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阮梅之不由恍惚了一下,因為他忽然想起了應寒枝。 “……但是因為我喜歡的人,我漸漸開始嘗試改變自己,后來我開朗多了,也交了很多朋友,”蕭琴馨笑得一臉開朗,“所以我一直很感謝你,也很想對你說出我以前一直沒敢對你說出來的話,也算是彌補當年一直不敢表白的遺憾了。那個,阮梅之,我以前曾經喜歡過你哦?!?/br> 阮梅之沒想到他心血來潮參加個同學會還能收貨到一發表白……雖然只是過去式的。 這不是他第一次收到女孩子的表白了,但這還是他第一次收到“愛過”這樣的表白,讓他怎么回答都好像有點怪怪的。 “你不用在意,”蕭琴馨的笑容十分開朗,“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只是想著如果一直沒能告白,似乎很遺憾,畢竟你是我第一個喜歡過的人,不過你也不用覺得困擾,我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我們感情很好,不久之后就要結婚了?!?/br> 阮梅之頓時釋然了,他頓了一下,微微一笑:“謝謝你喜歡過我,還有恭喜你?!?/br> 得到曾經喜歡過的人的祝福讓蕭琴馨笑得有點羞澀,不過很快她就轉身離開了。 蕭琴馨離開之后,叼著一根棒棒糖的魏題立刻湊了過來,他剛剛在一旁悄悄偷聽了一耳朵,知道那個妹子是來告白的,頓時露出了一臉八卦的笑容:“嘖嘖,帥哥就是帥哥,真是有艷福啊,來參加個同學會也能被妹子表白。那個妹子還挺漂亮的啊,可惜已經有男朋友了,你失望不?” “不失望,”阮梅之淡定地說,“我又不喜歡女孩子?!?/br> 魏題頓時一愣,嘴里的棒棒糖都掉了。 “……開個玩笑,”阮梅之微微一笑,“不要當真?!?/br> 魏題:“……” 阮梅之本來還以為魏題真的是同道之人,此時看到魏題微妙的表情,他頓時明白了。 原來之前魏題真的是在開玩笑。 他不由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感覺有點失望,但是看著魏題微妙的表情,他又忍不住想去調戲兩把,便故意朝魏題微微一笑:“老實說,其實我最喜歡你這一款了?!?/br> 魏題連忙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開個玩笑,”阮梅之無辜地笑了笑,“千萬不要當真?!?/br> 魏題默默淚流滿面。 魏題走開之后,又有好幾個人跑來找阮梅之寒暄。 阮梅之以前好歹也是班里的一號風云人物,他以前的朋友不少,但大多在畢業之后斷了聯系,如今有了重逢的見面,自然有不少阮梅之以前的朋友來找他,埋怨他畢業之后就不聯系他們了,真是不厚道。 阮梅之只能一一賠笑,他倒不是自己不想聯系,而是他高考之后出了一件大事——他出柜了,阮mama沖冠一怒,不允許阮梅之主動和他以前的高中同學聯系,原因就是她以為阮梅之喜歡的野男人一定在那群高中同學里面。 阮梅之剛畢業那會兒不少同學和朋友找他出來見面聚會,但礙于阮mama的yin威,他只能一一拒絕,后來被拒絕的次數多了,那群同學以及他的朋友便再也沒來找過他。 雖然幾年之后,阮mama已經漸漸接受了他的性向,但他和以前的朋友斷了幾年的聯系,還是他主動斷的,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去主動聯系別人。他知道有的東西一旦放下了,就再也拿不起來了,朋友之間的關系又何嘗不是? 如今看到這么多多年未見的朋友,阮梅之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感慨,也有一些遺憾,大家相互寒暄了一番之后,便紛紛落座了。 此時已經到了晚上的飯點,服務員開始上菜了。 似乎已經恢復心情了的魏題端著酒杯湊過來找阮梅之喝酒,阮梅之隨意推脫了兩下,便干脆地喝下了一杯。 過了一會兒,又一個人來找阮梅之喝酒,阮梅之不太好意思推脫,便又喝下了。 “哈哈,我記得你,你是阮梅之吧?你以前在我們班上可受女孩子歡迎了,來來來,喝喝喝,不喝不是中國人?!?/br> “以前我暗戀的妹子喜歡你,你不把這杯喝下去你好意思嗎?” “他們的酒你都喝了,這杯你也喝了吧?” …… 大概是阮梅之以前太受女孩子的歡迎,在那群男同學面前拉了不少仇恨,很多人都在集火阮梅之,他一開始還有點郁悶怎么只集火他一個人,但當他抬頭看到對面桌的曹頒之后,頓時了然,他們班曾經的班草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這群男同學也不好意思再去灌他酒吐槽他當初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歡,這不是埋汰人家嗎? 所以被集火了幾波后,阮梅之終于有點受不住了,假裝要去廁所躲開了他們的下一波集火。 阮梅之的酒量不算好也不算壞,但他剛剛被灌了那么多杯,大腦不免有點暈乎乎的。 他暈乎乎地扶著墻走出了包廂,站在走廊上的窗戶前吹了一會兒冷風。 晚上的風有點涼,吹得原本暈乎乎的阮梅之清醒了幾分,不過他的大腦還是有點沉甸甸的,于是他便打算去廁所用冷水洗把臉。 當他慢吞吞地走過一間包廂門口時,那間包廂的門忽然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阮梅之下意識扭頭一看,發現是一個有點眼熟的青年。 他迷茫地看了對方一眼,眸中帶著幾分水色,他想了一會兒,但醉酒后遲鈍的大腦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他曾經在哪里見過這個青年。 反倒是那個青年上下打量了阮梅之一下,笑了起來:“這么巧?!?/br> 阮梅之默默看了那個青年一眼,還是想不起來這個青年是誰,便干脆不理會,轉身朝著廁所走了過去。 那個青年居然也跟在阮梅之身后朝著廁所走了過去,阮梅之下意識認為那個人也是去上廁所的,便也沒理會,他暈乎乎地走進了廁所,然后朝著洗手臺走了過去。 “……等一下?!?/br> 那個青年忽然喊了一聲,但阮梅之反應遲鈍,直到他按下了水龍頭的開關,然后被迸濺出來的水流呲了一臉,才反應過來——這個水龍頭似乎壞了。 那個青年嘴角一抽,指著墻壁上的紙問阮梅之:“‘水龍頭壞了,請勿使用’這么大幾個字你沒看到?” 阮梅之撅了撅嘴,有點委屈,他被呲了一臉水花,頭發、臉還有身上的襯衫都濕了,如果他之前看到了告示,他還能犯這個蠢嗎? 那個青年打量著落湯雞一般的阮梅之,從他濕漉漉的頭發到他沾著細碎小水珠的睫毛,再到他因為醉酒而顯得微微紅潤的臉頰和嘴唇,尤其是水色潤澤的嘴唇,此時正委屈的微微嘟起,再往下則是濕透了的襯衫,露出了些許淡粉的rou色肌膚…… 這樣的阮梅之看著居然有點秀色可餐,就連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青年看著眼前的此情此景,也忍不住心下一蕩不過這么一弄,阮梅之暈乎乎的大腦倒也清醒了不少,他低頭看著自己濕掉了的襯衫,不由皺了皺眉,幸好洗手臺旁邊就有烘手機。 就在他打算繞過那個青年去把頭發和衣服烘干的時候,那個青年忽然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并低下頭來,一臉饒有興趣的模樣。 阮梅之皺了皺眉:“你有什么事嗎?”此時他也想起來了,這個青年就是上次他和蕭羅禮去那間gay吧時遇到的那個富家公子哥。 “沒什么,就是想問你一個問題,”那個青年似乎忽然對阮梅之產生了興趣,他盯著阮梅之笑瞇瞇地問道,“你和應寒枝在一起了嗎?” 阮梅之一頓,隨后面無表情地說:“沒有?!?/br> “哦?”那個青年一頓,“但是他說他已經拿下你了?!?/br> 阮梅之神色冷淡道:“沒有?!?/br> “哦,既然如此,說明我也可以追求你吧?”那個青年笑了起來,表情就像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這樣也比較有意思” 阮梅之立刻明白了那個青年在說什么,單純的賭約很無趣,加入競爭才刺激。 他反應過來,冷冷笑了一聲:“我拒絕?!?/br> “哦,為什么?”那個青年饒有興趣地問。 阮梅之面無表情地說:“因為我覺得你們的賭約很無聊,我并不想參與,更不想成為賭注?!?/br> 那個青年似乎有點驚訝,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你都知道了?” 阮梅之哼了一聲:“麻煩你讓一讓?!?/br> “……如果不是賭約呢?”那個青年有點不死心。 阮梅之笑了起來:“就算你是認真的,我的答案也是拒絕,不好意思,我對你們這種自己沒什么本事只能靠父母的錢耀武揚威花天酒地的富二代不感興趣,所以現在麻煩你讓一讓?!?/br> 青年有些自討沒趣的聳了聳肩,然后轉身朝著廁所外面走了過去,但是當他走到門口時,腳步卻忽然頓住了。 阮梅之已經走到了烘手機前,他正準備吹一吹濕漉漉的頭發,卻懊惱地發現烘手機旁邊居然也貼了個“烘手機已壞,請勿使用”的告示,他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也壞那也壞,這個酒店遲早要完! 阮梅之懊惱完,他抬頭一看,卻發現青年怔怔地站在門口沒走,而在門外面,則站著面無表情的應寒枝。 應寒枝不知道已經在門外站了多久了,他定定地站在廁所門口,就像一座沉默的雕像,臉上沒什么表情,漆黑的眼眸里毫無情緒,宛如一灘寒澗,無波無瀾。 第60章 阮梅之看到了門外的應寒枝,頓時也是一愣,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了。 應寒枝顯然已經聽到了他和青年的對話,此時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那個青年也回過神來了,他似笑非笑地看了阮梅之一眼,又看了應寒枝一眼,然后繞過應寒枝,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阮梅之看著應寒枝,勾起唇角笑了起來:“你都聽到了?” 應寒枝幽幽地看著阮梅之,他沉默了半晌,聲音微?。骸澳愣贾懒??” 阮梅之笑了笑:“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br> 應寒枝垂下眼簾,抿了抿唇,沒說話。 阮梅之本來還設想過當一切被揭露出來的時候,他還可以用高高在上的姿態對應寒枝說“呵呵,其實一切我早就知道了”,然后把真相甩應寒枝一臉,但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他卻發現他完全沒有那個心情了。 看著應寒枝的微抿的唇角,他只覺得有點心累。 阮梅之不知道應寒枝一直以來都在想些什么,不過他也并不想問,曾經他想問一問應寒枝對他到底有沒有過一絲心動。但是現在想來,這一切的開始對于應寒枝來說只是一場賭局,一場游戲,哪怕應寒枝在這場游戲的過程中有過一絲動搖,也不過是變了質的心動。而這種變質的感情,他不想要,也不稀罕要。 “……就到這里吧,”阮梅之嘆了一口氣,他揉了揉太陽xue,被酒精麻醉了的大腦讓他有點暈乎乎的,但是他此時的心情卻前所未有的平靜,“這場賭局,已經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br> 阮梅之說完之后,不等應寒枝的回應,便徑直朝著廁所門口走了過去。 在他即將繞過應寒枝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應寒枝忽然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阮梅之低頭一看,應寒枝的手正死死地抓著他的手腕,那修長好看的五指仿佛嵌進了他的皮膚里,因為過于用力,應寒枝的指尖都有些微微泛白了。 “不要走……” 應寒枝的聲音微微沙啞,仿佛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阮梅之沉默了一瞬,然后笑了起來:“這個賭約真的這么重要嗎?你有這個必要嗎?” 應寒枝的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他的嘴角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何必為了一個賭約連節cao都不要了,”阮梅之笑了笑,“這么輸不起,很難看的,放手吧?!?/br> 應寒枝抓住阮梅之手腕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他用力地抓著阮梅之的手腕,指甲都快陷進阮梅之的皮膚里了。 阮梅之嘆了一口氣,伸出另外一只手掰開了應寒枝的手。 當他將應寒枝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后,應寒枝終于頹然地將手收了回去。 阮梅之不忍再看應寒枝的表情,也轉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阮梅之重新回到了包廂,明明他剛剛只離開了十幾分鐘,但當他重新回到熱鬧喧囂的包廂時,卻忽然覺得格格不入了起來,仿佛踏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 渾濁的氣息撲面而來,令他忍不住皺了皺眉,渾身都有點不舒坦,便轉身重新回到了走廊上,對著窗戶吹了一會兒冷風。 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剛才應寒枝太過用力,他的手腕上甚至都留下了痕跡,因為他的皮膚很白,所以那一圈紅痕顯得格外明顯。 被冷風一吹,阮梅之頓時微微發起抖來,雖然現在天氣熱了,但是夜晚的溫度還是有點低,尤其是他身上的襯衫還濕了一大片。 此時此刻,他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他剛剛被水花呲了一臉,打了一個噴嚏后,他轉身回到了包廂,找到喝得臉紅脖子粗的班長打了個招呼,然后就直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