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軌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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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重恍然想起,他郵給陳路生的手機里好像發過一條說見到了陳路生情人的消息。 對,他聞到的那股香水味,是那個女人身上的,她經常去逛他打工的那個商場,他為她服務過很多次,從她身上聞到過,而他也在陳路生身上聞到過幾次。 “我是干凈的,你別嫌棄我?!标惵飞昧Ьo林重,聲音里透著卑微。 林重只感覺疲憊,不想說話。 沉默著,他漸漸睡著了。 感官在黑暗中變得更加敏感,林重眼睛緊閉,睫毛顫動,手向下伸了下去。 他抓住陳路生的頭發,緩緩睜開眼。 陳路生從被子里冒出頭來,問他:“舒服嗎?” 林重挺舒服的。 于是他的手胡亂揉了揉陳路生的頭,像對待一條沖他搖尾巴的狗一樣。 “以后我都這么伺候你好不好?像以前你伺候我一樣?!标惵飞蛄颂蜃约旱淖齑?。 林重冷笑:“能一樣嗎?” 陳路生猛然心頭酸澀,澀得他舌頭根發麻,舌頭不聽使喚一樣,什么話也吐不出來。 林重又問了一遍:“陳路生,我問你呢,能一樣嗎?” 明明他什么動作也沒有,陳路生卻感覺他像在指著自己的心口,質問他,指尖戳得他心口疼。 “我伺候你,是你甩我臉上兩千塊錢,我從地上把錢撿起來,然后跪下?!?/br> 林重,你真的夠賤的。 林重在心里說,為了兩千塊錢,尊嚴都不要了,果真廉價啊。 漆黑的夜掩藏了一切,他們看不到彼此眼底的洶涌,林重在心里千千萬萬遍唾棄自己。 最后他想,更賤的是,他還不肯承認。 趙景川甩他臉上兩百萬逼他下跪的時候,他怎么就不跪了呢,怎么就骨頭突然硬了呢。 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你真的不需要一次次地來提醒我,我他媽那時候有多賤?!?/br> 他說著坐起身,要下床。 “對不起?!标惵飞艁y地抱住林重,心里割rou般的疼,一遍遍道歉,“小山,是我的錯,對不起……” 他聲音哽咽:“我以后彌補你,愛你,我們以后好好的,好不好?” 林重譏諷:“……我、們?好好的?” “不,你好好的就好,你好好的,好好活著?!标惵飞鷵Ьo林重,下巴搭上林重肩膀。 林重不可遏制地想笑,“哈哈哈我好好的哈哈……” 他笑了好一陣,笑得陳路生心慌。 最后似乎是笑累了,他漸漸收了笑,扯開陳路生,冷眼看著他。 “你的愛很了不起嗎,你是不是覺得我過得這么慘是因為不被你愛???沒有得到你的愛,我的人生所以被毀了是嗎?所以你妄想用你的狗屁愛來拯救我,有了你的愛,我就能不要死要活,好好的了是嗎?” “什么他媽狗屁,你算什么東西?!绷种爻吨惵飞囊路?,把人像丟垃圾一樣丟開。 林重下床離開,進了另一間房間,砰的一聲,他狠狠關上了另一間房間的門,房間里沒有開燈,他的眼睛一時還沒適應黑暗,看不清東西,往前走了幾步,腿撞上了床沿,他順勢把自己摔在了床上。 頭一悶起來,門外傳來的什么東西摔在地上的悶響也聽得不真切了。 腦海里空白了一瞬,隨即又浮現出太多東西: ——他跟周博道歉,周博直盯著他,問他,你就這樣放棄了嗎,他嘴唇張張合合幾次,才出聲:“是,我想放棄了?!?/br> 周博紅著眼又問他,你甘心嗎? 不甘心又能怎么樣呢,他是能眼睜睜看著他哥等死,還是能看著他爸媽跪著跟別人借錢? 他都不能,所以他把理想和抱負都丟進了生活的無底洞里,他背叛了周博。 ——他在病房里待了三個多月,走出醫院后已失去了好不容易搶到的工作機會,他又和父母鬧翻了,只能腿瘸得拄著拐杖,出去流浪。 之后頻頻面試失敗,他找不到工作,為了一口飯當了三個月的后廚幫工。 有段時間沒吃的沒地方住,流落街頭,他沒出息地撿起了突然砸到頭上的施舍的鋼镚。 后來他舅舅打來電話,說父母為他辛苦求來了工作,他竟為父母那滿篇謊言感動到哭泣不止,用僅剩的錢買了火車票回家,回去很久后才知那工作是他的恩師四處送禮為他求來的,可那時恩師已經去世,他連句感謝的話都沒能跟她說。 ——最疼愛他的舅舅死前拉著他的手,跟他說,你母親太苦,你要好好孝順她,別跟她置氣。 他點不下那個頭,也沒說不。 拉著他的手漸漸脫力,舅舅還是反反復復的那一句話,氣息越來越弱,直到咽氣,不甘地睜著眼睛。 他至今仍在后悔,沒能讓他舅舅安心地走。 ——跳河自殺的前一天晚上,他趁所有人熟睡以后爬了起來,下樓推過林瑞的房門,想最后好好看一眼他哥。 可是,他沒推開,林瑞的房門鎖了。 林瑞不會鎖門,但他爸媽會。 應該是提防他發瘋傷害他哥吧,他想。 還有收拾出來賣掉的滿箱的獎狀和獎杯,偶然聽到的他父親說他已經沒用了的話,永遠過不了的體檢的那一關,逃脫不了的病痛和噩夢,挪到最后面的相片,母親罵他要死死遠點……太多太多了。 臉埋進枕頭,空氣瞬間好像變得稀薄了,讓人感覺喘不過氣,林重不由呼吸加重。 什么他媽好好的,他心里冷笑。 他的人生里可沒有一樣是好的。 而口口聲聲讓他好好的人,也是他人生里那一堆爛事里的其中一件。 枕頭里留有洗衣液的味道,帶著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他整個人趴在床上,床墊柔軟,像一張捕人的網,而他陷進了網里。 第21章 房間外,燈光在兩個房間中間的小廳里劃分出領域。 陳路生從地上跌跌撞撞爬起來,他眼中的世界在不斷扭曲變形,墻壁上長出了眼睛,紅色的駭人瞳孔直盯著他,從地板上長出了帶著倒刺的藤蔓,纏上他的腳踝,沿著他的身體,向上攀爬。 他被拖拽住,無法向前,腳被定在了原地,身體前傾,再次撲倒在地,他伸手去摸口袋里的藥盒,手不停顫抖,好不容易打開了藥盒,刷的眼前一堆長了腿的蟲子從盒里飛出,朝他撲來,他嚇得把藥盒扔了出去,藥片全灑在了地上。 周圍的眼睛眨著,瞇起,像在笑,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蟲子消失了,他撿起地上的兩片藥塞進嘴里,艱難咽下,嘴里滿是苦澀。 他雙手撐著地面,撐起上半身,雙腳向后蹬,拼命往前爬。 林重……林重……他嘴唇囁喏,卻發不出除了喘氣聲以外的其他聲音。 下一刻身下的地板變得柔軟,他的身體一點點下陷,他開始難以動彈,手臂用力拍打著地板。 陳路生動靜太大了,吵得林重睡不著,一枕頭砸向門板,發出哐的一聲。 隨即是林重的怒吼:“吵死人了?!?/br> 陳路生頓時不動了,好像放棄了掙扎。 他的身體下陷得更快了,身下的沼澤淹沒了他一半身體,好像有泥土灌進了他的嘴里,窒息感和嘔吐令他身體抽搐,喉嚨間不可抑地發出嗬嗬的聲音。 從門底下那條縫透過來一線光亮,林重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盯著那一條光亮,聽覺在黑暗中無限放大。 門外傳進來的聲音太怪了,讓林重聯想到河邊瀕死的魚,被甩上岸,尾巴拍打了幾下岸邊,現在這會兒,應該是到了沒力氣掙扎,扇著腮睜大著眼睛殘喘的最后關頭了。 一骨碌翻身起來,林重下床,打開了房門。 門外,陳路生趴在地上,身體戰栗,粗喘著氣,臉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嘴唇也白得嚇人。 旁邊散落著不知是什么藥的藥片,還有一個摔壞的白色分裝藥盒。 林重走過去,踢了下陳路生的胳膊:“你沒事吧?” 陳路生喘著氣,眼珠子跟著他轉了轉。 林重蹲下,扶起陳路生,陳路生像忽然有了力氣,一把抱住林重,緊緊收臂,死死不放。 “你松開?!绷种貟炅藥紫聸]掙開。 明明陳路生的腦袋跟撐不住似的,歪在他肩膀上,雙臂卻像鋼筋一樣硬,怎么拉都拉不開。 林重掙不開,索性不掙了,靠著陳路生,不一會兒,坐在地上打起了瞌睡,陳路生抱得太久了,他都犯困了。 眼睛緊閉著,迷迷糊糊地嘴里叨咕著:“你可別死了,我的錢還沒取出來呢?!?/br> “我的錢都給你好不好?” “好?!绷种匾琅f迷迷糊糊。 “那我好不好?”陳路生又問。 林重說話完全沒過腦子:“好?!?/br> “那你愛不愛我?”陳路生得寸進尺。 “愛?!绷种芈曇粜〉脦缀踝屓寺牪灰?。 陳路生嘴角揚起,溫柔地親了親林重的耳朵尖,他的手臂穿過林重的腿彎,將人抱起,回到房間。 許是因為澆了雨的緣故,第二天林重發燒了,陳路生摸了摸他的腦門,給他測了次體溫。 一量,三十九度八,直奔四十度大關。 林重燒得人都迷糊了,迷迷瞪瞪睜開眼,問了句:“幾點了?” “十點多?!?/br> 林重猛地彈了起來,起的太猛了,腦袋一暈就往前倒,陳路生連忙扶住他。 林重還不老實,一個勁兒想下床,被陳路生按回床上。 “我要起來,不能再躺著了?!?/br> “你發高燒了?!?/br> 林重堅持:“那也不行,發燒了也不能賴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