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第 129 章 那事情辦得快如閃電,可兩個丫環一點兒弄不明白自家少夫人的意思,好好查著金惠瑞,怎么就扯到外邊小廝身上去了?藍翎一頭霧水,出來遇到金盞,銀臺兩個,見銀臺今兒又打扮的格外漂亮,眼神里就飄過一絲不屑。 馬上就要拉出去配人了,還自以為是呢! 也是活該,敢打少爺的主意,不瞧瞧自己什么樣兒,能比得過少夫人? 她抬起頭,擦著她肩膀過去。 銀臺看她也不順眼,與金盞道:“而今同是奴婢也敢對咱們白眼呢,就你受得了?!?/br> 金盞淡淡道:“你當你做了姨娘,她就不敢白眼?” “你……”銀臺心里惱火,把她拉到一邊,輕聲道,“我這還不是為咱們著想?但凡你我誰被抬了姨娘,將來總有好處,不然,不然你當初,”她也顧不得遮掩了,“往前夫人要抬你,也沒見你拒絕,如今倒矯情上了!” 金盞臉色微冷:“這如何一樣?若是夫人的主意,咱們奴婢也只能聽從,而今你自己善做主張,被夫人知道,還能同意?” 饒是何氏好說話,也不喜歡下人主動勾引她兒子! 銀臺無言以對,可何氏更喜歡金盞,不可能抬她,別說少爺了,平時里忙里偷閑,也只把時間花在少夫人身上,她們哪里還有那么多的時間去等?不這樣,就只能嫁給普通的小子。想起前陣子,老夫人身邊好幾個丫環配了人,有些竟是農莊上的,好一點兒,是府里的小管事,要么年紀大了,要么生得丑陋。她從小就伺候衛瑯,眼光也跟著高了,如何看得上? 無視金盞的話,銀臺轉身走了。 晚上衛瑯回來,兩人坐著一起用膳。 朝堂上的事兒他仍是不提,只問她在家里做些什么,駱寶櫻就把小燕兒的事情告訴他,一開始也摸不著頭腦,畢竟衛蓮的事情過去好幾日了,他對此并不關心,還是駱寶櫻提了兩句,他才曉得她的意思。 笑一笑,他道:“你是覺得有蹊蹺?” “你不覺得嗎?”她吃完了擦一擦嘴,“紀家的小廝就那么巧,說話剛好被丫環聽見,不止聽見,那說的話還是假的?!彼似饻厮?,拿袖子遮掩了輕輕吐在托盤里,站起來道,“就等小燕兒的消息了?!?/br> 男人胃口大,不似她那么快就吃完,衛瑯道:“倒也是,不過光憑著一個丫頭未免太慢,我瞧我撥兩個小廝予你吧,都是機靈人還會些腿腳功夫?!?/br> 駱寶櫻聞言笑道:“那最好?!?/br> 她就統共帶了八個人過來,里頭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正管著鋪子,那鋪子不好不壞勉強湊活,掙不了大錢,另外一個,與他娘子管著百來畝地,而今衛瑯要伸援手,定是他用著可靠的,她自然同意。 衛瑯就與門外邊兒的九里說了,銀臺見他快要吃完,上來遞帕子,素手抹著香脂伸到面前,粉色蔻丹尤為顯眼。自從他發現她意圖之后,原先不注意的也注意到了,淡淡道:“往后我這兒不用你再伺候?!?/br> 銀臺渾身一震,帕子從手中滑落,顫聲道:“少爺,奴婢到底做錯什么了?” 已在榻上坐著歇息的駱寶櫻斜睨過去,嘴角一挑。 這銀臺啊,真是自不量力。 要衛瑯真是這種人,也不會二十來歲才碰女人吧?當年也不至于說對她看不上,要求那么高,她銀臺能夠得著嗎?她當做沒聽見,一只手撐著下頜,另外一只手隨意的翻著圖樣。嫁到衛家多日,作為兒媳婦,她好似還沒敬過孝心,打算給婆婆做雙鞋子。 畢竟何氏對她還是不錯的。 銀臺心里害怕又不甘心,跪下來道:“還請少爺明示,假使奴婢哪里錯了,奴婢定然會改?!?/br> 衛瑯垂眸看她一眼。 她抬著頭,臉上早已沒有小姑娘時的天真可愛,越長越漂亮,是個大姑娘了,這樣的年紀,其實早就該尋個合適的男人嫁了,生兒育女。畢竟姑娘家,哪個不需要這樣的結局呢?總不能一直這樣伺候著別人。 “是我疏忽,耽誤了你們,而今你們也該嫁人,這陣子便休息下,不用再來伺候我?!彼鸨K看去,“都退下罷?!?/br> 銀臺呆若木雞。 直到衛瑯走了,她還跪著。 金盞把她拉起來,拖著她出去。 一到門外,銀臺就哭起來,嗚咽道:“他怎得這么狠心?金盞,咱們伺候他這么多年,就一點沒有感情嗎?金盞……我不信,剛才你也在,我是不是聽錯了?嫁人,咱們能嫁給誰呢!” 金盞不比她好受。 可她一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自從看到衛瑯那樣對待駱寶櫻之后,她就知道,這輩子也不可能留在他身邊。 要說這一刻的心痛,銀臺興許還比不上她。 她忍住眼淚,淡淡道:“少爺沒有拆穿你,你該感謝少爺了,不然夫人曉得,你以為你會如何?而今這樣也是早晚的事情,幸好咱們夫人心好,定是為咱們著想,你不要再做傻事,再惹到少爺被趕出府去,誰也救不了你?!?/br> 銀臺趴在她肩頭哭。 金盞一動不動,渾身麻木。 她想起在江南的那些日子,她原先被父親打罵,成日像活在地獄中,父親后來把她賣了,她只覺得解脫。在衛家,吃得飽穿得暖,何氏教她規矩,衛瑯教她識文斷字,她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早上送小少爺出門,晚上接他回來,不知不覺她把他們當作一家人。那是她最幸福的時候,直到他長大了,她也大了,來到京都,才發現主子與奴婢之間越來越大的距離。 而那時衛瑯也開始入仕了。 他不再像小時候,性子也越來越難以接近,可他與駱寶櫻在一起的時候,仍會有些年少時的模樣。 時間到底流逝的太快,誰也無法挽留。 現在,她終于要離開他了。 曾經跟在他身后,無憂無慮的日子終于要結束了。 金盞推開銀臺,回臥房收拾東西。 銀臺追上來,驚嚇道:“你要作甚?少爺不是讓咱們歇著嗎,你這是要去哪里?” “去夫人那里?!苯鸨K道,“既然少爺不要咱們伺候了,我去伺候夫人?!?/br> 從哪里來,到哪里去,一早便是何氏買得她,她而今要回到她那里。 她手腳麻利的收好,提起包袱就走了。 銀臺不曉得怎么辦,坐在床邊,只知道哭。 過得陣子,駱寶櫻再看到金盞,她便跟在何氏身邊,在旁邊端茶倒水仍如往常一樣,見到她,笑著叫她少夫人,何氏道:“這丫環我想著再留兩年吧,身邊正好缺一個。倒是銀臺,我尋著個合適的,外院管花木的吳管事,他老娘急著要給他娶妻,我瞧著不錯,年紀不算大二十一歲,生得也清秀,你看呢?!?/br> 駱寶櫻笑起來:“母親,銀臺原就是您的人,我哪里好插嘴,母親覺得合適便好?!?/br> 何氏便沒再提,一會兒叫了十來個人,讓她自個兒挑:“你祖母說先緊著你,她那兒人多不急?!?/br> 駱寶櫻也就不客氣了,選了六個人回去,三個小丫頭,三個婆子。 小丫頭讓紫芙教,婆子嘛,主要做粗活,都在外面伺候。 這一日,兩個小廝與小燕兒回來了,興匆匆與駱寶櫻稟告。 “那小廝叫張祥,就是二少夫人的陪房呢,小洋與小真哥哥已經打聽好了,那一日,張祥與另外一個小廝來過咱們府上?!毙⊙鄡哼@小丫頭活潑伶俐,已經與他們打成一片,“門房說的?!?/br> 江真,應小洋兩個作證,應小洋道:“少夫人,小人與門房的根兒很熟,小人專程問了他,他說那兩個小廝過來口稱是要向二少夫人稟告鋪子的事情,二少夫人陪嫁多,也是常事便沒有在意,小人問起他才想起來的?!?/br> 偏偏是這一天來兩個。 駱寶櫻道:“那兩人是在同一間鋪子做事嗎?是管事,還是賬房?” 應小洋道:“都不是,就是平常的伙計?!?/br> 駱寶櫻就笑了,叫紫芙重賞三人。 小燕兒摸著沉甸甸的銀子,高興的直笑,一路跳著走了。 晚上,駱寶櫻看著時辰差不多,使人擺飯,因衛瑯沒派下人回來,定然是要準時到的,結果碗筷擺好了,熱騰騰的米飯冒著氣,也不見他出現,駱寶櫻就有些奇怪,這時有個下人在外面與看門的婆子說話,婆子連忙過來告知。 她才曉得,衛瑯剛下轎子就被衛春帆給攔住了。 聽說伯侄兩個正鬧不開,被衛老爺子大罵一頓,叫去了正堂。 駱寶櫻頭疼,也想不出是因何,起身往正堂。 老遠就聽見衛老爺子拍桌子的聲音。 看著脾氣不小,大約是衛春帆的錯罷?她肯定偏袒衛瑯,也不覺得他會做錯什么,從下人身邊走過去,輕手輕腳立在門口,就聽到衛春帆在控訴衛瑯,說他在乾清宮胡說八道,要連累衛家。 要說這事兒,得從下午衛春帆入宮說起了,工部掌營造工程事項,皇上病重,連著許久不早朝,但仍會與太子商議大事兒,這日惦念建造水車一事兒把衛春帆召進宮,問完了,皇上隨手翻閱奏疏,發現有人彈劾福王,說與之前造反的寧王是一家,便問了衛春帆一句。 其實這個傳言不是才有的,福王與寧王離得近,一個造反被鎮壓,另外一個還真難說,衛春帆當時就回,請皇上下令逮捕福王,防范于未然嘛,總比福王又起兵來得好。那時衛瑯也在旁,太子便問衛瑯,結果衛瑯竟然反對,說福王生性溫和,應不會與寧王沆瀣一氣,希望皇上,太子徹查之后再行定論,畢竟是家人,不必為此傷了親情。 這不是打衛春帆的臉嗎? 衛春帆心里能不惱火,在衙門里就恨不得去尋衛瑯,可他在乾清宮,自己奈何不得,這不等回來就有機會了? “那福王哪里稱得上生性溫和?原先得皇上喜愛,不曉得得罪多少官員呢,這會兒也不定真是要造反!父親,你看看他做得好事,一看就明白的偏要往別的地方說,要是福王真造反了?他信誓旦旦,可不是要害咱們衛家?” 駱寶櫻在外面聽著,眼睛瞄向衛瑯。 他面色鎮定,胸有成竹。 這福王是太子的弟弟,也是二皇子,駱寶櫻當然是認識的,皇上自小就很疼他,后來封王也是去了很富庶的藩地,足見皇上對他的照顧,駱寶櫻心想,應該不至于會造反罷? 衛老爺子看這二兒子氣喘吁吁的,皺眉道:“就這么個事兒,你就揪著瑯兒?像什么話!” “這這么個事兒?”衛春帆怒道,“父親,這還算小事嗎?” 衛老爺子道:“我問你,皇上太子后來怎么說的?!?/br> 衛春帆就支吾了。 身后忽地傳來腳步聲,駱寶櫻回頭一看,對上衛春堂冷厲的眼神,原來聽說伯侄兩個吵架的事情,他也來了,她心里雖不愿,還是叫他大伯父,衛春堂嗯一聲,抬腳走進去。 見到衛春堂,衛春帆好像看見靠山,叫道:“大哥,你快來評評理,外面是不是都在說福王要造反?就這死小子不認理兒,自作主張,也不顧長輩面子,他是翻了天了!不過是個大學士,還沒正兒八經辦公呢,懂什么?” 衛春堂到底是官員,對朝堂的事兒比較在意,不然也不會來,聽完來龍去脈,啪的一拍桌子:“你給我閉嘴!” 衛春帆嚇一跳,囁嚅道:“大哥……” 兩人親兄弟,從來衛春堂就長著張冷臉,念書比他好,學什么都比他快,故而衛春帆內心是很崇敬他大哥的,甚至比衛老爺子還甚,畢竟兩人還同仇敵愾,而衛老爺子是始作俑者,兩兄弟反而對他有些隔閡。結果這大哥卻叫他閉嘴,衛春帆能不吃驚? “大哥,怎么你也,難道我說的不對?” 衛春堂道:“不管外面怎么傳,你也不該就此下定論,人云亦云!福王要造反,是何原因?私下囤積兵馬了嗎?一無所知,你叫皇上捉拿他?別提,他還是皇上的親兒子,這回是瑯兒救了你,你給我好好反省?!?/br> 衛春帆氣得一蹦三丈高,臉色通紅,哪里還說得出一個字,站起來就走了。 也沒想到大伯父會幫著衛瑯,衛恒沉著臉道:“大伯父,便算不曾調查,卻也有這個可能,不是嗎?父親是沖動了些,可也不是完全說錯?!?/br> “錯得離譜了!”衛老爺子道,“你回去給我想想,到底你父親哪里錯了!” 衛恒一怔。 衛老爺子道:“這件事兒到此為止,都走罷,該吃飯的吃飯去?!?/br> 衛瑯便先走了出來,剛踏出門口,就瞧見駱寶櫻。她穿著件月白色折紙石榴的裙衫,裙子亦是淡色,在月光下好似踏風而來的仙子,他立時就覺得餓了,不管不顧的先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香香的,帶著點兒清涼。 被屋檐下的丫環們看見,她忙往暗里走,嗔道:“瞧你這猴急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