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湯玉瀚果然再走不出去,抱住云娘纏綿起來,只是終不肯解下自己的衣裳。 云娘喘吁吁地,到了這時也顧不羞臊,悄聲道:“御醫回京的時候,我問過了,他說沒事的,難道沒有告訴你嗎?” 御醫給自己看診后便去了云娘處,那時馮湘還在遼東,見自己軍務繁忙,又說他頗通女科,便自告奮勇地陪過去,回來認真叮嚀自己一番,千萬要分房一年,然后與御醫一同回京了,湯玉瀚便突然明白了,惡狠狠地道:“等我上折子把馮湘調來遼東!” 然后就有如下山猛虎般地撲過來。 云娘吃了一驚,“又關馮指揮同知什么事?” 湯玉瀚知云娘對馮湘十分領情,便緩了語氣笑道:“我不過突然想起些軍務要事,要與他商議罷了,眼下只你我二人,再不必想他!”說著吸了一口氣,卻將動作放柔和了,款款地擺弄起來。 也算是久別了,熟悉中又有生澀,且湯玉瀚始終又有顧慮,亦不肯十分地盡幸,只道:“譬如慢火燉rou,工夫久了,味道才好呢?!?/br> 云娘久不經風雨卻已經軟成一團,在他懷里矇眬問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莫名其妙,什么燉rou?” 湯玉瀚便笑著咬她,“倒真想把你一口吃下呢!”鬧了一會兒,卻又哄她,“趕緊睡了吧,明早我們再來?!?/br> “你方才還不肯,又要再來,如此反復,羞也不羞?” “想著被你當成不行,還真羞得很呢!” 云娘倒先羞了,“我自知道你不是,只是你一直躲我,急切時才說的?!?/br> 第二日一早,云娘還未醒,便被他攪了醒來,只含糊諷道:“你也太勤勉了些吧,” “這哪里夠得上勤勉,過些日子你才真正知道什么是勤勉呢!” 第180章 俠骨 遼東的夏日來得晚,到了七月里才會真正到來,不過白日里雖然驕陽似火,但是到了傍晚便起了微風,吹在身上十分地適意。雖然也會下雨,卻很少連綿不絕,多是一陣暴雨之后便重新恢復了晴朗,正像遼東人的性子,直爽又大氣。 故而這里雖然沒有冰可用,但日子卻不難過,從深井里汲了水湃了的果子便涼爽適口,又不怕吃多了于身子不好。因此每日午飯前,云娘便要切許多瓜果給大家開胃,她又學了遼東特色的幾樣料理,細心烹制,大人孩子便都喜歡。 午后時分外面通常是沒有人的,就連院子里也靜悄悄的,整個襄平城里除了城門幾處都睡了過去,湯玉瀚早在院子里柳樹蔭下放了張木榻,關了院門做壞事。 事畢之后免不了出了一身大汗,洗了澡還笑道:“白白誤了許多時日,總要一點點補回來的?!?/br> 前兩天的事情云娘略一思忖也猜得七七八八,眼下只道:“趁著洗澡了身上涼快還不趕緊睡?!弊约汗骊H目睡了。卻聽他在耳后輕聲笑道:“聽說赫圖城在半山之上,密林之中,那里最是涼爽,想來很宜人。今年的夏日恐怕要耽誤了,以后我帶你那里去乘乘涼?!?/br> 云娘一聽,倒驚得沒了睡意,“你想打赫圖城了?”不待玉瀚回答,心里也明白了,他那么個傲氣的人,初到遼東就就了打赫圖城吃了這么大的一個虧,哪里會忍得下?但是,這可不是賭氣的事,“赫圖城可不是好打的,先前馬總兵曾打過數次,卻都鎩羽而歸了呢。你可要小心!” 湯玉瀚便將腿蹺了起來“我自然知道難,可是越難便越要去打,赫圖城這顆釘子早晚要撥下來的!”又拉了她躺在自己懷里,“你乏了,便先睡吧,我也隨你瞇一覺,晚上帶兵去cao練?!?/br> 他自回城之后,便改了初入遼東之時的練兵方略,不再如過去一般整頓各衛所軍屯之兵,而是從中選出些健壯的兵將,重新組建了遼東軍,用心訓練起來了。 原來遼東之所以廢州縣,建軍屯,皆是高祖時所創建,蓋當時情況使然,且十幾年便見了成效——最初每年要朝廷自南邊調入成千上萬石的糧食,后來日漸減少,近幾十年軍屯所產糧食已經盡夠遼東駐軍所用,再不需從南邊調糧。 這本是極好的事,高祖也曾自詡道:“不費一錢,而養兵百萬?!?/br> 軍屯雖好,但是時日久了,不免滋生了一種弊端,許多軍戶們數代耕種,極少打仗,練兵亦松,便漸漸不知兵事,幾近于農夫。是以遼東諸衛所軍,除了各將所養的家兵,竟沒有多少戰力,遇到夷人進攻,唯以城堡為據,極少出戰。 上一次玉瀚帶兵在赫圖城下,之所以令史友帶兵回城,一是為的夷人定會放史友回去,然后奪襄平城,二就是看出襄平兵馬完全不是東夷人的對手,硬拼之下損失只能更重。眼下他雖然升任總兵,卻沒有去廣寧,反留在離東夷最近的襄平城,便是要重新打造出有如本朝初年般強悍的遼東兵馬,再戰東夷人。 這些新選出來的遼東兵,不再需要擔負起屯田的任務。他們的田地都由衛所里其他人負責耕種,到了秋收時按田畝交給他們一定的糧食。同時,衛所里留下的兵士,也只需負責耕種、守城,再不調他們出征了。 如此,尋常軍屯人家只要專心種地,夷人來時參加守城便可,而新選的遼東軍才是真正的軍隊,戰時出征,平時練兵,不再cao農夫之事。 到了孟蘭盆節,湯玉瀚還特別隆重地祭拜了殉國將士們,亦是重整軍心。 云娘見襄平軍戰旗飄飄,刀槍森森地出城,突然便想起來一個人,卻將家里的事情都放下,換了素衣,備了祭禮,親自提著祭籃出城。當時二舅舅率大軍前來,自己急忙交待了事情便北上去尋玉瀚,只聽得她就葬在了跳下城墻之處,之后便就忘記了。 如果沒有史夫人,襄平城未必能守得住,自己十分領她的情,也敬她的人,更悲嘆她的命運。 如此感慨著出了北城門,四顧一望,卻不見墓碑土丘,尋個人問了一聲,卻道:“那墓早平了,棺木卻還沒動,仍在原處?!?/br> 云娘不解,“是何人平的?先前不是大家商議了就葬在那處的嗎?” “也并非是誰平的,而是當時正是隆冬,挖土不易,只勉強將人埋了,土封本就不高大,春天雪化了,風又一吹便更加不顯。原本說要立碑,后來又不立了,便看不大出來,且史家亦無人管?!?/br> “史家人呢?”當初自己可是讓人保住史家的小輩們了。 答話的人是認得云娘的,便陪笑道:“聽說夫人特別關照了史家,因此倒也沒有人再為難他們,現在回到原籍去了?!?/br> “可知他們原籍在哪里?” “倒是不大清楚,不外是下面哪一處的軍屯?!?/br> 云娘悵然若失,命人在城門處借了了鍬鎬,親自將土封加厚,又憑吊設祭方回。 湯玉瀚當日回來甚晚,卻見云娘還沒有睡,正在燈下寫字,便道:“有什么急的,明日里再寫,小心傷了眼睛?!?/br> 云娘見了他卻搖頭道:“這折子明日就要送出去,今天一定要寫好,你幫我看看文辭,是不是應該再改得雅一些?!闭f著將自己寫的折子遞過來給他,又將史夫人的事情詳細地講給他聽,末了道:“我原以為朝廷定然彰表史夫人她的兒子們呢,回來問了,原來并沒有,只免了史家一家的罪,史夫人不但沒有封賞,就連原來的誥命夫人都奪了?!?/br> 湯玉瀚回遼東后自然也聽過史夫人的事,只是廖廖數句,當時并未十分在意?,F在聽云娘繪聲繪色地講起當時史夫人帶著兒子親上城墻殺敵,又教她犒軍守城的功勞,便也贊嘆不已,“不想小小的邊城,竟有如此不凡的巾幗英雄!”又道:“朝廷之所以沒有封賞史夫人,是因為史夫人誥命夫人是因為史友才得的。史友反叛,史夫人的誥命身份自然就沒了,且按例她和史家人做為史友家眷要受到牽連,如今沒有問他們的罪便是格外開恩了?!?/br> 又將先朝時的掌故講給她聽,“易安居士也曾因出首告夫而受牢獄之災,盡管她并無過錯,所告之事也有道理,又有實據,只是律令即如此,朝廷如此判決并非沒有道理?!?/br> 云娘卻不服,“女子嫁人了,自然以夫君為重,但是若是嫁到了賊人,是跟著他去做賊對還是將賊告官對?” 湯玉瀚只覺得自己學識十分地淵博,舉了易安居士的例子來說明,沒想到反被云娘問住了,“做賊自然是錯的,可是按律令婦人告夫便要先入獄兩年,可若是不告,恐怕也就等于與賊為伍了。果真為難?!?/br> 云娘便氣道:“史友反叛朝廷,史夫人本不知道,而且她一心向著天|朝,親自率兒子上城墻殺敵,怎么能因為史友的罪而抹殺呢?” 湯玉瀚并不是迂腐的人,設身處地想了一想,便道:“你說的有理,我來給朝廷上書,為史夫人請求封賞?!?/br> 云娘搖頭,“此事與我關系深切,我便想自己上書。而且,我亦不只要為史夫人請求封賞,而是要將此事到皇后面前辯明是非,將來若是再有如此遭遇的女子,也可以按此例得到保全?!?/br> 云娘一向是個溫和的人,且她并不大關切時事,反倒寧愿自己關上門織錦,但是今日突然十分地倔強,自然是感傷史夫人之事,但湯玉瀚也品出另外的意味。就像自己早知道的,她這個如水般的女人,骨子里卻是極剛硬的,當年她一嫁所遇非人,就沒有忍氣吞聲,決然和離。 自己中伏遇難,多少回來的人說了,就連二舅舅都信了,唯有她只憑著當時自己一點安慰她的心,拖著病體毅然北上,竟然就找到了西夷人的駐地,將自己接了回來。 眼下的事情道理其實是相似的,史夫人就是不甘心為叛賊的家眷,才跳下城墻,云娘便是替她鳴不平。 無怪當初結識了云娘之后,自己便越來越被她吸引,一個柔軟的女子,卻有如此的豪情,方是她真正不同尋常的風格,就如高高山上瑩白如玉長年不化的雪一般傲然獨立。 湯玉瀚想通了,不由得贊了一聲,“無怪人說俠骨柔腸,先前我不知道,如今方才懂了!” 第181章 上書 云娘自知當不起俠骨柔腸這樣的贊美,其實她就是想認真講一講道理而已。 湯玉瀚聽了,免不了要問:“只是你的道理是如何想出來的?一向與人不同,卻越想越覺得駁不倒?!?/br> “我也沒想過,只是心中便是如此認定的?!?/br> 湯玉瀚讀了很多書,見識亦廣,便不覺得云娘的道理是平白生出的,細細一思量,便笑道:“你的話也不錯,果真是你心中就有的?!?/br> 又剖析一番,“我也在盛澤鎮住過兩年,現在回想,江南織娘果真與別處有所不同,因會織錦,能為家里賺錢,便與別處的不同,聽說還有自己梳起了頭一生不嫁的,家里父兄亦不能管。概皆因你們能養自己,便覺得身為女子也不必一定不如男子吧?!?/br> 云娘卻沒有想這么多,現在也沉思了一回,“似乎也對,蘇娘子、于寡婦,還有好多人似乎正是如此?!蓖蝗挥窒氲揭皇?,“你會不會嫌我太過剛硬了?”當初云娘再嫁前便因此不安,只怕玉瀚不喜。 卻看玉瀚瞧著她只管笑,便也知道自己問的好蠢,玉瀚若不喜歡自己,他們豈會十分的融洽?于是便又問:“可是,你怎么會喜歡我這樣的呢?” 玉瀚既然不答,她便也學著他方才的樣子剖析一回,“我想著,若只要美貌的溫順的女子,以你的身份家世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你卻不是那種只看皮囊的俗人,更在意情投意合,且你如此有本事,反不必非壓著妻子一頭了?!闭f著撲到他的懷里,捏住他的鼻子問:“是也不是?你不許再笑,趕緊答我?!?/br> 湯玉瀚被她這樣一撲,心都化了,“自然是的,而且又有一樣,天下只你對我最好?!彼惹耙矝]有這樣細想過自己,倒是云娘看得比自己明白。 說著拿起折子念: 女子若不幸嫁與歹人,是從歹人為非做歹乎,亦不從乎?若是應從,便應盡忘其家國父母朝廷律令,以歹人之意為意,以歹人之心為心,犯上作惡無所不為,并教子女為歹,其實也正與朝廷律令不合,故大謬哉!當此之時,雖為人妻,亦應大義為先,對上思忠心報國,對下思教導兒孫,至于勸諫反駁告發,皆屬正道,至于危急時刻,手匕惡賊,亦不為過! 今有史友之妻,本名左蘭,本性剛毅,未嫁時曾手刃二夷,此番襄平被圍之際率子守城,子喪而不下城,知夫叛而自盡,兒孫輩亦皆英烈。如今為左蘭請封誥命,彰表并恤其子孫。 再次贊嘆不已,“寫得果真好,縱然文辭只是一般,但卻真情實意,反更動人,我竟不能改動一字!” 杜云娘一腔憤慨,當晚又在燈下重新謄寫,五更方畢,第二日一早便令人將書通過驛站送往皇宮,她是誥命夫人,既然遇到如此之事,斷沒有不上書之理,正應送至皇后面前,為天下女子爭上一爭。 其實最初寫折子的時候,云娘并沒有想太多,可是她越是寫,越是覺得這其間的道理越是要辯個明白?;屎笫怯胁艑W的女子,她見了應該能明白自己所思吧。 就是皇上,亦是個極通情理的明君,他自然會選擇如史夫人一般的為國盡忠的女子,而不會因為什么“夫為妻綱”,便要好端端的女人一定跟著歹人為非才對。 是以云娘根本沒有想到她的這封折子在朝中引起了軒然大波,官員們分成了兩派爭論不休,然后是太學里的學生們,最后就是尋常百姓,以至幾月內,市井之間,茶樓酒肆到處都在議論此事。 概此事在她想來簡單,可是在許多人眼中卻又十分復雜了。 如果否認武定侯夫人的折子,那么就等于否認人間正義、朝廷律法,可是反之,又要否認大家一直信奉的三綱五常,時常要女子們遵行的《女誡》、《女則》之類。 在京城里因此而過著一個格外火熱的夏日時,云娘卻有許多閑暇時光,因此開始織新錦,遼東的風光,極少有人描畫,其實這一方土地有著十分動人心魄之美,她便思忖著織出一套四張遼東的春夏秋冬景色。 織好了鑲在屏風里,擺以家中豈不正應景? 其實最好是玉瀚幫她畫了再織,但是玉瀚整日里忙,又經歷了給姑姑織錦那一事,因此也能自己打了稿子。云娘一向又是極勤快的,沒幾日便織出一段,這一日方下了織機,心里算著再給家中寫信時,順便要買些絲了。遼冬四季很分明,各有特色,色彩亦十分地豐富,絲線一定要備得齊全才好。 便有人進來傳話,“馮指揮同知回來了,聽說總兵出城,便要給夫人請安?!?/br> 云娘卻不想玉瀚果真將馮指揮同知從京城要了來,又想起馮指揮同知這樣大的人了,倒十分會胡鬧,自然玉瀚也是一樣,竟還會擔心自己被馮指揮同知勾引了,實在好笑。 只說馮指揮同知陪自己去北地找玉瀚,云娘便一直牢記在心中,感激萬分,因此趕緊笑道:“請馮指揮同知到堂屋里坐了,我這就過去?!?/br> 換了大衣裳出去,見馮指揮同知一身錦繡,面色也早恢復了最初見面時的白凈,卻苦著一張臉,過來行了禮,“嫂夫人,玉瀚可恨上我了,我這一次到了遼東,哪一日便如那霸陵尉一般地被他殺了,你可要救我!” 云娘也知那典故,便一笑道:“玉瀚的心思怎么會那樣窄?且你們從小玩到大,現在到了一處還仿佛在年少時一般,你逗我,我騙你地胡鬧起來,又能認真生氣?要我說,其實你們情誼不僅不差,反十分深厚呢。且他調你來,一定是因你有過人之處,請你來幫他呢?!?/br> 又將玉瀚最近的忙碌講給馮指揮同知聽,“每日里要親自選兵、練兵不算,又因為遼東自高祖時便廢州縣,建衛所,因此又有吏、戶、禮、兵、刑、工六科官員也要他管,先前在京城時也沒見他這樣忙過……” 馮湘自然也明白,便笑道:“既然嫂夫人如此說,我自然聽玉瀚的將令,用心幫他?!敝皇怯智笄榈溃骸拔以谶@里也沒有親眷,還請嫂夫人將我安置在總兵府里才好,衣食住行都能有嫂夫人幫我cao持?!?/br> 云娘便點頭,“這都是應該的?!闭f著便叫了蕙蓮為他收拾出一間客房,又吩咐道:“平日里馮指揮同知屋里的事你便幫忙管了吧,有什么做不了的,便來回我?!碑吘挂煌ミ^草原,他們早熟了,是以云娘才將此事交給蕙蓮。 馮指揮同知方才在云娘面前的一番作態,便是為了眼下的結果,如今便笑嘻嘻地起身作了揖,“多謝嫂夫人了!”他原是打聽了玉瀚出城才這個時候過來的,現在便拿了禮物出來,自然是他一向最擅長的脂粉之類,“我見遼東氣候十分干燥,便在臨行前特別為嫂夫人配的?!闭f著一瓶瓶地講用什么做的,又有什么好處。 漸又說起了京城中的風尚、趣事等等,因馮湘是在女人群里混得熟了的,因此說起話來十分討人喜歡,就連府里的丫環婆子們也都不知什么時候聚了過來,在屋內的,站在廊下的,個個入神。 湯玉瀚回到家里時便見到這個情形,廳堂門口站了不少人,個個伸著脖子看向屋內,云娘坐在正座,懷里抱著崑兒,身邊坐著嵐兒,前面圍著不少的丫頭婆子們,大家都瞧著坐在東邊的馮湘,聽他指手畫腳地講著話,突然后悔起來,怎么就將這家伙弄來了? 就算他能幫自己做些事,恐怕也得不償失。 一時見沒有人發現他回來,只得先咳嗽了一聲,又將腳步放得重重的,走上堂屋,云娘才看見他,起身笑了,卻先道:“馮指揮同知來了呢?!?/br> 嵐兒崑兒見了父親,都笑著撲過來,湯玉瀚一向見了小兒女都要抱的,一手一個在懷里,又向兩個小家伙笑道:“如今你們馮叔來了,正好可以給你們講許多笑話聽?!鞭D身亦向馮湘笑問:“趕了許多天的路了,恐怕很累了吧,公事又不急,明日再說,不如早些去歇著?!?/br> 馮湘受寵若驚,陪笑答道:“也不需要,反正我就住在總兵府里,一切都方便得急?!?/br> 湯玉瀚瞧瞧云娘,“倒也罷了,畢竟你在這里也沒有個親眷?!?/br> 云娘見他們見面并沒有打機鋒,也十分開心,就笑道:“方才只顧聽馮指揮同知說話,卻忘記了,現在我就去做兩樣小菜,你們正可以對斟說話?!闭f著要將嵐兒和崑兒帶走,湯玉瀚卻攔住道:“又不是外人,將他們留在這里我抱著?!?/br> 云娘便將嵐兒叫了過來,“母親帶你回去,讓你父親帶著弟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