第199節
安寧帶著凌天晴直接去玲瓏、丁瑜那邊,盧夢芙也同她們一塊。盧夢芙本身就是天晴少數承認的朋友,見到她后忍不住揚起了淡淡的笑意。 玲瓏道:“聽說要先武斗才文斗的?!?/br> 丁瑜道:“一個個打過去的話,得多久才能斗完啊?!?/br> 玲瓏嘴角一勾,“我可是有第一手消息?!睕]能她得意洋洋地顯擺一下再抖消息,天子偕同皇后一起過來了。 還直接表示武斗的第一場就是打馬球,而且這馬球隊伍并非自己組合,而是抓鬮來選隊伍。 慕清玄看向蔚邵卿,眸光微冷,“場上見?!?/br> 蔚邵卿只是點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兩人顯然都想要將這比賽當做兩人第一次的交鋒。 草原的大王子那托是有名的驍勇善戰的勇士,在武斗這塊自然不愿輸給任何人。十分干脆就下場,他身后站在五六個人高馬大的護衛,氣勢洶洶。 大周不少的名門子弟都躍躍欲試,打算下場好好展現一下自己,季延一純粹是覺得這比賽有幾分的看頭,縱身一躍,便下了場地。 有心參加的人紛紛站在場地之中,安寧瞇了瞇眼,看了一下,總的加起來恐怕也有一百出頭吧。她有些無語,道:“一般馬球也就是兩隊加起來二三十人吧,這人數會不會太多了點?” 安玲瓏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妹子激動道:“人多才好玩啊,我沒見過這么多人一起打馬球,也幸好這場地夠大?!?/br> 安寧點點頭,這場地比現代那種用來比賽的足球場還要大上五六倍,一百多人站在上面,竟完全不顯得擁擠,也就只有皇家才會有這么大的馬球場。只是等下若是真正比賽起來,跑起來也夠嗆的。想到這里,她臉上不由揚起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盧夢芙算是在場的女孩子中最喜歡馬球的人,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上的秦文——無論什么時候,她總是能夠第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他,“我記得以前有過一場馬球賽,參賽的人足足有六十六個人?!?/br> “到時候一定很混亂?!卑矊庉p聲道。 凌青恒直接命人搬出了兩盆被布給蓋著的盆栽,道:“今日武斗文斗的魁首,皆可獲得一盆的蘭花。比賽期間人若是離開馬便算主動棄權,不能傷人,其他沒有什么規則?!毖酝庵饩褪悄銈円蟠虺鍪忠彩强梢?,只是分寸記得把握好,別弄傷了人。 一個宮女,將布掀起,一盆墨蘭跳進了所有人的視野之中。這墨蘭并非人們所知的那種報歲蘭,其花瓣竟是純粹的黑色,像是漆黑的夜空,又宛如極致的墨錠,它靜靜地佇立在那里,發出幽幽的光芒。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氣。 眾人皆知,這世上有純白的花,有純紅的,各種純粹的顏色皆有,唯獨沒有黑色,更別提蘭花了。這樣一盆的蘭花,若是拿出去賣,即使賣二十萬兩,恐怕都有不少人趨之若鶩。 那托對于這種花花草草不感興趣,正要嗤笑一聲大周太小氣,他身后一位有點見識的隨從連忙告訴他這蘭花的價值,那托頓時不說話了,反而覺得這蘭花配得起他的身價。沒錯,在那托大王子心中,這武斗的魁首非他莫屬。 場上一百多人,大概有一半屬于大周,諸位小國最少也派了兩三人下場。 兩個內侍扛著一個巨大的箱子,箱子里裝著紅綠兩種小球,數量相等,同場上人數一致,因為是奇數的緣故,其中一個大周的少年還退了下來,好讓人數恰好能夠分成兩隊。一百零八人,正好一隊是五十四人。 “可惜不是一六八啊,一六八,一路發,多吉利的數字?!彼锌?。 盧夢芙怔了怔,若有所思:“等我下回組織一次試試?!?/br> 安寧嘴角抽了抽,不說話。 她心里想著蔚邵卿肯定更希望同慕清玄為對手,好好打一場……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和慕清玄直接一起分到了紅隊,和他們一隊的還有季延一。那托大王子和盧夢芙心心念念的秦文都在綠隊。 她看著兩人之間那種毫不掩飾的火藥味,真怕這兩人等下直接先內杠起來了,那就不好了。 ……事實證明,這兩人還是挺識大體的,一上場,兩人似乎先拿其他人練手,一時之間,綠隊被迫棄權的人一個接一個。他們兩個的功夫擺在那里,即使有不能離開馬的限制,也仍然無法阻擋。 才幾分鐘時間,綠隊就直接少了好幾個隊友,那托的臉直接黑了,有樣學樣,開始努力讓競爭對手出局——反正只要紅隊都被他弄出局,場上只剩下綠隊,綠隊也就不戰而勝。 其他人也紛紛get到此種方法,一時之間,場上掐成了一團。 安寧眼皮跳了跳,“這是在比武呢還是在打馬球?” 等到場上原本一百零八人被淘汰到六十多個后,馬球被踹到季延一面前,季延一將一個北望國的男子丟出場外,狠狠揮桿——馬球旋轉著飛速飛向了終點。 一球入港! “紅隊得一分?!?/br> 裁判的宣布讓原本打得正歡的人們回過神來,大家似乎這才反應這是馬球比賽。暫時落后一分的綠隊不再糾纏,連忙擊打起馬球,力爭反超。紅隊也想保留住領先的優勢,一時之間,才有點打馬球的樣子。 作為觀眾的姑娘們看著平時在自己面前一派風度的貴公子在場上又是被扯衣服,又是被踢,狼狽非常的樣子,忍不住捂嘴笑,她們十分難得才能見到這樣的場景。不過其中蔚邵卿、慕清玄、季延一、那托、秦文等人倒仍然是毫發無損的樣子,前幾位的衣袖仍然一絲不茍。自然也有人見他們這樣不爽,想要他們也狼狽一下,但這些靠近的人最終都只落得一個被丟出場外的下場。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這幾位都是不好惹的煞神,與其招惹他們,還不如多進幾球呢。 安寧覺得這種混亂的比賽比前世的足球好看多了,特別是上頭表演的都是風格迥異的美男,越發顯得賞心悅目起來。 就在這時,似乎有人撞了過來,茶水直接賤到了她裙擺上,一個宮女直接跪倒在地磕頭:“奴婢不是故意的,縣君饒了我吧?!甭犨@聲音,還有點耳熟。 她抬起頭,安寧一下子想起來了,這不是那天那個被她們救起的紫萍嗎? 她嘴上在求饒,眼中似乎含著千言萬語,仿佛有什么話想對她說一樣。 安寧本來就不是那種會因為這種事而懲罰人的人,她說道:“你起來吧,下次注意點?!?/br> 玲瓏皺了皺眉,看著安寧裙擺上沾染上的茶漬,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紫萍抖了抖身子,一臉害怕:“奴婢剛剛不知道為何,似乎感覺到有東西彈到我的腳,腿一軟,就撞到了周縣君。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幾日同安寧已經熟悉起來的護國公之女李云視線落在地上的一顆小石子上,彎腰撿起,“不會是這個石頭彈的吧?” 這地方既然是武斗文斗的場所,那么實現肯定有好多宮女太監將這里反復打掃過,別說是小識字,就算是一張碎紙屑都不會有,這石頭卻出現在這里,而且差不多也有拇指大小,怎么看怎么詭異。被人用石頭彈了一下,也難怪宮女紫萍會直接腿軟,將茶倒在了安寧裙上。 安寧應該慶幸這茶是那種小姑娘喜歡的花草茶,加了冰糖后冰鎮過的,所以才沒燙到她。 李云這么一提,大家的神色都嚴肅了起來。 丁瑜更是恨恨道:“是哪個人做出這種小人行徑?”這種已經超出惡作劇的范疇,顯然是在整安寧。即使無關痛癢,也夠讓人氣憤。 凌天晴臉色直接冷了下來,“白雪,去看看這附近有沒有鬼鬼祟祟的人?!?/br> 安寧阻止道:“好了,今天好歹也是陛下的壽宴,何必如此大驚小怪,擾了壽宴就不好了?!?/br> 要調查也不是這個時候。 她這么一說,大家才反應過來。 凌天晴道:“我陪你一起回去換裙子?!笨偛荒茏尠矊幋┲@裙子一直呆這里,有她一起,她就不信有誰敢在回去路上惹是生非。 安寧謝過她的好意,紫萍也連忙道:“奴婢能夠陪著縣君一起嗎?若不是奴婢不夠小心的話……” 安寧安撫她道:“這同你沒關系?!弊掀家簿褪潜焕玫钠遄佣?。她最多有些疑惑為何對方會利用紫萍而不是其他宮女。 安寧和凌天晴身后跟著八個丫鬟護衛,浩浩蕩蕩地回月華殿換裙子。 剛到月華殿,安寧正要支走其他人換一條新裙子,紫萍卻突然跪了下來,道:“縣君今晚請小心,不要喝宴席上任何的東西?!?/br> 原本正要走出去給安寧一個換衣服空間的凌天晴身體一僵,轉過身,急切道:“你知道什么?” 紫萍道:“奴婢昨日東西落在假山里,便過去找了找,結果不小心聽到有兩個人在說著悄悄話?!彼槤q得通紅,說道:“其中一個是白素琴白姑娘,同她說話的是南夏三王子慕寒的一個下屬。他們在謀劃著將縣君在桌上的飲料換了?!?/br> 她小心翼翼地撇了撇沉下臉的安寧,繼續道:“那慕寒三王子似乎打算壞了縣君的名節,好方便讓他能夠迎娶縣君?!彼龥]有說的是,那慕寒的下屬原話是“雖然說三王子對她十分喜愛,想要將她迎娶為正妃,但一個被壞了名節的人,給她一個側室的位置就可以了。王子的正室位置必須留給南夏的世家之女,才能拉攏更多的勢力”。 安寧冷笑一聲,“這三王子還真是喜歡癡心妄想?!?/br> 凌天晴姣好的面容浮現出深深的怒氣,“好啊,我現在就去找父皇告狀?!?/br> 安寧拉住她,“現在事情還沒發生,我們沒憑沒據的,告什么狀?不知道的人還覺得是我自導自演的呢?!?/br> 凌天晴氣鼓鼓道:“難道要讓他們白白算計嗎?” 安寧見她如此氣氛,反倒心情好轉了一些,“別生氣,我們既然知道了,自然不可能被白白算計了?!?/br> 安寧看著還跪在地上的紫萍,“你快起來吧。多謝你特地告訴我這些?!彼D了頓,“難道你是故意把茶倒在我身上的嗎?” 紫萍漲紅了臉道:“奴婢一直想找一個將事情告訴縣君的機會,但又怕引起別人的注意,只能出此下策。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個石頭,也是奴婢故意丟下的。之前若不是縣君讓人去救我,奴婢這條命早就沒了,自然不愿眼睜睜看著縣君被算計?!?/br> 安寧贊賞地看著她,“真是個聰明的女孩?!蹦軌蛳氲竭@法子已經十分機靈了。 凌天晴點點頭,“要不,我將你討了,到我宮里做事吧?!边@丫鬟懂得知恩圖報,又機靈,是個不錯的人手。 若是別的丫鬟,早就一臉欣喜地贏了下來。服侍一個不得寵沒前途的貴人,和服侍一個十分受寵的宮女——而且聽二公主意思,至少也是三等宮女而不是粗使丫鬟。任誰都知道應該選擇哪一個。 紫萍卻搖了搖頭,道:“公主的好意奴婢恐怕無法接受。當初奴婢因做錯事被罰跪了兩個時辰,若不是貴人娘娘替我求情,還討了我,我那時候腿恐怕就廢了。貴人娘娘對我有恩,除非她不要奴婢,否則奴婢不能隨意拋棄她?!?/br> 凌天晴聽了不但不生氣,反而越發喜歡起她,還吩咐白雪準備好一些自己平時不用的首飾綢緞。她笑道:“等過幾日這風頭過去后,我就找個理由賞賜你好了?!?/br> “多謝公主?!?/br> 紫萍一臉欣喜地叩謝。 凌天晴一邊讓安寧將臟了的裙子換下來,一邊吩咐手中的人去調查一下這件事,至少要知道那些人究竟打算如何在安寧喝的水里下手。 安寧換上蔥白底繡紅梅花的八幅湘裙,便同天晴一起離開,至于紫萍完成“報恩”任務,便先行離開了。 兩人回來后也不曾露出過半點的痕跡。 只是……安寧看著場上蔚邵卿同慕清玄又掐起來,忍不住無語。 她們兩個離開這一陣子,綠隊已經被淘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十余人,結果蔚邵卿和慕清玄見紅隊的優勢很大,兩人又開始了內斗。明明兩個平時都是成熟沉穩的男子,今日反而變得小孩子氣起來,讓人哭笑不得。 那托的淘汰讓安寧很是吃驚,她記得這位草原王子的實力很是不賴啊。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丁瑜忍俊不禁道:“他……被邵卿哥哥、慕清玄和季延一一起踹出去了?!?/br> 回憶起前一秒還勝券在握的那托王子下一秒被踹出去后一臉懵逼的模樣,丁瑜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不用她說,安寧也能夠想象到那個場景,忍不住也笑了。難怪,難怪那托王子看起來臉很黑。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同情起了這個人。 后續的馬球大賽簡直就是神轉折,蔚邵卿同慕清玄兩個身手相當,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后果就是兩人同時出局。他們兩個一出局,等到綠隊的人被全部送出去,紅隊在場的還有十二個人,比分十五比六。怎么看都是一場大勝。 安寧默默心道:皇帝之所以用馬球方式,就是為了一口氣淘汰掉許多人。瞧瞧,讓十二個人比賽,可比一百多人一個個比要輕松不少。 十二個人,一對一,沒幾輪就下來。其中能夠在剛剛比賽上留下來的,多少都有水平,但在這里,他們都淪為了季延一的陪襯。按照玲瓏的說法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卑矊幹浪恢睂狙右粵]好感,又對蔚邵卿剛剛的淘汰而耿耿于懷,更是將慕清玄給罵了好幾遭。 她輕笑道:“季延一再怎么樣也算不上是猴子吧,好歹也是老虎?!彼膶嵙雌饋硗莾晌槐阋吮砀缦喈?。 玲瓏鼓起臉頰,沒說什么。 其中的一盆墨蘭就這樣順理成章地落到了季延一手中,季延一把玩著墨蘭,心不在焉的樣子。這副樣子落在一些人眼中又是一陣怒火:這可是純黑的蘭花??!不好好珍惜也就算了,居然隨便把玩。 …… 這場武斗看的眾多閨秀直呼過癮,不過安寧覺得這些姑娘最開心的其實是看到那些平時衣冠楚楚的貴公子們衣衫凌亂汗水直流的樣子吧。 御花園本身足夠大,在武斗結束后,他們則是重新換到另一邊的花園中。地上擺滿了一個個小桌,人們依次坐下。 所謂的文斗,比的自然就是才學,第一輪便是對對子。 也許是抱著讓她們姑娘家也參與的念頭,對子的考題居然讓她們出。 安寧還好,反正她所記得的對子有不少,丁瑜和安玲瓏直接都落下了臉,她們兩個最不擅長這種東西。 一個宮女將宣紙在她們面前鋪陳開來,還有另一個宮女磨墨。 安寧略一沉吟,直接寫了一個對子: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下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丁瑜已經破罐子破摔,直接寫了一個簡單的對子。 至于安玲瓏,她拉扯著安寧的袖子,低聲道:“安寧,幫我想個像你剛剛寫的夠難的對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