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第183章 丹方·禍亂始(十三) 另一方,薛景純這日正坐在紫極殿中入定,說來也諷刺,人人皆是想要勘破胎中之謎,唯有他例外,乃是覺醒了又竭力遺忘,否則這具身體就會承受不住業火的焚燒,化為灰燼。 如果他能忘記過去的自己,在轉世后在三千大道中重新選擇另一條,那他也將同以往的自己割裂開,有機會如同一個普通修士般修行飛升??墒钱斈陽|西宗之戰,情勢危急,他迫不得已解放了部分記憶,雖然瞬間獲得了超凡的力量,但隨之到來的業障懲罰的后遺癥一直持續至今。 這入定幾乎是薛景純每日功課,每天遺忘一點,或許總有一天能夠拋開以往的事。只可惜缺口已經打開,往昔之種種念頭如野草春風吹又生,就算借助太虛鏡的力量,也只能讓它們不再擴散而已,這也正是他近些年深居簡出的原因。 只不過今日,薛景純突然覺得心意躁動難平,對于他這種級別的修士來說,是很罕見的現象,一般都屬于心念感應的自然示警,遇到了總要卜上一卦。 于是他走出紫極殿,站在殿前廣闊的圜丘上遙望夜空。 昆侖仙山高萬仞,云海尚在其下,所以夜幕上的漫天星輝無所遮蔽,熠熠閃爍宛如一條光耀形成的河流。如果常人在此,大多為被雄偉壯麗、橫架穹窿的燦爛天河所震撼吧? 不過在精通星象之術的修士眼中,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常人所見無外乎實星,但天幕中還有為數更多的虛星存在,它們或許是遠古大能開辟諸如琉璃凈土、極樂凈土、修羅法界之類天外天世界的投影;或許是像紅鸞星、天喜星這類,屬于封神時代被斬落的仙人魂魄所凝……這些虛星rou眼凡胎不能見,卻能被一些占星術士們隱約感知,從而趨吉避兇。 這也是佛道兩門對于過去未來理解的差別,佛門認為世事無常,所以他們的預知手段是心靈感應,修為到了,自然而然會獲得一些未來感知能力;而道門則更傾向于摸索天地規則,道門三式的遁甲、太乙和六壬都是利用八卦、天干地支等規則推測過去未來的方式,雖然不如佛門類似“親眼所見”的更直觀準確,但好處是無須修為,只要學會方式就能施展,準確與否只看對于該占卜方式的精深程度。 所以,這也是薛景純能使用,而且刻意沒有遺忘的前世少數記憶之一。他的卜筮方式是紫微斗數,也是一門極高深的占星法訣。在他看來,這些量如恒沙的虛星并不比一旁的實星難辨認,事實上夜空中的億萬星辰對他來說不過掌上觀紋,于是輕而易舉就大致推測出現在東海發生的事。 待他想要看得更加清楚時,只覺得剛剛被壓制的躁動情緒又開始翻騰,而袖口和領口等位置也冒出細細的火苗,讓他不得不扶住圜丘邊的白玉欄桿才能勉強穩住身形。 “我說你這幾年怎么越活越回去了?這下一個月功夫又打水漂,不想死就快給我收斂心緒!玄璣小丫頭那邊,我會讓懷星小子通知賞善罰惡殿的人去處理,你現在哪也去不了,所以安心入定吧?!?/br> 說話的是薛景純肩頭坐著一個小人,看形貌是太虛童子的縮小版。對立教祖師傳下的它來說,叫現任掌教岑無稽為“懷星小子”也是理所應當的。 日月始分之時,太陽與太陰星剛從混沌中誕生,它們中央各自掉落了一塊羲和赤銅和廣寒銀魄,太虛鏡就是昆侖立教祖師玉虛子以這兩件至寶打造而成。 不過玉虛子可能覺得余下的邊角料也做不了他用,就打造了一枚太極形狀的鏡墜,系于太虛鏡后面的九龍交鈕。這鏡墜和鏡子本身渾然一體,其實器靈都是太虛童子,這小人也相當于太虛童子的分身。 現在,鏡墜系在薛景純的腰帶絲絳上。有了它,薛景純就可以溝通鎮壓門派氣運的太虛鏡,借助后天靈寶的力量,在鏡中經歷輪回,遺忘前世記憶。 但剛剛薛景純又強行用前世學的技能揣測天機,基本讓一個月的水磨工夫前功盡棄,難怪太虛童子會不高興。 他知道自己剛剛的行為欠妥,太虛鏡本來就是大爺脾氣,估計不是看他有傷在身,大概早就當頭棒喝了,對于前輩器靈的指責,他只能點頭稱是。 “謝過太虛前輩?!?/br> …… 在遙遠的東海,夏元熙已經下定了決心,盡管她并不知道誰對誰錯,或許西宗當初創立丹術的初心是為了天下修士的福祉,但她與東宗的薛景純、王詡等人相處多年,信得過他們的品性;加上劍湖宮、洞陽上館等正道門派中如陶慕劍、梁明月者也都是高潔之人,反觀那些以服藥為主的新門派,時常為了一些丹藥物資同門相殘,兩相對比,她自然更對古修們更有好感。 佛祖告訴她世間無對錯,重要的是合乎本心。夏元熙也不再糾結“到底誰是正義”這種無聊的問題,轉而只看到底那一方的行事手段更讓自己贊同,結果毫無疑問。 這也正是直面本心的最佳答案,因為她本就不知道這一系列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果強行下決斷,那只能謬之千里。所以,她選擇的是信任自己的同門們。 【孺子可教?!?/br> 冥冥中聽見琉璃佛祖的贊嘆,夏元熙睜開眼,滿目的地脈之火仍舊保持著剛剛的模樣,仿佛已經被凍結,周圍掙扎的修士們驚恐痛苦的表情凝固,像是封在琥珀中的昆蟲。 “佛祖,雖然這些人也是死有余辜,可是我并不想讓墨知非的計劃得逞!怎樣才能阻止他練成丹藥?” 【我的法門需要以慈悲心立誓,小檀越準備好了嗎?】 夏元熙舉目四望,火焰中的眾生相一一折射出地獄般的場景。 “他們犯下罪業雖然萬死難辭其咎,但總歸是人類。我覺得我很難生出同情心,不過就算是罪人,也該由一個人的方式死去,我唯一能給他們的慈悲是——給與他們應有的下場,但絕不是作為丹爐里的材料!” 【小檀越的答案真是出乎我意料,既然心中有了成算,那就去做吧?!?/br> 佛祖一聲佛號“南無藥師琉璃光如來”,如一道清泉,流遍夏元熙三脈四肢七萬二千脈道及至全身八萬四千汗毛孔,然后從皮膚表面噴薄而出,讓她整個人如蒙在一層淡淡的輝光中。 常人都說,“螢光之火豈能與皓月爭輝?”她身上的微光僅與春天的薄暮相仿佛,而周圍的地火則如日炎一般耀目,按理說應該被隱埋于其中,再也看不見才是。但不知怎的,偶然有幾人匆忙瞥過靜靜浮于火海中的她時,卻首先只能看到那浮塵一般暗淡的光芒。 因為那是琉璃光如來的成道法門《琉璃光王本愿經》的第一層,名曰“陽焰相”,以日光下如焰火飄蕩的塵埃喻之,所以周身能散發出陽焰般的微光,稱為“無垢光”,乃是至純至精的明光之英,所以縱然微弱,但一切凡火都不能掩蓋它的光輝。 經中有四種火焰,外火降魔破邪,內火濟世渡人,秘密火摧毀八萬四千煩惱,空性火直指本心。像琉璃佛祖當年燃燒法身就釋放出了讓一界生靈都棄魔從善的內火光焰。 夏元熙現在并不明白真正的慈悲心是什么,她的誓愿也是近乎吝嗇地只許給那些墨家修士一個體面死法,但外火畢竟是四種火焰中最簡單的一門,加上佛祖的暗助,以及此地環境的加成,讓她勉強能以第一層“陽焰相”水平發出無垢寶光。 外火主要是以靈熱為食,自身熾燃智慧火焰。于是周圍修士突然覺得,自己身邊不怎么熱了?還道是地火耗盡,沒想到抬頭一看,卻發現一個小女孩靜靜漂浮在空中,一切火焰如萬川歸留流般涌向她,并馴服地環繞在她身邊,被她周身肌膚吸入。 那場景,簡直就像是烈焰中誕生的精靈,在無邊無量火焰構筑的祭壇上俯視眾生一般。 夏元熙初窺佛道門徑,只覺得心中一輪明光洞照當空,身心無塵無翳。本心終究是修道修佛中最為玄妙之事,此番她掃除煩惱,不再糾結,也找到今后前進的方向,困擾自己多年的關竅隱隱有松動的跡象,看樣子似乎是突破的前兆,于是更加專心致志吸取周圍的光熱,用佛教法門印證自身道法。 她這舉動正暗合修道無上妙理,畢竟“道性”與“佛性”始終有異曲同工之妙。二者都認為元神或本性清凈無染,乃是后天紅塵俗世掩蓋了它,就像嬰兒并不懂得愛恨情仇,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愛欲憎恨,迷失了本心,所以找回本心的過程就稱為明心見性。像琉璃佛祖當年發下大愿有一條就是“愿我來世,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澈,凈無瑕穢”;而道門的追求則是“體若虛空,表里瑩徹,一塵不染,輝輝晃晃,照應無方”,二者竟然出奇的相似。 大道殊途同歸,許多得道真人多與佛道高僧交流論道,以佛法與自身相印證。像昆侖雖然都是道士,但薛景純對號稱“無上圓滿”、佛門中最深奧的華嚴經都頗有研究;褚照青一脈貌似更加擅長律宗經典;而王詡道法是真實與虛幻之道,所以他學的是唯識……夏元熙有時會發現一群人模狗樣的道長口稱“如是我聞”“世尊云云”,聚在一起辯論佛法,經常會讓她覺得這些人是不是拿錯了劇本…… 當然,薛景純偶爾也會試圖向她講解佛法,但后果總是讓他大搖其頭……華嚴以深奧聞名的經義對夏元熙來說簡直是慘無人道。 經過琉璃佛祖的開悟,她這塊朽木終于也開出花了,如果此次突破成功,這類佛法與道法相融合的金丹被稱為“歸禪之丹”和“融禪之丹”,基本上鐵板釘釘的是天元金丹。 她身上越來越醒目的異象終于讓有些見多識廣的墨家修士驚呼:“快看!那小丫頭似乎在結丹?!這是誰家的后輩?” “看功法不是我墨家人,難道是入侵的jian細?有沒人隨我上去抓住她?” “拜她所賜,周圍的火勢不那么大了,如果捉了她……” “她現在移動不能,我們可以在她外面做一個關押的寒鐵籠,她結丹成功,此間地脈之火也多半耗盡了,那時我們正好制住她!” 一席話說得不少人怦然心動,確實,現在她還有用,但說不定一旦結丹成功,就會對墨家大開殺戒了,不然怎么會鬼鬼祟祟混進來?還是必須加以防范才是。 正當他們要飛上去做準備時,突然周圍景象一變,幻化出種種事物,有他們多年暗戀不得的族妹巧笑倩兮,有平時里經常趾高氣昂,不把他們放在眼里的仇人宿敵……本來還以為是幻象,沒想到這場景十分真實,可看可觸可摸可嗅,讓他們頓時覺得方才墨家一族滅頂之災才是夢中所見,于是又投入到平日安寧的生活中。 陽焰與地氣蒸騰即為蜃樓,夏元熙本就有天魔記憶,用佛法施展魔道手段也是信手拈來。這些幻象直接作用于內心,與許多蒙蔽雙眼的幻象不同,只要心性稍差就會中招,讓受術者如墜夢中。 夏元熙在上空,看見下方的修士們時哭時笑,心中又有所頓悟。 她此時靈臺空明,很容易感受到下方修士在環境中產生的貪癡嗔恨。但她仍舊如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無論外境聲色浮華,目無所見,耳無所聞,念念盡忘,乃是紅塵中一片湛寂圓明,清虛玄朗之境。 …… 這日,鐘嚴正坐在自己堂中查看近來轄地發生的大事小事,身后一個巨大的“公義”牌匾鐵畫銀鉤,十分雄偉勁健。 涼風島張家公子與墨池庵的女尼私奔,但他有個訂婚的道侶是落霞谷的女弟子,前幾日雙方在涼風島外過了一場,據說死傷甚重,現在雙雙找上門來要求制裁對方。 “這情債官司最是難斷,等待后續再議吧?!?/br> 鐘嚴把帖子丟到一邊,繼續看下一條。 陰山老人的大弟子竊師門至寶潛逃,據說還到了陰山老人對頭門下,讓這平日里就以吝嗇聞名東海的老頭氣得血不歸經,幾乎走火入魔,立刻要求賞善罰惡殿發布懸賞令。 看到什么“老人”“童子”“婆婆”的外號,鐘嚴就腦仁疼。修士外貌體現內心,長得這么奇葩的必定性格有問題,多半攤上都不是好事。加上陰山老人刻薄寡恩是出了名的,弟子受不了出逃簡直再正常不過了;至于“至寶”……鐘嚴還記得上次他聲稱抓住了另一門派的竊寶大盜,要求嚴懲,結果人家不過路過摘了他山上三瓜兩棗罷了。 “再議……” 又把這帖放在一邊。 東海中修士和門派眾多,所以發生的恩怨情仇也不少,賞善罰惡殿在這里有不少辦事機構,桐郡附近區域都歸此間的主人鐘嚴管轄,不過這次送來的帖子都是些讓他看到就不爽的小事,于是一口氣放了三四帖在“再議”的那堆。 “鐘先生,有新帖子,這次是加急送來的,您請過目?!遍T下弟子快步跑進來,又遞上一個盤子。 鐘嚴揉揉太陽xue,說:“何事?” “好像是一名修士走失了,希望我們派人追查?!?/br> 鐘嚴幾乎氣得笑出來:“給我看看,何人那么大臉面?” 盤子里的帖子很厚,鐘嚴一翻到后面,頓時看到了昆侖掌教的印信。 “原來是昆侖。他們的弟子走失了,自然是要好好查辦的,畢竟是友派嘛?!编?,西海的昆侖雖然天高皇帝遠,不過還是得速速追查,這才不負同氣連枝的情面。 不過后面夾的又是什么? 鐘嚴再翻,立刻掉落了一籮筐的附件,有蓬萊游仙宮、東海千草堂、北海洞陽上館、無量山劍湖宮……甚至連東海一位新任的龍君都發來了帖子,要求處理此事。 “這,這是……” “啊,因為說得都是同一件事情,弟子就把它們都匯總一并乘上了?!?/br> “不,我不是說的這個……這名弟子究竟什么來頭?”鐘嚴震驚。 不過帖子中貼心地奉上了夏元熙的畫影圖形。鐘嚴看了看,突然有所明悟。 “興兒啊……” “是,鐘先生?” “以后有事關老人和小孩容貌的修士,你呈給副堂主陸師弟看?!?/br> ☆、第184章 丹方·禍亂始(十四) 鐘先生愉快地把今后的累活都推給了毫不知情的陸師弟,于是心滿意足,想著:“就辛苦這最后一回?!碧ど狭藢ふ沂й櫺奘康牡缆?。 然而,他太天真了。 當鐘嚴萬事俱備,來到桐郡時,卻發現以往都井井有條的修真城市一片混亂,不時有修士企圖從城中攜細軟跑出來,但都被守衛攔下,急得團團轉。 “怎么回事?”鐘嚴降下云端,喝住一個守衛問。 那人認得他賞善罰惡殿的主事身份,忙恭敬回答:“前輩來的正好,上個月接我們千草堂任務的修士失蹤了一小隊人,連帶我們大執事杜仲也在幾天后不見了?,F在劍湖宮的老爺們正在問我們要人,把本堂其他執事也抓起來盤問,上面讓我們嚴加排查可疑人士,小的也只能奉命阻止大家出城?!?/br> 劍湖宮?這不是就是那個定期發作的麻煩嘛?鐘嚴感覺腦仁又開始疼,怪不得他們會遞帖子過來,原來自己也參與了。 于是他按守衛提供的線索,迅速趕到劍湖宮弟子關押千草堂執事的青石堡,迎面就看見了熟人。 “喲,是鐘先生。今天找哥幾個有事?”青面鬼席瀧坐在屋瓦上翹著腿,看見鐘嚴,掀起自己面具一角。 鐘嚴目光一縮,認出是自己之前曾批下抓捕令的刺頭,于是不緊不慢回答:“席道友好久不見,不知此時在何處高就?” “托鐘先生的福,目前仍是仆役之身?!?/br> “既然席道友乃待罪之人,理應好生收斂氣焰,在城中如此胡作非為,就不怕罪加一等嗎?”鐘嚴本以為,自己此話一出口,對方定然暴跳如雷,不是沖他拔劍,就是氣得內心郁結,如果是前者,正好可以再次把他抓回去治一治。 “哈哈哈哈……”不了席瀧卻笑了,他眼睛一瞇,挑釁地對鐘嚴答道:“鐘先生此次是為了公干,不巧哥幾個也同樣如此。失蹤修士中有位是我們劍湖宮半步靈寶的老前輩忘年交,上面放話,讓哥幾個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找到,別說讓這小小的桐郡只進不出,就算平了千草堂又如何?鐘先生大可告到劍宮主那,看他老人家會不會為了這點小事罰我?!?/br> “跋扈!”鐘嚴怒了,他完全沒想象到反而把自己激起了火氣,手中裁天尺立刻就要砸過去。 突然,鐘嚴眼前一晃,青石古堡瞬間化為一片鳥語花香的原野,落英繽紛的密林深處,一道人分花拂柳,一路作歌而來。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br> 那道人看起來年方弱冠,生就一張笑面,看起來風穎俊秀,和藹可親,他仿佛才看到舉著裁天尺的鐘嚴,于是驚喜萬分地打招呼:“哎呀呀,原來是鐘先生,這都多少年沒見了,世間滄海變桑田,昆侖山腳下認識的漁夫都有五代孫了,貧道前些日子還日日感嘆,生怕心境變老,要是老態龍鐘,華發漸生,豈不辜負了我的容貌?但今日一見,鐘先生的眼睛還是那么小,我又覺得其實時間過的沒那么快了?!?/br> 鐘嚴眼睛不大,但精芒四射,很有威懾力,尤其是憤怒時候雙眉倒豎,眼睛一瞇,那就更加可怕了……不過這能力對連薛景純都敢調戲的王詡向來沒什么作用。 “化生道人!”鐘嚴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