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第9章 自從嫁進司家之后,華軒便時常會覺得心慌?;蛟S是因為這屋子是白阮娘曾經住過的,或許也是司黎常常不歸家的緣故,她一個人住在這里,偶爾就會覺得那些擺設慎得慌。 司黎聽她說完之后,剛開始是一臉震驚的看著她,以為她這樣膽大豪爽的女子不應該像是尋常婦人那般嬌弱,常常擔心這些沒影的事情。再后來,每次聽她一說,他就隱約有了幾分不耐煩。 華軒很識相,知道自己該做一個怎樣的女人才能留住他的心??墒莾扇爽F在到底是夫妻,她也再不能像從前那般跟著他出門廝混,平康坊那種地方更是萬萬不能去了,最后也只能強忍下心中不悅獨自留在家中養胎。 不過她到底是在外浪蕩慣了的人,突然要被拘在家中,心中本就不快,再加上此前與司黎相處時并無許多顧忌,如今成了夫妻之后也還當自己是許多男人的“兄弟”呢,在家中時不時就會念叨幾句別的人。久而久之,司黎自是沒法忍耐。一次,在兩人爭執之時,華軒腳下一滑便摔到了地上。她平日里行為舉止十分“豪放”,本就不注意自己的身子,這小小的意外自然也變成了大/麻煩——她小產了。 小產之后的那幾天,司黎倒是極盡溫柔的陪伴在她身邊,但是日子一久也有些不耐煩了。華軒的脾氣一向不好,從前司黎一向很欣賞她這種“直率”的性子,可是現在卻是避之不及。夫妻兩人朝夕相處了幾日之后,司黎又不見了蹤影,華軒又沒有力氣對著家中的下人們大吼大叫的,心里憋著一股氣,成日只是躺在床上盯著房梁發呆。 這一天,入夜時司黎還是沒有回來,侍女幫她熄好燭燈后便關上門走了出去。華軒獨自躺在那里輾轉反側,大半個夜晚都沒能合眼,直至午夜的時候剛想閉上眼瞇一會兒,卻聽緊閉的門扇突然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六郎回來了?她被這個想法驚得瞬間清醒了些,支撐著身體坐起身便想向外望去??墒?,月光透過窗子灑下一地銀光,在這光亮之下,她看到一個女人走進了屋子。 那是一個年輕的婦人,穿著鵝黃色的衣衫,眉目很是清秀,進了屋之后便直直地走向了梳妝的鏡子前坐下,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妝容。 對方剛走進門的時候,華軒便看得清楚——這人分明是沒有影子的,且那婦人臉色白/皙卻沒有血色,走路一搖一晃的像是頭重腳輕。 她坐在鏡前細心的梳妝,然后不知從哪里突然拿出一卷麻繩來。隔得老遠,華軒都聞得見那繩子上令人作嘔的血腥氣??赡菋D人撫著繩子的動作卻像是在對待什么稀世珍寶一樣,沒一會兒又搬來一個椅子放在屋子中央,然后站在那上面將手中麻繩甩上了房梁系了個死扣。 下一刻,華軒便眼睜睜看著對方將腦袋塞進了那繩扣里面,腳下一蹬,踹倒了椅子,而那張很是清秀的面容則很快變成了青紫之色,隱約還可以看到肌膚下那血色的脈絡,泛白的眼珠看起來十分突兀,而從那嘴里伸出的是足有兩尺長的紅舌,從下巴一直垂到膝蓋處。 “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很快響徹了整個司宅。 幾天后,司黎回到家中的時候便聽說了妻子“發瘋”的事情。老夫人滿臉憂色想著再找幾個道士過來,司黎卻沉著一張臉堅決不肯。 家里一而再再而三的鬧出惡鬼作祟的事情,偏偏還都是出現在他的妻子身邊,傳出去之后他還有沒有臉面在平康坊行走??? 從白阮娘還在這里那時起,他就覺得這些事情實在是荒謬的心煩,心中暗嘆白阮娘這樣的女子果然嬌弱的連半點見識都沒有??墒乾F在連華軒都是如此,難不成女人在嫁了人之后都會變得如此不可理喻嗎? 一見他回來,恍惚了幾日的華軒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扯住他不肯放他走,“六郎,這屋子里有鬼,還是個吊死的女鬼,她……” “要是真有什么女鬼,她怎么不來找我?不是說女鬼最喜歡吸男人的陽氣了嗎?”他只當這是無稽之談。仔細想想之后,又懷疑的看看妻子,“你不會想用這樣的說法讓我成日陪著你吧?” 之前白阮娘說自己身子不爽的時候,司黎將信將疑,華軒就曾有意無意的說過,“三娘那是希望你能多陪陪她?!?/br> 現在華軒也是這個樣子,司黎難免會猜想這是不是如對方所說,只是個借口罷了。 華軒氣得幾乎提不上氣來。 而司黎一走,坐在床邊的華軒剛想逃出這個屋子,便見一個婦人站在門口處,用那嬌滴滴的聲音訴著苦,“奴家自幼熟讀《女誡》,七歲便不見外男,謹守禮教。嫁了人之后盡心侍奉夫君,孝敬公婆,從沒有半點錯處,更是未犯七出??墒桥夷呛菪牡姆蚓齾s變了心,一紙休書便將奴家休棄另娶她人。奴家自被趕出夫家之后,不堪受辱,只得三尺麻繩懸梁,了卻自己性命,至今百年怨氣仍未消去,還望尋個替身代替奴家,好叫奴家早日脫離苦楚投胎去。?!?/br> “你要找什么替身就找別人去,找上我做什么?”對方每說一個字,華軒都怕得瑟瑟發抖,不停往墻角靠去,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都嵌在背后的墻里??墒撬藷o可退的時候,那婦人卻突然出現她的身后,一雙手攀上她的肩頭,俯在她耳畔繼續說著,“活著受了這等冤屈可怎么是好,倒不如了卻了性命,一身輕松。再無憂心之事,樂得很呢?!?/br> “不……不!”華軒喊得嗓子都有些啞了,拼了命想要從這個角落逃離,但是她無論逃到何處,都覺得那縊鬼長長的舌頭就貼在她的背上,透過幾層布料都能感覺到那滑膩之感?!拔也幌搿疫€不能死,我過得很好,比你好,比所有人都好。六郎是傾心于我的,一直都是,他說過的,沒了我,他連半刻都活不下去?!?/br> “可是你看看,那位郎君是不是又領了個小娘子回來?!蹦菋D人將纖指往門外指去。 透過那緊閉的門扇,華軒隱約看見司黎正滿面笑容的擁著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往這邊走來,他們有說有笑的,那女人還無所顧忌的將手搭在司黎的肩上,高聲闊談著什么。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無恥的女子?她與六郎又是怎樣的關系,怎么會如此親密?吟詩作對也罷了,稱兄道弟又算怎么回事? “你聽聽,她可是在說你的壞話呢?!蹦强O鬼趴在她的肩頭,迫使她向另一個方向看去,果見那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正在暗地里與旁人說著六郎妻子如何如何,還說這司家的鬼怪正是那新婦招來的。 “不……不是這樣……六郎……”華軒已經有些恍惚,想要上前揪住那女子讓她不要亂說話,又想對著六郎解釋這件事??墒巧焓忠蛔?,最后卻什么都沒能抓到。 “這是假的……這都是假的!”她突然笑了出來,反復的安慰著自己。 那縊鬼也不惱,耐心的對她說著,“這都是真的,不信你看,那是不是六郎迎娶那女子進門了?!?/br> 華軒不肯扭過頭去,可是恍恍惚惚的,那畫面又像是出現在了她面前,她清清楚楚看到,六郎將那女子娶回了家門,兩人濃情蜜/意好不快活。 “過來,快過來,只要過來就能抓住他們了?!笨O鬼站在不遠處向她招著手。 跌跌撞撞的,華軒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一樣,飛快的向著那邊跑去,可是跑到半路卻又覺得喉間一緊怎么也說不出話來,她拼命朝著那邊揮著手,希望能抓/住些什么。不過兩只手虛抓了半天之后卻只是揪住了那女子的衣角,她心中一喜,腳下用力蹬了蹬,總算是將那女人拽到了眼前,然后狠狠揪住了對方的頭發希望看清那張模糊的面容。 就在她覺得喉間越來越緊的時候,那女子終于扭過了頭看向她。 那分明就是她的臉。 ☆、第10章 司家六郎新娶進門的娘子吊死了。 引商乍聽這事的時候著實是嚇了一跳,華軒吊死了?華軒那種人也會想不開吊死了?還沒等她想明白這其中的緣由,司家的老夫人又派人尋到道觀來請他們去家里超渡亡/魂。 久安已經不在司家了,老夫人這次派來的人可是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找到這個地處偏僻的道觀,而且言語間比之前在司家的時候客氣了不少。畢竟引商幾人還在司家幫忙捉鬼的時候司家確實平靜了幾日,他們一走,新娶進門的新婦就上吊自盡,怎么看都有些邪乎。 老夫人這種上了年紀的人最怕這些事情,雖說對引商這幾個怎么看都不像道士的人心存疑慮,可是打心底里覺得這是有本事的人,出事之后還是要差人過來請他們去做法。 超渡這種事,引商已經做過不知多少次了,但是說到底,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招搖撞騙的,就算是幫人家超渡,也不過是裝模作樣的念幾遍凈心神咒,言辭懇切的拜拜酆都大帝。至于那些亡者的魂魄,等他們過去的時候,早就跟著拘魂鬼走了。真有那等在人間徘徊不肯離去的,也盡是些怨氣難消的冤/魂了,就算他們再怎樣為對方超渡也沒什么用處。 這次去司家,引商就特意多帶了些符咒,生怕華軒死得不甘心等著報復無辜之人。臨走前,她還站在自己道觀里那尊神像前站了片刻,認真的考慮了一下要不要將這尊酆都大帝的神像也搬到司家去,說不定還能鎮一鎮那些小鬼們,讓他們不敢作祟??墒亲詈筮@個想法還是因為華鳶的一句“這神像看起來比門高”而作罷。 等到了靈堂,三人東張西望了好一陣才敢將腿邁進去。雖然不知道華軒到底因何而死,不過好歹現在她的魂魄沒在靈堂這邊晃來晃去,引商這才放開膽子在那兒裝模作樣作起法來。她本就是個半路出家的道士,唯一熟記于心的只有一個凈心神咒,不過默念起來的時候倒是比其他道士都要更虔誠一些,就算今日超渡的亡/魂是華軒也不例外。既然對方這一世已經落得個自縊而亡的下場,那便已經算是得到最大的報應了,犯不著再去想一個死人的是非。 做完法后,老夫人給出的報酬仍然看得她兩眼放光,只是還沒等舉起雙手將那幾貫錢給捧過來,華軒娘家的人已經浩浩蕩蕩的踹開了大門。 華家雖說是書香世家,但在長安也是有些勢力的,能夠糾集的人手各個都不好惹。如今華軒嫁進司家沒多久就一命嗚呼,任是哪家的父母都不會就此罷休,何況華軒的父母人到中年都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在膝下。 而司家的老夫人本就不喜這個兒媳,如今更是嫌棄對方在家中自縊太過晦氣,哪還能容許親家過來興師問罪。 眼看著華家帶來的人就要與司家的人大打出手,引商他們幾個趁早縮在了棺材后面,一面聽著前邊“稀里晃郎”的喧鬧聲,一面思量著如何拿了報酬走人。 仗著自己靈巧一些,引商不時要伸手去護著天靈的頭,偶爾還要站在華鳶面前幫他擋著飛來的燭臺。沒一會兒,腦門就被不知什么東西砸出了個青紫的大包。天靈心里一急,在一尊小香爐飛過來的時候干脆抬起了棺材的一角去擋,剛巧混亂中不知哪個倒霉的人撞上了這已經歪斜的棺木,順手一推之后,棺材倒是平平穩穩的落了地,棺材蓋卻滑了出去。 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華鳶未及轉身就被這突然滑出的棺材蓋狠狠頂/住了后腰,在他那聲凄厲的哀嚎之下,這混亂不堪的靈堂瞬間安靜了不少,順便把眾人的目光也都吸引到那尊棺木上了。 而在那露出了半截棺材里面,華軒的尸身正靜靜的躺在其中,雖然那雙眼睛已經硬是被司家的人給闔上了,但那副神情卻怎么看都不像是甘心赴死,處處都透著猙獰。但凡是看到這副模樣的人都絕不會認為她是自縊而亡。 這下子,華家的人更是定要將司家的人扭送到衙門去,口口聲聲稱自己女兒絕不是自盡而是被狠心的婆家人害死的。 引商在地上撿了一枚銅錢,就算是這次做法的報酬了,收好之后也沒再惦記著原本應得的那些錢,在心底里為這兩家人嘆了一口氣之后,便叫上天靈和華鳶離開了靈堂。 回去的時候,幾人在西市意外的撞見了久安和阿羅。想來是聽說了華軒自縊的事情,久安本也想回安邑坊看看熱鬧,可卻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們幾個,于是大方的請他們去一旁的酒肆里喝個痛快。 “出家人也能喝酒吃rou嗎?”看著引商那兩眼放光的模樣,阿羅終于忍不住好奇問了一句。 引商解釋的一本正經,“出家人的規矩都是不一樣的,我們這一派講究順其自然,沒那么多顧忌?!闭f完,又是一斗酒下肚。 幾人圍桌而坐的場面像極了第一次見到華軒的時候,現在再提起那個女人,久安始終認為對方是遭了報應不值得可憐,阿羅卻終究是個膽小的女孩子,雖說以前也十分厭惡那個欺侮三娘的女子,如今聽說對方自縊死了,卻還是有些心慌,“這報應也太重了些吧?!?/br> 就算對方再怎樣可惡,也沒到以死謝罪的地步啊。 這一點,沒人附和她也沒人反駁她,直到久安和阿羅因為有事先走一步之后,坐在酒桌邊的引商才若有所思的看向華鳶,“你怎么想?” 天靈生性善良淳樸,善就是善,惡就是惡,但是在華鳶這里就不一樣了,她倒是很想聽聽他是怎樣想的。 可是華鳶卻不以為然,“這算不得報應,只不過是天理輪回罷了。有個縊鬼在人世徘徊了百年,要受的苦已經受盡了,命數注定要在今年找個替死鬼好去投胎。她百年前是在司家的宅子吊死的,現在要找替身也要在這個地方找??墒撬炯疑舷履敲炊嗳硕紱]有輕生的念頭,任她百般引誘都無濟于事,只有寄希望于心懷怨氣的新婦。本來這替身應該是白阮娘的,可是華軒想方設法逼走了白阮娘,代替對方住進了那宅子,那縊鬼不找她又能找誰?!?/br> 所以說,這其實還是華軒自己種下的因,才有了今日的后果。何況,縊鬼就算想要找替身,也只能找上那些本就有了輕生念頭的人加以引誘才得以成事。 怪不了別人。 “可是……”仔細想了想,引商還是覺得有令人費解的地方,“那縊鬼明明已經被咱們趕跑了,怎么還有膽子再回司宅作祟?” 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唯獨這一點她想不通。 華鳶一臉的茫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br> 他們這邊正說著話,酒肆里又走進幾個穿著金吾衛官服的年輕人,為首的那個一臉的憤憤不平,邊走還邊向身邊的人抱怨著,“十一哥,金吾衛郎將好歹也是個五品官職吧,怎么就閑到要去管別人的家事?” 話音未落,謝十一就狠狠瞪了他一眼,“說話小心些,是不是閑事不是你我能說了算的?!?/br> 近日長安城“不干凈”的傳聞越傳越離譜,上頭已經發了話,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查清事實的機會。如今一個商人家里吊死了個新婦是小事,如果被傳成是鬼怪所為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現在這世道是怎么了?什么無稽之談都能被傳得神乎其神。 剛剛坐下/身,謝十一又被趙漓用手肘碰了碰,他不滿的看向身邊的人,剛想叫對方安分些,卻見趙漓擠眉弄眼的向對面那一桌努著嘴。謝十一扭頭望了望那邊,然后一眼就瞥見了三個穿得不倫不類的道士死死的盯著他,一見他看過來,那三人又極有默契的扭過了頭,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說些什么。 這兩桌的距離不算遠,謝十一隱約能聽到諸如“他看不見吧……”“那東西一直趴在那里啊真嚇人……”“還是別告訴他了……”這樣的話語。 雖然這些話聽起來很像是在胡言亂語,可還是讓謝十一忍不住扭過頭看了看自己背后,結果自然是什么也沒看到。 酒肆的主人與左金吾衛這些人已經混了個相熟,上酒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就問候了一句,“謝郎將,您倒是有幾日沒來了?!?/br> 這話一出口,謝十一還未及與掌柜的寒暄幾句,便聽見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原來姓謝,真是巧了?!?/br> 這是那古古怪怪的三人里面最不像道士的那個年輕人說出的話,乍一看這人的模樣,謝十一還以為遇上了哪個權/貴之家的紈绔之弟,可是還不等他想想姓謝有什么可值得驚訝的,便聽對方認認真真的接著說了一句,“我也有個姓謝的朋友,可惜吊死好久了?!?/br> ☆、第11章 那日謝十一也是因著公事繁忙有些急躁,無論對方說了什么,聽在他耳朵里也是陰陽怪氣的。還是一向不安分的趙漓扯了扯他,叫他別跟出家人計較。 另一面,引商也及時捂住了華鳶的嘴,點頭哈腰的對謝十一賠著笑,然后拽著身邊的人飛快的跑出了酒肆。 唯獨華鳶沒覺得自己說錯了什么,回去的路上還有些不滿引商畏懼強權,“當官的怎么了,當官的又不是不會死?!?/br> “人家哪里得罪你了,咒他死你能有什么好處?!币桃膊恢廊A鳶這胡說八道的習慣什么時候能改改。哪怕是他無心說出來的話,聽在別人耳朵里也不一定會舒坦。 一聽這個,華鳶又來勁了,“我還沒說完呢,這個姓謝的雖然不是什么短命相,但那面相一看就是命里帶煞一生悲苦?!?/br> “你還會算命呢?”引商睇了他一眼,隨口問了句,“那你看看我是什么面相?!?/br> 她本是略帶些無奈說出口的,誰知華鳶真的細細打量了她一眼,然后認真答道,“短命相?!?/br> 引商對他翻了個白眼,她就多余理他。 回了道觀之后,幾人推門的動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匾額上那幾個字再震下來一個??墒撬麄兊膭幼髟僦斏?,也擋不住那四個大字本來就松動了。 “啪嗒”一聲響,原本的“一口道觀”變成了“口道觀”。 引商的手忍不住一顫,“啪!”“啪!”又是兩聲響,這下子可好,干脆變成了“二道觀”。 三人一人撿起地上一個“一”字,略顯沮喪的準備往觀里走,只是一腳還沒邁過門檻呢,就聽身后傳來一聲,“幾位留步!” * 謝十一本是無論如何都不想與道士扯上關系的。但是那幾個道士一走,趙漓就百般勸著他帶那幾人一起去司家查案。雖然理由說的冠冕堂皇的,但是猜也猜得出趙漓這小子是拿司家有鬼怪作祟的傳聞當了真,擔憂之下便想帶幾個道士在身邊以防萬一。 謝十一知道自己如何解釋這世上沒有鬼怪都沒什么用處,但也不贊同趙漓帶那么幾個古古怪怪的道士一起去,“看他們的打扮不倫不類的,哪像是有真本事的人?!?/br> “十一哥,這你就不懂了。在民間啊,往往越是這樣稀奇古怪的人,才越是有真本事在身上?!壁w漓解釋的挺認真的,但是死活沒敢把下一句話說出來——你瞧瞧他們看你的眼神,說不定你身上也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