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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桃花入命在線閱讀 - 第19節

第19節

    趙殺在一旁眼巴巴看了許久,好不容易盼到許青涵開口說話,頓時喜上眉梢。直至許大夫目光灼灼地瞪了過來,趙王爺才想起先前那句話聽得不甚明白,訕訕地問:“什么破綻?”

    許青涵面色一沉,愈發羞惱起來:“你明明……看見我……”

    他雖是勃然大怒,因為話說得含糊,趙王爺聽在耳中,居然不怎么害怕,仍是茫然問道:“青涵,你露了什么破綻?”

    許大夫氣得背過身去,憤憤道:“你看我落了淚,才肯出來見我……王爺難道不認?”

    趙殺把這句話在心里咀嚼了幾回,眼前一亮,仿佛是正斷著懸案,忽然窺見朱筆筆尖上開出了一朵花。

    然而趙判官并不敢真信,遲疑道:“你落了淚?”

    他話一出口,自己先懊惱了起來。此話問得太過荒誕無稽,許大夫如今郎心如鐵,哪里會像初初相識一般,為他拈酸吃醋,淋雨流淚。只怪他心猿意馬,兼具昏庸耳背……

    然而萬一、萬一是真的,這涼風枯草舊亭冷夜,該有多芬芳鮮妍?

    第十九章

    趙判官想到月下一瞥,那人微微泛紅的眼眶,癡心不死,壯著膽子,按著許青涵的肩膀,把人硬生生轉過來,借著月色一看,這才發覺許大夫素來白凈的臉頰,同他一樣燒得通紅。

    許青涵生起氣來,毫不講理,紅著臉喝道:“怎么,王爺做的好事,不肯承認,還打算動手不成?”

    他剛剛一時不察,說漏了嘴……不過是叫這人知道自己哭過,那又如何呢?古人對月感懷,他一時見天地浩大,形影相顧而自悼,哭上幾聲,落下幾滴淚,也在情理之中??哨w殺偏偏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擺出一副想攬他入懷,溫柔開解的模樣。

    許青涵一看,臉上更是guntang,怒道:“你為何不說話!”

    趙殺亦是紅著臉,小心翼翼地把一番心意剖給他看:“青涵,我當真不知道。我一直在涼亭等你,受不住了,才去吃點東西果腹。原本打算回來繼續等,走到半路,遠遠看見你在亭中,我……我心里很是歡喜?!?/br>
    趙判官說到動情處,見許青涵仍是半信半疑,便把心一橫,上前幾步,祭出王霸之氣,一面硬拽著許青涵白皙修長的手,用力按在自己胸膛,一面輕輕落下一吻,嘴里長嘆道:“本王該拿你怎么辦?”

    皮rou之下血脈賁張,心如鼓擂,根本做不了假,何況自己滿腔柔情蜜意,一臉溫柔穩重。青涵見了,定然會更加愛他。

    許青涵被他硬拽著手,隔了一層錦繡蟒袍,按在那可恨可愛的私密之處,腦海中仿佛有一聲春雷炸響,萬重煙花盛開。

    等那人俯低了頭,不由分說地落下一記狼吻,許大夫連眼角都羞得泛紅。

    他心境激蕩之下,人竟是有些口訥,急道:“王爺快快放開許某……此事講究你情我愿,使這種手段,難不成是把許某當成……荒、荒yin無恥之徒……”

    趙殺聽得一頭霧水,以為許青涵是在怪自己舉止輕薄,一張俊臉愈發深情款款,把許大夫的手死死握緊,貼在自己胸膛之上。

    他那顆心老鹿亂撞,四下撒野,跳得震耳欲聾,這一下下的巨響,自然遠勝過千言萬語。

    趙王爺懷著這副心思,人便始終一言不發,滿臉高深莫測的笑意。

    許大夫看他笑得如此有恃無恐,不禁想到自己昔日如何揉捏這人胸膛,拽著細小乳粒,朝上面輕輕呵氣,心底雖然受用,更多的卻是被人揭了老底的羞怒,結結巴巴地罵道:“王爺自重!”

    趙殺自詡是正人君子,被他連番呵斥,多少有些惴惴不安。當他打算松手時,忽然記起青涵力氣頗大,掌能碎石,此時任他狼吻熊抱,同樣遠勝過千言萬語。

    想到上一回來將軍府要人,青涵似乎也是這樣,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是誠實,趙判官便紅著臉,又多摟了片刻。

    然而下一刻,許青涵就反手握住趙殺,使出十分力氣,把趙殺一路拽出涼亭。

    趙殺被他不由分說,拽著走了許久,兩人一路跨過小橋,橫穿過偌大的藥園,直至邁進一座清幽小院,許青涵這才狠狠撒手。

    趙殺驚魂甫定,立在許大夫的新居正中,正想挑剔兩處陳設,編排幾句將軍府怠慢,眼睛卻掃到桌案上的拜帖,拜帖之下,還疊放著十余本封皮簇新的醫書。

    趙王爺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一翻,翻了幾本,書中錄的全是巫蠱之術。

    等許青涵一個人急匆匆合上院門,放下門閂,解開卷起的竹簾,回屋一看,就看見趙王爺手捧書卷,滿臉震驚之色。

    于這剎那間,許青涵一腔欲念,盡數化作酸楚滋味。

    趙殺呆立了許久,目光遲遲才落在許大夫身上,輕聲問:“青涵,這書上都是些蠱毒邪法,是你……”

    許大夫心中冰涼,人卻想得通透。自己一番心意,總不肯訴諸于口,難怪趙殺會以為趙靜越病越重,是自己因愛生恨,下蠱傷人。

    他眸光黯然,為著那一絲自尊,才勉強撐起一個涼薄笑意,傲然道:“是又如何?”

    果不其然,趙殺過了片刻,就神色復雜,長嘆了一聲,慢慢走了過來。

    他每走一步,許大夫心中就苦澀一分,待兩人只隔咫尺,趙殺總算開了金口,沉聲道:“你上回替他看診,說過他脈象強健,不像是病。都怪本王愚鈍,遲遲不曾明白過來……”

    許青涵牙關發顫,面色慘淡,直到趙殺緊緊握住了他一雙手,認認真真道:“都怪本王愚鈍,青涵待我真好……”

    許大夫聽得心中一頓,猛地抬頭,四目相對時,才發現趙殺情動至極,眼眶通紅。

    趙殺被他看得面頰發燙,再次含糊謝道:“我從未想過,青涵肯為我如此上心,看出我家弟弟是中了邪術,還專程去涉獵苗疆蠱毒,多讀了這么多書?!?/br>
    許青涵有一盞茶的工夫,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想要矢口否認,又舍不得叫這人忘記了自己的好。

    回神之際,發現自己已經把趙殺壓在書案上親個不住,雙手去扯王爺的前襟。

    他昔日心灰意冷的時候,看見趙王爺自診攤附近路過,連搭訕一聲也不肯就掉頭離去,尚且不敢說對趙殺斷了念——何況是此時,自己情意正熾,剛把拜帖看得倒背如流,幾乎要信以為真。

    縱使那人負心,他都做不到不聞不問,若是那人傾心的時候呢?

    許青涵心中剛轉過這個念頭,趙王爺突然喘道:“青涵,等等,我帶了東西送你,不要壓碎了?!?/br>
    許大夫禁欲多時,今晚三番五次被他撩起火來,撲滅,再撩起,臉上不由得露出些委屈之色,雙眸欲說還休。

    趙王爺對著這雙眼睛,心中無端端有些不忍,深感自己擾了他寬衣解帶的雅興,忙投其所好,把懷中好藥材一盒盒掏出來與他看。

    許青涵收是收下了,可一嗅過后,眼中除卻委屈,還新添了三分震怒。

    趙殺心知不對,然而如何不對,委實不太明白,只好躺在許大夫身下,頻頻示好道:“青涵,這都是上好的藥材,鹿茸、蟲草、何首烏……”

    許青涵咬著牙擠出幾個字:“不錯,都是補腎良藥,王爺有心了?!?/br>
    趙殺聽他道謝,心滿意足地笑了笑。這些藥材都是劉司事藏在私庫秘格中,一看就是鎮庫之寶,難怪青涵會喜歡。

    他想到此處,趁熱打鐵,又從袖袋里掏出精巧玲瓏的一套玉藥杵,小心翼翼地遞了過去。

    許青涵正在氣頭上,把藥材重重放在一旁,負手側目一看,定睛再一看,忽然便臉頰泛紅。一雙秋水明眸中,三分深情,七分薄怒,最終仍是神色古怪地接了過去,以指腹偷偷摩挲了幾遍。

    趙王爺以為他愛不釋手,殷勤道:“青涵,我一看到藥杵,就想起你來,特地拿來送你?!?/br>
    許大夫想到關乎藥杵的許多舊事,慢慢雙頰紅透,他自己卻是不知。

    趙判官看在眼里,色壯人膽,躺在桌案上,雙手去摟許青涵的腰身,沉聲問:“青涵,滿意你所看到的嗎?”

    許青涵聽見他滿口葷話,心里固然愛他,也十分怨他,氣得不肯搭理,只紅著一張臉,盯著藥杵把玩。

    趙王爺時至今日,總算摸清了阿青的脾氣,知道他如何會傷心,猜到他何時會歡喜。饒是許大夫不假辭色,仍抱住那人的纖腰不放。

    只是人躺在低處,這樣一抱,兩幅衣袖滑落,衣襟洞開,愈顯輕狂。

    許青涵不情不愿地由他抱著,余光瞄到幾分,難免呼吸急促,等片刻過后,又是雙眼一閉,如正人君子一般一動不動。

    趙殺衷情也訴了,厚禮也送了,心中俱是青涵收到重禮后口是心非、惹人憐愛的模樣,連先前灌的半壺清熱涼茶,亦在腹中作祟,有了熱血沖頭的奇效……然而許大夫這般守身如玉,他縱然猜到青涵并非當真不愿,也不敢再三冒犯。

    趙王爺訕訕松了手,從案上坐起,拉攏前襟時,無意間看見手背上那朵病懨懨的白色桃花印,不知何時開到了極致,枝頭綴滿花盞,枝丫纏至手腕。

    他與阿情最你儂我儂之際,那朵桃花印也曾這樣盛放過。

    可開得桃花累累,不正是兩情如一、真心互許了,為何青涵還要生氣?

    趙王爺心思電轉,試著把聲音放柔了三分:“青涵,你不喜歡這藥杵?”

    許青涵臉上陰晴不定,目光似嗔似怨,遲遲不肯開口。

    趙王爺疑竇叢生,聲音放得更柔:“那我把它丟了,送些更好的過來?”

    許大夫臉色驟變,挾江河之怒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開口道:“倒、倒不是不喜歡……只是這藥杵如此之小,王爺先是送養精圣藥,又送這一指粗細的藥杵,分明是想羞辱許某!”

    趙王爺嚇了一大跳,哪里想得到這區區藥杵,也能傷了許大夫的柔腸,忙低頭去看自己手背上的桃花印。好在一樹的雪白桃花,雖然是簌簌擺動,并沒有落下一瓣來。

    這人到底是生氣,還是不曾生氣呢?

    他又有些不懂青涵了。

    許青涵看趙殺心不在焉,心中更氣,若是這人譏嘲自己容貌也就罷了,自己身為醫者,替無數人把過脈,都不如自己強精固腎,一夜十七次,亦是當仁不讓,當即咬著牙道:“因為王爺的臀疾,前幾回,許某都留了手……既然王爺嫌棄,不如試一試它真正的本事?”

    趙殺聽見這話,額角嚇出一層細汗,大氣也不敢喘,憋了半天,方臉色鐵青地同他商議:“男子漢大丈夫,須知小嫖宜情,大嫖傷身……”

    許青涵沉下臉,恨道:“什么傷身,你還是不信我?”

    許大夫這樣一問,趙殺立刻改了口,慌道:“信!本王信的!”

    趙判官親身驗過,原本就對許青涵那根藥杵服氣得很,一動就能要了他的老命,然而更要命的卻是被做得只剩一口氣,許大夫還身懷吊命的本事。這樣一位杏林圣手,清高白蓮,當真是可遠觀不可褻玩也。

    可趙殺即使滿臉懼色,雙手發顫,人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許青涵面前。

    他自然也惜命,但多少惜命的人,為了意中人的薄怒,頃刻間就舍生忘死。

    那頭許大夫為了證明自己的本事,已經把藥材藥杵珍而重之地收進匣中鎖好,紅著眼睛,單手把素色外袍解開。

    趙殺抖得更厲害了,遲疑道:“不會真是十七次吧?”

    許青涵氣得又把外袍束攏了,走到藥柜前挑了四五瓶壯陽秘藥,瞪了趙王爺一眼,然后再拿了一瓶天竺神油。

    趙殺抖如篩糠,待許大夫走出六七步遠,突然道:“青涵,我剛剛作好了一首詩,這就念給你聽!朝賞兩兩鳥,夕觀雙雙雀……晌午、晌午看野雞,阿青誰當見?”

    他見許青涵果然愣住了,心中大定,自己七步成詩,才高八斗,難怪青涵如此動容。趙判官念及此處,把詩句抑揚頓挫重吟了一遍,沉聲道:“這首詩作得匆忙,讀起來詰屈聱牙,你定然不甚明白?!?/br>
    許青涵臉色忽青忽白,手一伸,捏住了藥柜頂上寫著金槍不倒的一個紅釉藥瓶。趙殺渾然未覺,害怕之余,猶帶著三四分官威,六七分氣度,端坐在桌案上,正正經經地訴著滿腔愛意:“我詩里寫的是,天底下到處是鴛鴛鴦鴦,從朝至暮,成雙成對,我卻尋不見你?!?/br>
    “我尋不見你,因而要問,誰看見我的阿青了?”

    許大夫聽見這話,怔怔地站了許久,等回過味來,手猛地一縮,從紅釉藥瓶上挪開,將懷中烈藥一瓶瓶胡亂擺回架上,只拿了兩個不起眼的粗瓷小瓶踱回趙殺身旁。

    趙殺還不知道自己短短幾句話,就撥云見日,免去了鬼門關前走一遭的下場。

    許大夫情意灼灼地看著他,只憑單手就把趙殺一身衣衫脫去大半。然而目光一轉時,瞥見趙殺胸膛皮rou,那雙替人落針施刀皆游刃有余的妙手,竟是微微發顫,解不下去。

    趙殺怕他氣傷了身,自己哆嗦著手,解了頭上的束發金冠,一頭長發散落下來。

    許大夫氣得變了臉色:“王、王爺急什么……”

    說罷,人終究忍不住了,長睫輕顫,摟著趙殺吻了下去。唇齒交接時,許大夫氣息綿長,趙判官英雄氣短,不過片刻,就有些禁受不起,連聲求他緩上一緩。

    許大夫情意綿綿親了好一陣,滿心以為這人同他一般地箭在弦上,聞言忙睜了眼,凄聲質問道:“王爺不急?”

    趙殺微微喘著氣,雖然被這人磨得心力交瘁,但心頭愛意反倒增多。

    阿青性格如此古怪,情入骨髓,出口仍是癡言怨語,要是愛上別的什么人……怕是不得善終。

    然而自己懂他,自己自然是懂他的。

    許青涵哪里猜得到趙殺這番心思,咬緊銀牙,擰開藥瓶塞口,捏著一粒藥丸遞到趙殺嘴邊:“張口?!?/br>
    趙王爺堂堂情圣,哪怕板著面,端著官威,行事亦是百般溫柔,把藥丸咽了,才問:“青涵,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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