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
兔子跳到她腳邊:“你怎么知道?”這洞里石壁光光,什么也沒有。 蘇芮指著石床邊上放著的三棵干草道:“這三棵草是‘石英’‘松蛻’‘仁藥’,石英這種藥需要把皮剝了才能入藥,它的皮不好剝,需要特制的手法,因為不是什么珍貴靈藥,所以只有實力雄厚的大藥莊才會顧及到這種草藥,蘇存把這三棵草放在這兒就是告訴我們他去了城里最大的藥莊?!?/br> 這三棵草就算有人認出來,也不會猜到是這個意思。但蘇芮關心蘇存,姐弟倆在仙翼的時候沒少交流草藥方面的知識,所以才毫不費力地就破解了蘇存留下的這句話。蘇芮看到這三棵草,對蘇存的處境沒有那么擔心了,能想出這樣的法子,證明蘇存心思足夠縝密,又有防范之心,一定會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們要進城,你……” 兔子一聽,立即在地上打了個滾,抱緊了蘇芮的小腿:“我跟你們一起去?!边@些人對白鱷那么了解,說不定是白鱷的生死對頭,他得幫白鱷盯著點。 蘇芮用劍鞘把兔子挑給了蘇白:“你抱著這只狐兔?!?/br> 那兔子聽蘇芮叫出他的本體名字,滿眼不可置信。狐兔,顧名思義,就是狐貍和兔子雜交出來的東西,可能會繼承狐貍一族的智慧和兔子一族的低能,和這只兔子完全符合。蘇芮覺得這也是它能認出自己是妖修的原因。 蘇白想到這玩意兒曾經的用途,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嫌棄,甩出一根繩子拴住了兔子的脖子,就那么牽著他。 完全沒有妖性啊你們! 到了昨日那涼州城門,蘇芮瞧見今日比昨日多了幾條長桌,凡是進城的人都先停在那桌子前面,似乎在登記著什么。 她必需得進城,慢慢排在后面,漸漸搞清楚原來從今天起,凡是進城的人都得登記上姓名、修為,并依此頒發身份玉牌,方便需要時召集起來一塊對付風凌大陸的人。 這時蘇白已經藏了起來,換蘇芮自己牽著兔子。 眼見要到自己了,背后忽然一陣喧嘩,蘇芮回頭一看,一個身穿破爛太極圖的坡足老道推開后面幾人向她沖了過來。 “你你你……”老道神情激動地指著蘇芮牽著的兔子。 蘇芮見那兔子打哆嗦,不動神色地把它往后扯了扯:“前輩,有何指教?” 正在登記名冊的士兵也一拍桌子:“何人在此大聲喧嘩?”待看清了兩位都是元嬰期修士,頓時喜出望外:“都是蒼冥人,有話好好說?!?/br> 老道終于說出句完整的話:“那是我的兔子!”滿是皺紋的臉上頗有心酸之色。 蘇芮整不明白了,不過她是不會白白拱手讓出兔子的:“你說是你的兔子,有何證據?” 有個小頭目模樣的中年修士走了過來:“我是涼州城守軍猛獅營的營長陸大海,不過是一只靈兔而已,兩位不如先登記領取身份玉牌,再坐下來好好商議?!?/br> “不好!”老道暴喝一聲。脾氣這么火爆,嚇的蘇芮手立即按在了腰上。 但老道接下來的行為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他蹲在蘇芮腳邊,幾乎快跪倒地上了,對著兔子道:“寶寶,你生氣了?那一大瓶聚靈丹你吃了就吃了,我不跟你計較了你趕快回來吧,沒有你,我晚上都睡不著……” 蘇芮:……說好的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呢! 蘇芮把手上繩子一扔,走到長桌前面:“趕快給我玉牌我要進城?!?/br> 陸大海極為高興,問清蘇芮的姓名,立即給蘇芮換了玉牌,蘇芮還得到一張戰報,上面詳細寫著現在投靠煉器聯盟能得到的好處。 蘇芮都把兔子給忘了,冷不防一只手拽住了她。 回頭一看是老淚縱橫的老道。 陸大海也頗為不平,這位年輕的柯樂道友都把兔子讓給老道了,怎么還婆婆mama的糾纏不清,依他之見,這兩人修為相當,但從年紀看,明顯是柯樂更勝一籌。 他冷眼旁觀,要是這老道為老不尊想欺負柯樂的話,就別怪他拒絕老道進城。 不料,那老道擦了一把鼻涕對蘇芮道:“這位道友,小寶還是給你吧,他……在生我的氣,不愿跟我回去,你先幫我照顧他……” 蘇芮瞧見在一旁使勁撞地的兔子,下眼皮不由跳了跳。 老道一連往蘇芮手中塞了幾大瓶丹藥:“小寶愛吃這些,你記著一次別給吃多了,他要多少你就給他一半就成……等我登記入城,再慢慢跟你說?!?/br> 陸大海見蘇芮呆在原地,好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柯道友,你別擔心,進了城不允許私斗,這老道也拿你沒辦法的。我就住在城西猛獅營,柯道友有什么事可以隨時去找我?!爆F在城里元嬰期修士可不多了,那些元嬰期修士還鼻孔朝天,陸大海怎么看蘇芮怎么順眼。 實際上,蘇芮是還在想老道和小寶的復雜關系。 轉眼老道已經換好了身份玉牌,蘇芮往那玉牌上一瞧,看見“上官成”三個字。 老道見蘇芮還在等著他,心情似乎好了些,一吸鼻子道:“走吧?!?/br>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每一次都在刷新著她的三觀。腦中忽然一聲輕笑,蘇白道:“你就是太心軟了,等進了城尋個機會甩掉他們便是?!?/br> 蘇芮心道“我要不善怎么會被你這大爺給盯上”。話說不知什么時候起,蘇白一說話,她就感覺耳朵要懷孕了似的,屢試不爽麻的難受,為了少跟蘇白說話,蘇芮立即“嗯”了一聲。 蘇白哪知她心里怎么想的,如今他也能心平氣和說這些,反正有自己盯著也出不了什么大錯。 待進了涼州城,與蘇芮想的不一樣,除了行人面色有些緊張外,仍是熙熙攘攘,往來不絕。蘇芮這時還不知道涼州城已經關閉了傳送陣向外傳輸的功能,只許進不許出,所以才這么多人逗留在此,要不也不會不斷有人想離開這里了。 大約是見蘇芮對小寶真的沒什么特殊感情,甚至連牽也不愿牽,任由小寶跟在后面,上官成一改原先那憂憤的態度,嘮嘮叨叨跟蘇芮說了很多,主要是怎么養好小寶,小寶是多么乖巧,多么討人喜歡。 蘇芮這時感覺耳朵快生了,是被強塞進去的。聽蘇芮說要去大藥莊,上官成忽然拉住蘇芮,把蘇芮嚇了一跳。 街頭上人來人往,都是面色匆匆,似乎馬上就要發生大事。 上官成警惕地左右看過,壓低了嗓音對蘇芮道:“你哪都能去,就藥莊不能去?!?/br> “為什么?” 上官成看了一眼小寶:“是小寶要跟著你,我告訴你,凡是進了藥莊的就沒出來的,我是上個月發現的?!?/br> 第276章 找到蘇存 蘇芮剛進城,還沒找到藥莊上官成就說藥莊吃人。不管有沒有這回事,蘇芮都提高了警惕。蘇芮先打聽到因為戰事吃緊,藥品緊缺,涼州城大大小小十幾家藥莊現在只剩下一家,就是原來最大的一家回春堂,現在直接歸煉器聯盟掌管。 這就更奇怪了,總不能在修士稀缺的情況下,煉器聯盟還在不停地殘害進城投奔的修士。 跟上官成相處了沒多久,蘇芮就瞧出他是個脾氣暴躁之人,她剛露了個懷疑的眼神,上官成就把胸脯捶的啪啪響。蘇芮心里有了底,在回春堂旁邊的茶館找了個位置,經過暗中觀察,發現回春堂人來人往,來購買靈藥的人非常多,但并沒有哪一個消失不見的。因兔子小寶死活要跟著蘇芮,上官成只能氣咻咻地跟著。這時上官成發現情況和自己說的不一樣,一怒之下竟然自己進回春堂了。 結果蘇芮在外面等了兩個時辰都沒見上官成出來。 假如這是個陷阱,那么上官成也太沒腦子了。再者蘇芮完全沒有要霸占兔子小寶的意思,上官成應該看的很明白。蘇芮剛剛出關,想不出誰就這么快惦記上她……正理不出頭緒,蘇白現出身來:“我去看看?!?/br> 蘇芮沒想到蘇白主動請纓,一時沒反應過來,蘇白飛快地在她手背上按了一下,徑直出了茶館朝回春堂而去。 兔子小寶“嗖”地一下跳到桌子上,看見蘇白是真的走了,立即在桌子上打了滾,差點把蘇芮的茶碗給打翻。 蘇芮知道這兔子害怕蘇白,其實蘇白從頭到尾也沒對他做過什么,不知道他怎么怕成那樣。她示意兔子不要亂跳時,忽然看見一個藍衫修士跟在蘇白后面進了回春堂。 這個修士本來沒什么特別的,但蘇芮眼尖,看見了修士左胸上繡著一個玉瓶。蒼冥最繁榮的行業是煉器,煉器師在這里可以說多如狗,相對而言,煉丹師就少多了,這個玉瓶圖案,蘇芮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丹陽派的標志。 半個時辰過去,蘇白沒有出來,也沒有任何傳音。那個煉丹師也沒有出來,但是其他的人都出來了。 蘇芮手擱在腰間,她不用神識探查,也知道千神絕就在腰間的儲物袋里,蘇白能離開的范圍有限,但她還是有些擔心。 臥在桌子上的兔子忽然滾了起來,蘇芮輕呼一口氣。面前人背光站著,能聽出聲音里帶了點戲虐:“怎么,怕我不出來?” 蘇芮冷靜地掃了他一眼:“我擔心你被人發現,以后再也報不了仇了?!?/br> 這丫頭戳人肺管子又狠又疼,蘇白也不惱,在椅子上坐下,用腳把那兔子給踢到一邊:“看起來很像一個正常的藥莊,但又不像,服務太過周到,房間太多,路也多?!?/br> 哪方面看起來都很正常,卻又有點不正常。換個人可能就略過去了,但蘇芮知道這是蘇白積累出來的經驗和直覺,他說不正常,那這個藥莊一定有可疑之處。 蘇芮抬眼從窗子看向回春堂,忽然她站了起來,同春堂的伙計已經在上門板子了,但是那個丹陽派的煉丹師還沒有出來! 煉丹師……蘇芮腦中靈光一閃,她揪住兔子耳朵把他抓了起來:“你偷吃上官成的丹藥,上官成有那么多丹藥,他是不是個煉丹師?” 上官成那破爛道袍也是個太極圖,只有煉丹師才喜歡這么穿,蘇芮因為不喜歡打探別人隱私,故而一直未問。 兔子疼的哎呦呦的:“大王,你輕點,那老道確實是個煉丹師,我不過偷吃了他幾瓶丹藥,他就非讓我以身相許……” 蘇芮和蘇白都自動忽略了他后半句,兩人對視一眼,就好像知道了對方心中所想。但此時回春堂的大門已關到還有最后一扇門,再過半個時辰就要開始宵禁……蘇芮足尖一點飛出窗子,小二正待驚呼,瞅見桌子上擱著一塊中品靈石忙喜不自禁地過來收了。 兩只略顯粗糙的手舉著一塊門板用力向門上合去。今天又來了兩個,想必上頭會很高興,打賞也會很快下來。 正待一鼓作氣合上,門板上忽然多出了一只手。 伙計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那手雖然不涼,但他卻有一種做壞事做多了的心虛感。 “你……”忽然看見蘇芮胸前的丹瓶標志,伙計語氣一轉:“你有什么事?我家店打烊了,有事明日再來?!?/br> “這位小哥,我是來找人的,你今天可曾見過一位和我一樣裝束的年輕男修,他大約二十五歲,是位煉丹師……”蘇芮把丹陽派那位男修的特征描述的很細,也虧得她現在過目不忘。 那伙計略一猶豫,心想做一個也是做,做一雙也是做,不如一塊收了,省得到處打聽徒惹麻煩。手上利索地把門板往一邊一放,招呼道:“可是一位面色如玉、嘴角有顆小紅痣的仙長?他現下正與我家主人商討煉丹之道,你是他師弟?且隨我來吧,先在后堂等候一會兒,我這就去請他過來?!?/br> 蘇芮在后堂喝了一盞茶就歪在了椅子上,暗想幸虧有蘇白這老魔,那藥不止下在靈茶里,窗臺上的花和屋子里的香都有,三者加在一起才能起到“無堅不摧”的作用。 她倒了沒多久,就聽見先前那伙計的聲音:“來人,拖到地牢里去,明日一塊送過去?!?/br> 蘇芮先被人封了經脈,摸走儲物袋,然后拖拽向下而行,約一盞茶后就嗅到一股腐爛氣息,再過了一會兒,就被隨意丟到一個牢籠里。送她進來的人重新檢查了一遍牢籠的鎖和外面的結界才走。 因為聽說要明日一塊送到一個地方,所以蘇芮一直忍著。感覺到人走了,才微微睜開眼睛。只見四五個禁制內,只有這么一處牢籠,里面卻歪七歪八地躺了幾個人,有男有女,上官成和丹陽派的那個煉丹師都在里面,不過上官成睡的口水都流了出來。 堂堂一個元嬰期大能,竟也能著了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那茶里、花里、香里的東西還都真都不是凡物。從對方極為老練流暢的cao作來看,這肯定不是第一次了,聯想到上官成說在月余前就發現了,那么弄翻這么多修士意欲何為?蘇存現在怎么樣了?又是誰干的? 蘇芮雖然心急如焚,但知道此時貿然動手,很可能會斷了線索,故而苦熬過了這一夜,次日一聽到聲響就立即閉上眼睛裝出熟睡的樣子。 幾個人貨物一樣被抬上一輛馬車,接著便感覺到馬拉著車飛奔在路上,但沒有聽見出城的聲音,最終停在一處鬧哄哄的地方。 鼻子前猛地一陣惡臭,蘇芮知道該醒過來了,她帶著些茫然睜開了眼,左右早醒過來的人正憤怒大叫,但對上一雙冷冰冰的眼時自動閉上了嘴。 “很好,你們現在都知道自己的處境了。這是毒蠱丹,吃了能多活三天,不吃半個時辰就死?!?/br> 連選擇的話都不說,對方顯然十拿九穩。 但沒人去接那丹藥,誰也不會一上來就立即屈服。 上官成忽然看見了蘇芮,在那人要發怒給點顏色之前,第一個沖出去吞了丹藥。 沒多久,剩下人也都服下毒蠱丹。 那中年修士眼里含著譏誚:“好,你們都很識相,只要按純大師的吩咐辦事,以后就會給你們解藥,不要想著玩花樣,玩花樣的可以自己先試試?!?/br> 蘇芮聽見“純大師”耳朵就是一跳。 這些人服下了毒蠱丹,不消說都知道自己的命控制在對方手里,但對方想讓自己做什么還不知道。年輕些的比如那丹陽派的煉丹師就帶著氣道:“毒蠱丹我們都吃了,你想讓我們做什么?” 中年修士手中的鞭子一動,從院子外面忽然小跑進來一個童子:“郭師叔,這次的人來了嗎?純大師想看看?!?/br> 中年修士的鞭子收了回去,盤起來握在手中:“來了,請存大師過來驗人吧?!?/br> 聽這話,他們好像就是某種貨品,每個人心里都充滿了恐懼。但我命不由我,只能當魚rou。 兩排白衣童子忽然出現在院子門口,這些個小童都是十四五歲,相貌清秀。姑且不論修為,能用上這種排場,那純大師好像是個身份貴重的人物。 終于純大師從兩排童子中間慢慢走了進來。 他穿著白衣白靴,腰間也系著一根簡單的白布條,看起來就像從原始森林里走出來的原住民,在看清楚他的臉時,蘇芮頓時一頭黑線。 這個人竟然長的跟蘇存一樣。 蘇芮使勁沖蘇存眨了下眼睛,結果蘇存沒看見,最前面那個白衣童子看見了。 “你眼擠什么擠?純大師,這個人有眼疾,怕是不能勝任提煉靈藥的工作?!蓖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