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胖子趕緊拋棄了大春,側頭瞪他:“喂,都是要當歌手的人了,抽那么多煙干什么?對嗓子有影響你不知道?” “今天一天都沒抽,剛才又錄了那么多遍,有點累?!苯h掏出一根煙,朝他比了比,“就一支?” 胖子哼了一聲。 結果準備點火時,摸遍全身才發現沒帶打火機,靳遠失笑:“我下樓買只打火機?!?/br> “快去快回,不然錯過了鄭姐的通知,我絕對不會再跟你重復一遍我們即將如何走紅的全過程?!迸肿右槐菊浀匕翄?。 大春隨手拿了張d盒子扔他身上:“行啊你,還沒走紅就有巨星范了?” 靳遠邊笑,邊推門走了出去。 大廈外面有家報亭,他走到窗口,遞了十元錢過去:“一只打火機?!?/br> 老板接過錢來,抬頭問了句:“有一塊的,兩塊的,五塊的,十塊的,你要哪一種?” “隨便來一只就成?!?/br> 老板說好,彎下腰去從柜子里給他拿打火機。趁著這個空隙,靳遠隨意地在書攤上掃了幾眼,移開視線后的一剎那,他仿佛忽然回過神來,猛地又盯了回去。 是今天的報紙娛樂版。 他看了兩秒鐘,一把從書攤上拿起那份報紙,嘩的一下抖開,急不可耐地看起來,拿住報紙兩端的手起初只是微微顫抖,到后來已然拿不住報紙。 老板果然是會做生意的人,放著便宜的打火機沒給他,從柜子最下面拿了只十塊錢的打火機,直起腰來說:“這種可以不?比較適合你們這種年輕帥哥,金屬質感,有個性?!?/br> 看見靳遠神情專注地盯著那份報紙,他仰頭瞄了兩眼,笑道:“哦,在看那個建筑師**的事?哎呀,現在的年輕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前途一片光明,又是知名人物,偏要做這種敗壞風氣的事情,嘖嘖嘖……” 靳遠仿佛沒有聽進去,只是飛快地把那些文字納入眼底,然后再一次看著那張拼接大圖。畫面并沒有太清晰,但也足以認出上面的人了。 是南橋和易嘉言,在不同的場合做著親密的舉動,面上是濃到化不開的甜蜜,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老板還在說話:“你說他們父母看到這種東西可不得氣死?一雙兒女居然**,哎喲,我都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怎么會,怎么……這種事情說出來都丟死人,不知道他們以后該怎么抬頭做人?!?/br> 大概是一個人做生意,沒人聊天也閑得發慌,他就一個人絮絮叨叨地念著那些和他毫不相干的事情,說著一堆悲天憫人的話。 靳遠終于回過神來,猛地把報紙扔回書攤上,一言不發地快步走了。 老板一頭霧水地在后面叫他:“誒,誒,你的打火機還要不要了?帥哥,帥哥?” 但靳遠已經大步流星地走遠了,走著走著,忽然變成了一路奔跑,在街邊招手攔下一輛計程車,頭也不回地坐了進去。 他開始給南橋打電話,只可惜冰冷的忙音提醒他對方已關機。他又給沈茜打電話,得知沈茜也剛看到那則新聞,和他一樣依然沒撥通南橋的手機。 “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居然上了報,成了熱門新聞!”沈茜在那邊心急如焚地說,“我看了手機,幾乎所有的網絡平臺都在推送這個新聞,就好像易嘉言是多了不起的大明星似的,鬧個緋聞也值得鬧成這樣!南橋該怎么辦???” 南橋該怎么辦? 靳遠拿著手機一言不發地坐在計程車上,片刻后在沈茜的連聲追問中,緩慢卻堅定地說:“我現在立馬趕過去?!?/br> 沈茜一愣,下意識地反問:“去哪里?” 片刻后又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問他:“你要去上海?去找南橋?” “是?!?/br> “你不是在錄音室錄歌嗎?不是要發單曲了嗎?你現在在哪里?”沈茜靜默片刻,聽到了公路上的喧嘩聲,急不可耐地吼起來,“你走了?你已經在去上海的路上了?阿靳,你理智一點,南橋的事情我們都心急,但是插不上手也幫不上忙。她有易嘉言,易嘉言有那么多人脈那么大的能力,所有事情都會解決的。你的當務之急是把自己的夢想做好,你唱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個機會,難道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要趕去做自己無能為力的事情?” “無能為力是一回事,做不做是一回事?!苯h平靜地叫她的名字,“沈茜,唱歌這種事情,我唱了那么多年,再緩一緩也不要緊。但是南橋不可以緩,她現在正在經歷的事情容不得她緩,也容不得我緩?!?/br> “你去了又能幫得上什么忙?你為什么到現在還是心心念念地凡事都把她放在第一位?你難道不知道她根本不喜歡你嗎?她眼里只有一個易嘉言,你這么眼巴巴地跑過去到底是為了什么?”沈茜已經控制不住情緒了,在電話那頭歇斯底里地吼起來。 靳遠沉默片刻,才輕聲說:“就好像你守在我身邊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眼里一直都只有南橋,那你又是為什么這么眼巴巴地等著我?” 剎那間,電話那頭沒了任何聲音,前一刻還在歇斯底里的人像是被按下消音鍵,失去了語言能力。 沈茜拿著手機,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 他知道? 他竟然一直都知道。 是,她來北市并不完全是為了南橋,而是為了他。因為他來了,所以她來了。 不是因為南橋心有所屬,所以才在和她重逢的半年后才告訴靳遠這個消息,而是因為舍不得,因為私心里其實并不希望他們也重逢。 其實她一直在盼著有一天,有一天靳遠回過頭來,發現是她一直陪在他身旁。 …… 腦子里紛紛雜雜的念頭亂成一團,而她聽到靳遠平靜地說出了結束語:“就這樣吧,我到機場了,有什么事情再聯系?!?/br> 她還未曾來得及再說上一個字,通話就終止了。 *** 另一頭,易嘉言與南橋相擁而眠一整夜,人生里頭一次共同睡在同一張床上,卻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而失去了那種平和喜悅的心情。 樓下的記者不知道走了沒,南橋只是縮在他的懷里,慢慢地放松下來。 但睡著的時候仍然會下意識地緊張,每每醒過來時,都會又驚又怕地回想起那則新聞,忍不住去想明天會是什么樣子,又會有什么新的噩夢。 每一次,易嘉言都能察覺到她的驚醒,只是一言不發地把她攬在懷里,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于是她又恍惚有了種錯覺,就算天塌下來,也有他替她撐著。 豈曰無衣,與子偕行。 這樣想著想著,半夜里又慢慢地睡了過去,再醒過來時,天已經亮了。 她揉揉眼睛,發現身邊的人不見了,坐起身來時,才看見床頭柜上的字條,是易嘉言的筆跡,一筆一劃,蒼勁有力。 “南橋,待在酒店里,好好休息一天,看場電影。廚房里有早餐,牛奶熱一熱再喝。我去參加簽約儀式了,你放心,一切都會順利解決的。等我回來?!?/br> 她一愣,赤腳跳下車,跑到窗戶邊上拉開窗簾往外看,大門外的媒體已然消失不見。大概是易嘉言要出席簽約儀式,所以所有的記者都追了過去。 簽約儀式。 一想到這四個字,她心里一緊,緊張到胃都有些抽搐。 真正的戰場,不正是今天的簽約儀式?還說什么與子偕行,他居然丟下她一個人跑去面對那場槍林彈雨了…… 南橋眼眶一熱,咬著嘴唇松開手,那張字條輕飄飄地落在地上,無聲無息。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三十層高的大廈,熱鬧非凡的會場。 除了原本通知的十三家媒體以外,現場涌入了更多媒體,遠遠超過了當初的預計。主辦方尚在猶豫地商量著是否放行,那群扛著攝像機、拿著麥克風的人就已經潮水般涌進了大廳。 現場已然無人關心所謂的簽約儀式是什么,跨地域合作是什么,這個項目又能為公眾帶來什么便利什么好處,這些統統不重要。重要的是,易嘉言馬上就來了。 是的,易嘉言,國際知名建筑設計師,一天前因為和其妹**的八卦成功躋身微博頭條,關于他的新聞這兩日隨處可見。 現場的主管站在角落里跟高層打電話,詢問該如何是好,現場的熱度超過預期太多,為媒體準備的座位供不應求,空間有限,提供的賓客供給也出現短缺現象。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頓,反問一句:“有這么大的關注度是好事,怎么你倒顯得憂心忡忡的?我們從來都不怕媒體來,只怕請都請不來?!?/br> 最后一句是帶著笑意說出來的。 主管放了心,笑著點頭:“是是是,是我沒遠見,就想著現場供給不夠怎么辦,沒想到這一層?!?/br> 大廳里燈火通明,攝像頭與麥克風都架了起來。 早晨十點整,一輛黑色凱迪拉克停在大門外,隨著男人推門下車,媒體都轟動了。記者舉著麥克風爭先恐后地沖出了門,齊齊堵在紅地毯上,將來人圍作一團。 匆忙趕來的大劉和另一名助理架都架不開,司機也下來幫忙,但純屬白費力氣。 無數只麥克風伸向了男人,記者們爭先恐后地發問:“易先生,您對于昨天的新聞有什么話要說嗎?” “此次與光原集團的合作在上海舉行簽約儀式,您從前并未代表公司出席過類似活動,請問這一次破例來了上海,是不是為了表面上出差,暗地里與南小姐見面?” “請問你們的父母知道這件事嗎?” “公眾對于您與南小姐的關系有諸多猜測,聽說您與南小姐下榻于同一間酒店,同一間房,請問這算是坐實了昨天的新聞標題嗎?” …… 易嘉言沉默地站在人群里,像是一株白楊,筆直,安靜。 那些麥克風爭先恐后地朝他探來,其中一只還打在了大劉的側腦門兒上。大劉攔都攔不住,扭頭皺眉罵了句:“看著點兒伸啊,亂伸什么呢,差點兒打著我臉了你賠得起嗎?” 可是沒有人搭理他,所有人都在這里等待著易嘉言的到來,他一來,現場就亂了套。 易嘉言一直沒開口,只是艱難地和助理一起向前移動著,直到聽到突如其來的一句質問:“聽說南橋小姐正在上海就讀研究生學位,請問這件事情會對她今后的生活造成影響嗎?您又打算如何解決?” 他猛地頓住了腳步,抬頭看著那名記者。記者先是被他那樣一個鋒利冰冷的眼神嚇得一頓,片刻后不甘示弱地補充了一句:“難道您還不知道您和南橋小姐的信息已經在網絡上被人公布出來了?我只負責搜集資料,信息并不是我爆出來的?!?/br> 所以南橋的學校和其他資料都統統被爆了出來? 易嘉言眉心更沉幾分,伸手剝開那些伸在他面前的麥克風,一言不發地朝會場走去。 大劉在后面跟著嚷嚷:“讓一讓,讓一讓,今天的主題是簽約儀式,有什么事情請留到儀式結束再說,不要耽誤了正事。麻煩讓一讓?!?/br> 所謂的儀式無非是領導發言,發言,再發言。那些贅述著項目的未來多么輝煌的發言沒有任何聽進去的必要,易嘉言由始至終漠然地坐在主席臺上,直到最后一刻起身接過酒杯,舉杯喝下了香檳。 臺下的閃光燈多半都集中在他身上,所有相機噼里啪啦閃著,咔嚓的聲音是最突兀的伴奏。 他知道,他們也知道,所有人不過是在進行片刻的修整,一切都只為了最后的那個環節:媒體發問。 十點四十分,主持人有請現場媒體發問,所有的眼睛都在這一刻亮了起來。 媒體爭先恐后站了起來,高聲詢問著易嘉言與南橋的事情,問題來來去去都是那些,雖無人明說是**二字,但萬變不離其宗。 第一個站起來的記者迫不及待地問道:“請問對于昨天的新聞,易先生是打算否認,還是承認?” 全場陷入短暫的寂靜中,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易嘉言身上。 主席臺上的男人平平地投來一眼,一字一句地說:“否認?!?/br> 然后就是一片嘩然,現場就跟炸開了鍋一樣,沸騰起來。 有人追問:“可是關于你們的親密照片已經巨細無遺地被人披露出來,您怎么解釋那些照片上的行為?” 易嘉言仍然平靜地說:“我與南橋并無血緣關系,我姓易,她姓南。且不提我們有沒有談戀愛,就算是談了,也絕對構不成所謂的**一說,我為什么要承認?又為什么要解釋?” 他這幾句話說得平淡冷靜,可字字句句都犀利至極,眼神更是帶著不容置疑的凜然。 現場竟然又凝滯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