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比武時碰到一兩下并沒有什么,湯玉瀚趕緊陪笑道:”“羽林衛多是勛貴子弟,又一向受皇上信任。神機營則多自外面招募,這些年皇上越發不大用他們,是以相互爭奪一直是有的,我剛任指揮使,他們自然不服,打不過又想使小手段,只是全沒有用處而已?!?/br> 云娘越發心疼玉瀚,“他們看著你,只覺得你出身侯府,年少便登上高位,又得皇上喜歡,心里便妒,其實哪里知道你的不容易呢?” 嫁與玉瀚這么久了,云娘越發覺得玉瀚是有什么為難不愿意說出來,都要自己抗著,卻又不管多難,總要為他在意的人撐起一片天的人。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受了更多的委屈,吃了更多的苦,可偏偏很多人又不知道。 沒想到玉瀚卻道:“你不也一樣?且還心地十分地良善,只要別人對你有一分好,你都記著要還回去?!?/br> 因又怕觸了云娘的心事,便又趕緊笑道:“等有空閑時不如我們去外祖母那里,悄悄把荷包的事告訴她,你說可好?” 云娘果然笑道:“那自然好了,如果二舅舅竟能因此像你我一般再有一段好姻緣,我們豈不為他高興?” 過了幾天,玉瀚果然接了云娘去了永昌侯府,然后想辦法避開眾人將荷包的事情向太夫人說了。 只是他們卻白白盼著了,永昌侯太夫人卻一點也沒有被他們說動,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只冷淡地道:“這事情我早就知道,那繡荷包的女子是先前與你們二舅舅定過親的,只是未嫁之時便死了?!?/br> 然后又道:“你們既然猜到了,卻不要再提,免得傳出去并不好聽?!?/br> 湯玉瀚與云娘偃旗息鼓地退了回去,他倆人也都不是少年,自然也想到過許多情形,但是總沒有猜出那女子竟會是二舅舅的未婚妻子,而且還是離世了的。 世情果然如此冷酷,情深不壽,能似他們一般,經歷了過去,又重新遇到了彼此的人實在太少了,他們已經幸之又幸了。 慶幸之余,只能更加愛惜對方,愛惜緣分。 第126章 冰山 云娘在冬日里進了京城,一直覺得這里天氣寒冷,又過于干燥,不若江南養人。 可是進了五月里,她便覺出京城的好了,白日里雖然也是熱,但是屋子之內卻還算涼爽,到了傍晚,便有那一陣陣的輕風送來淡淡的涼意,十分地舒適。 至六月,雖然真正熱了起來,卻絕沒有江南那種惱人的潮氣,且又有冬日里窖藏的冰塊可用,如果再吃一碗加了冰的乳酪,便更是一直涼爽到心底里。 是以玉瀚一回來,她起身一面幫他解衣一面笑道:“我現在竟然覺得京城比江南好過了呢?!钡埔磺扑粫竦糜行┘t了的臉,“只是你卻比過去辛苦了?!?/br> 湯玉瀚今日在太和殿前站了三個多時辰,雖然沒有直接曬在太陽下,可是炎炎烈日帶來的熱氣依然將屋檐下的他熏得差一點失去最后一絲力氣,可是他還是挺直后背騎著馬回了家,現在見云娘如此開心便笑了,“太和殿里也放了許多冰,在殿外巡視也能感覺到涼意,一點也不熱,只是回來的路上有些曬而已?!?/br> “不若你以后回來的時候也坐轎子?那樣便曬不著了?!?/br> 湯玉瀚坐到了浴桶里,卻笑,“我若是曬黑了你會嫌棄嗎?” “自然不會的,”云娘說著,卻先給他倒了一杯熱茶,笑道:“剛從外面回來,身上正熱著,卻不好吃涼的,免得激到了。等晚上再吃冰乳酪?!?/br> 說著又去幫他擦洗身子,再拿洋布巾擦干,穿上家常的綢衣,一應事情全不要他動手,全部料理好了,又坐在他身邊拿了扇子慢慢地扇著,說著閑話。 男人在外面拼命為的是什么,正是這樣一刻。湯玉瀚這時已經神清氣爽,所有的疲乏都消失了,笑著聽云娘講家里的事,間或也插上幾句。 正要準備用晚飯,忽然來了兩個婆子傳話,“侯爺命六爺六奶奶過去一起用晚膳?!?/br> 自從壽辰那日之后,武定侯才真正當面受了云娘的禮,此后,他便對云娘不再不理不睬了,每于玉瀚和云娘早上過去問安時偶爾也會讓他們進去,或問上幾句話,或吩咐些事情,算是不再生孫子的氣,也承認了云娘的身份。 但似如今一般命他們過去吃飯,卻是第一遭。 夫妻兩人便趕緊重新換了大衣裳,攜了手去了聽雪軒。到了那里,就見已經傳了飯,擺了一桌子菜肴。祖父正在上首坐著,見了他們上來行禮略點了點頭,然后道:“你們都上來坐吧?!?/br> 云娘推玉瀚在下首陪著,自己卻接過酒壺為祖父和玉瀚斟了酒、再拿了烏木鑲銀箸為他們布了菜,方令人在下面另設了一張小席,自己坐下。 大家子的規矩她如今已經學得差不多了,循規蹈矩地仔細做下來,這番舉動幾乎可以說是無懈可擊。 因著老武定侯是個非常嚴肅的人,對于一直不能與之親近,云娘其實是暗中松了一口氣,而今天的在一起吃飯,她便覺出了壓力。 回想先前玉瀚在盛澤鎮時冷面冷情的的模樣多少有乃祖之風,但是玉瀚的冷情只讓人退避三舍,而祖父的冷情便不只讓人敬畏退避,而是可怕。 云娘是怕祖父的,自從見了他之后便更怕,可是她又從那張不露一絲笑容的臉上感覺出愁苦,所以她又是同情他的。每于見到祖父時,這兩種十分矛盾的心情便攪得她有些手足無措。 而且祖父的聽雪軒里,又特別的寂靜,祖父本是少言的人,而此處的仆從們早都成了鋸了嘴的葫蘆,輕手輕腳地做事,然后再輕手輕腳地退下去。就比如現在,不管有多少人來往送上碗碟,又有多少人服侍在一旁,卻依舊不聞一點聲音。 屋內四周放著好幾個冰盤,里面的冰送上來之前是雕刻成各式山水景致的,雖然一點點地融化,但是依舊能看出大略的形狀,所以與那裊裊上升的白色霧氣一同組成極美的盆景,只那冰冷的感覺可卻將軒內顯得更加冷清。 這樣的清靜,云娘相信,如果下了雪,在聽雪軒里一定能聽到雪落的聲音,那該是有多么的寂寥? 這種寂寥使得她端正地坐在小桌前,身子板得筆直,手中的筷子在盤碗間輕動,卻根本不碰到一點器皿,將食物送入口中,不出聲地咀嚼,再慢慢咽下,與祖父和玉瀚一樣,一絲聲響也沒有。 用了幾口飯菜,云娘便無聲地放下了碗箸,她其實不知道是不是吃飽了,也沒有心思仔細去想,而是將全副心思放在祖父與玉瀚那桌。當然他們也相對無言,一聲也沒有。 又過了一會兒,祖父與玉瀚也用膳完畢,下人們又將桌上略動了動的菜饌一一撤下,又送了茶上來。這時,祖父方才開口了,“你這些日子的差當得如何?” 湯玉瀚便回稟道:“最近領羽林衛的一個指揮僉事病了,我還要代著他的事情,不免忙些,但好在我畢竟在羽林衛多年,也不至于慌亂?!?/br> “若論做羽林衛的指揮使,依你之能倒也難不到。只是皇上如今信任你,出宮也專門指派你隨駕,你可知是為什么?” 湯玉瀚起身先答應了,然后又道:“我想著皇上也不過看著我做事有有自己的堅持,心里又只有一個皇上,不肯與那幾位爭得極兇的皇子們往來,才愿意用我吧?!?/br> “那么你如今竟是不打算投靠任何一位皇子了嗎?”祖父用稅利的目光盯著玉瀚,“皇上畢竟已經老邁了?!?/br> 湯玉瀚平靜地道:“我既然是皇上的臣子,自然心中只有一個皇上,至于皇子們,我只聽皇上的吩咐?!?/br> 云娘在玉瀚站起來時早已經站了起來,正垂著頭聽他們對話,聞言將手緊緊地握了一握,原來有些話玉瀚竟然只能在自己面前說,卻連祖父都不能說的。 也不知祖父是否真正信了,卻不再問,只囑咐他,“不要再像先前一般意氣用事,自毀前程?!庇謹[手令他們坐下,緩緩道:“叫你們過來,是想告訴你們,賢妃剛剛令人傳話過來,許久未見家人,甚是想念,宣六孫媳過去說說話?!?/br> 云娘進了武定侯府后,倒是聽了不少賢妃的逸聞,但卻從未見過賢妃,自然無從想念,想那賢妃對自己也應該一樣。如今特別傳了她進宮,也不知有何事情,便更加用心聆聽祖父吩咐。 祖父果然道:“宮中與外面平日并不能私通消息,是以賢妃為何單傳六孫媳入宮,我亦不知。但總要提前囑咐你,到了宮里,萬事聽娘娘吩咐,娘娘有何話,都要一一記在心中,回來向我稟報?!?/br> 云娘一一應了,祖父便又道:“浩哥兒,你回去多教你媳婦些宮里的事?!闭f著揮手令他們退下。 夏日里天長,玉瀚與云娘自聽雪軒吃了飯又聽了吩咐回來,天光竟然還沒有徹底變暗,他們沿著花園里的甬道緩緩地走著,許是因為剛在聽雪軒里受了太多的冷氣,并不覺得熱。 云娘見四周無人,便悄悄道:“你為什么不告訴祖父?” 湯玉瀚輕輕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份危險?!?/br> “那怎么卻告訴了我?”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本就是一人,是以不算多一個人?!睖皴p輕地捏了捏她的手,卻問她,“明日去見賢妃,你怕嗎?” 賢妃突然招云娘進宮,一定是有原因的,且云娘卻是第一次進宮,又沒有人陪伴,緊張自然是緊張的,可是她卻笑道:“我倒是不怕?;噬隙家娏藘苫亓?,為什么要怕賢妃?” 湯玉瀚見云娘如此模樣,倒也笑了,“姑姑瞧著很嚴厲,但其實心地卻比祖父軟多了,她若是說什么你不想應的,就不要答應?!庇智那脑谒叺溃骸皩嵲诓怀?,就與她混鬧,這一招我試過,百試百靈的?!?/br> 云娘心里原也有所猜測,聽玉瀚這樣提點自己,也笑了,又道:“我自不會答應。若不是眼下的情形不上不下的,我們就先將嗣子的事情辦了,也免得大家都瞧著不像?!?/br> “這事也急不得的,總要等祖父答應開了祠堂記在家譜上才行?!睖皴銚P頭道:“不過,你已經得了朝廷的誥封,誰也攔不得的,不過再拖一時半時的罷?!?/br> 云娘知他說得有理,是以就連最后一點擔心也沒有了,回去后將三品誥命的袍服配飾都準備出來,又因聽說進宮時許帶一個丫環,遂令江花亦備好衣裳,親自查看了,便都早早睡下,第二早五更天時就起來梳妝。 云娘每每穿戴上全套的命婦服時都覺得實在辛苦,畢竟所有的衣冠加起來要有幾十斤,無論做什么都極不方便。更兼這樣的熱天,只要行走一會兒便會汗漬淋淋。 是以她早悄悄地將幾層衣裳改了改,里面的袍服只在領口袖口之處看起來果真穿了那許多層,其實身上卻減了下去,就連頭上的金冠,也找匠人仿著做了一套空心的,這樣便輕了一半。 如此這般,收拾好了。再看江花,穿著月白的綾襖,水綠色的綾裙,外面罩著青緞掐牙子的背心,頭上梳著雙丫,各插一只銀釵,并無紕漏。遂起身上了轎,由玉瀚陪著到了西邊宮門外,等待傳喚。 巳時,方有宮內的太監出來,傳羽林衛指揮使湯浩之妻杜氏進宮。云娘此時便帶著江花跟著那太監走了進去,遠遠地看到一所宮殿上匾額題著“長春宮”,便知是賢妃之居所了。 原來賢妃雖然暫攝六宮事,但卻依舊住在西六宮里的長春宮,并沒有挪動。云娘進來之時,正值賢妃理過宮務,諸妃嬪已經散去,唯余長春宮兩側殿內的幾個低級宮嬪還在正殿里湊趣。大家見了云娘,自然知道是賢妃的侄媳,又說了幾句閑話,便慢慢散了。 云娘見殿內只留下自己和高高在坐在上面的賢妃,便知道真正的事情就要來了,不由自主地挺了腰背,只聽賢妃吩咐。 其實賢妃長得不頂美,她與祖父、大爺和玉瀚都有幾分相似,長眉如劍,雙目如星,只是這相貌長在男子則為英俊,在女子則未免略顯剛硬,尤其她眼下板了臉,抿著唇的時候,立即便生出了類似祖父一般的威嚴。 第127章 賢妃 長春宮的正殿很大,比大奶奶所起居的正房還要大上一圈,殿內極粗的大紅柱子盤著漆了金粉的龍,一架巨大的紫檀雕花屏風前放著寬大的寶座,兩側擺著兩溜紫檀雕花靠背椅,寶座和椅子都鋪著杏黃色的坐褥,地上的磚不知用什么做的,光滑得似鏡子一般,能照出人影來。 云娘因時??茨酒麂佔拥膸?,因此眼睛只一掃,便立即在心里估量出這一屋子紫檀木器的價格,卻是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數目。 只是她卻不大喜歡。就是紅裳再三要為她做幾件家具,她也只勉強答應要了兩件小器物。紫檀木貴重則貴重,但是卻未免太過沉悶,尤其是擺滿了一間屋子的時候,簡直令人心情都為之郁結。 而且,或許也是這些紫檀木的緣故,或許又是別的,殿內明明沒有放冰,卻一點熱氣都沒有,反而彌漫著森森的陰涼之氣。 云娘這樣想著,竟還不知不覺地打了個寒戰。然后她突然意識到,已經過了許久,賢妃竟然還沒有開口,又感覺到賢妃的目光有如錐子一般地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竟似就快承受不住了一般,便抬起了頭向上看去。 賢妃便哼了一聲問道:“自你進了我們湯家,可有什么不知足的?” 云娘趕緊道:“沒有,玉瀚對我極好?!庇钟X得自己的話答得實在太蠢了,趕緊又補充,“祖父、大嫂都對我極好?!?/br> “那既然如此,你可做到了你應該做的?” “我自然做到了?!?/br> 賢妃便又冷笑了一聲,“你敢說做到了,那么本宮問你,浩哥兒已經二十六了,竟然還沒有子嗣,你就不憂慮擔心?” “娘娘,我自然是憂慮過的,只是我與一玉瀚早已經商量好了,想自大哥膝下過繼一個嗣子,只是剛到京城不過半年,這些事情尚且還沒來得及?!?/br> “這樣說還不是你嫉妒?”賢妃便道:“本宮自入宮時便封妃,統領長春宮十余宮嬪,三十多年間,只要皇上到了長春宮,從來都是令宮中諸嬪雨露均沾,是以長春宮內諸嬪共育有十幾個皇子皇女,就連現在的貴妃娘娘先前也是長春宮內之人,由本宮薦至皇上身旁。是以兢兢業業幾十年,終得封‘賢’字?!?/br> 也許賢妃說得很是,云娘也曾聽大奶奶或者別家的貴婦們說過類似的話,很多貴女們都出門時身邊帶著許多美姬艷妾為榮,似乎如此便更顯得她們的賢良。 可是云娘卻是從小在鄉村小鎮里長大,周圍的人日夜為生計奔忙,幾文錢都要計較的,大家便習慣了有什么說什么,就算是有心機的人,目的也不過是為了自家多得些利益。 至于到了京城,她見到了大奶奶,以及后來結識的貴女們行事,最初只覺得她們十分地大度,自愧不如,但是慢慢地她便覺了出來,原來她們的大度其實也都是有著原因的,只是她們利益與尋常村婦織娘不同罷了。 比如大奶奶,她對玉瀚和自己在銀錢上十分地大方,從不克扣一文,甚至上千兩的金自鳴鐘也說買就買了,但那是因為她根本不在意銀錢;還有她對庶子庶女非常賢德,視同親生一般,但那是因為她想要大爺領她的情。而另外的事情,她卻不會大方了,她最初并不想與一個織娘成為妯娌,便將自己安置在芍藥苑,又帶著人看六房的正院空著,示意玉瀚并未娶親;至于更重要的事,她更不會讓步,一定把武定侯府留給親生的崢哥兒。 就是眼前的賢妃,她為的又是什么?自然是一個“賢”字。她努力了幾十年,皇上終于覺得她賢良,封了她賢妃,又讓她主管宮事。 可是云娘卻不想要這些,什么賢良大度的名聲,什么眾口稱贊,在她看來其實都不如與玉瀚在一起好好地過日子。是以她從沒有被身邊的這些賢良貴女們影響,侯爺、永昌侯太夫人直接賞下人來,她都將人直接當成了粗使的丫頭放在芍藥苑內,根本不讓她們接近玉瀚。 現在賢妃親自來了,其實也沒有說出什么新鮮道理。云娘果真就是不懂,難道別人說一聲“賢良”,便要比自己過得好要重要? 就如那個說過“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朱子,又是納尼姑為妾,又是與兒媳婦不清不楚,不也是對自己不講究氣節,專門讓別人餓死的嗎?誰聽了他的話才是真傻呢! 于是云娘便道:“因玉瀚沒有子嗣,我便要為他從親兄長膝下過繼嗣子,不也是賢良嗎?” “你原是二嫁的……” 云娘這一次不待她說完,便插言道:“本朝皇妃還有二嫁的呢?!?/br> 賢妃身為一宮之主,除了自家女眷來覲見之外,長春宮內其余宮嬪的女眷來時也要先來拜見她,是以見了不知多少宮外的女眷,卻第一次被這樣頂撞,一時火起,她本來也有幾分性子的,多少年都壓著,今天卻發了出來,“本宮本好言勸你,不想你竟然如此不知禮,看來是逼著本宮懲戒一番了!” “聽說當年唐太宗要賜房夫人毒酒一杯,房夫人慨然領了,如今云娘也只得效仿先賢,還請賢妃娘娘賜毒酒吧?!痹颇镒宰R字讀書后,果然深覺有用,不只能看書信,能記帳目,而且信手從野史秩事中拿來一個小故事用上去,竟然比講道理要方便有用十倍呢。 眼下賢妃便被她這幾句噎得半晌無言。 無怪古人有諷諫一說呢。 自然,云娘也是心里有數的,若是別人,她并不會如此,但是對著賢妃,她卻沒有別的法子,只好用了玉瀚教她混鬧的招數。 一則她已經知道賢妃心軟,二則就是云娘卻懂得賢妃必然不會將事情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