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她輕撫他的臉,溫聲道,“哥,我長大了,也成年了,有能力照顧自己。我不瞞你,我已走過很多路,也殺過不少人,手里沾染了鮮血,早就不是過去那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兒。這輩子的路,我只能這樣走下去,如果現在放棄,遲早會追悔莫及?!?/br> “這是我的命,我心甘情愿。安穩幸福的生活,就請三哥你,替我,替兩個哥哥,好好過下去?!?/br> ☆、第80章 <重返故園> 饒是風餐露宿,快馬加鞭,趕到京城時也已入冬,滿城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沈寰一身風塵,雖心急如焚,還是耐下性子先找了個大點的客棧住下。洗了澡換上干凈衣裳,攬鏡自照,倒是有些擔心自己這半年被西北的日照曬黑了皮膚。左看右看,好在沒看出什么變化,心里略踏實,又撲了點薄米分,勻了些胭脂,這才帶著帷帽出了門。 時隔一年,巷子口的大槐樹像是變粗了,虬枝張牙舞爪的伸向天空,更添蕭瑟??伤那楹?,看什么都能覺出驚喜。其實也難免有些近鄉情怯,她安慰自己,故人重逢,他也一定是歡喜的。她從沒有一天忘記過他,相對的,他也必然不會將她拋諸九霄云外。 晌午剛過,晴空萬里,冬日的陽光灑在身上,讓人覺得暖洋洋的。然而顧宅大門上的銅鎖,卻讓她心頭一涼。 他不在家,或者,他早已搬離了這里,另覓新居? 想著翻墻進去瞧瞧,可巷子里還是時不時人來人往,且主人不在家,這樣闖進去到底還是有失尊重。更讓她心里打鼓的是,萬一在屋子里看見方巧珍的東西,她不知道接下里,自己還能不能平靜的面對他。 想象,揣測和親眼見證,終究是不一樣的! 或許夫妻倆一道出門去了,這大冬日里的會去哪兒呢?她轉身,茫茫然走出巷子,走到街面上。無處可去,又不想回客棧,索性漫無目的的閑逛起來。 滿懷希望結果撲了個空,多少有點灰心喪氣。不知不覺走出好幾條街去。抬眼正看見兩個婦人拉扯著一個稚童,徘徊在賣糖人的小攤前,其中一個婦人的側臉很是熟悉,定睛再看,她叫出聲來,“含香!” 掀開帷帽一角,含香驚喜交加,“寰姑娘……是您回來了?” 久別重逢,倆人找了個茶樓雅間坐下,相對敘話。沈寰看著含香的婦人發髻,笑著恭喜,“成了親,做了人家媳婦兒,果然進益了,才剛那個小子是你的娃娃不是?” “哪兒啊,那是我嫂嫂的孩子,我才成婚半年多,可沒有那么快的?!焙阈咝叽鸫?,一面斟茶,一面問道,“姑娘打姨母家回來?這是路過,還是預備長長久久的住下了?有日子沒見姑娘了,方才一見,嚇了我一跳,還當是做夢呢,您身量倒是見長,眼瞅著已是大姑娘的模樣了?!?/br> 沈寰忖度這話,明白顧承對外是說她被親戚接走了,便笑笑道,“上京來辦點事,一時半會不走了,沒想到今兒才回來就在街上遇見你,倒是巧得很?!?/br> “您是今兒剛回來???呦,那還真是湊巧了?!焙愫攘艘豢诓?,低頭半晌,像是不經心似的問起,“您去三爺府上,看過了沒?” 沈寰搖頭,說沒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住在原先的地方,貿貿然的,怕闖了去找不見人?!?/br> “怎么不在,三爺沒搬家!”含香忙道,“他一直住那兒,雖說這一年光景里出了那么多事兒,可也沒見三爺有挪窩的打算。頭里八月節的時候,我還帶我那口子去給三爺送了些月餅。三爺還是那么客氣,倒給我了不少賞錢東西的,弄得我怪不好意思……其實是想著三爺家里沒個人,逢年過節太過孤單,這才上門去給他湊個人氣兒?!?/br> 沈寰心口通通跳著,抿嘴一笑,故作淡然道,“你還真是有心人,不過他今年也守完制了,要說婚事兒也該定下來了,就是他不急,方家人總還是要急的?!?/br> 不提方家兩字還好,提起來,含香是滿臉不屑,啐了一聲,忙不迭道,“有那死不要臉的一家子什么事兒?三爺就是打一輩子光棍兒,也不會和他們家做親!就是白白讓他們刺了一劍,三爺大度不和那起子混賬行子計較,要是擱我,非上順天府告他們家個底掉兒!” “你說什么,刺了一劍?”沈寰心提到嗓子眼,驚駭的問。 含香唉了聲,義憤填膺的講起早前發生的事兒,描述完了才又絮絮道,“您說有方家這么不要臉的么,就為把妹子嫁進高門大戶,這么磋磨三爺,虧太太當日還說他們家好,真是活打了嘴了。那會兒街面上都傳開了,還有人說三爺不仗義,許了人家又反悔,又說兩男爭一女,爭出了血案,說什么的都有,難聽話多了去了。傳到我們家的時候,事兒都過去好些天了。我爹媽趕著讓我去瞧瞧,想著三爺自己一個人怕是養傷都不方便。我一去,可是唬著了,滿屋子的血腥氣。三爺那么愛干凈的一個人,床下頭扔的凈是帶血的巾子,人虛得了不得!好在傷勢不算重,請了大夫開了方子,天天兒換藥,也將養了半個月才算好。就為我照料了十幾天,三爺還又給了我二十兩銀子,您說說,上哪兒去找這么厚道的人,當日我爹媽把我賣到顧家,也算是開眼,祖上積德了?!?/br> 她絮絮叨叨,沈寰這頭是怒火中燒,想不到自己走之后竟然發生了這么多事,而且聽這意思,顧承原本就沒打算和方巧珍再結親! “那他現如今做什么呢?過得好不好?”她到底柔軟下來,不再旁敲側擊,而是實打實問起顧承的現狀。 含香終于笑了出來,點點頭,“好,這會兒三爺可是揚眉吐氣了,別說什么方家圓家的,就是五軍都督府的人如今也得給三爺面子,旁的不說,”她伸手,一指外頭臨街的一處成藥鋪,“三爺藥鋪的買賣做大了,又收了好幾處的鋪面,這會子說句銀子如流水也不為過,說是還有宮里的供奉,究竟怎么著,我也不大懂,回頭您見了三爺,自己問罷?!?/br> 喝口茶,又接著道,“總歸還是好人有好報。這一番的機緣還得打受傷那會兒說起,因去瑞安堂抓藥,才聽說了他們出了點麻煩,鋪子里生意一落千丈,掌柜的正走投無路呢。三爺好心,盤下店面,又重新救活了買賣,這才有今天的盛況。自然了,也是三爺腦子靈光,早前我們老mama就說過,三爺最是個通透聰明人,只是不愿意和旁人爭搶罷了,這話可又讓她說著了?!?/br> 他過得不錯,還悶聲發了財,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只是有些想象不出,他那么寬厚溫和的一個人,談起買賣來是個什么樣子。她想著,不由地輕聲笑了出來。 但他骨子里應該還是喜歡教孩子讀書,過些恬淡安靜的生活罷。她直覺他忽然走上這條路,該是存了什么特別的想頭。 她一時猜測不出,只覺得聽了含香的話,心里又恨又喜,因裝著事兒,匆匆閑話打聽了幾句便和含香告辭。一路溜達到五軍都督府衙門口,她在斜對面的街角站著觀望。原本她對方巧珍的哥哥方濟琛沒多少印象,可架不住人家現在靠著姻親勢大得很,出了衙門口就有人趕著叫他方舅爺。 正叫她逮個正著!沈寰嘴角浮上一抹冷笑,握起一枚小石子,眼看著方濟琛上了馬,瞄準那馬的后腿運了全力擲出去。馬兒吃痛,前蹄高高揚起,嘶叫一聲,生生把方濟琛給撅了下來。他人沒防備,一下子摔在地上,滾了幾滾才躲過馬蹄子,歪在地上呼痛不止。 這一下子摔得不輕,他半晌站不起來,周遭的人忙成一團,也顧不上檢視馬怎么好端端的就驚起來。 沈寰冷冷看著,心里暗道,這點子手段還不夠瞧,早晚得讓他吃更大的苦頭,反正來日方長,時不時的給方家找點麻煩,這樣的事兒她最是拿手在行。 隱身于人群中,聽著方濟琛的慘叫聲漸漸遠去,心情甚好。日影西移,太陽就快落山,她心里沒了糾結,大大方方回到顧宅門口。顧承還沒回家,她也沒猶豫,趁著四下無人,躍上墻頭跳進了院子。 還是過去的老樣子,干干凈凈整整齊齊。她推開西屋的門,眼前一亮,沿著窗根底下擺了好幾盆新鮮的文竹、忍冬。摸摸桌椅,半點塵土都沒有,知道他會天天兒來拂拭。書架上的書比她走之前歸攏的更細致了,他一向比她愛惜看重學問,又肯花心思……架子中間放著一個卷軸,是從前沒見過的。她拿起來,順手展開來看,打開的一瞬,整個人怔愣住,半晌才捂著嘴,眼里有笑,也有淚。 這個傻子,到底還是把這幅畫找著,贖了回來!本來說不上多喜歡這卷聽琴圖,可這會兒再想,這幅畫也算是他們緣起的憑證,多虧了它,他才知道她的下落,趕了來,帶她離開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她一寸寸的摸著,好像在撫摸許久不見的故人,直到聽見門上哐啷一聲響,她的心猛地提了起來,雙手抖得厲害,一股真真正正,情難自已的近鄉情怯,終于在這個時候浮上心頭。 好在那輕巧的腳步聲先向東屋去了,她沉住氣,狹促的念頭又起。從窗子跳出,縱身上了房頂,無聲無息的趴在上頭,含笑看著院子里的人。 他也長高了些?她抿嘴笑笑,自然不可能,這個年紀了哪兒還能再竄個頭,大約還是因為瘦了的緣故??墒遣伙@單薄,倒比之前多了份干練矯健。他燒水、沐浴更衣,穿著月白衫子,簡單的做些清粥小菜當晚飯。 點亮廊下的燈,月光和燈光照在他臉上,鬢如刀裁,眉目清朗,正臉溫潤雅致,側臉如圭如璧,隱藏著不易發覺的堅毅—這是她的純鈞,她又見到了他,和從前,和在夢里,一模一樣。 入了夜,屋子里的燈熄了。她耳朵貼在門上,聽不見里頭任何動靜。他興許還沒睡著,這樣更好,她并不想驚嚇著他。 她沒有弄出響動就推開了門,步子如貓般輕靈,身體控制得極好,連衣服布料都不會發出摩擦聲響,唯有一顆心簡直像是擂鼓一樣,咚咚咚地就快要跳出胸膛。 她控制不住,在漆黑的房間里,聽著自己的心跳,進退維谷。 床上有輕微的響動,接著是倏然坐起,一下子翻身下了床。她看見他的輪廓,清晰如同在白晝之下,但他的目力沒有那么好,不會在暗室里也能將她看得那么分明。 像是兩個影子面面相對,她站著,他坐在床沿。許久過后,她聽到他氣息微亂,極力控制著讓自己不發顫,開口問,“是你么?” 她的淚刷地一下涌了出來,她知道那是源于喜悅,源于他一眼就認出了她! 黑暗中她點了點頭,笑著應道,“純鈞,是我,我回來了?!?/br> ☆、第81章 <似夢似幻> 床沿上的人站起身,微微踟躕,下一瞬已越步奔到她面前,伸展雙臂,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 他抱得那么緊,像是要把她嵌進他的胸膛,那里一片起伏,燃燒著一團烈火,灼燒著她的臉也騰起緋紅。 明明長高了的,怎么還是只夠得到這里,她一腦門子的迷茫,可顧不上想那么多,他擁得太過密實,她才不過略動了動,他的雙臂又緊了幾分力,簡直快要箍得她喘不上氣。 耳邊響起他粗重的呼吸,他的手在她頭發上,肩膀處,脊背上,腰肢間……一點點摩挲游移,最后落在她臉上,雙手捧住了,好似捧著稀世珍奇。 他的眼睛早就適應了黑暗,這會兒瞧得一清二楚,這就是他魂縈夢繞的臉,精致美麗,獨一無二! 他的聲音顫悠悠的,“我不是在做夢罷?” 她眼里還噙著淚花,聽了這句,破涕為笑,“傻子,當然不是,是我回來了,真的!” 他點頭,一味盯著她,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把小臂伸到嘴邊,毫不含糊的照著上頭就咬了一口。 “你做什么?”她驚呼,拽著他的手,黑暗中,白皙的肌膚上牙印分明,下嘴還挺狠,“都說了不是做夢,這會兒知道疼,信得真了?” 他再點頭,終于笑了出來,可身子卻抖得一塌糊涂,連笑聲都好似帶了一點痛楚,“回來好,終于回來了,你……你不生我的氣了?” 氣!為什么不氣,誰要他打著為她著想的旗號,擺出一副始亂終棄的模樣,讓她心死,讓她難過,讓她獨自一人遠走天涯。如果沒有這一年的離別,他們現在興許早就逍遙自在,雙宿雙棲! 可她心情好,不想在此時煞風景,等過了今天,再好好和他算這筆賬不遲。 “這么說,是盼著我回來呢?不是有什么方姑娘,圓姑娘,巧姑娘,珍姑娘的?怎么都不見?見天兒的這么孤枕難眠……” 眠字才說完,她腰上又一緊,嘴已被牢牢封住,是他以一記綿長熱烈的吻,堵住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身子像是騰空了一樣,腦子里也空白一片,跟著他旋轉,有點像跳舞,不知不覺的就轉到了床邊,再不知不覺的就雙雙跌落在床榻上。 她大口喘著氣,他也一樣,窗外月色朦朧,照得他的輪廓有些曖昧不明。 “你好像學壞了,這么……”她蹙著眉,琢磨著該用什么詞兒更妥帖,“這么,驍勇?” 要是放在從前,他大概會臉紅,要是擱在事后,他大概會笑得打跌??涩F在,忍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失而復得的珍寶就在眼前,他根本顧不上想別的,那些冷靜自持的理智已被拋到了天邊兒。 驍勇?她不知危險已近在咫尺,還這么大喇喇的撩撥他,那就讓她感受一下何謂驍勇好了。 她只是聽到,他在耳邊纏綿又低徊的說了一句,我想要你。然后就被他擲在了床中間,他動作迅捷,像一只蓄勢待發的豹子,眨眼間就竄到了她身上,雙臂撐起,眼睛里閃耀著奇異的,不同尋常的光。 有些像從前渭水平原上遇見的頭狼,幽幽的,充滿了欲望,野性難馴,和他這個人那么不搭嘎,可又充溢著力量,十足誘惑,有說不出的好看,禁不住讓她癡癡的淪陷。 她有些怯怯的,近乎膜拜又欣賞的望著他,全然忘記了他手上的動作不停,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她周身已失了包裹,坦蕩蕩的,接受著他炙熱肌膚的熨燙。 他的吻鋪天蓋地,順著她的臉頰,脖頸一路向下,既溫柔又磅礴,她不由自主的戰栗,隨著他身體的律動顫抖。 他的專注里藏著一種刻不容緩的態勢,胸膛一起一伏間能聽到縱情的喘息。連這道聲音都讓她著迷,細細分辨著,她察覺出到底還有一絲克制的忍耐。 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倏然刺痛,她看不見他的臉,順著他平順的肩膀向下看,堅實的胸膛,平展的小腹,纖窄的腰身……觸目驚心的,是右腹上一道猙獰扭曲的疤痕,在細膩白皙的肌膚上突顯得格外清晰。 她的心再度抽搐著一疼,伴隨著心口的疼痛,身體也劇烈的一顫。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生命最初的疼痛也不過如此罷,從此以后她就會成為一個全新的人。 晶瑩的兩顆淚滑落,順著鬢邊流淌。她抽搐了一下,他慌忙抬起頭,如癡如狂的目光漸漸變得柔軟,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很疼么?對不起,我,我太著急了?!?/br> 他咬著牙床骨,拼命忍耐著,卻不敢動得太厲害。她也忍著,知道這對于她來說,是必經的,另一種試煉和升華。他隱忍的樣子觸動了她,她在這一刻心底生出無盡的,如同大地般寬廣綿博的愛。 “不要緊的,我知道第一次總會這樣,等過了這回,就不會那么痛了?!?/br> 她眼睛里溢滿淚水,盈盈澄亮,聲音比秋水溫柔,好似小貓在耳畔呢喃。 他得了鼓勵,雖然大膽激進些,到底還是有張有弛,顧念憐惜著。他的吻只在她耳墜,耳畔,耳根附近流連,“沈寰,我愛你,答應我,你永遠都不會再離開,好不好?” 她疼得說不出話,只好連連點頭,簡直又苦澀又甜蜜,她盼著快些結束這樣的試煉,卻又舍不得他那樣強烈霸道的纏綿。 像是過了一千年那么長,他終于停了下來,滿足愉悅的將頭埋在她的肩上,輕輕蹭著,聽聲音就知道,他又漸漸地,變回了她熟悉的那個顧承。 “這下你想走也不行了,我已經是你的人了,要是再敢走,就是對我始亂終棄?!彼渲谋羌?,低低的笑出聲來。 學會倒打一耙了,果然做了生意就有了jian商模樣!她氣得推開他,推不動,干脆扭著身子躲避,笑斥道,“你說話不算話,三書六禮,拜堂成親都還沒有,分明是個騙子,枉我還當你是君子,呸……” 他笑得花枝搖漾,“我是騙子,可我怕留不住你,只有這樣了,蓋個戳封個印……你早說過的,我是老房子著火,沒得救了?!?/br> 憤憤然在他身上拍了兩下,到底還是舍不得用勁。他穩當下來,躺在她身側抱緊她,“還是有點像做夢?!?/br> 夢里可不會有那么疼,她轉著腰,齜牙咧嘴的,哼了一聲,“得了便宜還賣乖,要不怎么著,我也咬你一口,給你也蓋個戳?” 他抓過她的手,摸到他脖子上,那里一處皮膚皺皺的,有著上下兩排傷痕,“不是留過了,我早就是你的人了,打上了記號,今生今世都逃不掉?!?/br> 她指尖微微輕顫,想起臨走那晚她咬他,咬得那么狠,他流了那么多血……心里惻然,放緩了聲音,“還疼么?”手順著滑下去,摸到他右腹上的傷口,“這里呢,一定更疼罷?” 他微微一窒,笑著掩飾,“早就不疼了,都過去那么久了?!?/br> “這里怎么弄的?”她故意問。 那是利器所傷,一望既知。他曉得瞞不過去,含混應著,“和人打架弄傷的,那時節你剛走,我心情不好?!闭f著摟著她的背,再度將她按在懷里,“現在心情好了,這些都不重要。倒是說說你,怎么這么快就肯回來了,外頭不好玩么?” “不好玩,往后再出去一定要帶上你,一個人沒趣兒?!彼φf,其實也懶得談及那些孤獨或是委屈,干脆報喜不報憂,“我找到我三哥了,他過得很好,娶了妻子就快有孩子了,我答應他,等辦完了這邊的事,就和你一起去找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