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阿姊?”平度公主莫名其妙。 阿嬌奇怪:‘栗公主沒事扯古齊國做什么?’ “自泰山屬之瑯邪,北被于海,膏壤二千里……從兄蛟之妾季姜,太公望之苗裔;其父,姜姓‘宗子’也!”言到此,內史公主怒火漸起,死瞪著平度問如果她將來的丈夫有一個打不得、殺不得、趕不去的‘貴’妾,她將怎么辦??! “呃?!”平度公主吃驚不小,驚疑地向館陶表妹求證,只聽說兩位表兄的小妾來自齊國,是已故齊王主的女兒,怎么其父系的地位也如此之高? 竇表姐也是驚詫萬分。 ‘姜姓’是古老的家族,統治齊國數百年,支系龐多,迄今在齊地的勢力依然盤根錯節,堪稱是東海之濱的無冕之王!二姜既貴為宗子貴女,為什么被嫁入京都做妾?? 阿嬌凝眉。 她以前從沒留意過孟姜季姜的身世細節——不過是兄長跟前的女人罷了,自然由其主母管理,還不值得長信翁主cao心。 像是抓到了什么萬能金符,內史公主坐直腰桿,用手捶膝,大聲地咆哮了:“不可忍,不可忍!孰不可忍??!” “賤姜不去,內史絕無下嫁之理!絕無??!” 趾高氣揚地聲明已畢,栗公主霍然起身,招呼也不打一個就拂袖而去——行動之突然和失禮,把三位貴女都嚇了一跳。 “阿嬌?何……如?”平度公主擔憂地看著陳表妹: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一樁原本的好事即將波折迭出? 竇表姐和賈公主同樣看法,都有些小憂郁。 唯有館陶翁主,一點都無所謂。 聳聳肩,貴女嬌憨地笑——隨她的便!以為我家上趕著娶她???也不照照鏡子。 拿起海珠兔形囊貼到頸子上,阿嬌愉悅地享受著海珠特有的清涼:‘不嫁最好!我去求阿大將平度許給次兄。嘻……’ ^_^ 作者有話要說:牙疼…… 頭昏目眩碼完字,撤了,大家湊合看哈! ☆、第44章 丙申愧疚·上 館陶長公主是伴著晚霞回來的…… 和母親問過安,了解到家中一切如常后,長公主吩咐備浴,打算讓彌漫著鮮花和藥材香氣的溫泉水慰籍一天的疲憊。 體積碩大的香木浴桶,內壁上還裝了包金的撐手。 帝國第一公主安坐在其中,頭靠在桶沿,半合雙目,似睡非睡的。皎潔的肌膚和桃紅色的絲巾在一派水波霧汽中,時隱時現。 侍女們都站在宮室外,宦官們更是早早退到了廊下——長公主喜歡在泡澡時想些東西,所以這種時候嚴禁干擾。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 米分米分軟軟的手伸進浴桶…… 在尤帶著水珠的香肩上調皮地一點,然后,飛快撤退。 “嗯?”長公主一嚇,眉毛都立起來。 可待看清來人,皇帝jiejie立刻全身放松,柔聲地責怪:“阿嬌……” “阿母,阿母呢!”館陶翁主趴在浴桶邊緣,努著小嘴兒撒嬌——層層水氣中的面容,仿佛絲絲春雨照拂下的桃花。 “吾女,吾女,何……如?”長公主伸出濕濕的手,捏捏女兒小臉蛋。 “哎……呀……” 嬌嬌翁主忙不迭躲避,同時暗惱:‘阿母怎么老喜歡捏人家腮幫?還當人家是小孩子哪?’ 小貴女顧忌著不能高聲,長公主卻玩上了癮,還撩溫水兜頭淋女兒…… 嬉鬧好一陣,當朝第一公主才正色問道:“阿嬌,何事?”皇帝jiejie還是了解自家孩子的,無事的話,不會撿這時候進來打擾她。 阿嬌彈彈半濕的衣衫,咬咬紅彤彤的唇瓣,邊凝睇著母親邊軟綿綿地嗔怪:也不知是誰哦,一出門就好多個時辰?!留下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被人欺負上門了啦啦啦?。?! 館陶長公主怔怔看女兒半晌,‘噗哧’笑出來。 嬌嬌翁主詫異,不明白母親這是什么反應。 越笑越厲害…… 長公主抓過絲巾捂口,還是不行,整個人都快滑沒進水中了。 外面已經有腳步聲…… 皇姐的侍女長停在階前,揚聲問:“長……公……主?” 捶捶浴桶的外壁,小貴女要惱了:“阿母,阿母!” “漆雕,無事,無事!” 長公主制止侍女長,不讓往里進了;隨后看著女兒依舊使勁兒地樂——這孩子說話太好玩了!老的老?小的????嘖嘖,聽上去不知道有多無助多可憐。 問題是,這里的‘老’可是特指大漢朝的皇太后; 是朝野內外、上上下下,沒任何人敢存半點輕忽之心的人物。 ‘至于小的嘛……’ 皇帝jiejie愉快地端詳端詳自己的寶貝兒,含著笑不語,不語…… 等看女兒真要發火了,長公主這才清咳一聲,終于轉回了正題:“誰人來?” “隆……慮……侯”館陶翁主彎下腰,貼著親親阿母的耳朵,一字字稟告:“……夫人!” “哎?內史?內史來做甚?” 這回,長公主是有點吃驚了——才訂婚的準新娘,難道不正該羞答答躲在閨閣中繡嫁妝嗎?大熱天跑小姑子這里來做什么?又來挑釁? “阿母,內史之來,非為嬌嬌,乃阿兄也……” 阿嬌坐在浴桶旁,將當日發生的對話事無巨細學給母親聽,連內史公主的表情變化都沒漏下。 隨著阿嬌的敘述,長公主的嘴邊彎起抹嘲諷,愈來愈濃的嘲諷。 靠回浴桶壁,皇帝jiejie綻出寬慰的笑,很輕松地告訴女兒不用擔心不用擔心——收拾那丫頭的法子,有的是! 嬌嬌翁主顯然對母親的手段非常非常好奇:“阿母?” 可長公主就是不說,搖著手指頭逗女兒:“不可說,不可說……” “咕……”阿嬌想著晚上擠到阿母房里去總問得到,倒也不急于一時,就提出另一個疑問:“阿母,孟姜季姜之父誠乃姜姓宗子耶?” 不怪館陶翁主驚詫。 宗子,是一個家族中僅次于族長的重要人物。即便如陳老那樣誰都知道是暫代性的族長,以堂邑陳氏家族這樣僅百年的世家,陳老的長子依然能藉父親獲得各種權益;就更不要說象姜姓這樣數百年屹立不倒的名門了。 阿嬌一面幫母親添熱水,一面低述自己的疑惑。要說,就算齊王齊太后不管不顧將兩個甥女低嫁入京;可姜姓公族就在齊地,怎么就袖手旁觀呢?這太奇怪了!按道理,‘宗孫女做妾’可絕不是體面的事兒??! “然也,然也?!遍L公主蹙了蹙眉頭,和女兒嘀咕那年齊王室送二姜過來時,只說是先王庶女的女兒,并沒特別提及其父。 姜姓是古老的大姓,人數極多。加上是‘納妾’不是‘娶妻’,這邊也就沒費事去查問,一直當是尋常姜姓族人,沒想到竟是‘宗子’! 母女二人彼此對視,異口同聲:“可疑……” ★☆★☆★☆★☆ ★☆★☆★☆★☆ ★☆★☆★☆★☆ ★☆★☆★☆★☆ 對帝國皇太子劉榮來說,恩師今天的到訪,十分突然。 不過,作為一名尊師重道的好學生,皇太子還是謙恭有禮地把他家太子太傅請進了外書房。但沒想到,師生倆入座還沒一大會兒,交談就被外頭亂哄哄的聲音打斷了——尤其是,其中還夾雜著幼兒的哭叫。 太zigong中,不會有外來的孩子。 劉榮很是尷尬,起身向老師告個罪,走出去看怎么回事。 出門就見蕭孺人懷里抱一個手里拉一個,默默等在廊上。臺階下,乳母、侍女還有宦官站了一大溜。 兩個孩子都在哭。至于孺人身后那個被兩名健壯宮女一邊一個制住、還不忘連連尖叫的小蹦豆,不是阿寶又是誰? 見愛女被抓住胳膊,小臉兒漲到通通紅,皇太子劉榮又是驚又是怒,沖過去揮開侍女們的手,關切地抱起孩子:“阿寶?阿寶??何如” “哇!阿父,阿父,阿……”小貴女一看靠山來了,馬上抽抽搭搭哭起來,仿佛遭受了世間最不人道的虐待。 皇太子立刻對蕭孺人怒目相向:“蕭氏?汝……此乃何意?” 見丈夫問都不問一句,上來就定了自己的罪,蕭孺人是眼淚撲撲簌簌地落,頓時與兩個小女娃哭成一團。 劉榮這下傻眼了。 還是太zigong的管事張宦官看不下去,過來套著皇太子的耳朵詳細報告:蕭孺人什么都沒做,頂多是幫女兒擋了襲擊。這回,又是阿寶先欺負人的;打了五姑娘,還拉傷了二姑娘的臉。 ‘這樣啊……’皇太子一聽,走過去查看另兩個女兒。 兩個小女孩中,蕭孺人生的五姑娘情況還好,就手背上有兩道淺淺的痕跡。二女兒的傷勢就比較重啦,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上都被撓破了。 明白了原委,劉榮太子臉上一紅,靠過來向孺人蕭氏賠個不是。 “殿下,妾不敢,不敢……”蕭孺人哪里敢受,急忙側身避開,唯請皇太子能教育一下周良娣的寶貝女兒——這孩子太暴力,又膽大,三天兩頭地欺負人。 劉榮低下頭,板起臉,想教訓教訓三女兒:“阿寶,汝……” “阿父,阿父……”寶姑娘眨著眼睛,咯咯笑著摟父親的脖子搖,童聲幼稚語直問阿父啥時能回去,母親阿寶還有meimei都等得心焦哦! 一看到阿寶那張酷似其母其姐的臉,劉榮的心就動搖了;等小丫頭吱吱呀呀的軟語一繞,太子殿下哪還能記得教育問題?光顧著疼了。 蕭孺人心有不平:“殿下?!” “孺人,阿寶年幼無知……”劉榮支支吾吾地給找理由:“孺人雅量,念及右良娣有妊……” 怕孺人再糾纏,太子趕緊讓張宦官抱了阿寶去找周良娣,自己則推脫‘不能讓恩師久待’,連忙忙返回內書房。 父親走了。 五姑娘雖然小,也看出母親難過,小嫩臉貼上蕭孺人的面頰,口齒不清地安慰著:“阿母,阿母……” “吾女……”感受到女兒的貼心,蕭孺人霎時好過不少。 只垂頭,看到另一個面瘦肌黃還帶新傷的女孩,深深嘆口氣。 ★☆★☆★☆★☆ ★☆★☆★☆★☆ ★☆★☆★☆★☆ ★☆★☆★☆★☆ “太傅,此……” 內書房中,皇太子劉榮詫異地看著他的太子太傅,面有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