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許涼詫異地看著他,張了張嘴,卻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不過幸好她什么也沒說,因為他下一句就是:“前提你要先進化成個女人” 她磨著牙瞪他,被他欺負慣了,偶爾也有爆發的時候。許涼忽地笑了:“我不是女人,難道你和個男人上床嗎?” 葉輕蘊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反擊。他從上到下仔細打量她一遍,真是懷疑有人將魂附在她身上。 以前這個時候,她頂多咬牙切齒,兩手攥拳,兩只眼睛濺出火星子來。同時又拿他無可奈何。 今天她倒是長出反骨來了,那方面的事她向來守口如瓶,此刻為了扳回一成,連那點兒羞澀也顧不上了。 他心里泛起漣漪來,但這感覺不太壞。 許涼說完低下頭,覺得自己那話太粗糙。但說都說出去了,再收不回來,只覺得出口那一剎那掌管大腦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個陌生的靈魂。 葉輕蘊又摸摸她的腦袋,笑著說:“嗯,我里里外外都檢查過,你的確是個女人” 哦,她怎么忘了,論起毒舌,自己轉世十輩子也可能成為他的對手。 她把眼神瞪出一種狠惡來,然后把手里的奶茶遞給他。不過好像已經冷了。 等葉輕蘊喝了兩口她才反應過來。他舌頭金貴,胃也嬌氣,加上喝金咽玉地長大,奶茶這種加了過多香精的東西他向來敬而遠之。 不過今天大概心情不錯,他竟然沒有挑剔。 兩個人走走停停,許涼不像葉輕蘊,他向來對自己在美國的生活諱莫如深。她一邊走一邊指給他看,細細講起某個地方曾經發生過什么趣事。 許涼大力向他推薦六食堂的過橋米線,說那里的老師傅家在云南,做出來的味道不必本地的差。 又或者到她以前學習過的教室去,大致的樣子還沒變,但還是有些陌生了,像走進了別人的領地,心下感慨又茫然。 大一大二她學習最認真,雖然家里的長輩都不過多苛求她,但有了個童湘做對比,她也不甘落后,憑著那股頭整天泡在圖書館里。 后來遇上寧嘉謙,那年也是冬天,下了好幾場大雪。 他是人如其名,頂頂舒曠謙和的人,但對著她,總像是要將年少時積累起來的深切愛意一起涌到她跟前。 學校的湖里結了很厚的冰層,他便帶著她到湖面上學冰刀。葉輕蘊小時候在她面前落水,她眼睜睜看著他在水面上沉浮,然后急急忙忙去找大人幫忙。 人救起來了,她倒嚇壞了,還得葉輕蘊這個九死一生的人反過來安慰她。 后來他學會了游泳,在水里勻稱擺動的身姿像一尾靈活的魚;反而是她,怕水怕得要命。 他學游泳的時候,她攔住不讓,小時候膽小,總認為當時危險的場景又會上演。 可葉輕蘊撥開她的手,笑著說:“以后你問我,你和我媽掉進水里我先救誰這種問題,前提我總得會游泳不是?” 所以寧嘉謙將她帶到湖面上的時候,她全身都在發抖。她真怕冰層忽然破了,人掉下去,又冷又無助。 他的手干燥溫暖,牢牢牽住她說:“沒關系,要是你掉下去了,我陪你一起” ------題外話------ 哦,我什么時候才有萬更啊,上天既沒給我這個技能,又沒給我這個時間。這幾天都更得好晚,抱歉,香香要打包東西郵寄回家。哎,大四狗傷不起啊。寶貝們晚安哦,么么噠(づ ̄3 ̄)づ╭?~ ☆、114.劫持 此刻再回首看,那些日子像是放得太久的水果,發酵出酒味,把人的眼神醉成很深很黑的夢境。 兩人從教學樓出來,許涼的眼睛追著一個熟悉的女性身影而去。葉輕蘊問她是不是看見熟人了,許涼愣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剛才她看見的女人好像是姜奕。不過她走得太快了,腳下一陣風,自己也只看到她的背影所以才不確定。 姜奕是寧嘉謙公司合伙人陸琮的女朋友。她的個性爽氣,做事總風風火火,而陸琮又是溫吞的性子,處處忍讓,有一次他們倆冷戰,姜奕竟然又氣又無奈地說:“算我求求你,你和我吵吵架吧” 他們兩個總讓人覺得啼笑皆非,但卻又異常默契。有些只看表面的人還打賭,說陸總在不遠的未來就會和姜奕分手,到最后被稱作“模范戀人”的寧嘉謙和許涼分開了,他們倒是仍在一起。 嘉諾游戲公司在鄰市,近幾年聽說規模擴大了一倍,在行業里口碑很好。 她心里想著不要再去關注這些事,但每每遇上類似的消息,總忍不住上前去詢問個清楚明白。表面上放下來,心卻沉到最底下,永不見天日。 她抿唇沉默著,像有一肚子心事。葉輕蘊牽住她的手,覺得她的體溫有些涼。于是帶著她往車的方向走去。 這兩年來,許涼幾乎和嘉諾那邊的人完全斷絕了關系,那個盛裝了她無數歡愉的地方,她像失憶一樣把它忘掉。 此刻姜奕的背影就像現在與過去的連接點,又將那些規避于陰影當中的景象打撈出來,一一在她腦海里上演。 所以她此刻是個對著前方,眼睛一眨不眨的形象,真被好看的電視劇吸引了似的。 “阿涼,你怎么了?”,葉輕蘊低聲問。她似乎在出神,但又不具備出神時候的面無表情。 許涼搖搖頭,兩個紅寶石耳墜隨著她的腦袋晃動,成了懸崖邊上熟透了的野生櫻桃。 葉輕蘊抿唇,她這樣的表情,顯然就是把過去那些潮濕的記憶,趁著好陽光給曬干。 兩個人都沒說話,當轉彎的時候,許涼的包不小心落在地上。她頓了一會兒,才想起彎下腰去撿,葉輕蘊也俯下身去,兩人的手碰在一起,忽然極細小地“啪”一聲,不大不小的靜電竟然讓他們的手彈開。 許涼忽然醒過來似的眨眨眼睛,覺得有些好笑。 葉輕蘊卻有些惱了。倒像上天故意安排好了似的,讓自己和她肌膚之親的緣分都要斷掉。于是他沉著臉,跟老天爺對著干,一把拉過她的手不放。 許涼掙扎了一下:“哎,你這人,我的包還在地上呢!”,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變臉比變天還快。 葉輕蘊面無表情地說:“我和包,你選一個吧!”,又威脅說,“不過你要是選包的話,從此它將消失在這世上” 她心里又好氣又好笑,他現在的樣子,倒像和一個包吃起醋來。 但看他這么鄭重其事,許涼怕等會兒消失的不止是包,還有她自己。于是說:“葉先生,我選你好不好?” 葉輕蘊一挑眉,意思是那還用問? 許涼心里嘆氣,九哥啊九哥,你鬧了半天脾氣,也只是比一個包重要而已啊。 他才不管她有多復雜的心理活動,扭身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嗯,賞你的” 等了半天不見她有回饋,終于繃不住要問:“難道你不親回來,以示謝主隆恩嗎?” 許涼用右手在左手上做了個跪下的動作,笑瞇瞇地說道:“好像這樣比較有誠意” 葉輕蘊點頭:“是的。但我還是比較喜歡你親回來的那種方式” 許涼:“……” 葉先生在這天傲嬌之后,第二天又開始腹黑。 現在許涼已經習慣了和他同床共枕,冬天的時候,他身上很暖,于是她睡著睡著就滾到他懷里去了。葉輕蘊習慣用兩只手臂將她圈住,每天早晨起來,她幾乎半個身體都在他身上。 自從他們住同個房間,他便有了賴床的習慣。以前還要晨起運動,但他現在只樂于在床上的那種運動。每每將自己那線條完美的身材裸露出來誘惑她,但許涼也最多咽咽口水——最近她遲到的次數實在太多了。 “該起床了,九哥”,她喚他,現在兩個人簡直顛倒過來,以前都是他到她的臥室去叫早。 葉輕蘊聲音沉啞地“嗯”了一聲,眼睛還沒睜開,嘴唇倒先去和她打招呼。他也不挑地方,吻上哪兒是哪兒。 今天運氣倒好,剛剛親到她嘴唇上去。 他低笑一聲,今天要是他們不同時遲到,都對不起上天給的這份機緣。 于是他翻身罩住她,唇舌更深入地親吻她。 許涼喉嚨里有細微的拒絕聲。不過葉輕蘊只當沒聽見,手伸到她睡衣底下,覺得掌心下的那層皮膚,就像小時候淘氣,去揉弄的元宵面一樣。 他的手越來越往上,這時候許涼咬了一下他的舌頭。 葉輕蘊悶哼一聲,喘著氣笑道:“我還沒開始吃你呢,你倒先吃我”,一邊說一邊貼到她耳旁,“怎么樣,我的味道還不錯吧?” 許涼被他充滿內涵的話弄得滿臉通紅。 她試圖做起來,不過睡裙肩帶突然滑落,胸口的風景亮出來一半。 葉輕蘊還沒怎么動作,她反倒像只受了驚的兔子一樣,趕忙跳下床。 出了臥室,他不懷好意的聲音追了過來:“你那倆小饅頭還沒進化成包子呢,有什么可遮掩的?” 許涼深吸口氣,看在自己打不過他的份兒上,還是收拾收拾去上班吧。 一到公司,許涼就遇見了蘭今和薄欠。兩人走在一前一后,蘭今伴著一張臉,眼神一刻不離自己前面的年輕男子,他們此刻的關系是犯人和牢頭。 但薄遷顯然不把自己困宥在這種束縛當中,他看到許涼,嘴角揚起一抹淡笑,沖她打招呼:“許小姐” 許涼點頭對他說早啊,又想起來問他:“找到溫璇了嗎?” 薄遷一提起溫璇,臉上就有一股柔和光芒,眉心中間那顆朱砂痣紅得愈發奪目,“她已經回來了,謝謝許小姐關心” 許涼臉上一頓,她明明是在問候溫璇,但薄遷一臉坦然地替溫璇答謝。心里總覺得有些不習慣,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嗯,那我就放心了” 這時候蘭今在薄遷身后叫他,說好要去見老板,在耽擱下去,就該讓老板等了。 薄遷禮貌地對許涼告別,這才跟著蘭今順著扶梯上樓。 這天平平靜靜,裴意初有個通告,當下最熱門的親子節目邀他去做嘉賓。吳敏川跟著他去了。 她和以前一樣,成了“留守兒童”,處理一些雜物。本以為這一天就要這么平平順順地過完了,沒想到晚節不保,回家的路上卻出了事故。 下班的時候,照例是司機來接。許涼上了車便接到葉輕蘊的電話,他晚上有個飯局,要遲一些才能回家。 “你要來嗎?”,他忽然問她。 那種場合她向來是不參與的,一是他們的關系并未對外公布,以兄妹的名義出去應酬也不是個事兒;二是她也不喜歡那些華麗但又無聊的奢華場合,以及人人都帶著面具的客套,所以她不想當他的女伴,他已經習慣了。 久而久之,他要出去,不會特意找她,沒想到今晚倒提說起來。許涼奇怪道:“今天晚上的飯局需要我出場嗎?” 葉輕蘊沉吟一會兒又自我否定似的說:“算了”,跟她說最近晚上的電視劇似乎還不錯,可以多看一會兒。 聽到這兒,許涼忍不住笑,他什么時候有那個閑心去關注電視劇了?每次和她一起看電視,他向來頭都懶得抬起來。 這樣叮囑她,無非是想讓許涼晚些睡,等著他回家。 她笑起來,應了一聲,這才掛斷電話。 只是剛把手機放回包里,車子忽然在地面上摩擦出很大的聲響,輪胎似乎要把地面割裂。 許涼身體猛地向前傾,驚呼一聲,等車子停下,這才穩住重心。 家里的司機她向來是放心的,葉輕蘊特意在婚后在退役的特種兵里挑選,人勤勞又穩重。開車技術也不錯,總之是個讓人放心的性格。 許涼問司機:“發生了什么事?” 司機也有些惱:“有輛車在搶道”,說著他開了車門,下去查看。 家里的車輛輛價值不菲,要真追究起他的責任來,他砸鍋賣鐵都賠不起。 不過太太倒是好說話,開了車窗問他:“擦得嚴重嗎?”,語氣里沒有責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