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第七章 漏雨屋子 今晚就只能這樣了,秦墨將手中硬邦邦的窩頭咬了一口,實在是口味很差,米糠太粗糙,咀嚼在口中除了滿口的渣子,實在是難以下咽,但是混合著少量的玉米面,勉強能咽下去。 肚子實在是太餓,秦墨最后將手中的窩窩頭都哽下去了,才抬頭看不遠處還在舔自己手指的香香。 顯然,小丫頭還是沒吃飽,但是能怎么樣呢,現在這個荒年,她才穿越過來,很多事情沒法辦到,力不從心,只能先委屈她了。 “香香,吃飽了么,吃完了把碗拿過來給我洗——” 秦墨坐在這邊石頭地上,腿腳邊擺著自己的那口褐色的土碗,然后朝另一邊隔的不遠的香香喊。 香香聽見秦墨的聲音立馬轉過頭朝這邊望過來,站起來,將手指上舔的口水往自己身上擦了擦。 然后將那口跟她臉盤一樣大碗口的大土碗結實的抱著,然后一步步朝這邊呼著長氣走過來。 “jiejie…”小丫頭笨拙的將抵在肚子上的碗支給秦墨,那肚皮吃了東西現在竟然消下去很多,并不像中午剛醒來時那鼓鼓的小肚子,秦墨突然意識到,之前孩子的肚子鼓,并不是因為吃了東西,而恰好是太久沒吃東西,所以浮上來的水腫,尤其是小孩子,沒有東西吃,反而肚子會鼓的很厲害,只因為是水腫。 想到這里,秦墨的鼻子又酸了下。 那小小的聲音聽著很乖,很聽話,秦墨將香香的碗拿過來,將那煮野菜的罐子一起抱到石缸下面舀出里面的水洗了。 天已經黑透了。 秦墨復將碗放在門口的小灶旁邊,連同木勺子,所有煮飯的器具都放在一起,小心的收藏,這套東西要是被砸了,她們煮飯的工具就都沒了,要重新置辦一套那是不可能的,依照現在的條件,屆時,連口熱的食物都吃不到了。 天冷,夜黑。 一頓飯吃下來,那天黑的只能用邊借光邊用手摸。 屋子外面的風大勢凌虐,坐在地上那堆干草上,抬頭能見屋頂的破洞,聽著外面圍著泥墻那風聲呼呼的聲音,一陣一陣的,有時候風大了,仿佛整個屋子都在顫栗。 只怕這房頂會忽然倒下來,坐在那堆干草上很久,而秦墨卻眼睜的大大的,不敢睡,從屋頂的破洞看出去,看小小的一塊圓形的天空,雖然漆黑,無星無月。 “jiejie…” 香香的小腳支在自己的干瘦的腿上。秦墨一轉頭,就看見那雙大大的純凈眼眸璀璨如星辰,在看她。 香香是圓腦袋,圓眼睛,鼻頭還好,使得整個小臉蛋看起來都有點圓圓的感覺,不過每次發愣的表情,傻傻的,硬是可愛的很。 秦墨看她身上的麻衣只抵攏小肚子,腿上的褲子更是短的很。 屋子里只有這一堆干草,床板太冷了,沒法睡。 秦墨轉頭,一手摟住香香的肩,輕聲細問。 “冷么——!” 香香默默點頭的同時,身子又朝著秦墨側了側。 其實秦墨不知道這時空現在到底是什么季節。 雖然風冷,也感覺的到空氣很冷,卻還能讓人忍受。 就算身上穿這點衣料,潛意識里并不覺得需要燒火取暖,一想,應該還是夏季吧。 夏季只是恰好趕上了下暴雨的天氣。 這床不能比家里的席夢思,那軟軟的韓版皮床,床邊還能支出來一個榻榻米。 現在對秦墨來說,明明是一天的距離那些卻仿佛是前世的記憶。 她潛意識真實的認知,那種生活,的確是回不去了。 而現在,她身邊還有這個小可憐要照顧,她也真不忍心丟下她就回去。 濕灰土,黃泥地,身邊不時有房頂落下的雨水飄下來,身邊靠著因為冷睡夢中不時朝她挪的香香,雖然她靈魂里并不是香香的親jiejie,但是香香卻只把她當著自己的親jiejie,所以,總是依靠她,并且信賴她,所以睡夢中才只想朝她靠過來取暖,覺得自己的親jiejie不會嫌棄自己,秦墨看著那房頂的破洞,看著看著,不一會兒,自己一只手搭在香香的腰上,睡上泥土地上的干草堆。 不多久,因為太困,眼皮打架,扛不住的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天亮,等秦墨醒過來,從房頂的破洞漏進來的光,刺得眼睛生疼,一睜眼,才發現天已經大亮了。 沒有時間,也不知道是多少點鐘,發現旁邊的香香還在酣睡中,呼呼的均勻的呼吸聲,顯示出從心里的安適。 秦墨輕輕的將支給她頭的那只手挪開。 動作輕柔,怕把她弄醒了。 心里急急忙忙還有一件事兒要去做,就是昨天沒做完的。 只是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有沒有人發現那些地木耳,會不會有人知道那可以吃而被先摘去了。 秦墨只是心慌,起床后根本來不及洗臉,一路就朝著田坎上跑去。 見已經清晨,從田坎上一望過去,已經有不少農夫在自己田里勞作了,有的在用鋤頭挖地,有的在擔水灌地。 這剛下了雨,終于有水了。 這赤水村什么都不好,唯獨就是這山下的田地都很平整,甚至有些大塊大塊的連著,如果水源足夠,這里還真是一個不錯的村落,大概這就是赤水村的人還是愿意待在這里耕種最基本的緣由吧。 ☆、第八章 剩余的撿回來 “喂,那個秦家的小畜生,你家勞力沒死光啊,田沒法耕地沒發種,朝廷劃給你家的那一畝三分地真心是糟蹋了,叫你種田你不能,卻大清早的在這田間亂晃什么——!” 秦墨剛走到昨天的那個田坎上,卻看見一個穿著一件全身上下打滿補丁布衣年齡大概四十多歲的男人。 上面穿著打滿了補丁的布衣,下面卻是將那布片子卷到了膝蓋,臉不大,又斜又小的眼睛,皮膚黑黃,身體精瘦。臉上的五官擠在一起,衣服沒有扣子,漏出中間黃色的肚皮,撐著手中的鋤頭,長著一口黃牙,卻是訕笑著很有興致的模樣老遠的沖田坎上走著的秦墨侃罵。 秦墨不理他,記憶里,家里沒有了男人的都會被欺負,更何況,說孤兒寡母,她們簡直連母親都沒有,就是孤兒,秦家搬來赤水村從幾代人上面就有幾分薄地,幾龕薄田,現在秦家成這樣,家里完全沒有了勞力,田地都沒有人可以播種,但是這村長,也就是赤水村唯一有些威望的老族長,卻因為心疼這家,沒有私下出些歪主意將田地收回,本來這些田地就是秦家的,誰也不可以動,但是只怕村中有些歪人動些歪心思,出點歪點子將這家里沒有勞力的田地占為己有,但是,目前從秦墨穿過來看,顯然還沒有。 秦家有自己少量的田地,只是沒人種,孩子太小,但是這些田地就算這樣荒著,上面也什么都長不出來,草長出來凡是能吃的都被人拔了。 所以看起來地里卻是干干凈凈的。 秦墨不理會那人的調侃辱罵,只朝著那地兒瞥一眼,反正也知道隔著遠距離,她只希望對方看不見她在做什么。 幸好這是清晨,天亮起來不久,又因為剛下了雨,出來在田里勞作的并不多。 “劉老五,你這又是何必呢,一大清早叫你挖田你不好好挖,偏偏去打趣那沒爹沒娘的小遺孤些?!?/br> 這邊話音一落,秦墨便只聽見隔著田壟,另外一頭又一道清亮的嗓音接著剛才的話打趣,話語中同樣帶著笑聲。 這說話的劉老五秦墨認識,記憶里有這個人,也是一個帶痞樣的農夫,在兄弟輩那行排名第五,所以人人都叫稱‘劉老五’,本命叫劉長命,是老一輩為了讓兒子長命取的這個名字。 為人老不正經,最喜歡撿軟柿子捏罵打趣,但是,卻也不是什么作jian犯科大jian大惡之人。 這山旮旯里,大家都窮,每家每戶都是一年吃不上幾回小米或者面粉,人又能做出多大的惡來。 “哎——”那劉老五卻笑“我昨天我聽誰說那姓秦的破房子里那大的女娃不是快斷氣了么,怎么今早又活蹦亂跳的出來了?!?/br> 劉老大在旁邊接口。 “聽說昨天那村頭的發救濟糧的給了那女娃兒半碗紅薯湯,可能又活過來了吧——!” 秦墨不管他們,一直埋著頭,朝昨天的那地界上走去。 昨天那里,有一邊就是自家的田,卻是荒蕪著什么都沒種,另外一邊,是人家種的,有蔬菜,是蘿卜地。 她只是心系那些沒有撿完的地木耳,昨天只撿了一半,要是今天能都收回來,這木耳可以晾曬,拿回去洗干凈了可以放在屋后晾曬,干了的話,就可以接連吃幾天了。 雖說不能吃多飽,但總能喝點清湯吊著命。 剛才替秦墨解圍的人那是村頭的劉大家的,這劉大家和劉老五是一個堂族,兩家的田也分的近,只是劉大家的并不像這劉老五,口中時不時沒有個干凈,總說些腌臜的話。卻沒有多大的殺傷力,秦墨且不去理他。 兩個人還在你一眼我一語隔著田坎相互笑著秦墨,而秦墨只心急一頭奔向昨天的地溝。 赤腳踩在泥土上,腿卻邁的飛快,三步并作兩步跑去地溝里一看。 腳一頓在旁邊,只看著地溝里,那剛才十分的急化成了滿滿的驚喜。 秦墨興奮的站在那兒差點叫出來。 經過昨天一夜的雨。 這地溝潮濕,不僅昨天剩下的大半的地木耳沒有被人摘走,反而又新發了些起來。 摘過的地方有的也重新發了起來,沒摘過的那更是一簇簇的,那軟軟的葉片,黑灰色,重重疊疊如盛開的花一朵一朵攤開在地溝里,有很多,昨晚天黑看的不仔細,今天才發現昨天竟然只采了小半,這樣采回去就可吃好些天了。 每天取出來一點,可果腹。 秦墨欣喜壞卻不敢張揚,趕緊蹲下來,開始雙手去摘。 在這食物稀缺是時代,能吃的就都是好東西。 因為這又是白天,所以有人恰好路過看到,屆時就輪不到自己了,想著,秦墨更覺得自己應該動作快點。 但這地木耳畢竟是菌絲植物,葉片比較柔軟,摘的時候要格外注意,手指不小心劃開可能就破開了。 破開后的地木耳就不利于清洗。 耳邊還有那在挖田的兩堂兄弟的對話,他們已經岔開了話題,聽著那不時夾雜著哈哈的爽朗的笑聲,秦墨心里說不出滋味。 一直蹲在地上腿都蹲的麻了… 花了一個多小時,秦墨才把剩下的都采完。 在那些農夫眼里,秦墨只是一個七歲的孩子,所以都說說笑笑,挖自己的田,卻不知道一個小女孩埋著頭在那里干什么。 最后,為了怕被發現。 秦墨又如昨天那樣,采了幾張很大的梧桐葉,一張張的攤開,最后將采摘的地木耳都包裹在里面。 然后又裹成一個大包,然后夾在自己的腋下。另外一只手半摟著… 走在田坎上,遇見昨天的那條水溝,秦墨卻不敢在這里淘洗木耳,而是一路埋著頭,往家趕。 走在那劉老五的田坎上時,卻又聽見那一道道的嘲笑聲,關于她的。 秦墨只把頭埋著,充耳不聞。 而將那大包摘的地木耳抱緊。 ☆、第九章 修葺房子 清晨雨后的赤水村,籠罩在大片大片的雨霧下,很多家里升起了繚繚輕煙,有些村婦已經做好了早飯從房子里端了吃食出來,給田里下力的丈夫送飯。 秦墨回去的時候香香還在睡覺,最后被秦墨搬弄瓢碗的響聲給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