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阮梅之還記得當時c中有個校園傳說就和這個亭子有關,當然這之中有個凄美的愛情故事,套路太過狗血略過不提,總之結論就是只要熱戀中的小情侶在這個小亭子里刻下雙方的名字,兩人就能白頭偕老,相伴一生。 阮梅之記得他當時對這個校園傳說十分不屑,他雖然喜歡看言情小說,卻并不相信小說里的劇情真的會發生在現實里,總的來說他是一個很現實的人,他不相信虛無縹緲的傳說,而且在亭子上刻字什么的……這可是破壞公物呢!很不道德的。 所以當他高中時交的小女朋友拉著他的手撒嬌要他把他們倆的名字刻上去的時候,他淡定地拒絕了,后來沒多久他們就分手了。 再后來,那個妹子找了個新男朋友,那個男的把他們兩人的名字刻了上去。 后來的后來,校領導根據亭子里新刻上的名字,揪出了十幾對搞早戀還破壞公物的小情侶,全校通報批評……這也是阮梅之當時為什么會知道那個妹子找了個新男友的原因。 現在回想起來,阮梅之已經完全忘記那個妹子的長相了,他只記得那個妹子對他說過的關于鴛鴦亭的傳說。 當阮梅之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鴛鴦亭跟前。 而此時,鴛鴦亭里居然還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正站在亭子的護欄前,低頭認真看著什么東西,他似乎看得很認真,完全沒聽到阮梅之的腳步聲,他看得入神時,還伸出手來,緩緩地摩挲起了護欄上的一塊地方。 阮梅之一下子就認出了應寒枝的背影,他看著應寒枝的動作,頓時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他的腦海里冒出了一個念頭——這貨該不會把他倆的名字刻上去了吧? 這貨居然真的相信那種校園傳說? ……等等,以這貨的少女心,說不定真的相信了! 就在此時,應寒枝似乎終于發現有人來了,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頓時渾身一僵。 阮梅之這會兒再躲已經沒有意義了,便大大方方地朝著應寒枝走了過去。 應寒枝不著痕跡地挪了挪位置,一只手似乎漫不經心地搭在了護欄上,恰好遮住了他剛才盯著看了很久的地方。 阮梅之摸了摸鼻子,率先打了個招呼:“應總,這么巧?!?/br> 應寒枝抿了抿唇,淡淡地應了一聲:“嗯?!?/br> “你剛剛在看什么呢?”阮梅之看著應寒枝故作淡定的表情,忽然心頭一動,笑了起來,“難不成你在看你以前刻的名字?聽說在這里刻下名字的情侶,可以白頭到老呢?!?/br> 應寒枝一頓,臉紅了。 他白皙的臉,微粉的耳垂,漸漸泛開了可疑的紅色。 他抿著唇,似乎不知道怎么回應。 阮梅之挑了挑眉:“看你的樣子,八成就是了吧?應總,你以前喜歡的人是誰???” 應寒枝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輕顫了一下:“……不是?!?/br> “不是?”阮梅之露出了兩個小酒窩,“那你讓開,讓我看看?!?/br> 應寒枝不愿意讓開,便定定地站在阮梅之前面,一副誓不退讓的決絕。 “怎么?心虛???既然不是,你心虛什么???”阮梅之微微一笑,“難道說,你在上面刻了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 應寒枝面無表情地說:“沒有?!?/br> “那怎么就不能讓我看了?”阮梅之挑眉一笑。 應寒枝抿了抿唇,沒吭聲。 趁應寒枝沒注意,阮梅之忽然朝著應寒枝身上撲了過去。 他本來沒想探究到底,但是看應寒枝躲躲閃閃的樣子,他卻忽然想探究一番了,應寒枝越不想讓他知道,他反而越想知道。 應寒枝反應過來,連忙一伸胳膊,攔住了阮梅之的去向。 應寒枝的身材修長高大,阮梅之正面掙脫不得,只能側面出擊,他忽然抬起頭來,湊到應寒枝耳邊,輕輕說了一句:“你該不會在上面……刻了我的名字吧?”說話之間,他的熱氣灑在了應寒枝的耳垂上,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十分曖昧,只要阮梅之再湊近一點,就能親到應寒枝的耳垂。 應寒枝頓時一僵,也不知道是被阮梅之的話弄的,還是被阮梅之的人弄的。 阮梅之趁著這個機會繞過了應寒枝,湊到應寒枝剛剛遮遮掩掩的地方一看,果不其然地看到了一行刻得歪歪扭扭的字,但卻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兩個名字,而是一行詩—— 踏雪尋梅花滿城,開盡寒枝笑東風。 阮梅之沉默了一會兒,然后他終于明白了為什么當初校領導搞掃黃打非的時候,沒把他叫出來喝茶談人生了,畢竟他和應寒枝已經不僅僅是搞早戀的問題了,他們還搞基,搞基可比搞對象嚴重多了……雖然他是無辜躺槍的。 看來應寒枝雖然相信了那個校園傳說,卻不敢明目張膽地刻上他們兩人的名字,畢竟刻在上面誰都看得到,于是他委婉的、迂回的、含蓄的刻上了這樣一行藏了兩人名字的歪詩,就算校領導來掃黃打非也絕對掃不到他們頭上,雖然不知道鴛鴦亭的傳說靈驗不靈驗——但萬一靈驗了呢? 阮梅之一想到少年應寒枝偷偷摸摸地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在這里小心翼翼地刻下了這行酸得不行的歪詩,頓時整個人都有點哭笑不得。 而他面前的應寒枝,在沉默了幾秒后,面無表情的臉又開始紅了。 第59章 阮梅之又低頭打量起了那一行刻得歪歪扭扭的字,這一行字雖然刻得不大好看,但看得出來當初刻字的人刻得非常用力,以至于這么多年過去了,看上去依然十分清晰,絲毫沒有被歲月抹去痕跡。 他走了一會兒神,然后抬起頭來掃了應寒枝一眼,似笑非笑道:“這是你刻的?沒想到你居然還會寫詩?!?/br> 應寒枝抿了抿唇,還是沒說話。 “踏雪尋梅,開盡寒枝……”阮梅之念了一遍,然后笑了笑問應寒枝,“這行詩里居然有我們兩個人的名字,你不解釋一下嗎?” 應寒枝垂下眼簾,長睫微顫,他嘴角微動,似乎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阮梅之伸出手指摩挲著那行字,感覺到手指下的凹凸感,他微微笑了笑,又繼續說:“這不可能是你剛剛刻上去的吧?你現在身邊也沒有小刀,所以這是你很久以前刻上去的吧?難道你從高中就已經開始暗戀我了?” 應寒枝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淡淡地應了一聲:“嗯,不過,不止?!?/br> “哦?”阮梅之挑了挑眉。 應寒枝別過頭去,輕輕道:“……從初中開始?!?/br> “原來你暗戀我這么多年了???”阮梅之嘆了一口氣,“那我是不是該意思意思感動一下?” 應寒枝轉過臉來看著阮梅之,一臉認真地說:“不用,暗戀你是我自己的事?!?/br> 阮梅之只是隨口調侃了這么一句,沒想到應寒枝居然一本正經地回復了,不由嘴角一抽……即使知道應寒枝追他只是因為賭約,但他有的時候還是會被應寒枝眼睛里的認真迷惑,甚至開始搖擺不定。 就像剛才那樣,當他對上了應寒枝漆黑的眼眸,他甚至有一瞬以為應寒枝真的還喜歡著他。 察覺到自己內心的動搖,阮梅之連忙低下頭來,避開了應寒枝的視線,他掏出手機來假裝看了看時間,然后笑了笑對應寒枝說:“不好意思,我一會兒還有點事,先走了?!?/br> 應寒枝問:“一起?” “不用了,我是要去參加高中同學會,”阮梅之低頭看著手機,“一會兒要去和其他人匯合,就在學校里面,我先走了?!?/br> 應寒枝沒再強求,只是默默看著阮梅之離開。 阮梅之稍稍走遠了一點,走到小樹林盡頭的時候,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應寒枝依然站在小亭子里,因為距離太過遙遠,他無法看清應寒枝臉上的表情,卻莫名覺得應寒枝的背影有些孤獨。 因為還沒到約定的時間,阮梅之又在學校里閑逛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走向約定的地點。 這會兒已經來了不少人,有男有女,阮梅之大致掃了一遍,認出了幾個人來,這倒不是因為他記憶好,而是因為他前幾天才看過他的高中畢業照,還把他以前高中同學的臉一個個認了一遍。 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青年主動朝阮梅之打了個招呼,笑瞇瞇地說:“我記得你,你是阮梅之吧?好久不見了?!?/br> 阮梅之微微一笑:“嗯,好久不見了?!?/br> 眼前這個眼鏡青年讓他覺得有點眼熟,但他卻死活想不起來對方到底是誰。 那個眼鏡青年似乎知道阮梅之的迷惑,主動自我介紹了起來:“我叫魏題,以前是我們班的體育委員,哈哈,你認不出我來也很正常?!?/br> 阮梅之頓時驚訝起來了,他記得以前他們班上的體育委員明明是個大塊頭,身材特別壯的那種,渾身腱子rou,但眼前這個青年,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氣質溫和,長相斯斯文文的,哪里看得出來當年的樣子呢? “哈哈,”魏題苦笑了一聲,“我從小身體就不好,所以經常鍛煉,鍛煉著鍛煉著肌rou就出來了,結果我高考的時候考砸了,大病了一場,連著病了半年多,然后我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上了大學之后你也懂得,整個人都墮落了,也沒什么心情鍛煉身體,所以我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br> 阮梅之頓時明白了,他嘴角一抽,安慰道:“其實現在的妹子都比較喜歡你這一款的,也算是因禍得福吧?!?/br> “哈哈,”魏題又苦笑了一聲,“但問題是我瘦下來之后就不喜歡妹子了啊?!?/br> 阮梅之的嘴角又是一抽,這么若無其事地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出柜真的好嗎?! “開個玩笑而已,”魏題推了推眼鏡,“不用當真?!?/br> 阮梅之干笑了一聲:“嗯,看得出來?!?/br> 他默默地在心里擦了一把冷汗,又聽到魏題忽然開口道:“看那邊?!?/br> 阮梅之下意識順著魏題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便看到了一個低頭玩著手機的胖子。 那個胖子長得非常胖,比阮梅之剛剛見過的那個胖子還要胖,五官幾乎被肥rou擠得變形了,眼睛也小成了一道縫,他還穿著一件花花綠綠的t恤,看著非常有夏威夷風情。 “……怎么了?” 阮梅之完全認不出來那個胖子是誰,如果以前他們班上有這么一個人,他一定會印象深刻,但實際上他完全不記得以前他們班上有這么一個胖子。 “你也認不出他了吧?”眼鏡青年聳了聳肩,“我剛剛第一眼也沒認出他,他是曹頒,以前我們班上的班草?!?/br> “曹頒?”阮梅之頓時嚇了一跳,曹頒可是當年他們班上最帥的男孩子,喜歡他的妹子數不勝數,甚至還有別的學校的妹子特意跑到他們學校來找曹頒告白,他還記得當年的曹頒長得濃眉大眼,又高又帥,但前面那個胖子除了眉毛還很黑很濃之外,眼睛已經完全瞇成一道縫了。 “哈哈,很幻滅對吧?”眼鏡青年攤了攤手,“虧我當年還暗戀過他呢?!?/br> 阮梅之:“……” 這么若無其事地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出柜真的好嗎?! “開個玩笑而已,”眼鏡青年扶了扶黑框眼鏡,一臉淡定地說,“不要當真?!?/br> 阮梅之嘴角又是一抽,不過他還是干笑了一聲:“嗯,我明白?!?/br> “這么說來,以前我們班上也有很多妹子暗戀你呢,”眼鏡青年忽然看向了阮梅之,笑了笑說,“如果不是喜歡曹頒的妹子比較多,說不定我們班上的班草就變成你了?!?/br> 阮梅之笑了笑,沒說話。 兩人漫不經心地隨意聊了幾句,直到所有人都來得差不多了,一個戴著金絲眼鏡,西裝革履,一看就很像成功人士的精英男組織大家一起朝著下一個地點出發——這附近的一個大酒店,至于這次同學會的主要負責人,他們班的班長,現在已經到了酒店了。 “嘖嘖,你還記得那個家伙嗎?他是肖軍軍?!毖坨R青年指了指那個精英男。 阮梅之想了想,然后他想起了當時他們班上有個經常逃課打架每次考試都考倒數的家伙就叫肖軍軍,他還記得那個家伙最輝煌的成就是某一次大考考了一百分——所有的科目加起來考了一百分,后來那個家伙似乎在高考之前忽然輟學了。 “聽說他高中沒畢業就跟著他老子做生意去了,聽說他雖然學習不好,但是很有生意頭腦,現在已經開了自己的公司了,”眼鏡青年似乎打聽了不少東西,嘖嘖道,“白手起家,也算是出人頭地了,簡直就是人生贏家啊?!?/br> 看著眼鏡青年一臉感慨的樣子,阮梅之也忍不住感慨了起來,以前他也算是班里的風云人物了,結果其他人一個個混得風生水起的,就他一個人混得如此不咋地。 一群人到達了酒店之后,便被接風的班長帶到了包廂內,因為人比較多,所以他們包了一個比較大的包廂,包廂內整整放了四桌,一桌可以坐十來個人。 阮梅之剛剛找了個位置坐下,一個妹子便走了過來:“那個……你是阮梅之嗎?” 他抬頭一看,眼前的妹子長相清秀,穿著一件特別小清新的碎花短裙,氣質頗為清純,但他完全想不起來眼前這個妹子是誰,不由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請問你是?” 那個妹子有些羞澀的笑了起來,臉頰都有些微微泛紅了:“我是蕭琴馨?!?/br> 阮梅之想了一會兒,他對這個妹子的長相沒什么印象,但對妹子的名字卻有一點印象。 “你不記得我也很正常,”蕭琴馨微微笑了起來,“以前的我很普通很平凡,不敢和別人說話,也沒什么朋友,在班里沒什么存在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