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
他這么一說,清風門的幾人立即明白過來了。人家為財,他們是為門派,這個時候有門派的反倒還不如散修了。 原來涼州城外也不是荒涼無人的,至今還有些廢棄的建筑。王世鈞似乎對這里最為熟悉,幾人合計之后,在他的帶領下尋到一處破廟安置下來。 這破廟是凡人所建,供奉的也不是蘇芮知道的任何一路神仙,乃是原來的涼州城城主王泉。王泉活著的時候就受香火,后來戰死這廟當然也就衰敗了,看來活著的時候還是要低調些呀! 王世鈞輕車熟路進了廟,他并不點燈,足尖一點向上掠去,把屋頂捅了個大洞出來。月光照進來,廟里頓時亮堂不少,加上大家都是修士,就更不用點燈了。 “不要點火,省得把狼引來,咱們就這兒坐一晚上吧,等明日一早就能進城了?!蓖跏棱x嘴里的“狼”肯定不是真的狼。 原來蘇芮和王萱都覺得王世鈞油嘴滑舌的,現在覺得他考慮還是很細致的。大家圍了個圈席地而坐。涼州城就在眼前他們卻進不去,風凌大營虎視眈眈,誰也沒心思修煉,索性一面注意著外面,一面低聲聊起天來。 蘇芮對涼州情況了解最少,所以只是專注聽著別人聊天。她正聽的入神時,腦中忽然響起一個弱弱的聲音。 “救命,救我……” 第274章 兔精兒 她正待細聽,那聲音卻斷了。 這時,陳少丹從包袱里把那疾風兔抱了出來,小心按在地上和王萱一起把玩。陳少丹和王萱動作一點也不粗魯,那兔子卻扭動掙扎,雙目瞇著,好像極為忍耐。 不過這是蘇芮的看法,朱季等還覺得那兔子很享受被人撫摸,一個個都伸出了手,不是拽一下兔子耳朵,就是摸一下兔子尾巴。 “嗚……嗚……”蘇芮覺得她聽見了兔子的哀嚎。 曹英是個小胖子,摸了兔子后又摸了摸肚子:“二師姐,這兔子個頭不大,但摸著很敦實,想來烤著味道不錯?!?/br> 他說完腦門子上就挨了一下,王萱瞪著他裝作生氣道:“我的兔子少一根毛我就拔你十根,少打我兔子主意?!?/br> 蘇芮暗咐看來這王萱很喜歡這兔子,估計是不會賣給自己的。自己也不能抬高價格,否則對方會更以為是什么寶貝,但總不能搶吧? “大王,救救我。我會洗衣做飯會跳舞,我吃的少睡覺不占地方夏天當圍脖冬天暖被窩……救了我我就跟著大王服侍大王……” 正在想辦法的蘇芮開始重新考慮要不要救這只兔子,從來沒見過嘴這么貧的兔子。 一直沒聽到蘇芮回答,那兔子聲音里都帶了哭腔,大約怕驚動王萱等人,最后也沒了聲音。 王萱忽然道:“這兔子怎么了?一抽抽的?!?/br> “臥槽,它尿了……”朱季急忙后退,一甩手幾滴兔子尿濺到蘇芮這邊,他忙對蘇芮笑笑:“對不住?!?/br> 蘇芮嘴上說著“無事”,心里卻記起長生曾尿了自己一袖子,眼簾微垂知自己終究不會坐視不管,但如何能正大光明地把這兔子弄過來呢? 清風門的幾人手忙腳亂地把那兔子給弄干凈了,雖然有凈身訣,可這廟里仍充塞著淡淡的尿sao味,王萱頗為歉意對蘇芮和王世鈞笑笑,小心用一塊獸皮把兔子裹好抱在懷里。 “兔子可愛,就是不太人性……”王世鈞嘴里咬著一根草漫不經心道。其實也沒有什么用,養多少年它也不會有多高的戰斗力。 王萱正待回答,從廟門口忽然吹進來一陣風??匆娔请p黑色的靴子時,他們齊齊打了個激靈。 那只是一個修士,但當他走進來的時候,眾人又是一陣鴉雀無聲。其實本身就沒什么聲音,不過比先前更靜。 “各位,在下深夜路過,想在此略作歇息,可否坐在一旁?” 他一說話,清風門弟子的情緒就分成了兩種。王萱感覺到一股熱氣直往頭上躥,這個男修不但長的舉世無雙,聲音還那么好聽,她都沒有勇氣再看下去了。而陳少丹等則生出了一股自慚形愧。世界上為什么有這樣氣勢的人,是時刻提醒告訴他們自己是多么渺小卑微么? 但他們是不敢不同意的,因為即使這個男修沒有放出威壓,他們也能察覺到那一股可怕的氣息。這是到了一定境界才會有的氣勢,僅憑這個,就算他們師傅來了,也比過此人。 一時間反倒無人回話,還是王世鈞咳嗽了一下:“這是座無主破廟,道友想坐哪里請自便吧?!?/br> 蘇芮的位置在最里面,那男修看了一眼,好似覺得里面已經坐滿了,就調轉腳步慢慢向左邊空著的角落走去。 王萱等眼睛雖然垂著,心卻跟著這男修的腳步再跳。 那男修忽然腳步一停,轉向王萱:“你抱的是什么?” 蘇芮眼皮忍不住一跳,蘇白忽然出現她還以為他有什么高招,現在竟直接問王萱,難道王萱是傻子么? 結果出乎蘇芮意料,王萱竟然磕磕巴巴道:“是、是兔子,疾風兔……道友你可要看看?” 蘇芮:…… 蘇白盯著那兔子,卻皺了皺眉,對幾人道:“你們不知道這附近的妖獸出現了瘟疫,發狂傷了修士,受傷的修士也瘋了么?” “???”王萱幾人大驚失色。 “道友所言可是真的?”陳少丹急道,他很擔心自家師兄妹幾人的安危,但又想這兔子一切正常,莫非這修士是看上了他們的兔子才故意危言聳聽? “是真的,我從風凌大營那邊過來,見他們正在驅趕妖獸,清理營地?!碧K白只是看了一眼兔子,就走到角落里席地坐下。 王萱面色潮紅,覺得這修士連坐姿都那么瀟灑。 陳少丹等以為蘇白還要說些什么,哪知這一句之后,蘇白就闔上了眼睛,看起來真是在休息了。 瘟疫這事兒相當可怕,陳少丹幾人面面相覷拿不定主意,又把那兔子拎起來仔細檢查,越來越覺得兔子眼紅的太很了。他們希望那修士能再多說幾句,可他從坐下后就沒睜開眼過,若不是能看見他,都以為沒這個人存在。 “咳、咳,道友,你可知道這次瘟疫的發病癥狀?”陳少丹鼓足勇氣問,現在想想他們幾個加起來也打不過人家,要真的是看上兔子了,直接動手搶便是,何必跟他們耍心眼呢? 蘇芮眼也垂著,卻暗想姜還是老的辣,一句話就能攻心哪! “瘟疫么?也就那幾種征兆,發熱、拉稀、四肢僵硬,最后就死了?!碧K白淡淡望了一眼抱著兔子的王萱,王萱頓覺呼吸緊迫,但旋即驚叫:“不好了,這兔子真的硬了……” 只見那兔子直挺挺地躺在王萱手上,兔子耳朵卻耷拉了下來。 好精的兔兒! 陳少丹忽然拔出靈劍:“拿不定主意,不如殺了它,至少這皮能給師妹你做個圍脖?!?/br> 他一面說著一面留意著蘇白和兔子的動靜,可蘇白就像沒聽見似的。 而兔子無力地在王萱手上蹬了蹬,王萱不敢抱了:“師兄,咱們不能殺這兔子?!奔热贿@兔子感染了瘟疫,血液中也有,殺這兔子有可能會讓他們也感染上瘟疫。 這可難辦了,殺不能殺,放了吧,也好像會到處傳播瘟疫。 見陳少丹為難,王萱忽然一咬嘴唇,拎著兔子走到蘇白面前:“道友,你可有什么辦法?” 蘇白睜開眼睛,淡淡望了那兔子一眼,擱在膝蓋上的手屈指一彈,一團靈火飛了出來,瞬間那兔子在烈火中吱吱亂叫不已,聽起來真是慘烈異常。最前面的王萱嚇的后退了一步,正好碰到后面的陳少丹。師兄妹幾人站穩之際,兔子毛也不剩一根了。 “你們最好好好清理一下自己?!碧K白收手時道。 這時陳少丹等看蘇白的眼神全部充滿了尊重,哪想到那兔子正安然無恙地呆在蘇白囊中。 又過了兩個時辰,天色微明,蘇白最先離去。王萱還依依不舍地望著廟門。 蘇芮又等了半個時辰,和王萱等一同趕往城門。遠遠見城門已經開了,誰也沒顧及蘇芮落在最后,各自進城了。 蘇芮在城門前晃了一下,先繞到偏僻無人處,忽覺袖中一沉,用手一摸果然多了只兔子。 兔子感覺到被摸,立即顫聲輕哼:“輕、輕點……” 蘇芮一聽它這調調,立即把手一收:“蘇白,還是把這肥兔子烤著吃了?!?/br> 那兔子立即嚎道:“大王,小的不敢了,主要是小的被捆的跟個粽子似的,您剛才摸到小的肚子了……” 蘇芮探頭往袖子里一看,果然見那兔子腿捆的結實呢。 見蘇芮瞧它,兔子眼也不敢眨一下。 蘇芮因為走了一個蘇長生,太怕再遇見一個品行一樣的,故而不得不板起臉:“你以后奉我為主,切忌不可油嘴滑舌,否則我把你放油鍋里來回煎個透?!?/br> 那兔子忙應了。 蘇芮把它扔在地上問道:“你怎知向我求救?你靈智如此之高,又如何會被那些修士抓???” 兔子得了自由,蹲在地上得仰頭才能跟蘇芮說話,它左扭右扭答道:“以那些修士三腳貓的功夫,當然是抓不到我的。不過我正巧被一個惡心老道傷了,才不得已借用那幾個孩子庇護,不過后來遇到大王……” 蘇芮見他眨眼間變成了一個光裸的男孩兒,與普通孩子不同,他頭上頂著兩只毛茸茸的兔子耳朵,屁股上還有一團顫顫的尾巴,臉當即黑了:“給我變回去!” 兔子沒想到自己屢試不爽的這招徹底被廢,變回去之后兩只耳朵有氣無力地垂著,簡直要耷拉到地上去了。 蘇芮踢了他一腳:“你老實點,現在是把我當冤大頭了,你還是走吧,我可保護不了你!” 這兔子比人還精,好不容易遇見一個妖修,還有一個神秘莫測的幫手。想到那個神秘人動動小指就把自己捆了個結實,它哪肯就這么走了?那老道正處心積慮要抓它呢! “別??!我什么都會做,我會洗衣會做飯會跳舞……”看到蘇芮的臉色,他鄭重起來:“你來涼州城肯定不是為了打仗吧?我在這兒生活幾百年了。別的不說,再也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里了,你有什么需要,問我一聲,比你進城找一百個修士還管用?!?/br> 果然是個兔精!其實旁人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人修打仗,妖修跑過來湊什么熱鬧!肯定是有所圖謀。 蘇芮道:“那好,我先考考你,看看你合格不?!?/br> 兔子耳朵立即豎了起來:“你說?!?/br> 蘇芮:“我早年有個仇家躲在這里,它是風嘯鱷一族的,你見過嗎?” 只見兔子渾身都哆嗦了起來,他咬牙切齒道:“可是一頭叫蘇存的白鱷?去年他還把我關了三個月,強迫我天天給他跳舞!” 第275章 吃人的藥莊 蘇芮聽這兔子說蘇存把他囚禁了三個月,心里那個吃驚。那孩子因為早年被東方雨所害,心性是容易走偏,但說囚禁一個人還有可能,囚禁兔子干什么? “他囚禁你干什么?莫非你也是找他討債的?”蘇芮心里雖然吃驚,臉上卻看不出什么,聽語氣跟蘇存還有恩怨未了。 那兔子聞言,臉頰處的兔毛忽然紅了:“那一天我正在跟七里坡的母兔子跳舞,結果他從天而降,不由分說就抓我回去……把我弄了一身濕。后來他說我的尾巴掃的他很舒服,就讓我一直搖、一直搖,然后我就一刻不停地跳了三個月……最可氣的是去年他不告而別,到現在我尾巴上的毛還沒長全呢!” 那到底是恨蘇存呢,還是恨蘇存不告而別呢?蘇芮托著腮想了一會兒,兔子瞧她那眼神越來越怕,生怕蘇芮讓他跳兔子舞:“從那以后,我就發誓再也不跳舞了……至少不能一連跳三個月……” 蘇白忽然出現:“還是烤著吃了吧?!?/br> 兔子:“……別啊,三個月不能跳,一年半載的也可以……” 話音未落,兔子發現自己凌空飛了起來。 “帶我去那白鱷的洞府看看,不聽話我就把你尾巴割下來送給他?!闭鏇]想到蘇存竟然是個毛絨控,而且看情形也經歷過了發情期。 兔子在飛劍上收回了那顆亂蹦的心,他瞧著蘇芮的飛劍比王萱等人的高級多了,暗想要是遇見那老道,至少這次不用擔心被追上了。 有兔子帶路,蘇芮很快就找到了蘇存的洞府。距離洞府還有很遠,蘇芮就確定是蘇存無疑了,因為外面的結界布置手法再熟悉不過。 兔子想提醒蘇芮那白鱷布下的結界厲害的很,卻見蘇芮隨意揮了揮手,白鱷的洞府就像主人歸來一樣立即打開了。 兔子大為吃驚,想到某種可能,看蘇芮的眼神忽然夾雜了一分嫉妒。 蘇芮正在打量蘇存的洞府,見除了一張石床外幾乎沒有什么別的東西,感覺到背后那灼熱的視線,背對著兔子微微一笑:“再看我我就讓你跳一年?!?/br> 兔子立即倒在地上僵直不動了。 蘇白現出身來:“至少走了半年了,氣味都散了?!?/br> 蘇芮嗯了一聲:“他去了涼州城,現在可能還在涼州城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