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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世美顏

    作者：水晶翡翠r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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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一章：人命

    “給我打！”杜mama一聲令下。

    西北角院內，一眾紡織工垂首而立，不敢發言。

    身處中央的小丫鬟駭然，“撲騰”一聲跪地，顫聲喊道：“杜mama，我沒有，我沒有泄露程府紡織的針法。杜mama，我娘一輩子為程府紡織盡力盡力，我萬不會做此事，傷她老人家的心！”

    突然，小丫鬟仿佛有所醒悟，連忙改口：“不，不，不，杜mama，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后都聽您的，杜mama，求求您了，您和三小姐說一聲，饒了我這一次，求求您了……”

    杜mama不為所動，粗聲喝道：“打！”

    小丫鬟臉色瞬時煞白。

    “啪啪！”沉悶的板子聲，一聲高過一聲，結結實實落在小丫鬟身上，小丫鬟喊聲，一聲比一聲凄厲。

    聲聲刺入顏明玉的耳中，她卻同其他紡織工一樣，眼睜睜地看著小丫鬟被打的哀叫連天。直到板子聲停止，小丫鬟尖喊聲弱的幾不可聞。

    杜mama倏地站起，睨了一眾紡織工：“這三十下板子，算是給她一個教訓。大伙兒都是依著程府吃穿過活。誰是主子，該怎么做，你們都是聰明人，不用我教?！倍舖ama語氣一頓，目光瞥到顏明玉身上，顏明玉故意避開杜mama的目光，垂首。

    杜mama哼了聲，接著說道：“只是，可別不知天高地厚，忘了自己的身份，失了本分，也掉了性命?！?/br>
    話畢，杜mama甩袖而去。

    西北角院內，凝重的氣氛膠著，無人敢上前。

    顏明玉站在人群里，心頭瑟縮。

    小丫鬟渾身是血，臉色慘白，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接著被小廝潦草抬走。

    西北角院半晌后方有一絲細微的生氣兒。

    “得養多久才能養好？”

    “方才那個小丫鬟又是四小姐房里的？”

    “又是四小姐房里的？”

    “除了四小姐，還有哪個小姐房里的丫鬟會這么慘，聽說，她娘生前是這兒的老紡織工吳三娘，說是她泄露紡織針法，不如說是四小姐又惹……不高興了?！比钦l不高興了，沒人明說，彼此心照不宣。

    “唉，她是第四個了吧，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個，下一個會是誰？”

    年紀尚小的紡織女工聞言，不由得打個寒噤，接下來的話，誰都沒再說下去，也不敢說下去，但是程府其中的彎彎繞繞，也都心知肚明。

    眾人余驚未消。

    一個小廝急沖沖跑進西北角院：“王紡主，她死了！”

    “誰死了？”程府紡織廠管事王紡主問。

    “就方才那個小丫鬟，吳三娘的女兒，她才剛出廠，說自己對不起娘，一頭撞在石墩上，當場斷了氣?！?/br>
    顏明玉一驚，雙腿不由得發軟，差點沒站住，死了？就這樣死了？

    一眾嘩然。

    王紡主先是一驚，又愣了愣，手一擺：“先稟了夫人再說?！?/br>
    顏明玉望著地上斑斑血跡，晃的她眼暈，在這個國度，人命竟輕賤至此。

    片刻后，小廝急沖沖地跑回來。

    “王紡主，夫人說，這丫頭倒是個烈性子，不過心不正，自己犯了錯。本來打算把她送官府的，就憑她泄露程府針法，也討不了好。不過，現在就算了，把她送還給她哥哥嫂嫂，再給二十兩銀子補償，好壞也算是服侍了四小姐一場?！?/br>
    王紡主無奈地點頭：“知道了?！?/br>
    小廝猶豫須臾，瞥一眼顏明玉，再次說道：“回來時，杜mama說，接連幾個小丫鬟都不頂事，如今府里人手緊缺，紡織廠里，也就明玉和四小姐差不多大。杜mama說，明日起，讓明玉到四小姐房內伺候，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四小姐?！?/br>
    去四小姐房內？

    西北角院內頓時安靜。

    顏明玉心頭一懼，看向王紡主，開口說道：“紡主，我……”

    “先別急，我去和杜mama說說?！蓖跫徶髅碱^攢著：“你們先干活?！?/br>
    接著王紡主出了紡織廠。

    一眾紡織工離開西北角院，進入廠內，開始忙乎，嘰嘰的機杼聲響起。

    顏明玉坐在紡織機前，目視著一條條細線經由紡織機，匯聚成布，心頭的煩惱也愈發凝重。

    四小姐？

    要去四小姐那里？

    四小姐房里除卻今天這個小丫鬟，前面已經聾了一個，賣了一個，趕了一個，如果她去四小姐那里，憑什么能比她們多活一天？

    ☆、第二章

    顏明玉整理凝重的心緒之后，專心于織布機上。

    約摸一個時辰后，王紡主匆匆回來，遠遠地看到顏明玉等在門口，她向內張望一番，問道：“她們人呢？”

    顏明玉答道：“都去了飯堂?！?/br>
    “你怎么不跟著一起去？”

    顏明玉提著飯盒，笑：“我去過了，把紡主的那份也都打好了?！?/br>
    王紡主接過飯盒，心上有事吃不下。抬眸見顏明玉瘦瘦小小的，笑的很淺。記得她剛來紡織廠時，話都不敢說，只知道埋頭一逕地干活。一個月前，她才漸漸融入紡織廠?，F在卻要離開這里，去的又是一個虎狼之地。

    王紡主有些不忍，喊道：“明玉?！?/br>
    顏明玉望著王紡主。

    王紡主猶豫片刻，說道：“晚上收拾一下，明早先去杜mama那里，然后服侍四小姐?！?/br>
    顏明玉一怔，也就是說，王紡主最終是沒有動搖杜mama的決定？

    王紡主放下飯盒，拉著她進了自己寢所內，將自己的木箱打開，說道：“我這兒有些布料，你拿著，軟一點可以做內襯，硬一點納鞋底，多墊幾層也不打腳。還有這些布頭，可以打個絡子，大一點的縫縫補補可以做襪子，這兒冬天冷，別凍著自己?！?/br>
    王紡主將布料塞到顏明玉手中。

    “謝謝紡主?！鳖伱饔裾嫘牡?，二十一世紀她是孤兒，兀自長大，失業、失戀、生病各種挫折，獨自消化。一朝穿越，竟然穿的這么苦逼，即將成為一個可能被打殘被賣掉的丫鬟，在這種情況下，王紡主仍舊貼心關懷，不管是出于內疚還是同情，顏明玉著實感動。

    這時，王紡主又說道：“去了四小姐那里，埋頭做事。別管其他，但是，你要記住一點，不管是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還是四小姐，前程好歹都是捏在大夫人手里的?！?/br>
    顏明玉點頭，大夫人才是大boss，她記住了。

    王紡主拉過她的手，拍了拍：“好明玉，一定要好好待自己，謹言慎行?！?/br>
    事已至此，不容反駁，顏明玉只得硬著頭去：“謝謝紡主?！?/br>
    次日一早，紡織女工未起。

    顏明玉已拎著行李，趕往程府，程府與程府紡織廠相隔不遠，步行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很快，顏明玉到了程府大門口。

    程府紅墻青磚向左右兩旁延伸，高闊大門緊閉，門前站了兩位身材健壯穿衣得體的小廝，整個場景說不上來的肅穆。

    顏明玉沒上前，也沒資格上前。她拎著包袱，繞了不少路，來到程府后門，這時走的已經額頭冒汗。

    她伸手敲門，開門的是位灰衣小廝。

    她向小廝報了名字，說了緣由，跟著小廝從后門進到程府。

    期間，小廝不住地回頭偷看她，主動攀談：“明玉，你長得真好看，是跟了三小姐嗎？”

    顏明玉照實回答：“不是三小姐，是跟了四小姐?！?/br>
    一聽跟了四小姐，小廝態度明顯冷下來，干巴巴地笑了笑，不再同顏明玉攀談，穿過一個胡同，他才開腔：“好了，你就在這兒等著吧，主子們剛起，杜mama在張羅，一會兒就回來?！?/br>
    “嗯，謝謝?！鳖伱饔翊?。

    “那我走了?！?/br>
    顏明玉點頭道：“慢走?！?/br>
    小廝走著，搖了搖頭，嘴里嘀咕一句：“長這么好看……唉，可惜了?！?/br>
    對此，顏明玉笑了笑。

    不一會兒，杜mama步伐輕快地回來。

    乍一看到顏明玉，她頓了下。因為顏明玉不似其他丫鬟小廝，對程府新奇、憧憬、膜拜，總是東張西望，她平平靜靜站在原地垂首等待，很乖巧的樣子。

    倒讓杜mama看她不一般。

    見杜mama出現顏明玉上前，笑著：“杜mama早?！?/br>
    杜mama目光兇狠地望著顏明玉，顏明玉立刻露怯，馬上低頭。杜mama這才滿意：“跟我進來吧?！?/br>
    顏明玉跟著杜mama進了屋子，杜mama坐在上座。

    顏明玉站在中央不動。

    “給我倒杯水??！”杜mama語氣不好。

    顏明玉立刻去倒水，雙手端送到杜mama跟前，再次站回原地，低頭候命。

    杜mama問：“多大了？”

    顏明玉想了想，答：“十三了?！?/br>
    杜mama慢慢喝著水：“家里都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