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她忽然想起離開h市回帝京之前,她去給祖母父母上墳,回去的時候去岳家大宅看看,據說是被銀行當做抵債回收了,幾次拍賣都沒賣出去,因為岳家的沒落大家都覺得這宅子不祥。 到處是塵土蛛網,荒蔽蒼涼,她已經不大記得自己第一次走進這大宅的樣子了,太久遠了,只記得后花園里有一個特別高的大榕樹,祖母很喜歡榕樹,特意在那里搭建了一個樹屋,還在下面放了秋千,陳靜初和陳蕊初都是小淑女,只有她剛從鄉下來,喜歡上樹爬墻,在樹屋里玩,祖母死后的兩個月,祖父就把那些東西都拆了,他厭惡祖母留下的一切痕跡,恨不能全部清除了才好。 家里沒有了祖母的東西,甚至連照片都找不出一張來,她對她的印象也十分模糊,只記得那是個優雅漂亮氣質凌厲的女人,即使最后躺在病床上大口吐血,也沒有人敢于直視她的眼睛。 這樣一個強勢的女人似乎也活的很不開心,她在大宅里站了一會,有一種物是人非非常滄桑的感覺。 遠處一個高瘦的身影快步走了過來,一身米色休閑風衣,眉目精致,玉樹琳瑯,是姜向晚。 岳沉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怎么來了?” “知道今天是陳歸人手術,你肯定在醫院,所以下飛機就直接過來了?!苯蛲矶紫律?,對著她的臉,一只手摸摸她的頭發,似乎很歡喜,聲音也很溫和:“手術做了多久了?你吃飯了嗎?” “做了九個小時了,我和梅二吃了個三明治?!?/br> 姜向晚無奈的嘆口氣,拎出一個保溫桶,打開,里面是nongnong的蔬菜粥,小心的倒出一杯遞給她:“你啊,一直就這么迷糊,這樣的手術一般都要十幾個小時呢,不好好吃飯一會又會胃疼的,來喝點粥……”‘岳沉婉吹吹guntang的粥,喝了一口,鮮香濃稠,喝下去身上都暖和起來了,她眉眼彎彎的笑道:”“你從哪兒買的粥???味道真好,跟你的手藝差不多了!” 姜向晚吁了口氣,坐在她身邊的沙發上,笑瞇瞇的看著她喝粥。下了飛機就找了一家華人餐館,親自動手熬好的粥,身后的助理表情呆滯,覺得自己是在做夢,老板大老遠飛了二十幾個小時,氣都沒喘勻就奔來餐廳,就為了給媳婦熬粥喝?這位夫人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哎呦,阿婉,你這人太不講究了,趁我睡著了就吃獨食啊……”梅二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碗粥“我也要……” “讓你們家棒子熬去!”梅二的追求者金盛贊是美籍韓國人,兩人偶然間認識的,金盛贊開始熱烈的追求梅二,即使知道梅二的已婚身份也沒有退縮,岳沉婉戲稱他為高麗棒子。 梅二才不管那套,張牙舞爪的過來就搶,兩個人笑嘻嘻的把一整壺粥喝的精光。 姜向晚和梅二閑談了幾句,發現梅二儀態悠閑,對岳明歌的近況問都沒問,似乎真的放下了,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趁著她去洗手間的時候悄悄問岳沉婉:“梅二對老岳真的沒心思了?” “沒有,倒不至于,不過,我哥這次確實挺傷她的,最近正有個韓國帥哥追求梅二呢,十足小鮮rou,才二十四,對梅二一往情深的,各種鮮花攻勢,浪漫手段的,我看了都覺得心動,我哥要還是留戀他那真愛,估計媳婦就要歸別人了,我懶得瞧他那渣男嘴臉,回頭你跟他說一下吧,他要是還想要媳婦,就趕緊的,不然,梅二真跟了韓國人,可別怪我沒提醒他……”岳沉婉想想岳明歌就來氣,沒事裝什么情圣?找尋真愛?真愛個狗屁,當初如果真的是真愛,就力爭到底啊,既然那個時候屈從了家族的勢力和需要,就抗到底啊,現在又回頭要去尋找真愛了,對妻子不能付起婚姻的責任,對真愛不能給予名正言順的婚姻,對兩個女人都不公平,唯一對得起的就是自己,不給自己留下遺憾這叫什么?這叫自私! 姜向晚蹙眉,勾著唇角冷笑了一下,沒再多說什么,只是把岳沉婉攬進懷里,讓她靠著自己:“估計還要七八個小時呢,你先睡一會吧!” 岳沉婉想了想,也沒矯情,閉上眼睛養神。 手術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陳歸人被直接送進了監護室,醫生告知岳沉婉手術很成功,腦袋里的腫瘤完整的取出來了,看情形,過十幾個小時陳歸人就能醒過來。讓岳沉婉先回酒店去休息。 岳沉婉松了口氣,呼嚕一把臉,就跟姜向晚和梅二回了酒店。 再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醫院來電話說陳歸人還沒有醒過來,不過生命體征還好,各項指標都不錯,醒來只是遲早的事情。 岳沉婉松了口氣,跟姜向晚和梅二吃了午餐,去了書店挑了幾本刑偵小說,又去醫院隔著窗子看了陳歸人,陳歸人幾乎淹沒在一片白色和各種檢測儀器中,幾乎看不到臉。 梅二看姜向晚來了,識趣的自稱有約會,要去西雅圖,當晚就坐上飛機走人,臨走時,梅二真誠的道:“有時候真覺得你是個沒心肝的,你家三少爺對你死心塌地的,恨不能24小時綁在你身上,你卻總是冷冷淡淡的,阿婉,我知道,你總是過不去心里那道坎,可做人還是要向前看的,人生就這么短短幾十年,總揪住過去不放,總有一天你會后悔的,寬恕別人,何嘗不是寬恕自己?我放過了他,也放棄了自己的執念,對我對他,未嘗不是好事!阿婉,你要好好的,讓我看著你幸福,你幸福了,我就會覺得,這個世界還是有苦盡甘來破鏡重圓這一說的……”她的眼神干凈虔誠,仿佛在做告解一般。 岳沉婉擁抱她,拍拍她的背,滿心酸楚。 “好,我會好好的,你,也是一樣,等你從西雅圖回來,就來華盛頓吧,跟我做個鄰居,咱們一起養條狗,起名就叫詹姆士,咱們每天晚上一起遛狗,丟一百次盤子讓它叼……”詹姆士是岳明歌的英文名。 梅二笑了,似乎想說什么,又頓住,笑道:“下次見面,我有好消息告訴你,你一定跟我一樣歡喜……”說完,拍拍她的手可,轉身入閘。 當晚,岳沉婉入睡不久,就忽然驚醒,一身冷汗,姜向晚也坐起來,看她滿身是汗,臉色煞白,嚇了一跳:“怎么了?夢到什么了?” 岳沉婉聲音顫抖,渾身都戰栗:“梅二,死了……” 姜向晚悚然:“你說什么?” 梅純語是在晚上九點多抵達的西雅圖,其實從紐約到西雅圖的飛行時間不過三個小時,只是因為從東海岸到西海岸有時差,算上兩個小時的時差要五個小時,梅純語抵達的時候,西雅圖還是燈火通明多姿多彩的時間,梅純語心情不好,叫了一輛出租去預訂好的酒店,上車時,她匆匆瞥見那是個白種男人,面目普通,上了車后她用英語說了酒店的名字就向后一靠,半閉著眼睛養神,西雅圖她來過很多次,年少時,是為了玩,后來是為了工作,她對這座城市沒有任何好奇,只是簡單的作為短暫的驛站,事實上,對任何國家她都缺少一份歸屬感,她唯一覺得有歸屬感的城市,在地球的另一側,那個空氣污濁,永遠灰色冷硬厚重的城市,那里有她愛的男人,年少時節,那個有著瀲滟桃花眼的少年輕薄的一笑,明媚了她的青春,開啟了她的懵懂,誘惑了她的心……岳明歌,岳明歌,她沉默的在心里咀嚼著這三個字,像醇厚的咖啡豆,淡淡的香,nongnong的苦澀。 她嗅到一絲香氣,若有若無,心里一驚,她對香味一向敏感,因為她對香水之類的東西過敏,她感覺四周是一片沉寂和黑暗,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發現四肢無力,甚至喉嚨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她猛然驚醒,奮力的睜開眼睛,一個男人的身影蓋了過來,她看不清他的模樣,卻能嗅到他嘴巴里散發著口香糖的味道,還有嘴巴里哼著的歌曲,有些走調,聽不出是什么歌,他的聲音低沉,不過能聽得出他非常愉快,她被他抱了起來,甚至還掂了掂重量,仿佛她是他新到手的貨物,他周身散發著野獸般的熱量,和白種人特有的腥膻味道,梅純語努力的睜大眼睛,只看見一雙棕色的野獸般閃亮的眼睛,然后,她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當中……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一間古怪的屋子里,四周都是畫板,密密麻麻幾乎有上百張畫板,每一張畫板上畫的都是鴿子,形態各異,顏色各異,姿態各異的鴿子,她被綁在一把椅子上,一個男人坐在她對面,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她,她認出是那個白人司機。 她想問他要干什么,可她的嘴巴被膠布牢牢的粘住,對方似乎不想聽她的任何聲音。 男人看了她很久,他的耐性似乎很好,直到她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整個人陷入巨大的恐懼中,他終于慢吞吞的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蹲了下來,用鼻子在她身上嗅著,似乎很滿意她身上的味道,鼻子不停的發出野獸一般的咕噥聲,他寬大的手掌在她的肚子上撫摸著,甚至掀起她的上衣露出腹部的皮膚,用嘴唇在她的肚子上親吻,梅純語覺得自己要瘋了,即使被綁著,也不能阻擋她瘋狂的掙扎,以至于繩子把她細嫩的手腕磨出了血痕,男子看著她的眼睛,流露出鄙夷的神色,從地上的工具箱里拿出了一把閃閃發光的手術刀,一邊哼著歌,一邊在她的肚子上比劃起來…… ☆、第384章 婉心第九十七章 梅純語的尸體是在岳沉婉報警后第三天發現的,尸體被棄置在郊外的密林里,被一個晨跑愛好者發現的,尸體被擺放成倚坐的姿勢靠著一棵大樹,尸體的衣服完整,表面幾乎看不見任何血跡,解開衣服才能看見尸體的腹部被割開一個長達十幾厘米的口子,然后被細密的縫合,似乎從腹部取走了什么東西一樣。 岳沉婉和姜向晚作為死者的親友和報案者被警察詢問。 在得知岳沉婉是馬里蘭大學犯罪心理學的在讀研究生后,警探的態度明顯的緩和,還饒有興趣的問起了她的帶教導師約翰·斯塔夫。 “……那個老家伙曾經在fbi工作過,當時有個案子特意請了他來做的指導,那真是個厲害的家伙,看了現場和尸體后就給出了分析意見,我們根據他的意見才抓到了兇手,那家伙非常愛吃我妻子做的金槍魚三明治,每次見到我都要上幾個,他還好嗎?” “教授很好,還是很愛吃三明治,不過這幾年血糖有點高,醫生要他注意飲食?!痹莱镣穸Y貌的跟他套近乎,這個名叫斯蒂芬的警探是個十足的話嘮,棕發黑眸,棕色的皮膚,一看就是標準的墨西哥帥哥。 “死的這個女子是你的朋友?” “是的,我們是非常好的朋友,她來西雅圖還是我和我丈夫送她上的飛機?!痹莱镣裉蛱蚋稍锏淖齑?,看著對方:“請問,我的朋友身上的行李都丟失了嗎?她的尸檢報告出來了嗎?我們可以看看她嗎?” 斯蒂芬聳聳肩,微笑道:“她的尸體需要她的直系親屬才可以看,案件的詳情,按照規定是不方便透漏的,不過,看在你老師的面子上,可以告訴你一點,你朋友的zigong被人摘除了!” 岳沉婉的腦袋嗡的一聲,腦海里忽然出現了梅二在機場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的說:“下次見面,我有好消息告訴你,你一定跟我一樣歡喜……”。 她失魂落魄的站起來,覺得胃里一陣陣的絞痛,很想吐,卻只是干嘔了兩聲,她慘白的面色讓斯蒂芬忙扶住她,問她怎么了?她恍惚的回答:“沒事,就是有些惡心……” 斯蒂芬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沒事的,你們女孩子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情,難免會有這樣的反應,別去想了,案子交給我們來處理……” 岳沉婉苦笑,交給他們去處理?她還真不是瞧不起美國警方的破案能力,很多人看了美劇都覺得美國警探簡直是天生神探,任何案子到了這里都可以迎刃而解,事實上,美國的刑事案件是非常多的,由于槍支的泛濫,美國的謀殺案件一直在世界居于首位,如果你不幸在美國被殺,那有1/3的幾率警察是無法抓到兇手的。用fbi的行話來說,美國殺人案件清除率只有64.1%,而在五十年以前這個比例超過90%。而且這里算的清除率并不是按犯人最終定罪來算的,它指的是警察逮捕了嫌疑犯或者已經確定罪犯是他,但無法帶回,比如說罪犯已死亡這種情況。犯罪學者估計自19世紀60年代起,美國至少有20萬起殺人案件還未破解。 換句話說,這里簡直就是罪犯的天堂。 岳沉婉直起身子,正色道:“我的女友身份并不普通,警探,如果你懂政治,你應該知道,中國正處于新舊領導人交接的時間段,我女友的姐夫,就是中國的總理候選人之一,相當于你們的國務卿一職,看在你是我老師的老朋友,我提醒你,這個案子很容易上升到政治高度,所以……”她聳聳肩,意思是你明白我的想法了吧! 斯蒂芬臉色當即變了,他從沒想過一個來自中國的普通游客的案子會有什么難度,事實上,每年,這種單身旅客被害的案子很多,他們大多都敷衍了事,可被害人的背景如果真的這么深厚,這個案子就會直接交給fbi去處理,他不過時個普通的警員,可不想被fbi請去問話,那幫家伙屬于沒事找事的類型,調查一個人恨不得從祖宗三代開始,在警局當了十幾年的警察,他也不能肯定自己的屁股就是干凈的。 識時務者為俊杰,斯蒂芬反應很快,馬上端正了態度,道:“哦,親愛的女士,你朋友的被殺案件我們會優先處理,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破案……” 岳沉婉冷笑:“可能你不知道,斯蒂芬警探,我曾經在芝加哥警局實習過一段時間,也曾經在fbi實習過,我很了解你們破案的習慣”她站起來,神色冷峻“我希望自己能以顧問的身份參與這個案子,我要抓到的是真正的兇手,而不是某個吸毒成性的黑幫小混混!” 她很了解美國警方的破案規律,一些棘手的案子在上峰實在查的太緊的情況下,警局會找個替罪羊出來頂罪,這是警局和當地黑幫心照不宣的默契,警方會給予黑幫一些適當的便利,當然做替罪羊的小混混一般都是在監獄中如魚得水的人,監獄就是他的家園,有的甚至半輩子都在那里度過。 斯蒂芬尷尬的笑笑,抓抓腦袋,道:“這件事,我需要向上級請示,嗯,這個……” 岳沉婉站起身,神色冷淡:“我可以等,希望能快一些得到你的好消息!” 梅家大姐和岳明歌是在第二天傍晚乘專機抵達的,岳明歌整個人處于神思恍惚的狀態,見到岳沉婉和姜向晚的第一反應就是抓住姜向晚一疊聲問:“不是真的是不是?這不是真的是不是?梅二,梅二沒死,沒死對不對……” 姜向晚僵著臉,用力拽著他,大聲道:“你冷靜點,冷靜點……” 梅純彥冷肅著臉,看也不看岳明歌一眼,徑自握著岳沉婉的手,聲音沙?。骸鞍⑼?,請幫我meimei找到兇手……” meimei的死讓她恨上了岳明歌,接到小妹死訊的時候,簡直殺了岳明歌的心都有,梅家男孩多,女孩就她和meimei兩人,梅純語比她小了差不多一旬,幾乎是她一手帶大的,姐妹倆人感情極深,梅純語自小被嬌寵長大,是梅家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她個性沖動,經常惹禍,梅家人為她收拾亂攤子都成了習慣了??蛇@也不能動搖梅純語在梅家人心目中公主地位,梅純語十幾歲的時候把梅父的情人打成重傷,全家居然沒人舍得說一句重話,而是極有默契的安排后續處理,給了被害人一筆錢,之后把梅二小姐送出國了。 梅母接到消息就昏了過去,心臟病突發,直接進了危重病房,梅父一面照顧梅母一面還要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實在脫不開身,派了自己的機要秘書和中國駐美大使館聯系,并安排專機,第一時間送大女兒來了美國,處理小女兒被害的事情。臨走時,梅父極為嚴肅的告訴大女兒:“一定要找到兇手,不要顧忌什么外交問題,這些問題,我來解決,我的女兒,絕不可以這么白白被人害了……” 梅純彥第一時間找到了岳明歌,劈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當時就把岳明歌打蒙了。 這一日本來是岳母的六十大壽,梅岳兩家一向世交,沒想到,梅家大小姐空著手沖進來就給了岳明歌一個耳光,岳家所有人也愣住了。 岳明歌的jiejie還以為是因為弟弟遲遲不肯去美國哄媳婦,忙過來想打個圓場:“彥姐,你別生氣,是不是我們家明歌惹你生氣了?你別氣壞了,要教訓他,我來就行……” 梅純彥狠狠的瞪著岳明歌,咬牙切齒的道:“岳明歌,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把我meimei嫁給你,你這個沒心沒肺自私自利的混蛋,我的阿語,要不是因為你,怎么會死在美國,她才27歲啊……” 轟,所有人都傻了,梅二死了?什么時候的事? 岳明歌腦袋嗡嗡的響,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梅二死了?怎么會? 他一直恍惚著被家人送上飛機,甚至不知道自己家人為了讓自己來美國,跟梅家人怎么賠禮道歉卑躬屈膝的。 他只是一直感覺空落落的,恍恍惚惚的,如同活在夢中一般。 不斷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可心里卻明白這是事實,他的妻子,那個性如烈火,干凈明朗的女孩,死了……見到姜向晚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停的問這不是真的,整個人如同瘋狂了一般,岳沉婉蹙眉,走上前去,劈手扯開岳明歌的手,反手一個嘴巴抽在他臉上,冷硬的道:“醒了沒有?” 岳明歌全身僵直,醍醐灌頂,半晌,才慘白著臉道:“是真的?” “是,梅二被人殺了,她到西雅圖的當天就被人劫走,機場附近的監控只能看見她上了一輛出租車,之后就失去了聯系,警方說她的zigong被人摘除了,我懷疑她懷孕了……” 岳明歌渾身一震,懷孕?是他的孩子!只能是他的孩子!從沒有一刻,他會有真么深的自我厭棄,覺得自己簡直罪該萬死。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在追求什么?他只是想玩玩,只是想自由的追逐一下,想彌補下年青時的遺憾,他知道自己和梅二是政治聯姻,他們是不可能離婚的,他只是想再拖一段時間,自己就會來美國,好好哄哄媳婦,梅二雖然脾氣不好,可是來的快去的也快,他只要放下身段,說一番甜言蜜語,梅二肯定會原諒自己的,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失去她,從來沒有……就那么一個月的時間,就那么一時的猶豫,他永遠的,失去了她,還有,一個可能的孩子。 他驀然發出一聲嘶吼,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撕心裂肺不管不顧的像一個無助的孩子! 三個人站在那里,看著蹲在地上的男子嚎啕大哭,良久,姜向晚才嘆了口氣,拽起他,道:“行了,去看看梅二吧,警方只允許直系親屬認領尸體!” 在警局看完尸體,梅純彥就去了大使館,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方法跟警方交涉的,西雅圖警局終于松口允許岳沉婉加入專案組。 因為案子涉及到了外籍重要人士,西雅圖警局終于高度重視起來,調集了幾個精英警探,并將十年內相似死因的案件都濾了我一遍,終于發現,自七年前開始,陸續有十一宗類似案件,死者都是單身女性,懷孕初期,被殺后背人殘忍的摘掉了zigong,并在原本zigong的位置放了一堆棉花,縫合創口從最初的粗糙到現在的精致,殺人者的手法似乎在進步當中。 最早被發現的女死者叫史翠珊·馮,是一名有印度血統的□□,懷孕五十三天,尸體是在骯臟的酒吧后街被發現的,尸體穿著黑色半透明吊帶裙,從照片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死者腹部被用粗線歪歪扭扭的縫合上的創口……岳沉婉在警局,整整看了一夜卷宗,將所有被害者的資料都看了一遍。 她在天色蒙蒙發亮時站在窗前,看著一點點泛起淺藍的天際,點著一根煙,沉默的看著整個城市節奏緩慢的恢復著原有的色澤,仿佛從黑暗中重新回到人間,數以百萬的人們將要開始一天忙碌的生活,可那些被害的年輕的母親,永遠離去了,在這個繁雜的城市,沒有人注視過她們,她們還來不及為腹中的新生命慶祝、欣喜、期待,就被人殘忍的剝奪了生命…… ☆、第385章 婉心九十八章 警局的警探對這個被強行插入的亞裔女孩有著本能的排斥,在他們看來,這個女孩身材消瘦,面色蒼白,神色冷傲沉靜,不太愛說話,只是不停的看著卷宗,據說這是被害者家屬跟上級部門達成的協議,一定要她在專案組做主導,據說這女孩原本是中國刑警,女孩子做警察,本身就有些違和感,西雅圖的女警不多,大多是維持治安的,最好的女警探都匯集在fbi了,所以警局里幾個被抽調過來的警探都帶著懷疑的神色看著她。 岳沉婉抿著嘴唇,靠坐在桌子上,對著幾個男人用流利的英文道:“我知道,各位對我的能力有懷疑,說實話,我并不在乎你們對我態度,在這個案子中的死者是我的朋友,對于她的被害,我感到憤怒,讓我更加憤怒的是,在此前還有十一個跟我朋友同樣的女人被害了,而七年來,兇手依然逍遙法外,我也是一個女人,身為女人,在為自己孕育新生命而感到無比歡喜和期待的時刻被人殺死,這是多么殘忍的事情,所以,我一定要抓到他,不僅僅是為了我的朋友,也為了那些無辜慘死的女人!” 警探們的臉都有些漲紅,這分明是指責他們玩忽職守,才會有那么多的女人被害,他們想反駁,卻找不到任何借口,畢竟這么多起案子都是實實在在的存在,而他們確實一直在忽略。那些被害的女子大多是單身未婚的女人,生活的比較窘迫,有幾個甚至是有吸毒史的□□,沒有人關心她們的死活,她們也沒什么追案的親人,所以,這些案子都被有意識的忽略了。 “我翻看了所有的卷宗,對兇手有一個大略的勾畫,兇手是一名白人男性,年齡在二十五至三十五歲之間,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是私生子,不被父親接受,自小跟母親一起生活,長期被虐待,他非常依戀也非常憎恨自己的母親,有極強的自我厭棄感,他認為單身的母親懷孕是個錯誤,一個孩子不能有健全的家庭,不能被世俗認可,本身就是個錯誤,所以,他在改變這些錯誤,他摘除了死者的zigong,表明他剝奪了死者作為女性的生育權利,塞入羽毛,表示他占領了這部分空虛,他憎恨女性,也懼怕女性,在他成長的過程中,應該有被女性拒絕的羞恥經歷,所以,他應該是同性戀……” 一個叫尼莫的白人警探忍不住插言:“你的意思是這雜種殺人是因為恨他母親?” “不僅僅是恨他母親,他也恨自己,他認為自己是不應該存在的,從他挑選的被害者形態來看,他的母親應該是黑發黑眸,他對這類型的女人有很深刻的情結,另外,他的母親應該在七年前去世了,所以觸動了他的一直壓抑的情緒,他開始殺人,被害女子都是懷孕初期,而且有在不同醫院就診確診的記錄,說明兇手從事跟醫院相關的工作,例如藥劑師、護工、救護車人員等,兇手是單身,有獨立住房,并且性格孤僻,少有朋友。那些羽毛經過檢驗,是屬于鳥類的羽毛,應該屬于鴿子之類的鳥類,兇手對鳥類有很深的情結,在他的住處,你們應該能找到他養的鳥?!?/br> “既然是跟醫院相關的工作,為什么不能是醫生?” “他最初殺害的女人,腹部縫合的手法十分粗劣,應該沒有受過正規的醫療訓練,所以,我更傾向于醫院的其他工作人員?!?/br> 尼莫等警探互相交換了一下眼光,心里有幾分疑惑,另一個叫約翰的警探道:“為什么是母親?難道不能是妻子或者女朋友嗎?你怎么能肯定他是同性戀?也許是他的妻子擅自打掉他的孩子讓他憤怒呢?” “他在殺人過程中沒有性侵或猥褻,如果是妻子或者女朋友,他應該有著起碼的性沖動,但他沒有,甚至在殺人后把死者的衣服穿戴的很整齊,頭發都梳的很整齊,說明他對女死者有著本能的懼怕和抗拒?!?/br> 約翰對這個解釋并不滿意,不過對這個案子,他們有著不約而同的沮喪感,覺得反正對方是這個案子的主導,她說怎么辦咱們就怎么辦,破不了案子有這個女人頂著就是了。 岳沉婉并不在意他們的想法,只是淡淡的看著他們,沉聲道:“他不會停手的,最后四個受害者遇害的時間已經越來越接近了,說明兇手已經控制不住自己殺人的*,他還會殺人的……” 西雅圖都市區有340萬居民。整個普吉特海灣都市地區約有370萬人,約73.4%是白人,這是美國北部都市中白人成份最高的。西雅圖地區是美國西北太平洋沿岸的醫療保健中心。具有領先的醫療組織,其中包括瑞典醫療中心,華盛頓大學醫院及附屬醫學院、港景醫療中心、大眾健康合作醫院、弗吉利亞梅森醫療中心、西北醫院、溪谷總醫院、兒童醫院和哈其森癌癥研究中心(擁有世界上最大的癌癥控制和預防研究項目)。 相關的醫務人員有上萬人,要從其中找到符合岳沉婉描述的人并不容易。 西雅圖警局投入了大量人力查找所有人的資料,而就在此時,有人報警,又一個懷孕初期的女人失蹤了。 失蹤的女性叫杰妮·肯塔基,典型的西班牙美女,棕色皮膚,黑色頭發,深綠色的眼睛,剛21歲,懷孕75天,她的男朋友是一個酒吧搖滾歌手,杰妮是酒吧的服務生,兩個人對這個突然到來的孩子正在遲疑是留下還是打掉,杰妮下夜班時在路上失蹤,手機被扔在了路邊。 這下,整個警局被震動了,尤其是負責專案組的人,這個兇手是明目張膽的在打警局的臉啊,尤其是那個亞裔女孩前兩天還十分鄭重的說這個兇手還會殺人……西雅圖警局的警探們以前所未有的熱情投入到了兇手的查找中,很快,幾個跟岳沉婉勾畫的兇手條件相近的人被查了出來,根據幾個人的背景,岳沉婉很快在其中圈定了一個叫雷·洛卡斯基·米德洛維奇的美籍高加索人,雷,三十三歲,是急救中心的急救人員,面容俊朗,高大壯碩,經常跟隨救護車出入各個醫院,他是個私生子,母親去世八年,目前一個人住在母親留下的房子內。他沒有結婚,也沒有女朋友,幾乎沒有朋友,不去酒吧,不吸毒,也不嗑藥,信用卡記錄良好,假日去教堂,除了性格比較孤僻沉默,幾乎是這個時代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雷是在家中被警方帶走的,詢問后,警方卻找不到任何與女死者相關的時間點,幾乎每個女死者被害時,他都有不在場的證據。雷的態度十分配合,那雙高加索人特有的馴鹿般溫柔的眼睛帶著點不合時宜的天真,審訊的警官都有些不適應,不時的尷尬的看看監視器,這個溫馴安靜的男子讓他有些疑惑是不是抓錯人了。 岳沉婉在監視器旁邊看著他被詢問的過程,沉默的想了一會,提出去雷的家中看看。約翰陪著她去了雷的家,一個獨立的小別墅,在西雅圖的城郊,地點偏僻,別墅非常陳舊,看得出已經很多年沒有整修過了。 岳沉婉安靜的看著這所房子,面無表情,一旁的約翰道:“……這是他名下唯一的房產,是他母親留下給他的,我們的鑒證科已經把這里徹底檢查了一遍,沒有地下室,也沒有什么密室,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