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只要他看著她。 只要他看著她,就好。 *** 隔日,易嘉言很早就去學校接到了南橋,先帶她去了服裝店,再帶她去做頭發、化妝。 她像是忐忑不安的小玩偶一般,在琳瑯滿目的衣服堆里暈頭轉向,卻由著他來挑選,在她試穿的幾套衣服里頷首微笑,然后隨手一指:“這個好看?!?/br> 她懷疑自己其實壓根不記得剛才穿過那一件了,反正他說好,她就暈乎乎地跟著點頭,哪怕穿的說不定是只麻袋,她也樂呵呵地接受。 做頭發和化妝的地方是一所很雅致的玻璃屋。 大抵搞這一行的都愛把所有最夸張的東西往臉上頭上弄,所以叫henry的造型師才會看起來那么浮夸。 南橋膽戰心驚地指了指那頭五顏六色的火雞頭:“我,我不會也變成那樣吧?” henry看了易嘉言一眼,幽怨地豎起蘭花指:“你瞧瞧你,給我帶了個什么人來。小姑娘家家的,這么不會說話!” 南橋臉一黑。 這男的怎么這么……這么軟綿綿的? 卻見他翹著蘭花指從下到上地撫摸一遍火雞頭,情深意重地說:“我可是做了六七個小時才做出來我這發型的,愛不釋手呢!” 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快掉了。 南橋一頭黑線地坐在那里,卻看見鏡子里的易嘉言似笑非笑地說:“不用擔心,他對自己的審美定位雖然歪了點,對顧客的定位還是很準的?!?/br> henry哼了一聲,摸了摸南橋的頭發:“發質不錯?!?/br> 南橋的心才剛剛提起來,就聽見易嘉言說:“劉海不用動,就那樣?!?/br> “劉海多土??!不行,不能這樣!”henry看來是固執慣了,對自己的判斷十分信任,眼看著就要伸手去撩撥她的劉海。 易嘉言幾乎是立馬伸出了手,精準地握住了henry的手腕,沉聲念出他的名字:“劉恒瑞!” 目光如炬,言辭鑿鑿。 氣氛僵持了兩秒,henry看他兩眼,收回手來。 “成成成,不動劉海,不動總行了吧?”他翻了翻白眼,“真他媽服了你,認識那么多年,還是這么欺負人?!?/br> 易嘉言瞥他,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出來:“我欺負人?哪次來這兒沒被你宰?一會兒刷卡的時候我只求你不要欺負我?!?/br> 南橋怔怔地從鏡子里看著他,心情似是海上起起伏伏的一葉扁舟。 為什么不動劉海? 他早就知道是不是? 卻見易嘉言只是帶著笑意瞥她一眼,接著便坐到了一邊,隨手拿了本書看。 南橋的目光移不開,只能一直追隨著他。 henry眼睛很尖,不過是掃了幾眼,就隱約看出了她劉海之下的秘密。 可南橋不在乎,她在乎的從來就不是陌生人的眼光。 henry壓低了聲音問她:“去不掉嗎?” “疤痕體質?!?/br> “要不要我給你遮一遮?” “這么突兀,遮也遮不住?!?/br> henry遲疑了兩秒鐘,在她耳邊低聲說:“我以前腿上有塊疤,去醫院用液氮處理了,現在雖然有印記,但也不會是rou痕了?!?/br> 南橋詫異地抬頭看他。 他卻微微一笑:“小姑娘,怕痛嗎?” ☆、第12章 第十二章 燈火輝煌的夜,流光溢彩的晚宴。 南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合,華衣香鬢,顯貴云集。 易嘉言的車停在大門口,一身正裝的接待生替他們開了門,彬彬有禮地說著:“歡迎光臨,易先生,南小姐?!?/br> 車窗外,無數身著晚禮服的男男女女昂首挺胸地往大廳里走,脖上耳尖的珠光寶氣格外耀眼。 南橋有些緊張地拽著裙角,卻見易嘉言先下了車,回過頭來將手遞給她:“來,南橋?!?/br> 她有些羞赧地把手放進他的手心,溫熱的觸覺好像勇氣之石,稍微安撫了她那顆躁動不安的心。 南橋從前沒怎么穿過高跟鞋,今天卻受到henry脅迫,破天荒地穿了八厘米的錐子跟,一直小心翼翼地注意著腳下,生怕摔跤。 易嘉言注意到了,將她的手挽在他的小臂上,側頭微微一笑,也不說話。 從門外踏入大廳,總有人跟易嘉言打招呼。 南橋知道他要忙很多事,懂事地陪他入場后,就獨自穿梭在甜品臺與酒水臺之間,間或聽聽旁邊的人在談論些什么。 她好多次從別人口中聽到易嘉言的名字,或是夸他年輕有為,或是念叨著他的老總挖到寶了,這次的項目轟動全城。 雖聽不懂商場上的事,但南橋心里仍然很滿足,就好像她已有一只腳踏進了他的世界。 鋼琴師一曲接一曲地彈奏著。直到耳邊響起熟悉的旋律,南橋一下子辨別出來,是理查德克萊德曼的《綠袖子》! 易嘉言很喜歡鋼琴曲,但凡在家,客廳里總是回蕩著他喜歡的音樂。 而這一首是他經常放的。 南橋拿著藍色起泡酒,一下子回過身去,越過人群搜尋著易嘉言的身影。 不遠處的易嘉言似乎也有所感應,正與三兩人端著香檳在說話,聽到鋼琴曲,也微微側頭朝她看了過來。 南橋看見他的唇角微微彎起,眼神里也帶著笑意。 宛若萬千星輝同時綻放。 她慢慢地小啜一口藍色起泡酒,很甜。 再伸手摸摸劉海之上那枚他送她的水晶發卡,這一夜的流光溢彩似乎都涌進了她一個人的心里。 在嘗一塊粉紅色馬卡龍的時候,南橋聽見身后有人叫她,“南小姐?!?/br> 她轉身一看,居然是那天在校門口堵住她的富家女。 沈悅藍穿著一身藍色晚禮裙,狐疑地站在那里,看著同樣盛裝出席的南橋,慢慢地問了一句:“你怎么會在這里?” 南橋把盤子放在了甜品臺上,抬頭看著她:“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 “哦?我以為你已經傍上了余成東,沒想到你志存高遠,他那樣的都入不了你的法眼?!鄙驉偹{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南橋一眼,“你是想來這兒找比他更有錢的?” “我沒你這么深謀遠慮?!蹦蠘蛞残α?,踏著高跟往人群另一面走,“沈小姐有這種志向,不代表人人都和你一樣?!?/br> “你站??!”沈悅藍提高了嗓音,南橋身邊幾個正在交談的人朝她們看了過來。 “是沈總的女兒?!庇腥说吐曊f。 “哪個沈總?” “還能有哪個沈總?北市有幾個沈總?不就那一個嘛!” …… 南橋聽見了,沈悅藍也聽見了。 “我們談談?!鄙驉偹{說。 南橋不置可否:“我和你沒什么好談的?!?/br> “那你的意思是,你想在這里當眾出丑了?” 南橋眼神一滯,看了一眼不遠處正與人談笑的易嘉言,最終一言不發地跟著沈悅藍向后花園走去。 這處會所素來有天空之城的美譽,后花園是空中花園,可以俯瞰半個北市。 沈悅藍翹著二郎腿坐在陽蓬之下,身后是花團錦簇。 南橋站在她對面,說:“你有什么要說的,說吧?!?/br> 沈悅藍盯著她:“余成東還有沒有繼續找你?” “沒有?!?/br> “真的沒有?” “如果你不相信,又何必問我?” 沈悅藍笑了兩聲,看著南橋不說話,好半天才問:“你說說,他究竟看上你哪一點?” “這個你應該問他?!?/br> 沈悅藍的笑容倏地沒了影,將手里的那杯香檳重重地朝南橋身側砸去,杯與酒聲音清脆地撞擊在地面上,碎了一地。 南橋身體一僵,再看沈悅藍,她的眼神忽然變得很冷。 “問他?我上哪兒去問他?”沈悅藍咬牙切齒地說,“他爸那點狗屁產業,我壓根看不上。當初要不是因為我,他爸哪里來那么多簽不完的大生意?他口口聲聲說著將來我們結婚了,他會對我好,我也就一天到晚哄著我爸給他家好處。沒想到區區一個你,他就跟我說他醒悟了,金錢也好,權勢也好,統統比不上愛情和自由?!?/br> 南橋站在原地,發現那個有錢有勢的沈悅藍一旦歇斯底里起來,也不過是個被人拋棄的年輕小姑娘罷了。 到底也和她差不多的年紀,就算見慣了勾心斗角,見慣了大風大浪,畢竟沒有經歷過愛情的失意。 余成東的父親不過是個小公司的老板,因為余成東攀上了沈悅藍,從此在生意場上無往不勝,平步青云。 兩年多了,余家發展得叫所有人都羨慕,但余成東的心也慢慢變了。 這個年輕的毛頭小子,大都隨心所欲,與沈悅藍的愛情變得平淡無奇以后,他忽然開始向往別的人。 他喜歡的也許不是南橋,是南橋帶給他的新鮮感,是那種與沈悅藍完全不同的性格與心境。 到最后,他跟沈悅藍攤牌:“我不愛你了,我也不稀罕你家的錢和權了,再多錢對我來說也沒什么用,我只想去追求我自己想要的人,想要的生活?!?/br> 沈悅藍把所有的怨恨都怪在南橋一人的頭上,如果沒有她,余成東就不會變。 “南小姐,我奉勸你離他遠一點,只要你安分守己,我可以給你錢,給你你想要的東西。你這個年紀,想要的無非是房子、車子和票子,這些我都可以給你?!鄙驉偹{像是在演電視劇,除了物質,也拿不出別的東西當做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