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傭兵小隊里的每個人都斗志昂揚,一路推進到了黑暗森林,攻進了其他傭兵團甚至國家衛隊都不愿進入的巨蛛巢xue。占據那里的蜘蛛高達數米,頭部和圓圓的身體就像堅固的堡壘,八只毛絨絨的長腳粗如人臂,嘴邊一對大顎內側呈鋸齒形,閃著鋼鐵般銳利的光芒,低頭朝他們沖來! ………… 傭兵小隊費盡全力才殺死了這只獨居的巨蜘蛛,和滿滿一洞剛出生的、皮殼還軟嫩蒼白,卻已經有了極強攻擊性的幼蛛。 殺死了巨蛛后,整個小隊的人也都精疲力盡,倚著洞壁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心里卻懷著滿滿的希望,爭先恐后地問青金:“隊長,我們在哪兒能找到你說的那種美味食材?” 精靈隊長用長弓撐地站了起來,朝人類劍士伸出手:“把你的劍借給我,我們馬上就能吃到了?!?/br> 人類激動地雙手奉上了佩劍,小隊里的其他人也是滿懷期待地看著他,期待他能挖出這里潛藏的美味。 青金也不吊他們的胃口,當場漂亮的一個揮劍,與某個硬物交擊,發出一聲細細的切割聲,微笑道:“我一直掂念的美味就是這個?!?/br> 他收劍時在蛛腿上帶了一下,毛絨絨的蜘蛛腿在眾人面前滑倒,和上面的肢體斷開,斷面露出了一片白生生飽滿的嫩rou。 果然有很多rou! 用火烤一定很好吃! 青金夙愿已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用劍尖頂著蜘蛛腿在地上滾動,利用粗硬的砂石磨掉腿上的細毛。蒼葉是最早明白他要做什么的,啞著嗓子問:“你不是要我們吃這些毒蜘蛛吧?早知道殺了它們之后還要吃,我就不來了……” 人類和矮人們也忍不住想吐。唯有巨龍堅定地相信著當初幫助他們重返本世界的清景長老代言的游戲,強忍著惡心恐懼的感覺坐在原地,咬牙道:“我愿意吃一口,隊長,你可一定要去干凈這蜘蛛的毒性??!” 青金自然沒叫他們失望。 大蜘蛛的身體太龐大,不好去毛。他就只把八條腿卸下來磨干凈,肚子直接用劍劈開,切下頭部硬實的rou塊,又用鍋盛了像果凍一樣顫顫巍巍的腹rou,拿到洞外料理。 這一路邊走邊吃,他也習得了不少烹飪手段,出來之后自己用香料和鹽、酒腌上rou塊,讓同伴們挖了個火塘,在里面燃燒了大量油脂豐富的黑松。等火燃得差不多了,他就把腌好的蛛rou切成小塊埋進火堆里,用松針泡了一杯清香解膩的茶水給大家喝。 喝完茶就有肚子吃東西了,這個他有經驗。 這群戰士本來就戰得身體空虛,再喝干凈一壺松針茶,原本因為疲勞而被掩蓋的饑餓感從胃里翻涌上來。那些埋在火塘里的蛛rou此時也開始散發出了烤rou特有的香味,而且比起一般rou類更清甜濃烈,聞著就讓人把持不住。 可這rou畢竟是可怕的毒蜘蛛的rou,眾人想到它倒在地上時死不瞑目的樣子,反胃感還是壓倒了饑餓,強忍著不去聞、不去想。 青金并沒有放過他們可憐的胃,他還去洞里收集了那些珍珠白的小蜘蛛,燒了一大鍋油,把它們的口器和毒腺掐掉,就這么直接扔進鍋里炸了起來。熱油“滋啦”一聲沸騰開,瞬間給那些軟軟的幼蛛鍍上一層香脆的金殼。這下子更加濃烈的香味不加遮掩地飄了出來,像無孔不入的毒藥般沖進眾人鼻子里,強迫他們屈服于食欲,將這些可怕的敵人送進嘴里。 等到蛛殼上的淡金色變成暗金,用小刀戳戳也不會再流出湯汁來,精靈就用笊籬把它們撈出鍋,滿滿地盛在一個大盤子里,自己率先吃了起來。 黑暗森林的巨蛛體態巨大,剛出生的小蜘蛛也和他在沙漠吃的毒蛛差不多大,rou比大蜘蛛的更軟一些,一只咬下去汁水橫流。rou汁和酥脆的外殼下面包裹著軟糯的蛛rou,口感有點像炸得流餡兒的奶酪雞排,只是外殼酥脆而薄,沒有面包渣那么松軟。甘醇的葡萄酒香除去了蛛rou的腥味,復雜的香料襯出濃烈的rou香,雖然和邵宗嚴在沙漠里做的那種不是一個味,可是在他吃起來也是非常美味了。 剛出鍋的蜘蛛最松脆,他忍著燙連吃了好幾個。咬開口后rou香就比帶著殼時更濃烈地流了出來,沖擊著旁邊幾位又渴又餓的隊員。精靈大口吃東西的樣子還特別讓人有食欲,看著他吃,隊員們的喉頭也忍不住跟著蠕動,吞咽下被香味刺激出的口水。 那位背負著為族人吃蟲子重任而來的精靈蒼葉終于忍不下去了,閉著眼抓起一只炸蜘蛛,在手里團了兩下降降溫,一口狠狠咬了下去。guntang的rou汁燙得他的口腔和舌頭都要破了,可是極度鮮香的味道也同時被味蕾品了出來,他吐也舍不得吐,含也含不住,只能忍痛咽下這一口,小心吹涼,再吸吮著里面的軟糯蛛rou。 有了第一個吃蜘蛛的人,別人也就不端著了,眼看盤子里的炸蜘蛛沒幾口就被兩個精靈吃得只剩三分之二,再數數身邊的人數,誰也不敢再遲疑下去,紛紛伸手抓了一個熱騰騰黃澄澄的圓蛛,狠狠咬了一口。 哪怕不好吃再吐出來,也不能一口都沒吃上,就看著這群人把它們分光! 大部分人都是抱著這個念頭下嘴的,可是當蜘蛛真的入了口,他們卻又無比悔恨了起來——早知道早搶了,現在盤子里只剩廖廖幾個,吃不痛快??! 獸人匆匆嚼了兩口,咽下嘴里的就伸手去抄新的,人類的速度也不惶多讓,巨龍索性仗著種族優勢去搶盤子。只有矮人嘴小胳膊短,怎么搶也搶不過他們,氣得吹胡子瞪眼睛,怒斥道:“你們這群沒有隊友愛的家伙,下次我們在矮人的密道里發現了蜘蛛也不告訴你們!” 關鍵時刻,還是要靠隊長平息紛爭。青金拿著劍在火塘里扒了扒,挑出一根外殼烤得通紅透亮,爪rou白嫩飽滿,微微凸起的蜘蛛爪,伸手掰成幾段,分給沒搶到的矮人和精靈,自己也留了一塊慢慢品嘗,享受著緊嫩鮮甜的蛛rou。 他的趕著吃完了到口的小蜘蛛,然后紛紛抄起武器,或者干脆用吃剩的蛛腿,伸進火塘里翻找烤熟的蜘蛛rou。 這頓烤rou吃了好幾個小時,中途又添了幾次,直到把整只巨蛛都挖得干干凈凈才不得不結束。隊員人飽足地倚在石壁上,撐得直揉肚子,邊揉邊發著宏愿:“咱們一定要除盡黑暗森林的蜘蛛,把他們都做成美味的烤rou!” 人類更有可持續發展的概念,當即反駁道:“都殺了的話,以后吃什么?應該留個一兩只生崽,就像養羊一樣圈在山洞里圈養起來,以后咱們什么時候想吃就能吃上了!” “可是咱們也不能光吃蜘蛛?!标犻L青金揮了揮手,目光隔著頭頂黑暗骯臟的洞xue望向天外,仿佛懷念著什么似的,神秘地笑了笑:“這世界上還有很多我們沒嘗試過的美味食材,如果不都試過來,豈不太可惜了?” 是的,不多吃幾種真的太可惜了。 所以幾周后,遠在密林的精靈隊長就收到了一張署名蒼葉的辭職信,隨信還寄了一個包裝精美、附有一次性保鮮魔法的特大號三層飯盒。盒蓋上用精靈文刻著一個“邵”字,打開之后里面滿滿地堆著白嫩鮮甜的rou,香氣撲鼻。 他忍不住先嘗了一口,然后就一發不可收拾,連吃了幾塊才想起妻子和女兒,忙把她們叫來一起分享這頓美味。rou里還含著淡淡的魔力,吃時因為光顧著美味沒注意到,吃飽后三人才發覺體內有一股令人舒適的暖融融的力量游走,令人精神煥發。 這是魔獸rou! 青金真的學會做菜了,蒼葉居然還能想著自己這個隊長,這兩個孩子都長成懂事的好精靈了。隊長感動不已,打開了蒼葉那封辭職信認真閱讀,在信的末尾終于看到了他們一家吃到的美味到底是什么:“由異界美食家邵發明、精靈族青金手制的特色美食’炭烤巨蜘蛛‘,現已在大陸各酒館公開發售,精靈族訂購可打八折?!?/br> 第39章 請假一天 棲華小世界的科技程度不高,廚房條件也比不上之前有自來水、有下水道、有煤氣的宗正小世界。正院這間小廚房里靠著門砌著灶臺,灶旁立著一個大水缸,里面盛著滿滿的清水,水缸邊則是倒廚余垃圾的木桶,里面干干凈凈的,只扔了淺淺一桶底的魚內臟和掐下來的豆芽頭尾。 邵道長本就擅長做藥膳,再加上這一年的鍛煉,手腳比以前更利落。就晏寒江坐在堂屋里嗑松子這么一會兒工夫,他就已經淘好米用鐵鍋燜上,切好了薄薄的魚片,正在翻炒調。幸好這個小世界也有辣椒、青麻椒和豆豉存在,他自己摸索著配出的水煮魚調料味道也不比超市賣的料包差,炒好后香氣極濃,辣味稍輕一些,魚本身的味道卻被襯托得更明顯,鮮中微微帶甜,配上濃而不烈的麻辣湯汁,味道更加鮮美。 這道菜極重火候,邵宗嚴做時也是心無旁鶩。直到魚片入盆,重新燒明油的時候他才感覺到屋里光線暗了下來,朝門口一看,就看到倚著門框看他做菜的晏寒江。 那雙眼看的卻不是灶臺上剛剛炒好還冒著熱氣的水煮魚,而是他的臉。 發覺這一點后,邵道長忽然覺著灶里的火太大,火苗好像已經舔上了他的臉,烤得他整張臉到脖子都是熱騰騰的。他被看得心忙意亂,不叫人家看又顯得太刻意,只好自己低下頭看那勺油,看著它從平靜到沸騰,咕嚕嚕的小泡被中間沸開的大泡驅趕到周圍,直到整個勺里的油都不停爆開,被周圍冒起的火苗舔得燃燒起來。 他拿蓋子悶了一下炒勺,悶熄火后便倒進魚片里,看著那盆紅艷艷的魚片道:“晏兄先吃吧,我再做幾道菜。這兒的菜比宗正小世界便宜多了,咱們院里還種了不少,都是新鮮下來的?!?/br> “你做你的,我在這里看著就行,不著急吃?!标毯叩皆钆_,拈了一片魚放進嘴里品嘗,然后一揮手將靈力覆上,仍舊踱回門口看著他。 其實這樣子也沒什么奇怪,原先晏寒江也是愛坐在桌子上看他做飯,他們都一張床上住了那么久,現在就是在廚房監監工看看菜又有什么了不起呢?邵道長閉著眼拼命說服自己,并努力忘記把當年那些姨娘、通房、小姐們借著在廚房借著盯他做菜的機會勾搭他的舊事,從案上拿了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rou狠狠剁成了泥。 直到剁完了一案板rou餡,他終于感覺自己的心態升華了,對于那道粘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能淡然以對,開始有心思考慮做什么菜好。 這回rou餡剁得不少,這天氣半涼不涼的也還擱不住,索性都做了,以后日子還長著,別的菜早晚也能做過來。他在心里掂排了一會兒,便把rou餡倒進盆里,打了蔥姜水、鹽、醬和十三香調味,最后又滑了幾個雞蛋進去攪上勁。 攪打好的rou餡扔在一旁,他到廚房中間提菜筐里挑了一把嫩豇豆,舀了盆水洗摘干凈,倒進滾水里燙了燙。燙過的長豆角湛青碧綠,比生的時候更柔韌,他把豇豆撈出來晾了一會兒,便下手拿起一根,快速地編成小環,里面抹上了一抹rou餡。 編好的豇豆從側面看就像個小藤籃,飽滿的rou餡堆在上面,襯著做菜人白嫩的指尖,就連生rou都顯得格外勾人食欲。晏寒江忍不住走過去,拿過他剛抹好的釀豆角舔了一口,滿嘴都是生rou的腥氣和醬油的咸香。 呸呸呸。 不過,口味調得還不錯,正順他的口。 他板著臉把釀豆角擱下了,邵道長以為他餓著了,側過頭朝他笑了笑:“你都餓了這么久了,該吃就先吃點,要不我去外面廚房拿盤點心給你?” 晏寒江垂眸看著他把一個個編好的豆角放進盤子里,淡淡道:“你做吧,我就是試試味?!?/br> “怎么樣,咸了嗎?”邵宗嚴撂下筷子看著他,視線掃過草魚稍顯蒼白,還帶著淡淡油光的嘴唇,連忙又挪回了手里的豆角圈上。 晏寒江抹了抹嘴角,答道:“不咸,正好?!?/br> 嗯……不咸就好。 身邊多了個大活人而不是小魚缸,邵宗嚴總有點不適應,深深低了頭,一條一條地釀著豆角。都弄好了之后,他又在上面拍了層薄薄的生米分,下鍋小火煎炸定形,再澆上一碗勾了薄芡的料汁,蓋上蓋子任由它在里面悶燒。 出鍋的時候,芡汁里的水份已經收得差不多了,剩下一層透明的玻璃芡薄薄裹在豆角盞上,像裹了層糖汁似的誘人。 邵宗嚴自己看著,忽然有點饞,拿筷子夾了一個放在小碟里,挑出一小塊rou喂向晏寒江,剩下的就打算自己吃了??墒强曜由斐鋈?,他才想起現在的晏寒江已不是一只螞蚱都能吃好久的草魚,而是比他還高的修士,這么分就不像從前那么合適了。 嘖,之前他住晏兄家里時不是也一起吃得挺好的嗎,現在怎么覺著哪兒哪兒都別扭呢? 難道是兩人久未說話,生分了? 這可不應該! 邵道長反省了自己對晏兄的冷淡,按照自己從前自然不過的習慣,把釀好的豆角夾到晏寒江面前,一手拿小碟子托著接油,溫柔地說:“晏兄你先嘗一口?” 晏寒江應聲張開嘴,連豆角帶rou咬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推到他面前,有來有往地勸道:“你也吃,做得挺好的?!?/br> 邵道長便把剩下的半個吃了,撂下碟子仔仔細細回憶了一下整個過程,覺得自己做得十分自然,和從前對小人魚的態度沒什么不同,這才放心下來。 沒錯,他跟晏兄是過了命的交情,哪能因為一年沒說話就疏遠了呢! 他自我安慰夠了,便重新在鍋里加了寬寬的油,等油滾了再把那盆rou餡拿到鍋邊,一個個擠成丸子滾下去,炸得金黃了再上來。第一次炸透,晾一會兒再扔進去炸酥外殼,炸好的丸子可以直接入口,放涼了也可以燴菜。 剛才那碟釀豆角的芡汁上得實在漂亮,倒是勾起了他吃糖的心思。他就先用少許油和水熬了糖汁,小火煮到糖色金黃,骨碌碌冒著小泡的時候,倒下一盤丸子在鍋里滾了一圈,裹勻了糖汁再盛上來。 煎得焦黃的丸子外面裹了一層晶瑩的糖殼,拿筷子夾起來就能拔出幾條長長的細絲。剛出鍋時糖還是軟的,越拔越長怎么也拔不斷,邵宗嚴倒了一碗涼水,把長長的糖絲往里面稍稍一蘸,糖絲就斷在空中,然后接著把丸子送到了晏寒江嘴邊。 這條原本只愛吃水煮魚的草魚精現在越來越不挑食了,咸鮮口的釀豆角他吃得很滿意,裹了糖的脆炸丸子照樣愛吃。先咬掉丸子周圍拔得細細的糖絲,再咬開酥脆清甜的糖殼,里面就是炸得香脆的rou丸,淡淡的甜味反倒襯得丸子的咸香軟嫩更加突出,完全不覺突兀。 這個也不錯。自從認識了邵宗嚴,他真的快成為人類那樣的雜食動物了。 晏寒江一口咬掉半個丸子,邵宗嚴就很自然的吃了剩下那一半,撂下筷子燒水刷鍋。 他嘴角還粘著幾絲頭發似的糖絲,隨著風晃晃悠悠,很是礙眼。晏寒江正好離得近,便想把那幾莖糖絲拔下來吃了。剛要動手,邵道長卻已自感覺到了這些糖,伸出舌頭在唇邊舔了一圈,將渣著的糖渣都舔了進去。 舔得太快了,沒給草魚精珍惜食物的機會。晏寒江看著他像打了一層玻璃芡似的柔潤雙唇,暗覺有些可惜。 過甜的糖漿被洗掉之后,邵道長又用料酒、醬油、糖鹽之類調了料汁,為了照顧晏寒江的口味,稍稍切了點小尖辣椒和蔥姜末一起爆香,燴了一小盤紅燴丸子。剩下半盆便不再做處理,吃得了就當零食吃,吃不了就留著以后燴菜。 這半天做的菜并不算少,又都是大魚大rou的硬菜,他們兩個大男人也足夠吃了。他看看差不多,便把大鍋里燜的飯盛到木桶里,準備待會兒一起拿到堂屋吃,盛好飯后卻發現鍋上還粘著許多焦黃的鍋巴,心念一轉,便打算再做一個下酒菜。 雖然晏寒江就在魚缸里呆了一年,天天幾乎都不離他身邊,可到底他沒睜開過眼,倆人不是分別勝似分別,總得喝兩盅接風。 鍋巴炸得金黃酥脆,再清炒一盤蝦仁、木耳、玉蘭片,俏上黃瓜和青蒜,用寬湯煨熟勾上一層薄芡,吃的時候往鍋巴上一澆,就能聽到“滋啦啦”的響聲,有聲有色,特別開胃。 做好飯之后,他手里提著木桶,胳膊上放了三個盤子,還要往盤子之間摞新盤子,動作之驚險堪比雜技。晏寒江實在看不下去,施法讓盤子飄向堂屋,自己朝他伸出了手:“跟我回去吧?!?/br> 邵宗嚴羨艷地看著盤子,喃喃道:“不知道我什么時候能學會這法術?!?/br> 晏寒江握著他汗濕的手鼓勵道:“等你掌握好法力值與壓強、重力、浮力之間的計算規律就好了?!?/br> ……那我還是多端兩年盤子吧。 邵道長想了又想,還是沒敢當著學霸晏兄的面說出這種沒出息的話來。 把菜弄進正堂后,邵宗嚴又去地窖里搬了一壇上好的女兒紅,滿滿斟上兩杯,舉杯賀道:“恭喜晏兄身體恢復,不知晏兄何時再去躍龍門?” 晏寒江與他碰了一碰,嘴角微挑,含著淡淡期待與興奮道:“等到這次龍門開了就去。若是這個小世界龍門開得晚,就去別的世界跳?!?/br> 他現在的身體已恢復得比跳龍門之前還好,這次當可一次成功!草魚精豪情萬丈的飲下女兒紅,抹了抹嘴唇,自己又滿上一杯,夾起水煮魚下酒。邵道長端起燴蝦球入鍋巴盤里一倒,熱氣響聲頓時熱烈地響起,他趁熱夾了一塊鍋巴送到晏寒江面前小碟里,勸道:“晏兄多吃一些,這一年多可餓瘦你了。我原來在山上時聽說每年四五月份開龍門,這幾個月晏兄留下來安心休養,再多做些準備吧?!?/br> “那是鯉魚回游產卵的月份,并非龍門開放時。實際上每個世界龍門開放的時間都不同,需得根據當地靈氣于水文狀況推算,龍門開放的地點也不同?!标毯恍?,吃了那片裹著鮮美湯汁的鍋巴,也給他夾了塊拔絲丸子,端著杯子科普道:“當初宗正小世界的龍門就在海里,我為了跳龍門卻是吃過不少苦頭,還落下了海水過敏的后遺癥。若不是那次被劈到海里,我現在說不定已經是一條暢游四海的金龍了?!?/br> 這個故事真是悲慘得令人心疼,邵道長忙給他夾了筷釀豆角,倒上酒,用美食和美酒麻痹他心靈的傷口。兩人你來我往,互相照顧著吃盡了水煮魚里所有的魚片、兩盤多丸子、一整盤鍋巴和半份釀豆角,更是把一壇酒喝得涓滴不剩。一年多正式見面帶來的疏離也在酒桌上洗去,推杯換盞之間重新熱絡得像還在晏寒江家里時一樣。 喝到最后,邵宗嚴已有些不勝酒力,臉頰漲成了極艷的米分紅色,不停眨著眼睛保持清醒,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滴。他的聲音也柔軟纏綿得緊,隔著桌子去拉晏寒江的手,口口聲聲叫晏兄,要帶他去錢塘江跳龍門。 晏寒江并沒喝醉,卻被這個醉鬼纏得沒脾氣,伸出一只手給他握著,另一只手托起他的腰扛在肩頭,就像他對待游戲顧客一樣把他弄進了正房,扔在柔軟的床褥間。邵宗嚴也不覺著自己醉了,拍著枕頭邊那一點地方道:“晏兄你過來睡,我給你縫了一套小被褥,都是好棉花絮的,還有枕頭??刹皇窃谀慵視r拿枕套和薄被湊合出來的了,我給你鋪上?!?/br> 他還真的從床頭找著了一套縫得精致的小被褥,還有用干菊花和蕎麥皮填充的軟枕,打開來整整齊齊地鋪在自己枕邊,拉住晏寒江讓他往上面躺。 這么點小的被臥只夠躺條草魚的,哪兒躺得了完全恢復了的晏仙長??墒沁@個喝醉了的假道士太不講理,晏寒江擰不過他只好上了床,將頭枕在鋪好的褥子上,讓他拿小被子給自己蓋住臉。 都弄好之后,邵道長的酒瘋也撒得差不多了,心滿意足地往被窩里一鉆,抬手摸上本該是草魚尾巴,如今卻是人臉下巴的地方,撫著那里光滑微涼的皮膚進了夢鄉。晏寒江等他睡熟了才揭下了臉上的被子,從腳下拉起一床被子,寬衣解帶,只留一件中衣,也安安穩穩地躺了下去。 好久沒以人類的身體好好睡床了,在水里浮得肌rou都酸了。 躺著躺著,旁邊的人類又開始不安分,身子朝外一滾,被酒精燒得guntang的手心就整個貼到了他嘴上。掌心潮熱的汗水糊了他一臉,讓他這條單循環系統的冷水魚都覺著燥熱起來。邵宗嚴上半身弓起,一條修長的腿也橫跨過他的小腹,重重地壓在他身上,額頭抵在他頸窩里,竟是拿他當降溫枕抱起來了。 晏寒江在他手上重重擰了一把,卻怎么也弄不醒他。邵道長炙熱的氣息綿綿噴到草魚頸間,臉頰到脖頸都被酒精燒得通紅,嫣紅的膚色直延伸進領子覆蓋的區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