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狼 為患 第71節
即使早就知道狼不會傷害曲硯,但看到這一幕方予還是驚奇不已,他看著曲硯梳下一把又一把的毛,突然說:“這些毛可以給我嗎?” 曲硯又擼下一撮毛,正在為狼會不會禿頭而擔心,聞言奇怪地問:“你要這個做什么?” 方予干巴巴地笑了兩聲,“我看這些毛挺軟的,應該能織個墊子?!?/br> “織墊子?”曲硯看著腳下堆積的狼毛,覺得這個想法不錯,“那能織毛衣嗎?” “???”方予十分驚愕,“毛衣……毛衣這個應該也行,只要狼毛足夠的話?!?/br> 他大學時報了個編織社團,對這些手工活還是挺拿手的,但拿狼毛織毛衣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如果曲硯非要的話,他倒是可以織出來,不過誰穿呢? 給狼自己穿?想了下那個畫面,他覺得有點詭異。 給曲硯穿得話,方予看了眼正在享受的狼,嗯……這只狼一定會很開心。 “那還是算了,你拿去織墊子吧?!鼻幷f,織毛衣需要太多的毛,那狼真的會變成一個禿子了。 每隔三日梳一次毛,很快就積攢了一小袋,曲硯讓來找狼玩的小毛給方予帶回去。 他轉身去做別的事情,沒發現方才還在睡覺的狼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正趴在窗邊看著拎著狼毛走遠的小毛。 幾天后的一個晚上,狼從后山抓回一只肥兔子,方予自告奮勇地說自己來做,曲硯再一次做了甩手掌柜。 吃飯的時候曲硯發現方予的右手纏了紗布,以為他是做飯時燙到了,隨口問了一句。 方予嗯嗯啊啊了一陣,眼睛瞥了瞥狼,說只是不小心弄的。 他怎么敢說,狼就蹲在旁邊啃兔rou,犬齒陰森森的,咬上一口肯定很疼。 前天晚上,他聽見樓下傳來哐當一聲,小毛白天玩累了睡得很熟,一點也沒聽到。 附近的喪尸很少,應該不會闖進來,興許是風太大吹開了窗戶,懷著這種想法,他躡手躡腳地下樓,然后和黑暗中的一雙狼眼睛對上了視線。 手臂在倉促間被桌角劃傷,他還沒來得及害怕,狼已經從窗戶一躍而出,事后他檢查了一遍,家里什么東西都沒少,只是他用狼毛織的墊子不見了。 狼半夜闖進來就是為了拿一個墊子,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這畢竟是它自己的毛,在乎一點是很正常的。 方予隱隱約約地覺得狼并不是一只普通的狼,所以他此時不敢告訴曲硯真相,怕之后引來狼的報復。 曲硯不知道方予內心在想什么,對他的回答也沒多想,直到幾天后他從狼睡覺的軟墊下翻出一條臟兮兮的狼毛墊子。 他拎著這條墊子問狼:“你什么時候偷回來的?” 黃褐色的眼珠左右轉動,就是不看曲硯。 曲硯無奈,之后梳下來的狼毛沒再拿給方予,但狼毛越攢越多,還是很占地方,他還沒想好處理辦法,狼就自己叼著狼毛出去了,之后幾次也是如此,曲硯當它自己處理掉了,也就沒再多管。 然后歷史重演,某天他從床底下掏出一大堆狼毛,新的舊的全部都堆在這里,曲硯簡直哭笑不得,看著狼問:“這就是你想到的解決辦法?” 狼繼續裝睡,眼也不睜一下。 曲硯想了一下,每天晚上自己睡著之后,狼都要偷偷起來,把它放在外面的狼毛一點點叼回來,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塞進床底下,這個畫面還挺可愛的。 秋天結束,冬日降臨,初雪的那天,曲硯和小毛一起坐在壁爐旁烤火。 壁爐里的柴是用藤蔓卷回來的,從秋天就開始儲存,所以存貨很充足。 曲硯近來沒什么精神,他的體溫本就比常人要低,在冬天里就更加明顯了,自打天氣越來越冷以后,壁爐就變成他最喜歡的地方。 狼在冬日里外出的次數增加,甚至有幾次兩三天才回來,幾次以后,知道它不會出事,曲硯也就不再擔心。 今天是第五天了,狼離開最久的一次,曲硯和小毛坐在壁爐旁一人啃了一根紅薯,這是方予送過來的,曲硯喜歡烤著吃。 冬天天黑的很早,吃完烤紅薯小毛就回去了,曲硯又往壁爐里添了兩根木頭,在溫暖中有些昏昏欲睡。 快睡著的時候,他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但他太困了,眼皮沉重,一點也不想睜開。 腿上似乎被放了一個東西,有點沉,還在動。 是活的! 曲硯猛地睜開眼睛,屋內光線昏暗,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狼,它臉頰和耳朵上的軟毛濕漉漉的,紅舌頭露在外面,隨著它的呼吸甩來甩去。 盡管知道狼聽不懂,曲硯還是朝它張開五指,“五天,你這次消失的時間太久了?!?/br> 狼歪了下頭,在他身上嗅了嗅,五天過去,它留下的氣味已經所剩無幾,他克制著自己,在曲硯腿上只蹭了一下。 狼身上滿是寒氣,曲硯在它靠過來的瞬間完全清醒了過來,這才朝自己的腿上看去,那是一個巴掌大的黑團子,一邊蠕動一邊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是只狗崽子,沒多大,眼睛才剛睜開的樣子。 “這是狼的崽子?”小毛去而復返,手里端著兩個扣在一起的碗,“我哥做的,讓我拿過來?!?/br> 放下碗,他跳著跑出去,一邊跑一邊喊:“哥快來看啊,曲哥家的狼下崽子了……” 腿上的小狗崽滾了一圈,差點掉到地上去,曲硯一只手拎著它,然后看向狼,臉有點黑,“你必須給我解釋一下了?!?/br> 作者有話說: 提前聲明,不是狼的崽?。?! 第95章 抱緊我 “是狗崽子?!狈接柚糁掳涂戳撕靡粫磐鲁鲞@句話,“而且曲哥家的狼是公的,下不出崽子,都怪你瞎說?!?/br> 面對哥哥的抱怨,小毛撇了撇嘴,“我還不是太驚訝了嘛?!?/br> 大晚上的,兄弟二人踩著雪過來,就是為了看一眼狗崽子,曲硯覺得這兩人老大不必說老二,其實都是一樣幼稚。 壁爐里的火正旺,在暖和的環境下狗崽子很快就精神過來,它也不管自己正在被人圍觀,砸吧下了嘴,一口含住曲硯的小指尖,瞇眼嘬了兩下。 方予瞬間被萌化,“好可愛?!?/br> 狗崽生的是乳齒,沒什么殺傷力,即使被它叼著也不疼,曲硯被它嘬著,一時也沒收回手。 倒是狼上前一步,拱開曲硯的手,接著叼起狗崽將它扔到地上的軟墊上,狗崽頓時發出凄凄慘慘的哼叫,狼也沒管,只低頭聞了聞曲硯的手,有點嫌棄。 曲硯捉住狼的耳朵,趁它沒反應過來時用力揉了兩把,無聲道:“等會跟你算賬?!?/br> 被扔在墊子上的狗崽沒多久就哼唧累了,把自己縮成一小團睡了過去,小毛自告奮勇地舉手,“我可以養它嗎?” 方予略微皺眉,“它太小了,又是冬天……” 剩下的話他沒說,這樣小的狗崽是很容易死掉的,與其那時再難過,不如根本就不要養。 小毛對方予話中的意思似懂非懂,“我保證,我會照顧好它的?!?/br> 怕自家哥哥這里說不通,他又去求曲硯:“曲哥,你覺得行嗎?” 這個曲硯做不了主,指了指趴在他腳邊的狼說:“它帶回來的,你要問它?!?/br> 狼抬了下下巴,眼睛映著火光,看上去有些冷漠,小毛莫名xiele氣,還沒問話,已經在心里自己否定了自己。 狼卻站了起來,柔順的毛發微微抖開,它朝墊子上的狗崽走過去,熟睡的狗崽還不知道要發生什么,就再度落進狼的嘴里。 狼銜著狗崽走到小毛身前,小毛有些愣,說話都結巴了,“給、給我的?” 狼又往前遞了一下,小毛手忙腳亂地接住了狗崽,一臉驚喜地去看他哥,“哥,我的了!小狗是我的了!” 事已至此,方予沒再反對,語氣稍微認真了一點說:“說到做到,你要照顧好它?!?/br> 小毛重重點頭,“我一定會做到的!” 兄弟二人離開,曲硯卷起毯子,移動輪椅往臥室走,狼跟在他身后,時不時低頭聞一聞經過的地方。 它留下的氣味已經很淡了,看來還要再補一次。 臥室沒有壁爐旁邊溫暖,曲硯已經換上了厚被子,狼皮糙rou厚,仍舊睡墊子就行。 床頭柜上點起一根矮蠟燭,燭光昏黃,狼歪著頭看著曲硯的動作。 他從輪椅一點點挪到床上,懷里抱著的毛毯疊得整整齊齊,他的頭發比之前長了很多,在身后披散下來一點,隱隱約約能窺到一塊細膩白皙的脖頸,狼移開了視線。 曲硯的影子投在墻上,在光影間浮動出一幅清雅溫暖的畫。 狼的心臟又疼了一下,疼痛轉瞬即逝,快到它只以為是個錯覺。 它昨晚做了一個夢,在空寂的樹林里,四野盡是枯枝和寒風,它做了一個模糊而短暫的夢。 夢中是曲硯,各種模樣的曲硯,他在笑或是皺眉,狼在夢中不太清醒,但還是隱約間發現夢中的曲硯和它平時見到的不一樣。 它不知道造成這般差別的緣由,它只覺得茫然,它好似很久以前就認得曲硯,比它想象得要早很多,可為什么它什么都不記得了? 這個夢太過短暫,狼很快就醒了過來,天光破曉,一朵雪花落在它的鼻尖。 下雪了。 它想快點回去見曲硯。 見了曲硯,那些茫然的情緒消失得一干二凈,狼的頭腦很簡單,管它是在何時何地認識的曲硯,只要曲硯一直會是他的就行了。 它在山林間見過許多動物,耳鬢廝磨的鳥、樹枝上蹦跳的松鼠和結出巨大蛛網的蜘蛛,無數次日出日落,再美的風景再矯健的生命力,都不及此時此刻曲硯投在墻上的影子。 曲硯掀開被子,鬢角微亂的發被他捋到耳后,他看著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狼,輕聲開口:“發什么呆,剛才的事還沒過去,狗崽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還是要知道的?!?/br> 不管狼聽不聽得懂,他都要說,狼最近放肆得讓他頭疼。 燭光忽閃,是狼陡然靠近,它是山野間的王,是自由的、充滿力量的斗士,它的眼睛從不溫順,看過來時像在看獵物般充滿肅殺之氣,然而就在今晚,它低下了頭,深邃的目光中透露出的不再是殺戮和冷酷,而是溫馴的討好,它學著狗崽的樣子,張開嘴含住曲硯的手指。 撕咬獵物的犬齒小心翼翼地收起,它從喉嚨里發出嗚嗚聲,尾巴輕輕擺動。 如何才能留住一個人類?狼在今天得到了答案。 第二天小毛和狼一起鉆進山林,花了兩個小時才回來,他沒有回家,反而直接跑去找曲硯。 曲硯仍舊待在壁爐旁烤火,小毛氣喘吁吁,一邊用手比劃一邊說:“狗、山里有只狗,死了!” 他說得顛三倒四,曲硯猜測到什么,但沒有打斷他,靜靜等著他的話。 小毛繼續說:“那只狗長得和毛毛一樣,肯定是毛毛它媽?!?/br> “毛毛?” 小毛撓了撓手心,“狗崽的名字,我給它起的,叫毛毛,和我一樣?!?/br> 看來小毛確實很喜歡狗崽,曲硯點了點頭,“是狼帶你過去的?” “是啊?!毙∶珣?,“它早上非拽著我往山里去,我以為它又捉到獵物了,上去一看才知道是只死掉的黑狗?!?/br> “我在林子里挖了個坑,把黑狗埋了,等以后毛毛長大我再帶它過去看?!毙∶跣踹哆?,“我猜可能是因為黑狗死了,狼才把毛毛帶回來的,但我剛才又想了一下,難道毛毛是狼和黑狗的孩子?” 曲硯:“……” 狼趴在地上,轉動眼珠看了眼小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