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第129章 鐘氏 “那鐘氏可不是什么活菩薩?!焙鞭泵理⒉[,語氣譏誚,然而這并不影響她的美,美人兒就是美人兒,就算翻白眼也是漂亮的。 趙杼警惕心起,根本不關心她說了什么,只時刻觀察著盧櫟,有沒有任何一點被誘惑的表情。 盧櫟才沒趙杼想象的那么膚淺,辦案的時候精神必然非常專一好嗎!聽到胡薇薇這句話,他立刻想到的是,為什么要用‘活菩薩’這三個字。 一般人得做怎樣的貢獻,才會被冠上這樣的尊敬稱號,那鐘氏不過是于府一個妾,還是家生子丫鬟爬上來,出身不怎樣的妾。 所以盧櫟很理智的問了一句,“鐘氏做了什么?” 胡薇薇也一直觀察著盧櫟。 這樁命案太重,官府都介入調查好多天了,不可能再壓得下,市井多有討論,各種傳言很多。做為一個不走尋常路的彪悍妹子,胡薇薇有自己的渠道,再加上因為倒霉住在蘇云隔壁被小小牽連了一下,她對這個案子很好奇,著重打聽了一下,遂她比普通人知道的多一些。 京兆府尹和推官最近都特別忙,這個案子被委托給了大理寺的老仵作余智幫忙,余智因為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將仵作重任交給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這少年名叫盧櫟,有個喳喳呼呼的富貴少爺朋友沈萬沙,這個朋友與死者珍月有親;有個冷面保鏢,不愛說話,天天臭著個臉,影子一樣站在盧櫟身側,只知道姓趙,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日前敲她的門問話的,就是這三人。 本案最新的消息么,是找到了死者jian夫,可是jian夫畏罪自殺,案子好像可以結了似的。盧櫟這樣子顯然沒放棄,還要繼續尋找真相,也不怕累。 方才只是激動之下心緒起伏粗粗一看,現在再看,面前少年眼瞳清澈,神情專注,問的問題很在點上。他沒有朋友沈萬沙的家財,沒有趙保鏢的強大氣勢,可他有睿智的頭腦有足以洞察人心的眼睛……他并沒有被朋友們的光芒覆蓋,甚至,他更耀眼! 胡薇薇滿意的笑了。 不管是不是自己尋找多年的人,這個少年都值得她贊賞和喜歡。 “嗯,鐘氏的確做了了不得的事?!焙鞭毙ζ饋砀悠?,如同夏日沉夜綻放的花株,勾魂奪魄。 盧櫟眼睛亮亮的,沒有急急出聲催促,也沒有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胡薇薇覺得自己被尊重了。 很少有男人盯著她看的時候,不是為美色,更少有男人會尊重她。 胡薇薇便也不廢話,直接說,“京兆府富貴,每年都會有不同地方的災民流民涌入,官府為了保護本地人,將流民擋在效外野廟,于家錢多,幾年前就開始行善,每月初一十五都會有人過去負責布施,托于家的福,能搶到糧米的流民可是過了些好日子。于家主子多,這行善積德之事……你猜是誰負責的?” 既然前言提到鐘氏,所以這個人肯定是……“鐘氏?!?/br> “聰明?!焙鞭睊伭藗€飛眼過來,盧櫟很無奈,這么明顯的事不用動腳趾頭都知道,聰明個鬼??! “這鐘氏能跳過那么多主子負責這件事,月月初一十五皆不停歇,數年堅持積累,有了個‘活菩薩’的美名,也不是不容易?!焙鞭笨隙绥娛系哪芰?,又鄙視她的行為,“可她并非只是乖乖施糧米,那野廟可是她的‘安樂窩’,鴛鴦成雙,被翻紅浪,鐘氏玩的可爽了?!?/br> 盧櫟眼睛睜圓,“鐘氏竟然有、有jian——” “jian夫?!币娝樣行┘t,胡薇薇笑著替他說了出來。 盧櫟有些不好意思,跟個漂亮姑娘談這種話題感覺好違和,不過問案為先,他接著問,“她的jian夫是誰?”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焙鞭币灿行┻z憾,不過她沒表露出來,大剌剌甩著帕子,“我若要想干那事手邊男人多的很,何必去偷窺找刺激!” 理是這個理,可話這么說……盧櫟又有點臉紅,可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真的沒看到過么?背影,穿戴打扮,什么都行!” 胡薇薇翻白眼,“真沒有?!?/br> 這女人這么浪,一定會帶壞自己乖乖的盧櫟!瞧現在就開始臉紅了! 趙杼非常不滿意,眼神如飛刀,“你可以走了?!彼_始趕人。 胡薇薇哪能不明白?她是一個很有計劃的人,今日有了意外收獲已經很好,其它的事……須得等她打聽清楚了,再說。 她不著痕跡地深深看了盧櫟一眼,又斜斜瞪了瞪趙杼,才傲嬌的甩頭,“當老娘愿意陪你們玩呢,銀子都不給!”說完扭噠著那水蛇腰就走了。 盧櫟更不好意思了。他扯扯趙杼的袖子,“咱們是不是應該給她些錢才對……” 趙杼非常冷硬的評價了胡薇薇兩個字,“輕佻!”又嚴肅地叮囑盧櫟,“以后見到這樣的女人必須立刻跑開,不然會被腐蝕的!” 盧櫟:…… 立刻跑開是什么意思……被腐蝕又是什么鬼!他問的是該不該給些錢!這姑娘一出現就‘賣身葬父’,還住在那樣的暗巷,肯定很缺錢…… 不過這消息正經不錯!胡薇薇走后,盧櫟反應比趙杼還快,拉住他的手就急匆匆往回跑,“我們得把這個消息告訴衛捕頭和沈萬沙!還得查查這鐘氏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女人心海底針,這鐘氏會不會本案隱藏大boss! 兩邊聽到消息后都行動了起來,盧櫟與趙杼也更加頻繁來往于沈萬沙的小院子和客棧之間。 捕頭多年經驗豐富的衛捕頭還是沒干過乞丐們。盧櫟只等了不到兩天,乞丐們就把查到的消息送了過來,此時衛捕頭那邊解決重重難關才查到一點端倪。 乞丐們送來的信上說,這蘇云的確有家小,有個老娘,還有老婆兒子。蘇云是個戲子,卻也不是生下來就是戲子,他老家在京兆府往東三百里外的磨盤莊,八歲時被人販子拐了,因長的精靈可愛,又乖巧懂眼色,人牙子起了側隱之心,沒把他送進小倌館,而是退居其次,送到了戲班子。 蘇云在唱戲這件事上很有些天賦,學了幾年就開始慢慢往上爬,直到如今的紅牌地位。他被拐時已經八歲,雖然長大后記憶模糊,還是有些殘存印象的,有了些錢后,他開始尋找家人。當然這件事是背著人做的,大概因為當時他地位不算太穩,若被班頭知道他有這樣心思,一定會認為是不穩定因素繼而殘忍掐斷,戲班子下九流,能站住腳的背后都有關系,他抵抗不了。 如此堅持很久,他終于找到了地方,并借一次演出機會,回家認了親。那時他已被班頭做為重點培養對象,看的很緊,他更加不敢生事,只好繼續瞞下去,瞞著瞞著成了習慣,就算與一直照顧他娘的姑娘悄悄成了親,也沒讓別人知道。 理所當然的,他這些年掙的錢,也全都給了家人。一個紅牌卻沒錢,蘇云也覺得占不住理,于是對外表現出超級吝嗇鬼鐵公雞的形象,才沒被人懷疑。好在窮過的人好些都這樣,有了錢就藏起來,苛待家人苛待自己,班頭表示理解,并覺得這樣也很好,好拿捏,給錢就行么。 因為再紅,也只是個戲子,蘇云的一毛不拔死扣形象只在他們圈子里小范圍被調侃,衛捕頭這樣身份的人查事情時,沒有人會說,遂衛捕頭不知道。 也還好他不知道,不然這個疑點被合理遮蓋,他們怕是想不到家人這個方向。 盧櫟一邊看信,一邊拍著胸口慶幸。 信上還說,去年底蘇云突然變的很奇怪,有些像初到戲班子那些日子,大驚小怪戰戰兢兢,頗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然后他去看家人的次數少了,再然后,他整個人變的有些陰沉,愛發脾氣,愛與人吵架,然后……就到了現在,于府命案,他被指為jian夫,畏罪自殺。 丐幫的人聽盧櫟的吩咐去查清楚了,蘇云的家人已經消失,看跡象是被別人控制了起來??蛇@事的幕后主人很神秘,窮整個京兆府乞丐們的力量,也沒查出是誰,只查到控制蘇云家人的是做這種生意的黑道,順著出錢金主,他們最終找到一家林記糧鋪,再找,就沒了下文。 本地丐幫負責人在信的最后請罪,請盧櫟千萬別計較這個模糊結果,他們會繼續查找,一定幫盧櫟查出來。 盧櫟卻回了封信說不用,以后的事他會自己做,隨信還附上了一打厚厚的銀票。 有些事江湖人做方便,有些事其他人做來更順手。查蘇云消息,丐幫能量大,可最后查到商行,他們就不行了,他們沒人經商,信息查探總結很需要時間,有這一手資源的就好解決多了。 盧櫟與趙杼對視,笑了,“走,我們去找沈萬沙?!?/br> 沈萬沙看完信根本不用盧櫟提要求,直接擼袖子,雙眼放光,“你們都不要動,放著我來!”商行啊,不管做什么生意,他都有門路查!他家可是是什么生意都做,幾乎能掌握大夏經濟命脈的沈家!他沈萬沙,可是現任家主的兒子,將來的家主呢!這點事小意思!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沈萬沙忙成了陀螺,不但要與劉管家一起盯著于府,尤其那個可疑mama和她背后的新主子;得利用各種渠道手道查控制蘇云家人的人;還得盯著于天易的小妾鐘氏! 聽完盧櫟消息時,他差點蹦起來,這個鐘氏竟然藏的那么深,他一點也沒懷疑過! …… 沈萬沙忙成狗的同時,盧櫟拉著趙杼在京兆府到處逛,聽聽流言,好奇好奇流民,嘗嘗美食,日子過的很歡樂! 每次玩一天特別累時,盧櫟會睡的特別沉,于是趙杼就又有機會偷偷溜到盧櫟床上,抱著睡。只不過盧櫟很殘忍,因為抱著太熱,總會下意識把趙杼踹下床…… 趙杼總算體會到了軍漢嘴里的‘甜蜜負擔’,雖然驚醒,發現自己睡在冰冷的地上,可看到‘媳婦’純真可愛的睡顏,仍然覺得心里好暖…… 還有,趙杼非常不光明正大的偷吻了盧櫟,認為滋味不錯,并且非常期待以后盧櫟親口說喜歡他,并一點也不害臊熱辣辣吻過來的情形。 …… 這天早上,沈萬沙派小廝過來客棧,急吼吼的喊盧櫟二人去于府,他查到了了不得的消息! 案情發展到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候,盧櫟一聽心急的不行,都不顧對著趙杼赤裸流汗的上身流口水了,將帕子甩過去,“趙大哥趕緊擦擦,我們馬上過去于府!” 例行秀肌rou勾引盧櫟的時間被打斷,趙杼深深皺眉,非常不滿??煽幢R櫟著急的樣子,他要不配合,估計這人一個人就能走……沒辦法,趙杼只好迅速擦身,換衣服。只是時間太短,沾的水太少,擦的一點都不爽…… 連早飯都沒顧上吃,盧櫟整理好就拽著趙杼跑了。 沈萬沙的新消息果然很給力:珍月身邊那個跟了近二十年的mama背了主,新主子就是鐘氏! “我親眼看到的!那mama悄悄與鐘氏見面,會面前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模樣,會面后就信心滿滿什么都不怕了,定是鐘氏應了她什么!” 沈萬沙鼓著小臉,神情非常激動,“這所有的事,幕后主人一定是鐘氏!她就是個心懷叵測的毒婦!自己偷人卻要污蔑別人,還害了珍月!太可惡太討厭了!小櫟子,我們一定要把鐘氏jian夫找出來!”最后他還忍不住的拍了桌子,顯是特別生氣。 “jian夫是一定要找出來的,馬上就是十五,我們只消悄悄去野廟等著,就能知道了?!北R櫟對背主mama的情況并不特別意外,但是鐘氏害珍月為了什么?是想做正室么?憑身份也不可能,就算有什么‘活菩薩’的名聲加持,杜氏肯定也不會同意…… 不,也不一定。鐘氏有手段策反珍月最信任的mama,那親于府下人,疏遠自己陪房的事……在mama特意引導洗腦的情況下,珍月還真有可能干的出來。鐘氏能有這手腕控制珍月的院子,讓自己人滲入,她就有可能滲入整個于府,杜氏那邊會不會也早被布了局?比如這初一十五出府之事,她是怎么讓杜氏答應的? 可鐘氏有了jian夫,還與于家人死磕什么,脫身出去與別人雙宿雙飛不是更好? 盧櫟想不明白,但這鐘氏,心機必定很深。 “得繼續查一查這鐘氏?!彼讣廨p點桌面。 “這還用你說?”沈萬沙得意的晃腦袋,“我早讓人盯著了,不管有什么動靜,全部都報上來!” “也報我一份?!?/br> “必須的!”沈萬沙頑皮眨眼。 盧櫟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悄悄拽了拽趙杼袖子,小聲說,“趙大哥也幫幫忙?” 趙杼握住他袖子底下的手,微微頜首,“嗯?!?/br> …… 反饋很快回來,鐘氏果然有眼線,這些眼線哪個于家主子身邊都有,還大多都是很受信任的人,就是數量不算太多…… 沈萬沙查到之后氣的嗷嗷叫,拍桌子拍的手心都紅了,“這個毒婦!” 趙杼那邊也找出了一件陳年往事,鐘氏生下死胎的日子,與珍月生下瓜哥兒是同一天。 沈萬沙有點怔,沒明白這有什么疑點。 盧櫟卻睫毛微垂,眸內閃過一道亮光。 見沈萬沙沒回過勁,便與他解釋,“這鐘氏至今有過幾次孩子,你可還記得?” “兩個?”沈萬沙皺著眉毛回憶著。 盧櫟卻搖搖頭,伸出三根手指頭,“三次?!?/br> “這第一次時,她還是個丫鬟。下人們的口供是:鐘氏是于天易屋里的大丫鬟,所有事都由她做主,不知道什么時候,她爬了于天易的床,還有了身孕。于天易舍不得孩子,便與鐘氏一起跪求杜氏,給孩子,也給孩子母親一個名份。杜氏不答應,還一邊開導于天易,一邊讓人給鐘氏灌了落胎藥,將孩子打了下來?!?/br> 隨著盧櫟講述,沈萬沙想起來了,“是有這個!”鐘氏還因此被趕去莊子了,若不是珍月嫁過來太得于天易寵愛,杜氏沒法治,還不會接她回來。 “這第二次時,她已經是于天易妾氏。珍月進門有喜,一來身子不能適人,二來杜氏壓著,鐘氏成了于天易的妾,二人好歹有些舊情,沒有舊情也有虧欠,于天易便給了她一個孩子,只是這孩子生下來是個死胎?!?/br> “這第三次,便是兩次虧欠后,于天易又給她的孩子,是個女孩,現在才三歲?!?/br> 盧櫟聲音緩慢,眉眼沉肅。這些話說給沈萬沙聽的同時,也說給他自己聽。將口供線索串連深想,口述出來,會刺激他的思緒。 “能與珍月同一天生產的孩子,必是第二次這個了……” 珍月進門有喜,能診出來怎么也得有兩個月,就算鐘氏馬上開了臉做妾,當晚就懷了孩子,怎么會與珍月同一天生產?這好像不足月? “與珍月同一天生孩子,還生了個死胎……”這次,不用別人提點,沈萬沙眼珠子一轉,自己就想了關鍵之處,立刻站了起來,小臉嚴肅著,“我去找接生的穩婆問話!”連盧櫟的回話都沒聽,沈萬沙蹬蹬蹬的跑了出去,時間就是金錢,必須得快些! 盧櫟卻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