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沒錯,剛找 回來的“齊??ぶ鳌庇譀]了,還是“被人綁架”了! 大內侍衛自然不是吃白飯的,李九調查好了一切才來稟告:說是一早郡主帶著貼身宮女從西和門乘馬車出宮,拿的是太妃給的令牌;再一查,那令牌是早先太妃賞給乾王爺之子景宏的! 宏小爺被坑慘了! 然后,侍衛一路追出宮去,發現那馬車被棄于土地廟前的長街之上,郡主不知去向。 此事一出,在宮中、朝堂,乃至民間都掀起軒然大波。 若說平日里,宮中別說丟個郡主,就是正牌的公主被人綁架了,事情不小,但也只是一件宮廷的離奇案件罷了??扇缃袷鞘裁磿r候?那是“郡主選婿”的大日子,連鄰近幾國的皇親貴胄都有牽扯。眾人乘興而來,郡主不翼而飛,簡直就是大君國有史以來最大的笑話。 而皇家關注的更為政治化,一個弄不好,很有可能被判定成“不想外嫁郡主,戲弄鄰國”等高度糾紛! 這幾年大君國強盛了不少,可也沒到能和“沙塵暴”一樣飚起來的地步。所以對外不可實話實說,只道是郡主病了,暫停選婿,私下里暗自派人去找。 宮外的六郎一接到郡主稱病的消息,便覺察出了問題。更何況,昨晚霧黎夜探深宮,明明見她一切安好。后來又聽說,郡主被人綁架。若要說綁人,也應該是他先下手才對! 說白了,六郎不信。 這般又托了蘇靖忠,經多方打探,六郎才得知:阿福一未病,二未被人綁架,而是早已不在宮中了。 “選婿選得好端端,為何要離宮呀?”蘇靖忠百思不得其解,“還是你又惹著她了?” 六郎此次歸來,還是蘇靖忠一手安排的。勸不動這位老友,只好親身上陣,設法不讓他身處險境了。自從六郎受了箭傷,靖忠便成了行宮“小吏”,鞍前馬后的聽他驅使,順帶護六郎周全。 “我只是,想再聽她叫我一聲夫子……” “難為你了,不過呢,這也都是你自作自受!”在這件事上,蘇靖忠絲毫不偏袒他這位好友,“輪哪個女子受得了毀婚之辱?若是我,情愿你出了事,為你守活寡,也不想被心頭上的人拋棄!” 可那時,他別無選擇。 沒有何事比她的性命更重要,哪怕這個曾經令他神魂顛倒,追逐到天涯,愛得至死方休的鮮活的生命不再屬于他,只要她能好好的活在這世上,就好。 “哎,算了,算了,還是想想別的吧!”他最看不得兄弟為情所傷的那副模樣,過去景宏這般,現在六郎又是這般,“六郎,你說她會去哪呢?” 蘇靖忠本來就不善思考,一想到要漫無目的的尋人,頭都大了。 “宮外,她能去的地方不多?!绷煞叛圻h眺,似是一眼就能從蕓蕓眾生中將她拉出一般。 “六郎,世間之大,她要是一心想藏起來,你也不好找吧?” 這才是最難辦的地方,六郎又怎會不知?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只求一絲轉機:“但愿阿福動的不是這翻心思?!?/br> 若說她出宮后可去的,并且最想去的地方,也許只有那里了…… 此時的齊福與鶯語一身尋常百姓服飾,正游走于熱鬧的匯城的大街小巷之中。 她正在故地重游。 “小姐,那個海棠酥真像你形容得那樣好吃嗎?”等在匯記門口等吃食的鶯語,那是從一入城就聽齊??滟澾@款點心,說什么形似“海棠盛開”,夸得神乎其神的,十分惹人好奇。 “當然啦,你看排這么長的隊伍,就不難猜到了?!睘榱艘豢诔缘?,齊福甘愿等上一天,反正她們又不急著趕路。 鶯語這才從她的話中聽出來:“???小姐你也沒吃過???” “當然啦,你看排這么長的隊伍,我哪里買得到?”齊福突然想起什么,臉色一變,“哎?鶯語,你怎么還杵在這?那邊的四喜餃你排了沒?” “呀,拿了號,就來小姐這了,都給忘了,我這就去!”說話間,鶯語又趕忙奔向“四喜齋”那邊排隊。 這四喜餃也是到匯城不可不吃的美食。 四喜餃呈四喜,內里是以鮮蝦豬rou為餡,將面皮捏成四個小面兜,其中分別填入火腿粒、青豆、雞蛋碎、蘑菇丁,五顏六色的,好生喜慶。因寓有喜慶祥和之意,而格外惹人喜愛。 匯城中這家有名的四喜餃是水晶面皮做的,面皮更加嫩滑,有彈性,就是門口排起的長龍一點兒都不比海棠酥的鋪子前面人少??傻朗?,早起來吃的,晚上才歸家,一點都不稀奇呢! 買好了吃食,兩位姑娘一路向南,直往城南郊外而去。城郊的小院子里有齊福曾憧憬過的安逸幸福的生活,她忍不住想要再去看一看。 而眼下,所及之處遍地焦土。 本以為能以平常心面對,還是不禁紅了眼眶。 這是齊福曾珍視為“家”的地方啊,幻想過種滿花朵的小院,男耕女織的平凡生活…… 故地重游,未料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小姐,小姐,你聽,有聲音!”還在感傷之中的齊福被身邊的鶯語推醒,朝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棵燒成了半截的老樹根。 隱約聽到有“咚咚咚”的聲響,微弱,卻是真實存在的。 “這里是不是曾經燒死過人,有鬼魂呀……”鶯語嚇得直往齊福的身后躲。 “瞎說什么,當時火勢不小,但未傷一人好吧?”齊福也不愿與她多說,只身向那聲源之地走去。 說是知情人,可在這荒郊野外的,天色漸晚之時,突然有個響聲,也著實讓人心中沒底。齊福起先大步走,后來變成小步挪,要不是有鶯語在她身后半推半就的,還能蹭上幾步,她就徹底站定了。 越是靠近那樹根的地方,聲音越是清晰。 阿福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隨手將腳邊碰到的樹枝撿了起來,一邊給自己壯膽,一邊安撫身后的鶯語:“怕什么,興許只是老鼠在挖洞呢!” “那得是多大的老鼠啊……小姐,你聽,聲音更大了!” 隨著她們靠近,那聲響果然大了許多,而且逐漸急促起來。阿福也不想再裝傻大膽兒了,那是丟了樹枝,轉身就要逃跑。一急,忘記身后的鶯語還在,兩個人四條腿跘在了一起,朝著那發出聲響的地方一頭栽了過去! “啊……”鶯語是真嚇傻了,長叫不止。 “鶯語,別叫?!卑⒏M蝗焕潇o了下來,她的雙手在地面上摸索了一會兒,似乎是摸到了什么? 是繩子! 而且剛才這么一摔,離地面的距離更近了,不僅聽到了“咚咚”的響聲,還隱約感覺到有溫吞不清的“啊啊”聲,似是某種動物發出的,又像是有人說話時有氣無力的吶喊聲。 阿福覺得事有蹊蹺,果斷起身,拉著那根繩子快速倒了一陣,沒想到繩子的另一端竟然連接著地面!順著那繩索使勁拉去,發現不是力道不夠,而且繩子的那頭被燒焦的樹干壓得死死的。 “鶯語,快來幫我把這樹干清開?!?/br> “小姐,這下面要是藏著妖怪,可怎么辦?” “怎么會有……”齊福剛要和鶯語講道理,就見她淚眼汪汪的,一副“我不聽,我不聽,我不知道,我不明白”的表情,突然就打消了說服她的欲望,“好,如果真有妖怪出來,就讓它先吃我,放你走行不行?” 齊福終于感受到夫子不與她將當時的清形勢講個明白的心態了,那是相當的無奈……哎?為何莫名的又想起了那個壞人! 還在暗自嘆氣,就見鶯語那丫頭很沒義氣沖她猛點頭:“行,先吃小姐?!?/br> “我真是白疼你了!” “小姐別生氣,先吃我好了?!?/br> “……” 說歸說,兩人也沒閑著,左一手,右一手,將地上遮擋的樹枝樹干清了個干凈。枝干本就燒得燋脆,減了不少重量,最重的那根,姑娘家抬是抬不動的,只好兩人合力推開。干了一小會兒的活兒,齊福氣喘吁吁的重新撿起連接地面的那根繩子,試圖要拉起什么。 這 回鶯語明顯是緩過勁兒了,不用多說,也跟著自家小姐拉繩子。 地窖像一方寶盒般被打開了,不過散發出的不是閃閃的金光,面是臭氣熏天的氣味。 “小姐小心,有毒氣!”鶯語護住心切,一把將齊福擋在了身后,自己差點沒被熏暈過去。 開了地窖的蓋子,才算能聽清那一聲聲猶如蚊子叫的聲音:“救命啊……” 阿福擦亮火折子,從洞口照進去,只見那地窖之中一共有兩人,一個壯如鐵牛,一個矮小精干。 “你們是?” “是人是人,小姐,他們不是鬼怪,都是人!” “我知道!別吵!”阿福對鶯語的欣喜若狂選擇視而不見,而是對著洞口詢問,“你們是乞丐,還是難民,為何在我家的地窖里過日子?”看這樣子,他們已在這里久居,玩起了吃喝拉撒一條龍,把地窖當客棧住了。 “阿福姑娘?是阿福姑娘!”地窖中的人似是認出了她的身份,一時歡喜的叫了起來。 咦,這兩人怎么會認識她呢? ☆、第43章 救人送銀票,難躲鎮宅妖 阿福將火折子靠近洞口,仔細在兩人的臉上打量了一番,這才驚覺過來:“呀,這不是蕭六郎的大表哥和同鄉的兄弟嗎!”來了,卻不在她家吃飯就走的那兩位,齊??墒怯洃洩q新,怨念至今。 沒錯,這就是之前被六郎“收拾”好后,丟進地窖的那兩位——五小仙的巨力門神高震和鬼手將軍云滄海! 兩人在近三個月后,終于重見天日,無不感激涕零! 阿福和鶯語兩個姑娘家是沒力氣拉他們上來,那些人也餓得沒了上來的力氣,一心追著齊福要吃的。還好齊福在進城時,買了海棠酥、四喜餃,再有幾套牛rou燒餅當干糧,說餓了可以墊墊底,這下全便宜他們了。 望著洞中的人,個個臟得和煤球有一拼,邊狼吞虎咽地吃著阿福丟下去的牛rou燒餅,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我是沒想到,那書生真不是個東西,把我們關在這地下就不管了……嗚嗚,阿福姑娘,你有水嗎?” “……有?!卑⒏CⅩL語遞過來的水壺也丟下洞去,“三個月啊,這么久的時間,你們在地窖里吃什么呀?” 說起這個,“同鄉兄弟”云滄海更是悲從中來:“還好這地窖中有儲存的咸菜,我們兄弟倆餓了就來口酸菜,渴了就啃啃腌蘿卜?!?/br> 難怪他們兩人嗓子都啞了,齁的呀……真可憐。 “那咸菜夠吃嗎?” “大表兄”高震氣得真拍大腿:“三天前,就只剩下半缸子腌蘿卜的咸湯了!” 聽了兩位的哭訴,或者說是對蕭六郎的控訴后,阿福終于明白了,這個地窖是屋子原來的主人用來腌咸菜,儲存過冬的糧食的地方。之前,他們來找麻煩時,六郎沒地方關人,就點了xue道,然后把他們五花大綁,丟下了洞去。 要說呢,等他們兩人自行運功,解開xue道,再以內力崩開繩索,要逃脫也不難。沒想到,那時與虎狼雙煞一戰,燒毀了小屋和籬笆院子,那棵拔地而起的大樹倒下,牢牢地抵住了洞口,這下想出都出不去了。 小屋地處城郊,平日里,經過這邊的村民本來就少,又莫名的走過水,大家沒事都繞道而行,更不要說聽到有聲響,當成燒死的冤魂來索命,那是跑還來不及呢! “三個月啊,這是要活活餓死我們呀,他也太狠了!”別看高震是個壯如牛的高個子,此時已哭得稀里嘩啦,哭時還不忘再要吃的,“那個,還有燒餅嗎,夾牛rou的那種?” 鶯語白了他們一眼,還是將僅剩的一個交給了齊福。 別怪鶯語小氣,想起來送出去的一包包吃食,齊福這會兒子也是心如刀割??! 這鎮上的鹵汁醬牛rou可是相當有名,講究那rou鹵得嫩而不柴,奇香無比。海棠酥和四喜餃買到時,她們倆還就熱嘗了嘗,這次一共買了六個牛rou燒餅,她可一個都沒吃到嘴。 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的時候,齊福也餓過,她知道,地窖里的這兩人是餓怕了,且得吃呢,都給他們也不一定夠:“你們慢點吃,不夠我再去買。那個……其實,六郎在關你們之后,就受了眼傷,他也是迫不得已?!辈恢挥X的,齊福開始理解六郎,見有人誤解了就想替他辯解一二。 “這倒也是,據我們所知,那時朝匯城趕來的可不知我們幾個,江湖上有名的殺手都在其列?!?/br> “你們為何要追殺我呢?只因為……因為我天生不祥嗎?”齊福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又沒做何傷天害理的事,那些人干嘛咬著她不放? “這和你有什么關系?阿福姑娘,你想多了,我們要殺的從來都是那白凈的書生!”云滄海咬了口燒餅,臉上涌出一抹苦笑,“說來,你口中的那位六郎兄弟,能勞我等出馬,面子也真夠大的!” 原就是齊福自己誤會了,也怪不得別人,可這些,六郎竟對她只字未提。聽云滄海和高震兩兄弟的口述,當時追殺過來的不只有“小五仙”一波人馬,她遇見的還有光頭和小辮子的組合“虎狼雙煞”,而他們也只是先頭部隊,不知道的更多。 兇狠的匪徒與殺手隨時都會降臨,時刻都有性命之憂。而盡管如此兇險,她卻一點都沒感覺到!一想到六郎不僅要對付這些高手,又要瞞著她,不讓她跟著擔驚受怕,不知道六郎是怎樣挨過來的? 或許,那時他真有不得已的苦衷,是真的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