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這樣的情景,只要稍許想一想,就叫人忍不住的心跳。 藍翎小步過來,用蚊蠅般的聲音道:“如何是好?咱們……”兩人顯見是擁在一起,她們難道去打攪不成? 紫芙幽幽一嘆:“再等會兒吧?!?/br>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開她。 凝視著懷中的姑娘,只見她紅唇好像被露水洗過一樣,越發的鮮嫩,他低頭又在上面碰觸了下道:“難怪我當時想親你?!?/br> 這滋味實在妙極了。 駱寶櫻知道他是在說那日上元節賞燈的事情,她當時回想還覺得自己可能猜錯,沒料到他還真想,她推開他,嗔道:“沒見過你這樣的壞胚子!” “我遇到你,才變成壞胚子?!彼∷?,一刻也不愿她走遠,手圈在她懷中道,“要說起來,這得怪你,要是你老老實實愿意嫁給我,我何至于費這些心思,做這種出格的事情?就等著小登科了?!?/br> 連洞房都說出來了,駱寶櫻抬頭瞧他,他一點不臉紅,她忍不住拿手指戳他臉皮:“你當真是衛瑯嗎?我覺著是不是換了副皮囊?” “假如你喜歡我冷淡的樣子,我也可以做給你看?!彼諗苛搜劾锏妮p挑,平靜如水,在瞬間,好似又變會以前的樣子。 到底哪個是他真面目,人前,人后,她瞧不清,駱寶櫻輕嘆一口氣:“你走吧,來了許久,一會兒姨祖母問起,你叫我怎么見人?” “祖母不知?!彼ζ饋?,“我偷偷過來的,就你兩個丫環看見我,所以我待多久都沒事兒,除非你自己說出去?!彼诖策?,一只手握住她手掌,將它蜷在手心里,“我明日就要去嶺南,就那么一會兒功夫,你也不愿陪我?” 那豈不是還得趕回去?她盯著他的臉,發現他眼圈比剛才還黑,還有下巴上,好像胡茬更長了,忍不住皺眉道:“你怎么這么胡鬧?哪里有人能兩天不睡覺呢?你……你瘋了!” 后日就要走,他還過來,不是瘋了是什么? “為你瘋的?!彼麉s認真道。 生怕他離開時間太長,好不容易培養的感情又煙消云散,生怕她對他僅有的一點喜歡也沒有了,生怕她翻臉不認人,等他回來,已經嫁給別人。 那些未知的事情,叫他難以留在京都,安心的去嶺南,他只能過來。 她怔住了,想把他趕走,可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她又忍不住心軟,撇一撇嘴兒道:“那就一會兒,最多一刻鐘,你就回去?!?/br> “回京都嗎?”他道,“我在路上都沒有休息,連飯都沒有吃?!彼粗郎弦化B涼糕。 大男人竟然用撒嬌的語氣,駱寶櫻無言,起身把涼糕拿過來:“那你吃吧,吃完就走?!?/br> 他笑。 她一直趕他走,可每一次都沒狠下心,可見她真的就只是刀子嘴,他吃了幾塊涼糕,順帶又把她的涼茶喝了。 見男人一副飽足的樣子,她催道:“快些走!” 他卻伸手去解腰帶。 她花容失色:“你想做甚?” 對這種人果然是不能一味容忍的,瞧瞧他竟然還脫衣服。 衛瑯看她驚成那樣,自顧自脫了外袍躺下去,他慢慢閉起眼睛:“我太累了,讓我在這兒歇息一下?!?/br> 床上有她身上的香味,這樣躺著,好像她也正躺在旁邊一樣,雖然他想那么做,可今日已經親了她,不能再造次。 他就這樣睡著,眼睛闔著,什么也沒有做。 她坐得會兒,微微低下頭看他,仍跟幾年前一樣,生得那樣俊俏,不是像弟弟那般的英氣,而是好看,那眉,那眼像是畫師精心畫出來的,生怕哪里畫得不好,極是小心,那樣慢慢的,慢慢的…… 她手指就在他臉頰旁邊,想去碰一碰他的眉,可終究沒碰上去。 比起以前,她對他愛慕的心淡了不少,也許年少時的感情濃烈,一簇而發,叫她癡迷了那么長一段時間,可現在到底又是幾年過去,假使重來,自己還會對他有那樣的感情嗎?就像他,如今表現的那么喜歡,以后又會怎么樣呢? 她不知。 他睡著,她看著,忽地他睜開眼睛,揶揄道:“你這樣,我睡不著?!?/br> 原來他醒著,駱寶櫻微惱:“你既然不累,還睡什么?”她拉他衣袖,“快些起來,快些走!” 可她力氣小,哪里拉得動他,簡直是紋絲不動,仍穩穩的賴在他床上,看小姑娘真的要生氣了,他抓住她的手道:“這樣就能睡著了?!?/br> 他又再次閉上眼睛。 這回是真不動了,她能聽見他輕微的呼吸聲,她把手從他掌中偷偷抽出來,正當這時,紫芙在外面輕聲扣門:“姑娘?!?/br> 兩個丫環實在等得太久,有些擔心。 她走過去,開了一條門縫。 紫芙紅著臉問:“姑娘,是不是……” 駱寶櫻道:“有人來過嗎?” 紫芙搖搖頭。 駱寶櫻唔了一聲:“我知道了,等會兒三表哥就會走的?!?/br> 她又關上門。 屋里一片寂靜,他沉沉入睡了。 ☆、第 88 章 睜開眼睛,滿室漆黑。 衛瑯微微抬起身子,在模糊中,瞧見一個姑娘的身影伏在書案上,他輕手輕腳起來,認出是駱寶櫻,不由大喜。 為讓他好好休息,她竟然忍住了沒有叫他。 誰說她心里沒有他呢? 他湊到她耳邊,輕喚道:“寶櫻?!?/br> 駱寶櫻睡熟了,沒聽見。 潔白的側臉擱在手臂上,像悄悄盛放的曇花,漂亮又惹人憐愛,他彎下腰,一只手扶住她的背,一只手托住她的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她驚醒了,剛要出聲,他道:“我抱你去睡,我要走了?!?/br> 聲音在夜里聽起來格外動聽,像是琴弦的低音,她抵不過他的溫柔,最終也沒有動,任由他把她抱在床上。 不過見他還想抓她腳,她一下就惱了:“不是要走嗎?” 突然又像刺猬一樣,衛瑯直起身子:“是,幸好我自律,不然憑你那么喜歡我,任由我睡,睡到天亮,怎么趕回京都?” 被倒打一耙,駱寶櫻后悔極了,之前就該趕他走的,瞧瞧這得意樣兒!他以為她愿意他留下呢?只怕他沒耽擱的趕路,暈倒在路上耽誤軍情,到時候連累家里,她只想讓他稍許歇息會兒,誰想到她自己卻睡著了。 看她瞪自己,咬牙切齒的模樣,衛瑯笑起來:“我真走了,你快些睡,別明兒起來,呵欠連天叫兩位老人家知道?!?/br> 駱寶櫻道:“你走了,我當然會睡的?!?/br> 他伸出手,她下意識往里縮。 剛剛還那么親密,親吻過的姑娘,隔了不過一個時辰,她又不給自己碰了,衛瑯心想,這趟回來一定得將她娶回家,這樣勿論做什么,都能光明正大,而她也不好再躲來躲去。思及此,他微彎下腰道:“等你回京都了,好好等著我?!?/br> 駱寶櫻輕輕哼了哼。 她這性子不容易松口,只怕聽她說一句喜歡他,比登天還難,衛瑯知曉現在也不是時候,只凝神瞧著她,好把她刻在心里。 畢竟這回是真的離別,雖說有師父同去,心里有底,可風云莫測,誰又真正曉得將來的事情? 假使他回不來…… 駱寶櫻怎么辦呢? 他想著又苦笑,她定然不會缺人嫁的。 他就這樣定定瞧著她,好似有千言萬語,忍著沒有說,可這樣厚臉皮的人會忍住什么話呢?駱寶櫻背靠在床頭,只覺他目光很沉,壓得她有些透不過氣。 過得許久,他終于轉過身。 門一打開,月光傾斜而入,那一刻很是寧靜,他立在門口,烏發落滿了銀輝,風吹動他寬大的袍袖,泛著流水般的光澤。 他真的要走了。 駱寶櫻忽覺心頭一陣空,忍不住道:“你去嶺南,莫要像現在這般孟浪,即是監軍,自有你的職責?!彼D一頓,“你會平安回來罷?” 難得這樣溫柔,一字一句好像這夜瞬間侵襲了他全身,也許他這片刻的停頓,便是為聽到她這句話。 霎時,他滿心的滿足。 可他不敢轉回頭,生怕自己忍不住又把她抱在懷里,生怕他真的要耽誤時間,他輕笑道:“只要你等著我,我自然會平安回來?!?/br> 說完他關上門,轉身走了。 風從門縫里吹入,帶來絲絲的涼意。 她怔怔坐了會兒,方才躺下去。 第二日起來去兩位長輩那里請安,就見衛老夫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與老太太說話,原來衛瑯走之前還去與衛老夫人告別的,畢竟那是他的祖母,雖然不忍心她擔驚受怕,可臨走前不見一面委實不妥。 這不,衛老夫人就受不得了? 她就衛瑯一個親孫兒,而今要去平亂,也不知什么時候回來,拉著老太太哭訴了好一會兒,差些就想罵皇帝,只沒那個膽兒。 老太太安撫許久,衛老夫人才漸漸平息,只在莊上也有些待不住,故而她們只住得十來天便回了京都。 聽說老夫人到二門了,衛家兩個媳婦都親自迎上來,衛二夫人哎呀一聲:“京都還熱著呢,母親您怎么就回了?便是擔心瑯兒,您回京都也做不得什么,還不如在橫縣待到八月再回來,省得熱著?!?/br> 那二房的人哪里會真關心衛瑯,便是提起,也好似又戳人一下,衛老夫人心里清楚,淡淡道:“待久了也就那回事兒,畢竟習慣京都了?!?/br> 衛三夫人來扶衛老夫人,輕聲道:“母親,有神機先生在,沒事兒的,您不要整天念著他,瑯兒就怕您這樣呢,您這把年紀身體要緊?!?/br> 衛老夫人看向她,卻見她面色也憔悴,不過為安慰她罷了,她勉強一笑:“我省得,還等著他凱旋歸來?!庇终泻衾咸热?,“既隨我一起來了,便留這兒用頓飯,吃完了再回你們駱家?!?/br> 老太太笑著應是。 衛三夫人的目光隨之落在駱寶櫻的身上。 那日兒子說要去見未來兒媳,她才知道原來他心里一直有個意中人,她這母親是全被蒙在鼓里,只他走得急,她問不出個來龍去脈,后來把兩個丫環叫來審了一通,才知道,是兒子先動心。 不過也是,駱寶櫻才幾歲?她剛剛來衛家,十歲的小姑娘天真可愛,又知禮數,并沒有像他們駱家大姑娘那樣喜歡勾搭人。 衛三夫人忍不住就盯著她瞧。 姑娘的臉生得極是漂亮,衛家的姑娘沒有誰比得上,也比她見過的任何閨秀都好看,難怪衛瑯會將她擺在心里,且駱寶櫻還有才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既然他們少時就認識,難免日久生情。 以未來婆婆的眼光,當真挑不出什么毛病,唯獨一樣,駱家的家世不夠高。 雖然駱昀也是三品官了,但駱家往上數都是白丁,沒什么底蘊,按原先的要求,衛三夫人只怕看不上,可問題在于衛瑯。她這幾年都在cao心兒子的終身大事,奈何他自己毫不著急,她私底下甚至還懷疑過兒子是不是身體有恙,而今終于相信,他是沒遇到合適的人。 老來從子,衛三夫人其實一早想好了,只要他肯娶妻,安安生生的生個孫兒下來,她都要燒高香的了,哪里還能挑三揀四?惹得他惱了,又折騰幾年,肯定是她熬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