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貞娘搖搖腦袋,前生師傅也沒教過自己啊,她好奇的盯著董月:“什么叫鍋貼、生煎?” 董月揮揮手:“明兒我做給你嘗嘗,包你吃了這頓想下頓!”其實主要是她自己也想吃了?!傲硗獍?,這酒樓的裝修布置也很重要,我建議你不用裝修的太豪華,論實力你肯定比不上樓外樓啊,仙客來這樣的老字號,咱們初次干這個,小打小鬧就好,弄得親民一些,那些小商販啊,平頭百姓也敢往里進,至于跑堂的和掌柜的,我建議你最好采用獎勵制度,那個就是這么說吧,你每天讓客人多點幾盤菜,我就多給你二十個大子什么的,這樣不是提高人家的工作熱情嘛,干活的熱情,這樣你比較容易理解。還有開業時候的宣傳,這個最重要,你看這樣好不好,咱們做些精美的紙卡,上面寫上咱們酒樓的名字,持卡的人可以在酒樓吃飯享受八折優惠,還可以贈送一盤子生煎饅頭?!?/br> 貞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站起來興奮的走來走去:“師傅,這個辦法好啊,我雇幾個人在街邊發這樣的卡,不管是貧民百姓還是街邊的商販或者是高門大戶的人都可以去酒樓品嘗,這樣一來一傳十十傳百,咱們的酒樓就有了人氣兒了!” 董月撇撇嘴,心想,小丫頭還挺聰明知道舉一反三呢! 第二天,貞娘一大早就跟著董月進了廚房,看著董月手法嫻熟的做生煎饅頭。 董月以發酵后的精白面粉作皮,用熟雞脯rou丁、豬夾心rou末和rou皮凍加香油等多種調料作成餡心。包捏好的饅頭尖上還要蘸上蔥花和芝麻,表層刷上素油,放入油鍋中煎熟。做好的饅頭形態飽滿,上半部有黃澄澄的芝麻和碧綠的蔥花,松軟適口。下半部則酥脆可口,餡重汁多,越吃約香。貞娘配合著董月做了一大鍋油豆腐粉絲湯,純哥兒吃的滿嘴流油,非要帶上幾個才去了學堂。杜氏和許懷安也都叫好,許懷安還吩咐人給杜師爺送去了一盤。 貞娘采用了董月的意見給酒樓起名為“真味樓”,真味樓從開張就以從未有過的開張手法得到了人們的關注,歷來酒樓開張,也有那位了求個人氣打折酬賓的,不過多是在墻上貼張大紅紙,上面寫著我店開張,惠及大眾云云。 這家酒樓在開張的頭七天就滿街的發些制作精美的小卡片,上面是濃黑的小楷,寫著酒樓的名字和幾款主要菜品,還有優惠的折扣和時間,標明了在酒樓開業的一年內,都可以拿著這張卡片得到八折的優惠和一盤子生煎饅頭的贈送。 酒樓一開張,忍了幾日的人們就趕忙沖進去,叫了幾盤子菜品嘗,蟹粉獅子頭肥嫩鮮香、入口即化,生煎饅頭酥脆可口,湯汁濃郁,排骨年糕酥而爛,軟糯勁道,糟田螺酒香四溢,香甜適度,淮山鴨羹山藥軟糯、鴨rou酥爛,湯汁濃香,最重要的是這酒樓的菜品沒有太名貴的菜式,基本都是些大眾的菜肴,價格便宜,即便是做苦力的人一家幾口去吃一頓也吃的起,所以酒樓自開張就生意紅火,日日爆滿。 這日,貞娘正在和蕙蘭閑聊,暖語急匆匆的沖了進來,滿面驚喜道:“大小姐,剛才外面來報說是舅爺他們到了!” 貞娘一下子站了起來,大喜:“真的?我舅舅他們到了?”算下來收到他們的消息也快一個月了。他們一家日盼夜盼的終于把他們盼到了,一時也顧不上蕙蘭了,好在蕙蘭也是個懂事的,忙告辭了。貞娘趕忙去了母親房間,見母親正拿著帕子對著杜大壯哭的泣不成聲呢! 貞娘忙上前見過杜大壯,一時激動,眼睛里也含著眼淚,見杜大壯穿著件藍色素緞的道袍,打扮的跟個富商似的,只是虎背熊腰,怎么看也不像個斯文人,一張臉依舊紅光滿面,看著貞娘十分喜悅,大笑著拍拍貞娘的肩笑道:“哎呀,我的外甥女長大了,看著是個漂亮的大姑娘了” 貞娘笑著抹抹眼淚,道:“舅舅,這兩年都沒有個消息,快急死我們了,我娘為了你大病了一場,險些丟了性命,你回來也不說好好跟她說” 杜大壯忙作揖給meimei賠不是,他是個粗心大意的人,這兩年做山大王做的開心,還真忘了meimei擔心自己的事,后來鏢局的兄弟找到自己,他方回過神來,急忙解散了山寨,給大伙分了錢財,自尋生路去了。 杜氏啐了哥哥一口,哭著埋怨:“你不拿自個當回事,也不想想我們多擔心你,好好的非要去販什么皮貨,火中取粟的鉆營買賣,以后可不許你再做了,這世上我只剩你這個娘家人了,你若有個三長兩短,也不想想我可怎么處?你就不為我為你自個想,你也不想想你兒子,你看看石頭,跟你這兩年,都瘦成什么樣了?”說著拉過杜石頭的手,細細的摩挲,杜石頭已經十八歲了,個頭與杜大壯仿佛了,長身玉立,看上去是個十分俊美的小伙子了,蹲在杜氏跟前的小杌子上,小聲的安慰姑姑:“姑姑,別氣了,我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身體可還好?病了一場可別落下病根才是,我們這次回來帶了幾根上好的人參,回頭問問大夫,你能不能吃,給你好好補補” 杜大壯也涎著臉,笑嘻嘻的道:“好meimei,可別氣我了,你也知道我是個渾人,可我也不是不惦記你們,這不是朝廷不開禁,我們想回來也入不了關嘛,嘿嘿” 杜氏不搭理他,只看著侄兒,心疼的眼淚汪汪,總覺得這孩子明顯是瘦了,肯定吃了不少的苦,自己那個哥哥自己都照顧不好哪里會照顧石頭,忙吩咐豆蔻:“去告訴宋大娘今兒我哥哥和侄子都回來了,坐上一桌子好菜,打發個人去前堂告訴老爺一聲,另外去跟學堂里的先生說一聲,讓純哥早些回來?!?/br> 貞娘又給杜石頭見了禮,笑呵呵的問:“石頭哥哥,你長高了好多呢,冷不丁看你,都快不認識了?!?/br> 杜石頭忙還禮,明亮的眼睛看著貞娘,心里不知怎么就想起自己奄奄一息的時候杜大壯說要給他求娶貞娘的事了,臉莫名的紅了。 貞娘長高了,五官更見精致秀美,那雙水靈靈的杏眼晶瑩剔透的如同上好的水晶泛著令人目眩的光澤,讓他似乎看到了北方高原澄澈的星空 ☆、206第五十六章 杜石頭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跟杜氏說:“姑姑,跟我們一同來的還有我師傅,身體不太舒服,暈船,暈了一路,煩你讓人安排一個房間讓他歇歇?!?/br> 孟大俠天上地下無所不能,偏偏就是暈船,而且暈的一塌糊涂,好在來江南是一半水路一般陸路,不然杜石頭真怕師傅大人半路就掛了! 晚上,許家歡聲笑語,許懷安和久違的大舅哥多喝了幾杯,倆人很是感慨,把臂共飲,感慨萬千,許懷安認為自己有今日多虧了大舅哥不棄微寒、鼎力相助,自己無以為報,唯有多喝幾杯,杜大壯認為自己眼光賊準,自己妹夫居然真的做了官,自己就是縣官大人的大舅哥了,這是多么令人激動和振奮的事情啊,當然應該痛飲才能表達心中的喜悅,必須一醉方休。 倆人喝的酩酊大醉,才被杜氏領著人扶進了房間。 純哥兒看見了許久未見的舅舅和表哥,當然高興的不得了,尤其是表哥還給純哥兒帶了許多好玩的木偶和九連環之類的東西,理所當然的圍著杜石頭身前身后的轉悠。 貞娘閑閑的跟杜石頭笑談著別后的經歷,杜石頭說起被瓦拉人俘虜的那些經歷,貞娘十分唏噓,想不到別后不過兩年,杜石頭卻是在閻王爺跟前走了一遭,不由嘆了口氣,劫后重逢實為不易,再三叮囑杜石頭,以后莫要在冒險了。 杜石頭微微一笑,點點頭,也不答話,只是安靜的凝視著她,貞娘今晚喝了些酒,臉龐微微泛著些桃紅,更顯的艷麗嬌媚,小小的一張瓜子臉,雪白如玉,眼睛不若平時清亮分明,帶了些朦朧的氤氳如煙籠杏花、雨中秀竹,多了幾分婉約動人。 貞娘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正想說該回去早些安歇了,一個身影如電似光般射了進來,貞娘抬起頭,見一個秀美絕塵的白衣男子站在眼前,手里居然端著個偌大的湯碗。 杜石頭忙站了起來:“師傅,你怎么來了?” 貞娘嚇了一跳,看著男子不過二十幾歲的樣子,竟然是杜石頭的師傅? 忙要起身見禮,孟留衣恍若未聞,死死的盯著她,急切的問:“這湯是誰做的?” 貞娘看了一眼,不解的回答:“是我讓廚娘做的,怎么了?” “是誰教你做的?” “是月娘師傅??!” “她人呢?” 貞娘看了一眼杜石頭,杜石頭也有些發傻,在一起兩年多,還真沒見過他這位慢性子慢的人神共憤的師傅有著急的時候,此刻孟留衣臉色鐵青,神色肅穆,這樣的神情即使在生死關頭他也沒在孟留衣臉上見過的。 忙看了貞娘一眼,說:“人呢,快告訴我師傅,你放心,我師傅不是壞人,不會怎么樣的!” 不是壞人?貞娘腹誹,你說不是就不是???不過石頭哥哥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月娘那個臭脾氣,這么晚了擾了她安寧,看她怎么整治你? 一指客房:“我師傅在那邊的客房休息呢” 下一刻,白衣男子就不見了,貞娘又點發愣,杜石頭卻反映迅速的一把抓住貞娘的胳膊:“走,聽墻根去!”豆蔻和暖語對視一眼,表少爺還真是無恥的理直氣壯啊,聽墻角都聽的這么理所當然,趕忙把要跟上去的純哥兒哄騙著回去睡覺,又叫了暗香來收拾桌子。 董月今晚睡的不太好,大概是白天太累了的關系,晚上剛睡著就陷入了一片血海當中,仿佛有一個男人的聲音一直在若隱若現的招呼她,要帶她走,她覺得害怕,想要離開,然后就是很精致的一片宮殿,一個小小的女孩孤零零的站著,身前是一個女人的死尸,她拼命的喊,周遭一片死寂,沒有人幫她,小女孩絕望的哭泣。那女人的血流的很多,很快周圍的地上全是血,她不敢動,仿佛一動就要陷入那片血海當中,她很害怕,很無助,也很,絕望。 她用力地 閉眼,然后她聞到一種很熟悉的涼涼的香味,她乎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從床上一躍而起。 屋子里黑洞洞的,可她還是能看見她身前五尺的地方站了一個白衣男子,她警惕的扣緊腰間纏繞的軟劍,全身蓄勢待發的盯著他。 男子慢悠悠的伸出手,向她的臉,她向后閃身,伸手抽出了軟劍,沖著男子的指尖削去。 屋子外,順著窗縫看著屋內動靜的貞娘大吃一驚,她從不知道自己的師傅居然會武功。 她看著倆人你來我往,身形迅捷曼妙,似纏繞著的兩根藤,在逼仄的室內綜騰閃轉。 孟留衣輕輕的笑了起來,聲音輕柔溫暖甚至帶著曖昧:“寶貝,你退步了” 董月牙齒發酸,渾身雞皮疙瘩泛濫,借著月光她已經看到了對方的面容,秀美絕倫,風華絕代,他眉眼間都含著笑意,深情的看著自己,說了這么一句話,董月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就在這個時候,孟留衣的手指精準的點了她的軟麻xue。董月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恨的咬牙切齒的看著孟留衣:“你是故意的?你使詐?” 孟留衣不以為意的笑笑 ,沖著窗外喊了一聲:“石頭,端盆水進來?!倍攀^訕訕的摸摸腦袋,倒了一盤水走了進來,貞娘見也瞞不住了,也就大大方方的跟了進來。 孟留衣抱起董月,小心的放在床上,從懷里掏出一瓶藥粉,倒進盆子里,攪勻后,拿了一塊帕子蘸了水,在董月的臉上來回擦拭。 董月氣的直咬牙:“你干什么?你到底想干嘛?深更半夜進來給我洗臉,你有病吧你?” 貞娘和杜石頭驚訝的發現董月臉上的黃色被越洗越淡,最后露出了原本晶瑩剔透的白色,然后孟留衣小心的在董月臉的邊緣揭下了一層薄如蟬翼的rou色面具,露出了董月的真容。 那是一張有些蒼白的臉,秀美的眉飛揚入鬢邊,五官輪廓很深,一雙閃爍著怒火的鳳眼,灼灼如烈焰,迸發出刺目的明亮,小巧殷紅的唇棱角分明,唇角微微上翹,有著幾分似笑非笑的味道,皮膚細膩若上好的奶酪,看不到毛孔,白膩晶瑩,這分明是一個絕色姿容的年輕女子??! 董月看著床邊傻呆呆看著自己的三個男女,越發的來氣:“混蛋,你是誰,怎么知道我戴了蛟皮的面具?” 孟留衣笑了,仿佛春花爛漫,晴空萬里:“你這爆碳兒似的性子還是沒變啊,輕眉?” 董月的臉一下子蒼白了起來,那些追捕她的人也叫著這個名字,輕眉,蘇輕眉。 她慘然一笑,本來她一直在暗暗想辦法恢復真力,可是一直被追殺的日子過的極苦,每年不斷發作的病痛讓她的身體復原極為緩慢,但她沒有放棄,每天都堅持引導真氣在體內盤旋回歸丹田,然而此刻體內真氣涌動,準備強行沖破xue道的制約,胸腹劇痛,丹田如被鋼針插入攪動般,痛得她渾身戰栗起來,臉色發青,孟留衣一見連忙伸手搭在她手腕上,臉色也隨之變得森冷起來:“怎么回事?你中了離魂蠱?是誰?是誰傷了你?” 董月渾身冒出了虛汗,牙齒死死的咬住嘴唇,根本沒有力氣回答他。孟留衣將自己的真氣緩緩灌注到董月的身體里,慢慢的牽引她的真氣平復,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董月才恢復過來。 貞娘膽戰心驚的看著董月的臉色恢復過來,忙問:“你怎么樣了?好點了嗎?” 董月點點頭,疲憊的笑了笑:“我沒事了,你們先出去吧!” 杜石頭趕忙拉著貞娘出去了。 孟留衣緩緩的收回手,心疼的看著她:“是羅錚?還是童息墨?” 董月松了口氣,這個人應該不是追捕她的那些人,他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繾綣的憐惜,仿佛她的痛是他心上更痛更難平息的傷口。 “不知道,你說的那兩個人,我都不知道,我醒過來的時候眼睛看不見,只能影影綽綽的看見人物的輪廓,而且失去了一段記憶,我用了三年的時間才讓眼睛恢復了過來,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人在追捕我,也許是你說的那兩個人吧?我不知道,也想不起來,你是誰?”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有些低沉,軟軟的,仿佛濃稠的糖漿,一點點緩緩的流進孟留衣的心里。 他修長如玉雕般的手指輕輕的描繪著她的眉眼和臉龐,他周身充盈著一種淡淡的冰涼的香氣,有些像薄荷,卻比薄荷更涼更雋永悠長,他的嘆息也同樣的悠長,在這樣安靜的月光安好的夜晚,帶著前生今世般的滄桑和愴然。 “輕眉,你失去了記憶還失了明,那么久的日子你怎么熬過來的?”他不在乎她是否記得他,是否記得他們共有的歲月,卻在乎她的傷痛,心疼她的苦楚。 這個男人,是愛她的吧? 女子火焰般的明眸仔細的打量了他一遍,她能感覺的出這個男子是自己熟悉并且不懼怕的人,可是她的腦袋里依然只有一片云霧繚繞。算了,她懶得再動腦了,愛誰誰吧。 “你是我什么人?朋友?情人?丈夫?” 他輕輕微笑,安靜溫柔低沉,像沉厚凝重的大提琴,充滿了低調的華麗:“你叫蘇輕眉,是嘉炆朝后宮里的一個小宮女,你的娘親是原任禮部尚書的妻子,因當時江南一樁文字案你父親被牽累,你家族中的男丁都被斬殺了,你的母親姐妹被降為官奴,入宮為婢,你母親是懷著你入的宮,在你七歲的時候,你的母親因為一事被敏妃責罰,被打死了,七歲的你居然不動聲色,半夜潛入敏妃的宮中,用剪刀劃開了她的臉,然后順著你早就發現的宮中密道溜出了宮去,你的師傅是武林中十分神秘的人物,我們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名字和來歷,他傳授了你一門武功“映日神功”,你十五歲開始在江湖上行走,因為你的功夫如火中飛鳳,光潔明亮,人家就送了你一個綽號火鳳,說你像百年前火鳳教的教主明飛羽。我那時候也是初出茅廬,我的武功就是師承明飛羽的傳人,聽了別人傳說你的武功很是好奇,就來看看你,你那時正在和人打架,仰著脖子,一副俾睨眾生的架勢,狂的沒邊,你指著素心劍的弟子干脆的說,回去告訴你們素心劍的人,我,火鳳蘇輕眉,決意踐踏你素心劍的尊嚴,拆掉你們劍派裝模作樣的偽善,裝純裝的讓人作嘔,姑娘看了就惡心,不服的就來找我挑戰,不然就離我遠點,不然我見一次扁一次!”他輕輕的笑起來,記憶中的女孩,墨發飛舞,衣袂當風,彼時,皓月當空,女子身姿挺秀筆直,周身散發著凌厲鋒銳的氣息,雖處夜晚,卻讓人感覺烈日當空,光芒四射,璀璨亮烈。 孟留衣生于黑暗,長于黑暗,他的成長充盈著寂寞、詭詐和污穢,向往光明成為他不可抗拒的方向,而蘇輕眉,正是他人生中最為華美的畫卷,在那一日,徐徐展開,不可阻擋。 董月忽然身上發冷,她發覺也許自己想錯了,這樣的話如此熟悉,那么在失去的那段回憶里,她仍然是她,蘇輕眉就是她,從那時起就是! “我看著你的樣子,覺得你就像一團明亮的火焰,照亮了周遭的一切。從那時起,我就一直追逐著你,除了我,還有羅錚和童息墨也同樣愛慕著你,羅錚是驚雷山莊的少莊主,童息墨是塞外古教隱魂教的教主,都是武林中驚采絕艷的人物??赡?,誰也不愛,你一直說要回家,要找尋回家的路,你那么固執,那么果決,那么無情,我們怎么都無法阻攔你的堅持,只好放手,從你十五歲我追逐你的腳步,陪你走遍了天下,整整八年,后來你決定跟童息墨回他教中的圣地,婆娑谷,據說那里是上古大神升仙的地方,可以扭轉空間縫隙,讓你找到回家的路,那晚,你向我道別,你,將身子給了我,然后隨著他走了,一走就是七年?!?/br> 董月目瞪口呆,她覺得如果此刻自己含著水肯定會噴她滿臉,自己的身世聽上去并不美好,不止不美好,聽上去自己更像一個自私無情的女人,這么一個風華絕代的美男啊,自己玩完了就甩,多么惡毒涼??!多么卑鄙無恥! “那個什么,你先把xue道給我解開吧” 孟留衣恍若未聞,繼續說:“你說我是你什么人呢?朋友?情人?丈夫?”他的目光始終流連在她的身上,臉上,溫柔幽怨。 董月郁悶非常,十分想撞墻,傻了吧?傻了吧?占了美男的便宜被人家找上門了吧?她尷尬的垂下眼簾,大哥,我錯了,我不該占你便宜。請給我真誠道歉的機會,那個可不可以不要這么滿眼柔情似水的看著我,讓我感覺你的眼睛有十分赤果果的勾引“那個啥,帥哥,我錯了,我認罪,我向你致以十二分的歉意,你解開xue道先,好不好?” 孟留衣歪著頭,溫柔的看著她,看了一陣,目光綿長,仿佛這四月江南的春雨,帶著些濕潤纏綿的甜膩韻味,然后,他側身躺在董月的身邊,摟著她安安靜靜從從容容的說:“過兩個時辰,xue道自然就解了,我很累,我們睡吧!” 什么?睡吧?這是什么意思,你老大就這么毫不客氣的摟著我,明天我怎么出門見人??? 剛想張嘴,孟留衣溫柔的聲音就陰測測的說:“如果你不想睡,咱們也可以做點其他幫助睡眠的運動,寶貝,我忍了七年了,很辛苦的” 董月立刻將聲音死死的壓在嗓子里,生怕發出一點聲音了引得這位大俠獸性大發。 貞娘一夜沒有睡好,雖然杜石頭一再保證,自己的師傅肯定跟月娘是舊相識,看他看著月娘的眼神就知道,他一準不能把她怎么樣的,兩人久別重逢,肯定有很多話說,咱們不要打擾了云云,可貞娘還是覺得心里不安,那個男人長的太好,太妖孽,月娘師傅好像不認識他啊,兩人有舊?就算是有舊,也讓她覺得不安,月娘師傅怎么也會武功?那個男人好像武功非常好,師傅那個臭脾氣,萬一一言不合打起來怎么辦? 一早,她就匆匆的收拾好去董月的房間,輕輕的敲了敲門,一個慵懶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進來吧?!?/br> 她推開門,定在當場。 門內,董月正黑著臉對鏡梳頭,大約因為xue道被點了一夜,動作有些僵硬。床上,風華絕代的孟大俠衣衫不整的靠在床上的枕頭上,一頭烏黑的秀發蜿蜒在大紅色喜鵲登枝的錦緞大迎枕上,精致的臉上媚眼如絲,滿面風情,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此刻喜悅滿足的心情。 董月咬牙切齒的將梳子扔過去,正好砸在孟留衣的腦袋上,孟大俠毫不在意的撿起來,梳理了一下自己墨一般濃黑的長發:“娘子,你真貼心,知道我想梳頭啊,就扔過來梳子給我” “師傅,這,這人是師公?”貞娘敏銳的看到董月氣極敗壞的神色,和孟留衣恬不知恥的得意,是多么鮮明的對比,不過她也能感覺到,這個男人應該是很喜歡師傅,那眼睛中柔情四溢的深情是騙不了人的。 董月暴走,干脆將手上的胭脂盒子扔了過去:“狗屁師公,誰知道他是什么鳥?喂,我不管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老娘今天很不爽,你給我閃遠點” 胭脂盒子奇跡般的停在孟留衣的掌上,滴溜溜亂轉,完好無損,孟留衣曼聲應道:“娘子,你的脾氣這么不好,對肝臟不好的,我這有本書,你要不要看看?也許可以幫助你平息肝火啊”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破舊的本子扔了過去,那書奇怪的緩緩落在董月的面前,董月翻開一看,登時愣在了那里,上面是清一色的簡體字,日記形式,中英文摻雜,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肯定是和自己一樣的穿越人士留下的,待要再看,那小本子又呼呼的飛了起來,被孟大俠收入懷中。 “你什么意思?” “娘子,別生氣嘛,這東西就在我身上你想看隨時可以看,不過咱們現在得跟你的徒弟解釋清楚啊,你看人家孩子大清早站在這里,楚楚可憐的,你不覺得你有必要跟孩子說清楚咱們的關系嗎?”孟留衣一本正經、滿臉委屈,不知道的還以為貞娘是他的徒弟呢。他轉到她身邊,抵在她耳邊輕柔的說:“我幫你恢復武功,然后我們一起去找給你下蠱的人算賬,拆了他的骨頭,好不好?我們一起縱橫天下游山玩水攜手歸隱,好不好?”他口中的熱氣熏蒸的她耳朵發熱,渾身發癢:“你還可以看到這本天書,好不好?” 這是他最后的機會,在過去的七年里,他每日都活在悔恨當中,悔恨自己為什么要放手讓她自由的飛走,帶走了他生命中所有的溫暖和明媚,這七年的煎熬讓他頓悟,卑鄙也好,無恥也好,他要留下她,哪怕她的心始終在尋覓回家的方向。 貞娘卻在這一刻明白了,那本小冊子里肯定有月娘想要的東西,孟留衣這是逼著月娘給自己一個名分呢。 她心里偷笑,想不到這么美絕人寰的男子還要用這么下流的手段來追女人。不過面上還是笑呵呵的屈膝施禮:“原來是師公啊,貞娘給師公見禮了?!?/br> 這聲師公叫的孟留衣十分開心,伸手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小巧玲瓏的物件拋給了貞娘:“拿著,師公給你的見面禮?!?/br> 貞娘一看,卻是一串紫晶石的手串,上面每一顆都雕刻著栩栩如生的佛像,玲瓏剔透,打磨的十分精巧,一看就價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