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那我們便一處處地走走吧?!?/br> 其實他們出來時特別換了尋常的衣裳,怕的是惹人注意。但是京城又與盛澤鎮不同的是,盛澤鎮里街上大半是熟人,彼此認識,幾乎都知道對方的家底,而在這里逛街,幾乎不會遇到相識的人,是以所有的商販們都練成了一雙火眼金睛,頗有識人之明,只看著玉瀚的氣派,云娘的美貌,便無論問些什么都要了極高的價。 進了第一家店鋪,云娘聽著隨便一本書就要幾十兩銀子,略看得順眼的畫就要上百兩,更不用說那些古畫名畫,動輒成千上萬兩,也不還價,只拉著玉瀚的手,“走吧?!?/br> 到了店鋪外面,便道:“京城里的商人可要比盛澤鎮還要jian呢,隨隨便便地就敢要十幾倍、上百倍的價,”又悄悄道:“你若是看中了什么,便在我手上捏一下,我就明白了,才好幫你講價?!?/br> 湯玉瀚其實并沒有想買什么,只是帶著云娘隨處看著,但見了她認真的小模樣,便覺得還是要買些東西回去的,趕緊點頭道:“真是個好主意,我記得了,你若是有什么看不準的,也可以捏我一下?!?/br> 兩人一同點了頭,再拉著手去逛,又有了一番感覺,看了什么,你捏我一下,我捏你一下的,并不在jian商們面前多說什么,這樣他們方不知道他們喜歡哪一個。 只是琉璃廠里其實也并沒有到處都是寶物,幾家鋪子里的東西尋常卻又貴得很,稍好些的又賣到了天價。當然他們也不是買不起,但是來這里就是要選又便宜又好的東西,所以他們又轉到了地攤上,因為玉瀚說地攤上才最有可能淘到好東西。 兩人正一心一意地盯著地上一個又一個的攤子,突然聽有人叫了聲,“湯六爺!”不知什么時候他們身后站了兩個人,都是一個三十多歲,雖然穿著尋常的衣裳,但是云娘一眼看出他們與玉瀚有些相似,哪怕是穿著布衣,也有一身不同尋常的氣派,便知道這兩人一定非富即貴。 湯玉瀚見了兩人,也顯出些吃驚之色,卻躬身向站在前面十分傲氣的那個人叫了聲,“二爺?!庇钟行┎磺樵傅叵蚝竺娴哪莻€拱手道:“趙爺?!?/br> 被稱為二爺的人便笑道:“湯六爺,我們難得遇到,既然今天這樣巧,不如一同到附近的酒樓里吃上一杯?!?/br> 玉瀚躬身道:“謝二爺相邀,只是今天帶著荊室出門,倒是不方便,改日我備酒請二爺和趙爺?!?/br> 那個被稱做二爺的便看了一眼云娘,向玉瀚笑道:“這就是你在江南娶的小嬌娘,怎么帶到外面來了?” 趙爺冷哼了一聲道:“哪有正室夫人隨便出來拋頭露面的呢?” “趙爺是不大讀書??!”湯玉瀚亦冷笑道:“《金石錄》后序之中,易安居士曾道,‘每逢朔望日與趙侯步入相國寺市碑文果實歸,相對展玩咀嚼’;又有‘見古今名人書畫,一代奇器,脫衣市易’之語。難不成居安居士身為禮部員外郎之女,尚書右仆射之媳,也夠不上趙爺口中的正室夫人嗎?” 云娘曾讀過《金石錄》,自然也知道這些典故,現在聽了玉瀚用來反駁趙爺對自己的蔑視,覺得十分有道理,自己怎么沒有想到呢?心中暗笑,卻不去看趙爺難看的臉色。 而且她也有些不平,明明自己隨著玉瀚出門,并沒有惹到他,他為什么會針對自己夾槍帶棒地說這些難聽的話呢? 突然她又想起了祖父與玉瀚在書房里的對話,難道?趙爺便是祖父口中的那個趙家?當時祖父是這么說的,“聽說他們家悔了,想再嫁一個女兒過來?!痹颇镆恢睕]想明白趙家悔了什么,只知道他們家還想再嫁一個女兒過來,祖父還并不十分滿意,他更看中承恩侯吳家。 不過云娘又在心中否了,玉瀚對前房有情有誼,怎么會與岳家人直接嗆上呢。世上姓趙的人多著呢,哪里就會那樣巧?定然是自己思量錯了。 于是云娘垂頭站在玉瀚身邊,用心去聽趙爺還會說什么。沒想到趙爺卻被嗆得再開不了口,而二爺卻哈哈一笑道:“既然不便也沒有什么,大家都到這里看金石文玩,不如便一起走走?” 這是沒法子推脫的,大家便并成一處向前行去,沒兩步便到了一處攤子,白色的麻布上面擺了密密麻麻的幾百枚銅錢,趙爺便停了下來,“我們不如買幾枚銅錢玩?” 云娘也隨大家停下了,俯身去看,原來那些銅錢上的字都不同,還有些奇形怪狀的,并非本朝的錢幣,應該是古幣了。 只是這一家攤主與別人不同,并不十分地殷勤,見他們停下,冷眼看了一下才漫不經心地道:“隨便三個古幣十兩銀子,若是買九個再送一個?!?/br> 趙爺果然就挑了九個,攤主一個個看過后點頭道:“可以,先交三十兩銀子?!壁w爺也點了點頭,早有隨從上前給了銀子,然后便隨隨便便地道:“我是不是還可以再選一個?”說著便去拿中間的一枚古幣。 可那攤主的手卻更快,一把將攤子中間的那枚古幣抓在手中道:“唯獨這枚不能奉送?!?/br> 趙爺的臉便沉了下來,“為何不能送?” “贈送哪一枚不是隨意拿的?!?/br> “那我便再買三枚,其中便要這枚?!?/br> “剛才還成,現在就不成了,這枚若是要買,就一百兩銀子?!?/br> 此時云娘也看懂了,原來這個攤主是拿這枚古幣騙人。明知這枚古幣值錢,卻放在一堆尋常的中間,而來這里淘好東西的人都是有心機的,他們看中了,往往不說要特別買這枚,以免被看出來,于是便紛紛先交了三十兩銀子,最后再拿這枚,只當是隨意要的,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攤主等的就是收了三十兩銀子,然后再將這枚古幣收起。 趙爺的臉越發的難看,大罵了一聲“刁民!竟惹到了爺的頭上,你且等著!” 第108章 皇子 賣古幣的攤主并沒有鋪子里伙計們的眼光,根本沒有把趙爺當成一回事,且他本就是個潑皮,立即便高聲嚷了起來,“我在這里公明正道地做生意,明明讓爺隨便選九枚,那時爺不選,現在要我白贈你,那怎么可能?” 十分地理直氣壯,“琉璃廠里一手銀錢一手貨,還沒聽過反悔的呢!” 說得有道理,但其實若是趙爺當初選了,他也不會賣的。 趙爺被氣得鼻歪眼斜,眼看著便分發作,云娘便又為那攤主擔起了心。這時玉瀚笑著插話道:“不過是枚太平通寶,也算不了什么,哪里值得生氣?” 一句話說得趙爺果真不好翻臉,哼一聲道:“爺家里有多少外面見不到的古幣,只是看不慣這小子坑人而已?!?/br> 二爺這時也大笑起來,卻道:“真不想這小小的琉璃廠竟然藏龍臥虎,連我們都被折在這里了?!庇粥林皴溃骸皽鶢?,誰不知道你一向長于此道,怎地不先提著些,幾十兩銀子不算什么,可是被這刁民騙了我們的面子放在哪里?” 湯玉瀚聽了便道:“那我也被坑上十兩銀子吧,大家一起沒面子好了?!庇谑侨酉率畠摄y子,然后在地上撿了三枚一樣的銅錢,放在攤主面前問:“這三枚可成?” 先前有了二爺的話,攤主果然猶豫起來,終于還是道:“這三枚不行,再換三個吧?!?/br> 湯玉瀚此時卻極好脾氣了,便將那三枚扔了回去,又重新拿了三枚,還是一樣的銅錢。大家心里都存了疑,趙爺盯著那幾枚前,似乎要將那錢盯出洞來,卻不吭聲;攤主一雙賊溜溜地眼睛一會看玉瀚,一會兒看那錢,只是不好問;云娘自要等回去再問;唯有那位二爺開口問道:“為什么都拿一樣的錢?” “都是被坑,買什么還不是一樣?”湯玉瀚轉向云娘笑道:“三枚一樣的,正好回去扎一個雞毛毽子給你玩?!闭f著將銅錢給了她。 云娘將那三枚錢疊在一起,果然一模一樣,扎成毽子應該也很整齊好看吧。 那攤主便點頭應了,“就這三枚吧?!?/br> 云娘就將三枚古幣收到了荷包里,她雖然沒看出什么,但是總覺得玉瀚不會隨意拿三枚銅錢,一定是有原因的。 又走了幾個攤子,其實大家都已經敗了興,哪里還有心思再看?感覺出那位二爺一直在找機會要與玉瀚說什么,云娘想想便拉著玉瀚故做嬌弱地道:“我走不動了,回家去吧?!碧貏e將聲音放大了些,讓二爺和趙爺聽到。 湯玉瀚就立即拱手與那兩人道別,“既然如此,便改日再見吧?!币膊活櫠敽挖w爺再三挽留,一定要送云娘回去。先讓云娘坐上馬車,又在外面吩咐了幾句,才也上來,又告訴云娘,“那位二爺是皇二子?!?/br> 云娘先前也有猜測,現在倒沒有多吃驚,反問:“他是特別來找你的?” “是的,現在他慌了,又想起了我,想拉攏過去,前些日子就一直找機會與我見面,都被我躲了過去,現在竟然堵到了琉璃廠!”湯玉瀚眼里卻滿是怒意,“他還以為是我幾年的那個湯浩,只能被他們算計了呢,孰不知我怎么也不能讓的就是他當皇上!” 想到二皇子當年偷了幾十萬匹的錦緞,還想在盛春河上截殺玉瀚,云娘也恨得要命,“他那樣的人,若是當了皇上,天上的人都沒有活路了!” “可笑他還以為許我些金銀美女就能讓我回心轉意了呢!” “美女?” 玉瀚便將剛剛一直想做的事做了,抬手在云娘的臉上捏了一把,笑道:“他們就不知道哪里還有比我們云娘美的美女呢?因此我便說太丑了,我沒看上眼,根本沒讓她們進門?!?/br> “胡說,比我美的人多著呢?!笨墒窃颇镞€是莫名地開心,又道:“二皇子可真蠢,他竟不知道你最不在意金錢的嗎?” “他那樣的人是不會相信的,只當世上所有的人都是與他一樣?!?/br> 世上是有這樣的人,唯財是命,唯權是命,云娘也是見過的,突然她想了起來,“二皇子如此這般,皇上知道這些事嗎?” “他們在皇上面前自然百般掩飾,恐是不知道的?!?/br> “可是有時老人家心里都是有數的,”云娘已經上了車,便放松下來,隨意地與玉瀚說話,“就比如我爹吧,他其實都知道,大哥和大嫂老實憨厚,在家里出力最多,得的卻最少,所以他和娘將來分家的時候一定會和大哥大嫂一起住,而且還能把私房留給他們;二哥和二嫂在家里占了便宜,我爹心里更是有數,只是畢竟是他的兒子,也不能真正打死他,所以二哥怎么鬧著做生意爹也從來不多給他銀子;至于三弟,他最小,爹娘都疼他,又供著他讀書,可是我爹卻是希望他將來有了功名提攜兄弟們……” “還有我們姐妹,先前娘覺得jiejie嫁得不好,所以時常悄悄補貼她,卻因我會織錦,便讓我有機會多補貼補貼家里,后來我回了娘家,我娘又疼我沒個依靠,jiejie反又放在后頭……” 湯玉瀚原本含笑聽著,突然坐直了,“你說老人家都是這樣的嗎?” “應該是的吧?!痹颇锵肓讼氲溃骸氨热缣K娘子的娘,她當年為了年幼的孫子和孫女不許女兒出嫁,等到孫女長大了,又心疼女兒孤身一輩子,一直求朱嫂子幫忙說媒……還有丁寡婦,她好幾個兒女,也常在我面前叨咕將來怎么分家才能讓他們都過得好?!?/br> 湯玉瀚便皺著眉頭沉思起來,自己的祖父從不是如此的人,因此他亦當別人家的老人與祖父一樣,原來錯得很厲害。半晌道:“你說得很對,皇上固然有許多事情被蒙蔽了,但是以他的才智手段未必不知道這幾個皇子都是什么情形!只是都是自己的兒子,他總要想辦法讓他們都能有個好結果?!?/br> 然后將云娘抱在自己懷里坐著,不住地香著,又道:“你常說不能幫我,其實你這一句話倒將我先前的難處全都解了?!?/br> “我先前還常告訴你皇上才是最大的官,可是最近竟然走進了迷局,只想著這些皇子們如何爭奪,誰更有才能,會取得最后的勝利,想借勢保住我們府里,卻乎視了上面的皇上也是一個父親,他不止會顧一個兒子,而是會顧著所有的兒子,考量的時候就會有偏頗!” “所以你真聰明,真正是我的賢妻!” 云娘被他炙熱的唇灼烤得身子也軟了,臉也紅了,眼睛也合上了,又聽他這樣說,便輕聲道:“你一定是哄我的吧?!?/br> “果真沒哄你,我先前并沒有想到這一層?!庇指嬖V她,“如此想來,我一向以為我當年被貶去盛澤鎮做巡檢正是二皇子他們設的局,只以為皇上被蒙騙的,又以為皇上并不知道偷運絲綢背后的人是二皇子,現在看也都未必呢?!?/br> 云娘也曾聽玉瀚說他之所以到盛澤鎮是有緣故的,當時未及深問,現在不禁也好奇,“難道皇上早就知道是這個兒子在背后指使的不成?” “應該是的,只是皇上不能十分肯定,直到這一次方才確定?!睖皴珦u頭又道:“我又想明白一件事,為何二皇子一直沒有受處罰,原來皇上終是愛兒子的,不愿意讓他承擔那樣大的罪過,是以最后也沒有把上一次的事情完全掀出來。再有就是太子如何不堪,最終也不會怎么樣,至多還是囚禁?!?/br> “那大哥呢?” 玉瀚壓低了聲音,“其實我曾經暗中策劃想將大哥刺傷接回家中,徹底脫離太子,可是祖父堅決阻止了。隨后我也想通了,我既不能將他們從奪嫡的爭斗中拉出來,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獨善其身,只能擔負起湯家的責任,這樣方能保得住他們?!?/br> 云娘不想玉瀚能將這樣的秘事告訴自己,幽幽地道:“我以為你一直會瞞著我的?!闭f著將那天無意聽到他們祖孫對話說了出來。 湯玉瀚也明白了,“無怪你這些日子總是怏怏不快,”又道:“我既然帶你回了京城,自然不會再瞞著你什么的,只是原以為你不懂,怕你聽了悶,又白擔心我?!?/br> 頓了一頓,“那個姓趙的,正是汝南侯世子,也是我先前所娶那人的嫡親長兄?!?/br> 云娘睜大了眼睛,雖然想到過,但畢竟不信。任誰一眼都能看出玉瀚對趙爺十分地不友善,甚至還一聲舅兄也沒有稱,他向來對自己最不省心的二哥都是和顏悅色的呀,怎么會如此? 湯玉瀚便匆匆道:“二皇子的生母正是皇上獨寵二十年的貴妃,原出身汝南侯府,是以汝南侯世子便是二皇子的陪讀,與我大哥之于太子還要親密,先前皇子們都還小,大家常在一處讀書,兩府來往也密切,就在那時為兩家我和她定下親事。后來,太子勢弱,二皇子勢強,他便瞧不起我們家了,當然,我也一直很討厭他?!?/br> 云娘見玉瀚看也不看自己,神色淡淡的,說話的速度卻很快,便明白他其實一點也不愿意想到先前的事。她用心想過后便能完全理解,誰能情愿想起過去不快的事,自己也不是很不愿意提起鄭家?而玉瀚在那段時間經歷了那樣多的苦痛,一個整日埋頭讀書畫畫的快樂少年為了家族而棄文從武,接著父親離世、兄長被囚、妻子俱亡、被貶盛澤,而他的舅兄還瞧不起他,他怎么能受得了? 所以她亦不忍聽他講過去的事,便接話道:“我今日見了他也不喜歡,覺得他一定是自詡聰明能干,又極刻薄寡恩的人?!?/br> “你這兩句評價倒不錯!” 云娘平日在別人面前是不論人是非的,但是在玉瀚面前便隨意多了,“其實他見了那枚古幣完全可以直接選了出來,因為他本不在意那點銀子,可是他一定想在大家面前顯示他的慧眼,結果反被攤主騙了。被騙了幾十兩銀子其實也是他自己的錯,按說也就罷了,我看若不是你攔著,他一定要人去尋攤主的事!” “你道我剛剛為什么沒有與你一起上馬車?”湯玉瀚笑道:“我是讓人告訴那個攤主,趕緊出去躲些日子?!?/br> “你是說他事后還是要找那攤主的麻煩?” 玉瀚點頭,“我與他結識二十多年,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今天在二皇子和我的面前丟了這樣一個大丑,他定是不甘心的!” “真是可怕!”云娘想到自己畢竟是玉瀚的繼室,將來每逢年節,總要去前房夫人家去走親戚,不寒而栗。 “別怕,有我呢,定不讓他欺負到你?!庇皴值溃骸鞍凑f那攤主不知天高地厚,拿了枚太平通寶在琉璃廠釣魚,也該受些教訓,但是也不算是大過,總不好讓他果真家破人亡。但愿這一次他能明白了,再別做這騙人的勾當?!?/br> 云娘想到玉瀚對自己的維護,自進了府里哪里吃過虧?早安下心來,突然想到了剛剛他買的三枚古幣,從荷包里拿了出來,“這里面有什么玄機?明明三枚是一樣的啊,但是肯定會有一枚不同?!?/br> “你怎么知道有玄機?我又露了什么破綻?” “嗯,這可是我一輩子的把柄了,”云娘得意地笑了,“偏不告訴你!” 湯玉瀚便不信,“你不告訴我?看我饒不饒得過你!”說著就與云娘鬧將起來,冬日里馬車用了厚厚的簾子,聲音傳不出去,怎么鬧都沒有關系。 云娘見他使出這些下流手段,當時便求了饒,“我果真錯了,現在便全都告訴你,趕緊放了手!” 湯玉瀚嘗了甜頭卻又不肯了,“我便拼著不知道,也不放手了?!?/br> 第109章 玄機 幸虧是冬日,衣裳亂了可以用披風裹上,頭發亂了可以戴上昭君帽,臉上的妝容不整,又可以用帕子擋著,別人見了也只當怕冷。 云娘便這般回了芍藥苑,見玉瀚十分低聲下氣地服侍著,依舊恨恨地道:“你想知道,定然是不可能了,我再不告訴你的!” “可是,云娘,你不想知道那三枚錢里有什么玄機嗎?” “不想,不想!”云娘洗漱了渾身酸軟地靠在炕上,手里將那三枚銅錢顛來倒去地拋著玩兒,斜了一眼心癢難耐的玉瀚道:“我才不管什么玄機呢,一會兒讓江花去廚房要幾支五彩雞毛,做一個大毽子每日踢著玩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