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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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反應,和邢應苔當初也無甚區別。 那時邢應苔才十幾歲。上高中后,邢應苔的功課更加繁忙,一個星期才回一次家??苫亓思乙矝]什么可做的,于是他總想往小叔家里跑。 崇善對邢應苔是非常好的,好到了有求必應的程度。有時崇善在電腦桌前伏案寫著什么,但聽到邢應苔的腳步,他都會放下筆,笑瞇瞇地回頭看那個滿頭卷發,生著一副好相貌的小侄子。 天氣很熱,邢應苔穿著到膝蓋的短褲,大概是仍嫌太長,又向上卷了幾圈,一直卷到大腿根部,露出被陽光曬得發紅的皮膚。他穿著拖鞋,腿上還有沒有干的泥。邢應苔右手拿著塑料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跟同學去撈了點魚……送你一些啦?!?/br> 一看他這樣就沒回過家,所謂的‘一些’很有可能就是全部。不過崇善也不戳穿,只道:“你請我吃魚,我請你吃更好吃的東西呀?!?/br> 邢應苔問:“什么?” “你想要什么,”崇善說,“我就給你什么?!?/br> 邢應苔笑了一聲,沒認真。 偶聽門外有幾個小孩路過,什么都沒說,就扔了塊泥巴,砸在門上。 有小孩道:“里面住這個瘋子?!?/br> “快扔,繼續扔,看能不能把他引出來?!?/br> “我……我有點怕?!?/br> “怕什么?他被鎖著呢!跟我家大黃似的,跑不出來?!?/br> 崇善朗聲道:“別扔了,我出來給你看看也不是不行啊?!?/br> 那兩個小孩一驚,當他們發現崇善并不是他們想的那樣,不由有些失望。然而早已準備好的兒歌自然而然唱了出來,多是譏諷崇善腦子不好的。 邢應苔聽得生氣,道:“別罵了!” 崇善本來聽得津津有味,邢應苔這么一吼,自己反而嚇了一跳。 那幾個小孩嬉笑道:“一個老瘋子,一個小瘋子?!?/br> 崇善怒道:“我哪里老了?” “……” 崇善上前一步,手握欄桿,用力搖晃,發出巨大的聲響。他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怒吼:“我要殺了你們??!” 小孩連聲尖叫,嚇得連爬帶滾離開了這里。 崇善松開手,看到一旁愣了的邢應苔。 崇善本來笑著的臉沉下來,他問:“你也怕我?” 邢應苔才知道剛剛崇善是裝的,他說:“沒你這么騙人的?!?/br> “騙人又怎樣?”崇善道,“我最愛演戲,最愛騙人,你……你……” 厚臉皮如崇善,不知怎么的,耳尖竟然有些發熱。 邢應苔自然看不出崇善此時的窘迫和曖昧,他放下書包,說:“我這次英語試卷的完形填空又錯了一大半,有幾個想不明白,你幫我看看吧?!?/br> 崇善說‘好啊’,心中還在震驚,自己剛剛想說什么? 我最愛演戲,最愛騙人。你嫌棄我嗎?你喜歡我嗎? 給邢應苔講題時思緒還在到處亂飛,他一邊罵‘這么簡單的問題怎么還錯?’一邊后悔,剛剛為什么沒真把那兩句話問出來。 邢應苔去崇善家,十有八九會看到崇善在電腦或書本面前寫字、發呆。后來崇善反駁自己不是發呆是在思考,可邢應苔覺得好像沒什么區別。 等邢應苔和崇善關系更進一步后,邢應苔就問他,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天天在家待著,還能有錢賺。 崇善嗔道:“什么叫在家待著,我每天都在學習好不好?!?/br> 邢應苔‘啊’了一聲,不置可否。 崇善反問:“你覺得我是做什么的?” “大概是作家吧?!毙蠎π⌒囊硪淼?,“有一次,我看到有人給你寄書,好多本。而且你每天都在看?!?/br> 崇善說:“是,但也不全是。你很想知道嗎?” 邢應苔堅定地點點頭。 崇善笑著逗他,道:“知道有什么用,我就是我啊?!?/br> 邢應苔說:“感覺很厲害,想告訴我的朋友?!?/br>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不能告訴其他人?!背缟普f,“更不能用來吹牛皮,哈哈哈?!?/br> 邢應苔面紅耳赤:“你說話真討厭?!?/br> 崇善想了想,道:“我呢……我一開始是做翻譯的,太累。寫了幾本小說,發現賺的不少?,F在就寫小說多點,翻譯少點?!?/br> 邢應苔問:“寫什么小說?” 崇善道:“不告訴你?!?/br> 然而后來邢應苔還是知道了小叔的筆名。十幾歲的邢應苔曾經虛心請教,湊過去壓低聲問:“為什么叫‘三千人’這個名字?” 崇善微微一笑。 就在崇善以為自己會聽到一系列引經據典、旁征博引時,崇善以一種略顯散漫的語氣說:“因為……因為后宮佳麗三千人,哈哈!唉,當初本來想叫‘坐擁三千佳麗’來著?!?/br> 聽到這個名字,邢應苔就有種不妙的感覺,他翻著編輯送給崇善的樣本書,問:“我能帶回去看嗎?” “小伙子,”崇善道,“你成年了嗎?沒成年,就不要看了?!?/br> 邢應苔說:“可是……我們班有的同學也在看你的書?!?/br> “是嗎,”崇善不甚在意,摸了摸邢應苔的頭,說,“那也不許你看?!?/br> 可這口頭上的勸阻怎么能阻止少年一顆熱切的心?邢應苔原本以為崇善是從事電腦軟件行業的,直到今天,才發現全都錯了。他轉而發現,原來同班同學討論過的作家,就是和自己十分親密的小叔,心中的興奮簡直要像氣球一樣爆炸,好像得知了天大的秘密。所有人都不知道,唯獨自己是特殊的。 當然崇善的工作和筆名都是禁止告訴別人的,但這不妨礙邢應苔偷偷去書店買‘三千人’著的書,并且當天晚上躲在被子里,打著手電悄悄看完。 看完后第二天再興沖沖的到崇善家,炫耀似的說他看完了某某小說。 崇善總是夾著一根筆,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問:“然后呢?” “……還挺好看的?!毙蠎涞?,“可你為什么要寫……那種東西……” 崇善便笑:“什么東西?翻云覆雨,香詞艷調兒。怎么樣,寫得好不好看?” “我說了好看啊?!毙蠎θ滩蛔?,“你什么時候把我寫到小說里?我也想當主角?!?/br> 崇善思索一陣,道:“也不是不行,應苔,英抬。一方英烈,支手抬天,也很好啊?!?/br> 邢應苔一怔,抱怨道:“我名字就兩……就三個字,你錯了兩個?!?/br> “傻小子當真傻,難不成用你的真名?” “咦,哦,你……你怎么罵我?” 崇善勾了勾嘴角,抬起他纖長的手指,輕輕戳了戳邢應苔的左胸。 “因為你這心一個竅都沒有,”頓了頓,十分含糊地說了句,“讓我媚眼拋給瞎子看?!庇峙溃骸安涣R你罵誰?!?/br> 第17章 后來邢應苔偶爾會想,自己到底為什么和崇善親近。 不光是邢應苔在想,邢家所有人都在想,想的和他有出入,他們更好奇崇善為什么會喜歡邢應苔。 畢竟崇善看上去和藹可親,內里最為排外狂躁,說他有心理疾病,決不是為了哄騙外人,可崇善怎么就對邢應苔百依百順,死心塌地的? 等邢應苔年齡更大一些,自己慢慢發現了三個原因。 一是崇善本人博學多聞。對于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說,崇善的成就光輝耀眼、遙不可及,那就是吸引飛蛾的火焰;二是邢應苔的身世與崇善相似,兩人同病相憐,總有點相互慰藉的依賴感;三是……當然是崇善不露聲色的主動勾引。 兩人之間相差二十幾歲。 邢應苔怎么可能逃得了。 博士生學業枯燥,壓力又大,發不出文章真是急得年輕人一夜生白發,指天痛罵,連跳樓的都有,可想而知學者其中艱辛苦澀。 邢應苔也不免于此,每日七八點鐘就到學??葑?,如同修習一般,往往一坐就是幾個小時不起身,堅持到晚上六七點鐘。要是趕到截稿期,通宵達旦都是有的。 這天下午五點鐘左右,邢應苔接到了室友陳半肖的電話。 陳半肖道:“我今天去單位,本來想給招財絕育的?!?/br> 邢應苔一愣,說:“好啊。不過你今天不是休息嗎?” 陳半肖道:“我看你心急如焚,當然順手幫個小忙?!?/br> “原來你是這樣一個好人?!?/br> 陳半肖怒道:“我當然是這樣的好人,你才發現?” 邢應苔就不再廢話,問:“然后呢?” “沒做手術?!标惏胄ふf,“招財病了?!?/br> 邢應苔一愣,問:“什么?什么???” 他早上出門時看招財還好好的。 “干嘔,渾身無力?!标惏胄ふf,“我給它做了檢查,沒發現有問題,但也沒敢給它做手術?!?/br> 怎么看出一只貓渾身無力的,這個問題邢應苔沒問,只是說:“我知道了,今天我早點回去?!?/br> 陳半肖知道邢應苔學業繁忙,所以五點多才給他打電話,以免耽誤邢應苔太多事。 邢應苔收拾一下書本,背著書包匆匆回家。 因為是跑著回來的,剛開門還有點喘。陳半肖打開門后,邢應苔深吸口氣,一邊喘一邊問:“怎么回事?” 陳半肖努努嘴,指著邢應苔的房間,說:“我暫時也不清楚。它跑你床上躺著了?!?/br> 邢應苔放下書包,看到床上一大坨,輕聲喚:“招財?!?/br> 招財抬起腦袋,‘喵’的一聲,掙扎著從床上起來。它走一步晃一步,直到‘咚’的一聲靠在邢應苔身上,才用腦袋頂了頂主人的手心。 邢應苔皺著眉,摸了它兩下,問跟著過來的陳半肖:“怎么吐的?” 陳半肖摸摸下巴:“……也沒吐什么東西出來,查了半天,它肚子里連毛球都沒有,除了體重超標,都很健康?!?/br> 邢應苔就說:“可能是被嚇到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