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
隊長右手握拳在他胸口來了一下,大聲笑道:“喲,小金童還學會謙虛了啊?!?/br>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其他隊員也跑了過來,十幾人一起圍著蹦蹦跳跳地慶祝,副隊長死命把卡洛斯的腦袋拉下來,道:“卡洛斯,教我兒子踢足球吧,啊,天,你剛剛簡直太帥了!” “誒,前幾天你不是讓我來教嗎?”隊長有點吃味。 “對啊,對啊,你還說讓我來教呢,你說你兒子要當后腰?!逼渲幸粋€巴西球員也說。 這下像是打翻了馬蜂窩,大家一股腦兒都說了起來,副隊長都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說著:“那什么,要不你們都教教唄,我兒子像我,特別聰明?!?/br> “德行!”隊長拍了下他的頭,笑得肚子疼。 大家其樂融融地聊著,卡洛斯的目光卻一直在球場上逡巡。 他腦子里一直在回放剛剛他從左方挑射傳中時奧萊格的神態,不可置信,懊惱,沮喪,還有欣慰,許許多多的情愫,他有些悵然。 巴薩這邊討論地熱火朝天,而切爾西卻明顯低落了許多,主帥在對著球員訓話,奧萊格低著頭看著腳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歐冠八分之一決賽巴薩對戰切爾西落下帷幕,巴薩以客場二比二平,主場二比一獲得晉級資格,恭喜他們,希望本賽季巴薩能夠再度有所收獲,為獎杯展示館再添一份光彩?!苯庹f的話語從電視機里傳出,蘇清嘉看著卡洛斯明顯不在狀態的樣子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心疼,作為一個球員,他為自己的球隊出力,是義不容辭的責任,但…… “大家關注的卡洛斯與奧萊格一戰也終于畫下句號,看起來兩人的情緒都不是很好,這場比賽是否會影響友誼,我們不得而知,但就卡洛斯開場時的表現和奧萊格做出的愛心動作來看,兩人還是很重視彼此的?!苯庹f嘆了口氣,“好的,本次比賽到此結束,四分之一決賽首回合將于四月開戰,敬請期待?!?/br> 媒體記者紛紛拍下各自認為重要的畫面,對于明早的報紙內容,他們心中都有了自己的定奪。 而就在此時,卡洛斯卻突然離開隊伍,獨自走向場邊。 觀眾發出一陣驚呼,巴薩隊員也很是驚異。 第一百零九章 卡洛斯走得很快,大步流星地,蘇清嘉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看著他的臉龐干著急。 球場很大,但焦點都在卡洛斯一個人身上,切爾西不想注意到都不行,奧萊格轉過頭,凝視著男孩修長的背影。他心里有種奇妙的感覺,好像知道些什么,又說不出來。 沈柯穿著薄款羽絨服外面裹了件巴薩的球衣,愣頭愣腦地坐在觀眾席上,見卡洛斯走來,他還揚了揚旗幟。 “把東西給我?!笨逅拐驹趪鷻谕鉀_他說道。 觀眾也很熟悉這位年輕的經紀人,他說話風趣幽默又不失分寸,卡洛斯在采訪里通常只會用兩個“嗯”來敷衍,所以他成為了巴薩中場的重要新聞發言人,處理事物快準狠一向是歐洲媒體欣賞的做風。 沈柯剛見鏡頭掃向自己,興高采烈地準備做個什么動作展示下自己,卻被卡洛斯的話怔住了,他說的是中文,一直被西班牙語和英文吶喊包裹的經紀人免不了消化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他把球衣撩起來,從羽絨服的口袋里掏了掏,把東西找出來,扔給了卡洛斯,卡洛斯長臂一伸,握在手心,朝他點頭。 沈柯又向他揮了揮旗幟,挑挑眉毛:“去吧?!?/br> 球場的射燈很明亮,完全不會造成陰影,卡洛斯邊走邊撓著頭發,眼眸低垂。 觀眾也紛紛延遲了散場,坐在座位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里杰卡爾德摸了摸小平頭,喝了口水,坐在教練席上,想著待會要和媒體怎么周旋。 在眾人的注視下,卡洛斯走向了切爾西的陣營。他一步比一步走得慢,在距離切爾西眾人所在五米遠處,卡洛斯停下了腳步,踟躕不前,他把手里的東西握得緊緊的,依舊沒有抬頭。 隔了好久,卡洛斯聽到耳邊有“沙沙”的聲音,混雜在喧囂的觀眾聲音里面,愈來愈近——那是球鞋踩在草皮上摩擦的音色。 奧萊格見他一直沒有動作,嘆了口氣,朝自己的隊友歉意一笑,然后走了過來。但到了面前,一直多話且樂天派的“任意球小王子”卻說不出話來了。 隔得真近啊。 比賽的時候,他們也隔得這么近,然后球從他身側飛出,在他的錯誤判斷下,切爾西的歐冠之行又要畫上終止符了。 說到底,還是不甘心的。每一個球員都在乎比賽的輸贏,他也一樣啊。 那些山呼海嘯的吶喊和狂呼,那些熱烈激昂的掌聲和哨聲,那些滿含期待的眼神和手勢都是獻給冠軍隊伍的禮物,他向往成功,渴望成為一位可以被銘記的偉大球員,所以,他才離開了巴薩。 去到切爾西重新來過,他是自私,可也是別無選擇,在隊長退役前,巴薩不會把資源交給他,哪怕他再優秀。 在斯坦福橋球場首回合比賽的兩天前,他去酒吧喝了一晚的酒,回來的時候,他把車丟在了門口,孤零零地走在街上,倫敦的雨水就那么毫無防備落了下來,像是天際破了一個口子一般。雨絲打在路上濺起了許多水泡,他蹲下身子想去戳破,卻因為不勝酒力,倒在地上。 行人都忙著躲雨,只有他想個瘋子一樣在雨里狂笑,笑著笑著他就哭了,但雨水太大,也不會有人看見,他很滿意地坐在那里,從深夜一直到凌晨,直到雨停。 他手機早就進了水,跌跌撞撞地走回球場訓練卻根本沒有力氣踢球了。隊醫連忙給他做了個檢查,他發了高燒,狀態受損,教練痛心疾首地叫助理發布他缺席次日比賽的消息。 那一瞬間,他心里有些微不可查的僥幸—— 真好,不用和卡洛斯比賽了。 他和卡洛斯已經大半個月未曾聯系了,以往就算再忙,也至少在兩天內會和對方聊一聊,大事小事,混事糗事,都會分享著說著,但這樣的一場比賽讓他升起了恐懼和逃避。 他們一同出身青訓,吃過同樣的營養餐,睡在同樣規格的宿舍里,他晚上泡妞的時候,卡洛斯會在燈下畫畫等著他回來,替他搬梯子,訓練的時候總是盯著他讓他不能偷懶。 從卡洛斯的十一歲到十六歲;從他自己的十六歲到二十一歲,多么漫長的一段光陰。 然后卡洛斯變成了巴薩的中場二十三號,他去到了倫敦,成為了切爾西的前鋒十七號。 貝拉打來電話的時候,他在隊醫那打著點滴,她詢問他為什么會缺席比賽,他把針頭從血管里□□,笑著回答道:“我最近認識了一個劍橋的正妹,金發,特別漂亮,我約她出來吃飯,結果回去的時候下了大雨,沒辦法啊,像我這么英俊瀟灑的好好先生,當然就只能送佛送到西咯,把傘給了人家,哪成想就感冒了,唉,你當我想啊?!?/br> 手背上細小的口子不斷冒著紅色血液,他聽見貝拉揶揄了他幾句,然后他主動找借口掛斷了電話。 哪里有什么劍橋的美人,只有雨里怕他發瘋遠遠走開的過路人罷了。 針尖的藥水斷斷續續地滴在地上,就像窗外的雨,他希望雨能一直下,他的病,能好得慢一點,再慢一點,最好…… 能讓他再度自私地缺席比賽。 然而天不遂人愿,首回合切爾西些許失利后,他也很快好了起來,去到巴塞羅那的時候,天氣已經轉晴很久了,教練讓他一定要好好踢球,不要為外物所擾亂。 他點頭出門,卻不知怎么繞到了拉瑪西亞。那天諾坎普沒有比賽,拉瑪西亞青訓營里也很安靜,有些小將在cao場上自己練球,就像當年的他和卡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