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節
嘉暉臉色苦了一下,終于按捺不住,瞧著父親正在跟葉輕蘊說話,飛快地說了一句,“jiejie,我喜歡草莓味的”,簡直跟做賊沒兩樣了。 許涼對他無害一笑,“嘉暉,我看這里的花田長得挺好,不如你帶我去轉轉” 嘉暉心里一咯噔,心想壞了,這聲jiejie一叫就算上了賊船,在想下來就得跳海了。 他苦巴巴地笑了一下,“jiejie,這么晚了,咱們改天吧,我讓人給重新你弄一塊地都成” 說著招來家中的侍者,讓他幫忙到取食區拿一些甜點來,想趁機賄賂許涼。 沒一會兒,嘉暉手里捧著碟子,遞到許涼面前,試圖將功贖罪。 許涼覷他一眼,接了過來,雖然心里急著把事情說清楚,但這個場合顯然不太合適,便按捺下來,說了聲謝謝。 嘉暉笑得眉宇干凈極了,說不用謝。許涼吃完一種,他立馬取來另一碟,生怕給她開口的機會。 許涼無奈,他簡直讓人可笑不得。 正要開口拒絕他下一場的喂肥舉動,剛抬起眼睛,許涼便對上一雙滿是不悅的眼睛。 是個一手端著香檳微微晃動,另一只手橫在胸前的妙齡女子。穿著一身米色禮裙,五官姣好,滿滿的膠原蛋白。 許涼實在不知自己哪一點惹她不快,但沒必要跟對方糾纏,不一會兒便移開了目光。 汪子齡卻將許涼的這個動作視作挑釁。她是打京里來的孩子,汪家在京里的實力也算排在前頭,她自然被嬌生慣養地長大。 現在這個女人不僅公然和嚴嘉暉親密調笑,更是不將她放在眼里,汪子齡沒跟著歲數長大的心眼兒一下子就被怒氣給擠沒了。 她狠狠瞪了許涼一眼,暗自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眼不見心不煩。 許涼抬了抬下頜,問身旁的嘉暉道:“那個女孩子是不是對你有意思???看我跟我說話,她眼睛里的火氣都快燃起來了” 嘉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倨傲背影。他皺了一下眉頭:“一個被寵壞了的小丫頭,別管她” 汪子齡的父親曾提出和嚴家結親,說是讓嘉暉和汪子齡訂婚。 就汪子齡那做派,誰攤上誰倒霉,不僅嘉暉不愿,連他父母也不喜。連兒子的意見都沒問過,直接婉拒了。 依汪子齡的跋扈個性,肯定心里不平。 嘉暉雖然沒有大多世家紈绔子弟的習氣,但那份傲氣卻凌人。他不想做的事,不喜歡的人,誰都不能強迫他。 所以此時許涼提起,他連替汪子齡遮掩的興趣也沒有,只一句話帶過了。 許涼自然看得出嘉暉不想多談起,便將好奇按下。說道:“我第一次來你家,就不興帶jiejie出去轉轉?” 嘉暉臉垮下來,又來了。她這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和母親簡直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他眼睛掃到一旁的葉輕蘊,有了借口,“我要把你給帶走了,你們家那位不得跟我拼命?”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許涼笑瞇瞇地揚了一下眼角,“我跟他說過的,別擔心,你小命還得再穩個八九十年” 在嚴家,女性地位遠遠高過男性。此時嘉暉自動自發把這原則挪用到許涼身上,他苦笑一聲,妥協道:“那好吧,可你不能為難我” 許涼笑得十分和善,“我什么時候為難過你?” 嘉暉:你馬上就要為難我了。 離開之前,許涼給葉輕蘊遞了個眼色,看對方點了點頭,便和嘉暉一起,出了宴會廳的大門。 一出門去,嘉暉身后便跟了兩個保鏢。許涼奇道:“在自己家里,還這么小心么?” 嘉暉說他已經習慣了,“我母親生我的時候差點兒難產,把我爸嚇壞了。說這輩子只有我這么一個孩子,要不是為了我媽著想,他才不會這樣小心呢!” 許涼笑道:“這么一說,你倒像是撿來的” 嘉暉一本正經地點頭,“我從小到大都這么懷疑來著” “我真沒想到你就是嚴叔叔的兒子”,許涼說。 嘉暉知道她立馬就要進入正題,便插科打諢道:“我和我爸長得是不太像。我比他帥多了” 這個扯開話題的痕跡太重了,許涼笑吟吟地說:“少來,別裝蒜了,說吧,為什么要把圣安子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轉到我名下?” 嘉暉提心吊膽好一陣,這會兒預感的終于來了,他反而松了口氣似的。但這背后的原因,誰說出來誰脫不了身。 兩人行在一天參天大樹形成的隧道上,樹上掛著幽微的燈光,每隔幾步,便有一條木凳。 將公園裝在自己家里,可見嚴家的莊園占地有多么寬廣。 兩人慢慢行至隧道盡頭的一個涼亭前面,嘉暉才在許涼的等待中開口,“jiejie,我們全家都很喜歡你。我爸爸很想有個女兒,你大概,符合他對女兒的全部想象” 許涼才不信這話,“就因為我像,所以值得那么大份額的股權?” 嘉暉抓了抓腦門兒。這時候風一吹,有些冷,他對許涼道:“jiejie,你穿這么少,肯定冷,我去給你找件披肩”,說完一邊囑咐她原地不動自己立刻回來,一邊大步往一旁的房間去了。 他跑得太利索,許涼攔都攔不住。 她無奈一笑,正要走進涼亭內,腳下一聲細微響動,剛要低頭查看,涼亭后面便閃出兩道身影。 汪子齡眉眼冷厲地指著許涼腳下,“別動……你踩到我的胸針了!” 許涼腳一抬,往下一看,果然有一枚胸針碎在那兒,不復原本的奢華模樣,變成兩瓣。 汪子齡身邊的女孩子臉圓圓的,但沒有一絲和善樣子,嘴角一抹輕諷:“你知道這枚胸針不僅貴,而且是子齡已逝的外祖母留給她的遺物么?” 來者氣勢洶洶,不懷好意,許涼攬了裙角,俯身將那枚紅艷的鴿子血撿起來,對著光線仔細觀察著,語氣淡淡地說:“我又不人口普查,沒必要知道這位小姐的家傳淵源吧?” 汪子齡氣得咬唇道:“強詞奪理!這枚胸針上的紅寶石,價值千金,與其在這兒耍嘴皮子,不如想想該如何向我交待吧!” 呵,好大的口氣,許涼一哂,“很不好意思地告訴二位,在下正好是個經紀人,看人演戲的時候多了去了,不過像你們演技這么差的,還真少見。要當惡人,先回家把智商修煉齊整吧”,見兩人嘴里的呵斥即將噴涌而出,許涼搶先道,“這枚胸針不是碎在鉑金托座和寶石的鑲嵌處,寶石直接碎成兩瓣??墒撬榈脜s很不平常,斷裂處更像被人切割致成。還有——” 許涼悠然而笑,怪不得九哥喜歡用智商碾壓人呢,原來這種感覺真挺爽啊,“大家能出席這個宴會,自然家底不薄。寶石真假還是能探得一二,如果這寶石是真的,那我無話可說,要是假的……打臉的滋味估計不好受” 她這樣說,就是想讓二人知難而退,并不欲把事情鬧大。畢竟這是嚴家的宴會,鬧出去,不僅汪嚴兩家面上無光,關系肯定也會尷尬。 只是兩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許涼沒有那個閑心對其窮追猛打。 汪子齡眼看被揭穿,面上有些心虛,想就此作罷??伤赃叺哪莻€女孩子卻不是省油的燈,戲都看到這兒了,戛然而止顯得多無趣!反正陷害人的又不是自己。 圓臉女孩兒眉梢挑出尖刻的弧度,看著許涼道:“你也好意思說家世?踩壞了別人的東西卻要倒打一耙,還有沒有家教!” 既然這樣,許涼也不用客氣了。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便有一道柔婉但不失嚴厲的女聲從身后傳來,“你說誰沒有家教!” 圓臉女孩子被這聲音嚇得一抖,轉身看過去,臉瞬間白了。 只見一位身著白色幽蘭刺繡的窈窕女人從小徑上一路行來,身后跟著一串人,其中包括嚴嘉暉。 一向眉目和善的人,此時冷著臉,風韻卓然的五官透出古典美人的冷意,目光如影隨形,不鋒利,但讓人膽寒。 簇擁著她的一眾衣著華美的貴婦當中,沖出一個女人,她的臉型和圓臉女孩子有異曲同工之妙,一看就是母女。 那婦人一把扯住女兒,低喝道,“還不趕緊向嚴太太道歉” 她口中的嚴太太還沒開口,倒是一旁的嘉暉冷聲道:“趙夫人這話我聽不明白了。被你女兒潑臟水的又不是我媽,跟她道歉有什么用!” ------題外話------ 嚴太太出場的時候,好想給她配上周潤發《賭神》里面的出場音樂(笑哭) ☆、262.讓你免費吻我一次 那位趙夫人臉上訕訕,推搡著女兒道:“死丫頭,還不趕緊跟你這位jiejie道歉” 趙小姐眼睛里淚花閃動,滿臉不憤,“做錯事的又不是我,憑什么只有我一個人道歉!” 她話音剛落,趙夫人臉色大變,趕緊捂住女兒的嘴。 趙夫人目光怯怯地往嚴太太方向掃過去,只見對方眉目含霜,絕美的容貌在幽微的燈光下更加攝人。 她旁邊的一邊站著一位打扮略老氣的婦人,都叫她荀姑姑,在以前,專教各位閨秀禮儀的人。 荀姑姑要是一出手調教,必定讓人有苦說不出。 趙夫人心下一慌,咬了咬牙,竟反手就給女兒一巴掌!與其讓別人落了女兒面子,不如自己這個母親自己出手。說不定反倒能在嚴太太面前改善些形象。 “啪”地一聲,四周忽地一靜,沒想到趙夫人出手這樣利落。連那被打的趙小姐也是一愣,委屈地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母親。 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跪著也要演完。趙夫人雖然心疼,但還是硬撐著質問道:“你以后還敢不敢了?” 想哭又不敢哭的抽噎聲從趙小姐嘴里溢出來,她覺得好幾道凜然目光刺在自己身上,好像自己就是個靶子。她顧不得顏面,被這架勢嚇得瑟瑟發抖,顫聲說:“不敢了” 一旁的汪子齡被面前的場景嚇得一聲不吭。剛才驕橫的樣子,此時化作泡影,她恨不得自己現在可以化作一陣風逃出層層目光形成的包圍圈。 嚴太太目光沉沉地凝視了汪子齡好一會兒,對身旁一位身穿蕾絲彩幻長裙的優雅女人說:“沁笙,你一向喜歡鬧騰,一年到頭要開上百場時尚宴會。既然汪小姐手段如此了得,下次你帶她去你那兒揚揚名” 沁笙抿著嬌艷紅唇一笑,“這有什么,保證讓汪小姐終生難忘”,嘴角的笑意,分明是嘲諷。 她周沁笙這輩子最厭惡這等心機婊,更何況小小年紀便毒蛇心腸,等歲數一張,不知道要翻出什么花來!既然這樣,讓各家都知道她的性情,別到時候看上汪家的背景,卻掉進一個不見底的陷阱。 周沁笙是俠義心腸,但在場其他人卻心里卻彎彎繞繞。 嚴太太一向以善心著稱,雖然很少在國內露面,但善名遠播。今天一接觸,果然是好相處的人。 此時她卻突然發起火來,到底是因為看不慣兩個世家小姐的心計,還是因為那位和她有幾分相似的嬌美女子? 于是落在許涼身上的打量眼神快把她給凝住了一樣。 事實上許涼的確也難以活動,因為她全身血液都是冷的,以致四肢發僵。 她腦子里一片空白,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兩步。 忽然她身體一暖,一件披肩包裹著她。 許涼抬頭一看,嘉暉正滿眼擔心地看著她。 好一會兒,她才從僵硬的表情中扯出一個笑臉,“嘉暉,我……我出來夠久了,九哥一定會擔心。我該回去找他了” 嘉暉知道她一時難以接受,但母親日盼夜盼,做夢都在叫她的名字。他用祈求的眼神看著許涼,輕聲說:“jiejie,母親在等著你” 許涼一下子哽咽住了,她身上的一半血rou來自站在不遠處的那個女人。此時像是兩塊磁鐵的相互呼應,有一道力量再推著她靠近那道白色身影。 但她的心七上八下地叫囂著遠離。 許涼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不,我真的該走了”,她跟眾人說了一聲抱歉,將披肩還給嘉暉,腳步打著飄地離開。 走了幾步,她發現自己走錯了方向。 等許涼終于意識到這個問題,頓住腳步,她兩只手握得死緊,垂著頭,眼淚成串地落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身前有了響動,一道急匆匆的腳步近了,終于停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