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他合上電話,活動了一下脖子,舉步上樓,一進門就看見保姆田姨正在晾衣服。 “田姨?!比~踐行禮貌的點頭,田姨忙遞了拖鞋,小聲的囑咐:“妙妙和嬌嬌都在睡覺呢,你小聲點,吃飯了嗎?” “吃過了”葉踐行換了拖鞋,腳步輕柔,走進臥室,窗簾擋住了正午的陽光,光線幽暗,窗子開著,室內彌漫著春日清新的味道,和淡淡的乳香。李妙蜷著腿側臥著,身邊是一歲多的小女兒嬌嬌,嬌嬌側臥的姿勢跟母親一摸一樣,一只小手放在臉邊上,仰著小腦袋,胖嘟嘟的小臉上小嘴半張著,長長的睫毛緊閉,胳膊跟蓮藕似的,一節一節的,小手胖的像腫了,小腿弓著,基本上看不到腳踝,饅頭似的小腳丫粉□□白的,讓人看了就恨不能塞到嘴里啃兩口。 葉踐行見了這樣的畫面,臉上就像融化了冰山,柔情流露,輕輕蹲在床邊,憐愛的看著女兒。 李妙的覺一向輕,聽見動靜睜開眼,見是葉踐行,就輕聲問:“你怎么回來了?幾點了?” “12點多,我中午吃完飯回來看看,孩子還發燒嗎?” “吃了藥不燒了,還有點咳嗽,”李妙小心坐起來,隨手拿了頭繩將長發束起,白玉似的臉上帶著幾分慵懶的酡色,葉踐行心疼的道:“怎么不再睡會了?這幾天孩子有病,你就沒怎么睡好?!崩蠲顡u搖頭:“明天有課,我得起來備課了?!?/br> 她輕輕的下床,讓葉踐行跟著她出來,才伸個懶腰,道:“自從有了孩子,我怎么老覺得自己睡不夠呢?哎呀,什么時候才能讓我一睡不起啊”她耍賴的靠在葉踐行胸上,綿軟的語氣有幾分抱怨也有幾分撒嬌的意思,葉踐行輕輕吻吻她的頭發,疼愛的說:“不許胡說,什么叫一睡不起?要不過兩天等孩子好些了,送咱媽那去待幾天?反正咱媽要不也得一天來一次看孩子?!?/br> 李妙搖搖頭:“不要,晚上不看見她,我睡不踏實。老公”她接著耍賴,在他身上扭來扭去,跟十幾歲的小姑娘似的,葉踐行偏偏最喜歡她這樣,一把圈住她的細滑軟腰就拎進了書房。 田姨看了就搖搖頭笑了,這兩口子,感情還真好,她來了一年了,從來就沒見過倆人紅過臉,其實她無意中見過葉先生發脾氣訓下屬的樣子,很嚇人,很嚴肅的,聽說他是個挺大的官,可回了家,對媳婦和孩子卻什么時候都輕聲細語的,脾氣好的不得了。 進了書房李妙立刻告饒:“老公我錯了,我錯了”葉踐行低下頭啃噬這她耳后白玉般的肌膚,暗啞低柔的笑:“敢惹火卻不敢滅火,嗯?”他的眼睛幽深如魔,李妙一個激靈,靈巧的推開他向后退,腰正好頂在書桌上,無處可退了,只好拿出楚楚可憐的摸樣哄他:“老公,我下午還要備課呢,你還要上班呢,那個嬌嬌一會就該醒了,好老公,咱改天好不好?” 葉踐行松松手,不理她的告饒,俯身噙住她的唇,一個深長的幾乎讓她暈倒的吻,密密的封住了她。好半天,李妙才暈頭轉向的松了口氣,唇光瀲滟,如血紅櫻桃,李妙對著鏡子一看就惱了,恨恨的扔了一只抱枕砸在他身上:“你討厭,我晚上還要去書吧看看呢,這樣怎么見人?”葉踐行撿起抱枕靠在身后,語氣輕松:“那就不去唄,反正你姐也在那看著,沒什么大事,你正好歇歇?!崩蠲顨獾挠袥_上來揍了他幾下,被葉踐行一抖手壓到了身下,他眼神如火,渾身緊繃,聲音沙啞曖昧:“我不介意咱們繼續,媳婦,我已經熬了好幾天了,有點熬不住了!” 自從孩子有病,他就被趕到書房獨宿,已經隱忍的冒火了。 李妙立刻轉移話題:“老公,你看唐楓結婚咱們送什么???禮金太俗了,送什么好呢?她嫁的是個大款,太輕的東西估計他們看不上眼” 葉踐行大笑,起身把滿嘴胡說八道的小媳婦拽了起來:“你啊,每次都來這一招,故意的吧?” 李妙諂媚的笑:“不是,我這不是忽然想到了嘛!”就是故意的她也不敢說啊,她老公體力不是一般的好,真由著他,不到明天早上她肯定起不來,不是據說女人生完孩子,男人通常性趣都會或多或少的減弱嗎?怎么她老公依然興致盎然,恨不得每天都來啃上兩遍呢? ☆、尾聲 尾聲: 唐楓和許之航的婚禮在本市最豪華的酒店龍府嘉年舉行,本城名流士紳競相前往,唐楓的婚紗據說是專門在香港定制的,裙擺上的水滴形鉆石星光璀璨,宛如星群,襯的唐楓如從畫中走來,艷美絕倫。 李妙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雙極為熟悉的眼睛,柔情繾綣又倦意深濃,仿佛彼岸□□絢爛的桃花,艷麗深處隱藏著即將凋敝的凄涼。她愣了片刻,看著那雙眼睛安靜的看完典禮,安靜的離開,她松了口氣,旁邊的葉踐行敏感的問:“怎么了?看到誰了?” “是左岸,他來了,又走了?!崩蠲顕@了口氣,有些黯然,他特意從法國飛回來觀禮,算是真的對唐楓死心了吧? 婚禮進行到一半,李妙終于偷了個空走到露臺透了口氣,身后是喧囂的宴會廳,一波接一波的干杯祝賀之聲,面前是寂靜浩渺的夜空,站在十七層頂樓的露臺,腳下是燈火闌珊的都市,李妙在這一刻有了種恍若隔世的空寂感,多久之前,她也曾在夜空繁星中站在樓上,準備安靜的振衣而去,遠離這世界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好多人,在經歷過之后都會感慨的發出這一句,然而,沒有人可以,重來,走過的路,恨過愛過的人,做錯的選擇,所有這一切都如同地心引力的作用,只能朝著一個方向前進,人們總是在正當年輕的歲月里反覆訴說蒼老的字眼,象一遍一遍地催促著自己老去。如果,如果可以重來,那么在或許天光泯滅,我們緩慢地行進百轉千回的命運,或者就不必迅速枯萎在悠長的企盼里。 世上億萬人中,只有你可以,李妙垂下濃長幽密的睫毛,低低的對自己說,我真的重新來過了,她將手搭在露臺冰涼的石欄上,那冷寂的冰冷迅速的透過她的毛孔擴張到了周身,她抬起頭,唇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微笑,看著那遙遠的夜空,仿佛那里有一雙悲憫慈愛的眼,在俯視著她,謝謝你,不管你是誰,謝謝你,讓我可以重新來過,然我可以彌補生命中悔和憾。 一個暖暖的胸膛迎上她的背,低柔的聲音帶著寵溺和埋怨:“怎么一個人躲到這來了?冷不冷?”李妙搖搖頭,沒有回頭,就這么懶懶的靠在丈夫的懷里,安靜的聽著宴會大廳里驟然靜了下來,燈光被調的幽暗了下來,一只曲子柔曼的彌漫響起,想來是舞會開始了。 i've been waitingi've been seargfor a beautiful one like youi've been g in the darkness like the bottom of the oplease don't walk awaytill i'm melted by a dreamdon't think i'm insanei just want to be… lovedi've been waitingi've been seargfor a beautiful one like youi've been g in the darkness like the bottom of the oplease don't walk awaytill i'm melted by a dreamdon't think i'm insanei just want to be… loved是一首英文歌,女歌手的聲音在曼妙舒緩的音樂中若有若無,似蝶翼在空中舞動,清淺糜艷,曼妙輕盈,這首歌帶著遙遠的回憶的味道,甜蜜而酸楚,靜謐而凄涼。 “這首歌唱的是什么?” “我在等待,我在尋找,一個和你一樣美麗的人,我在哭泣,在黑暗里,就像呆在海底,請不要走開,直到我被夢融化,不要認為我瘋了,我只想被愛”李妙微笑,安靜的解說,腰間的手臂越來越緊,身后的呼吸也越來越重,然后她被轉過身來,看進一雙無比閃亮的眸子,男人的聲音有些發緊,因而顯得澀澀的沙啞,他被渴望燃燒的晶亮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她:“再說一遍?!?/br> 李妙纖白的手撫上他棱角分明的臉頰,柔曼的聲音帶著濃的化不開的深情:“我在等待,我在尋找,一個和你一樣美麗的人,不要認為我瘋了,我只想被愛,踐行,我只想,被你愛” 下一秒,她被深深的擁進一個懷抱里,那個guntang的胸膛中激越的心跳聲在訴說著,這個男人在這一刻仿佛擁有了全世界般隆重而狂熱的喜悅。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這就是愛最為簡約最為樸素的制高點。 一個小小的番外: 深圳市 孟簡薇整理了一下做工精良考究的職業套裝,問助手:“怎么樣?看起來行不行?”助手何躍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諂媚道:“薇姐使我們雜志有名的一朵花,什么時候都美艷不可方物?!泵虾嗈毙χ琢艘谎?,重新擦了口紅,抹了一層淡色的唇膏,聽說這個年輕才俊不喜歡女人濃妝艷抹,這次能約到這個低調著稱的大亨是老總拜托了熟人才約到的,萬不可搞砸了。 孟簡薇見過世面,采訪過多為政要金融名人,見到這位年輕的上市集團主席還是愣了一下,三十歲上下的樣子,眉眼精致,眼波浩渺如煙,薄唇微翹,仿佛總是帶著幾分笑意,可這笑意卻帶著無限的疏離和淡漠。身形高大,穿一件米色休閑西裝,條型襯衫,簡單高雅,一點都看不出是從農村出身的孩子。 “孟小姐,可以開始了?!鄙ひ羧岷蛢炑?,孟簡薇愣了愣,整理了一下思路,低頭自己看自己的采訪筆跡,找出重點,示意身邊的助理開始錄音。 采訪的最后,基本都是有關婚姻愛情之類的八卦,為了滿足一部分女性讀者的興趣。 “請問,聽說齊總的婦人是您的大學同學,你們是初戀嗎?” “不是” “那您的初戀是誰呢?” “也是大學同學,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br> “齊總可以說說您的初戀嗎?” “不必了,我不想打擾她的生活,是我辜負了她,我只能說希望她幸福!” 孟簡薇克制住想翻白眼的沖動,大哥,你能不能給點新意啊,每次采訪基本上都是這么說的。 靈機一動:“我們市現在最熱播的是武俠劇,這樣吧,請齊總找一個武俠小說里的女主角來形容您的妻子和您的初戀?!?/br> “我妻子?聰明、懂事比較像古龍筆下的蘇蓉蓉吧,她嘛,”仿佛躊躇了一會,才緩緩的說:“其實我也問過她差不多的問題,問她最喜歡武俠小說里哪個女性,黃蓉、穆念慈還是蘇蓉蓉,她說,她都不喜歡,她喜歡溫瑞安筆下的息紅淚,美麗、俠義又決然?!?/br> 采訪結束后,齊浩然一個人站在窗前,暮色悄然而至,濃重的云層壓的極低,山雨欲來風滿樓。 “我喜歡息紅淚,你知道為什么她在危難時可以跟戚少商生死與共,而在最后勝利了卻跟小侯爺走了嗎?因為她骨子里是個驕傲的女人,她不要戚少商因為她幫了他而愛,她要的是干脆純然的愛,我喜歡那樣決然驕傲的女人” 是啊,她的骨子里其實也是一樣的驕傲決然吧? 齊浩然愴然一笑,環顧四周,寬大的辦公室空無一人,沒有開燈,四周一片暗影或深或淺,沉默空寂。在這辦公樓的頂樓,只有他一個人,滿室寂靜,好像一個華麗的墳墓,埋葬了他。 ☆、故事二 貞味 故事二貞味 梗概:同樣是重生,不過是在古代,為了方便寫作,只好含糊年代,請見諒。 楔子: 月華初上,本應是對月成飲,皎色溶溶,可冬日的月光總帶著幾分凄寒的光暈,這光暈打在披了雪的朱瓦飛檐上,反了幾分雪光,雖然亮堂了不少,卻更顯的清冷蕭瑟。 芍藥瑟縮著脖子,幾步趕到抱廈內,呵著手,跺著腳,抱怨起來:“怎么今年冷的這樣早?才十月份就冷成這樣?”正圍在火盆前烤火的小桃和秋云起身給她讓了坐,讓她離火盆近些,秋云拿了黃銅黃木把手的火鉗扒拉了幾下火盆,從里面扒拉出一個紅薯來,笑道:“埋進去半天了,這會差不多該熟了,天兒冷,咱們吃點暖和暖和?!?/br> 芍藥分得了一塊熱騰騰香噴噴的紅薯,捧在手里,忽然想起:“唐mama呢?”秋云含糊的含著紅薯,道:“給那位送飯去了,約莫該回來了!”話音還沒落呢,門就開了,冷風順著門縫沖了進來,凍得三個人都是一哆嗦。 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拎著三層食盒走了進來,婦人長臉,面孔白凈,一雙眼睛細長,盤了圓髻,鬢邊戴了一支普通的梅花簪,耳邊是一對極樸素的銀丁香,身上穿著黛綠色滾了墨綠邊的豎領夾襖,袖口和領口都繡了墨綠纏枝花的圖案,下身是一條絳紫色馬面裙,一雙雪青色繡了西番蓮花的繡鞋。 幾個小丫鬟忙起身幫著放食盒,讓座,端水,秋云又扒拉出一個烤熟的紅薯遞過來,殷勤的笑道:“唐mama,天兒冷,咱們烤了紅薯,您老也嘗嘗,暖和暖和?!?/br> 唐mama端莊的坐在小凳子上,斯文的喝了口熱茶,唇角勾著一抹矜持的笑,她是靜安王府老王妃身邊的管事mama,幾年前犯了事,被打發到這莊子上來當管事mama,雖則如此,比起這幾個一直在外莊上當差的小丫鬟,也是地位最高的了,因此她毫不客氣的享受著幾個丫鬟的伺候,眉宇間卻不流露絲毫得意。 芍藥一貫是個活潑嘴快的,娘老子都在府里當差,自小就認識唐mama,有了侄女的身份,在唐mama面前便做癡撒嬌些。 “唐mama,房里的那個姨娘到底是什么人???聽說原來在府里是八面威風的,怎么說被貶就被貶到咱們這來了?這都來了兩天了,府里還沒處置,到底是怎么個章法???” 唐mama,眉心微蹙,低頭看著甜白瓷茶碗,下面是白瓷碟子,上面畫了麻姑上壽的圖案,看上去很是喜氣,她略測測頭看了眼黑洞洞的院子,院子的那邊就是正屋,里面燈火通明。 唐mama放下茶碗,嘆了口氣,也罷,給這些小丫頭講講掌故也好,一來這里偏僻,夜來無事全當閑話了,二來讓這幾個小姑娘長長見識,免得眼皮子淺惹出些事故出來,坑了自己一輩子。 “那許姨娘,原是前頭王妃家的丫鬟,你們都知道逝去的王妃是誰吧?” 芍藥興奮的說:“知道,是鎮江林家的嫡出的大小姐,鎮江林家是咱大金朝的世家,據說建朝300多年出了三十多個舉人,五個狀元,八十多個秀才,兩個閣老,四個尚書,三個王妃,一個皇后,七個皇妃,不是有那么句話嗎?娶妻當娶林家女,做郎當做林家郎?!?/br> 唐mama點點頭:“咱們老王妃給小王爺求娶的就是林家大小姐,閨名靜語,據說是個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的才女,當年小王妃進府的時候,抬了一百六十八抬嫁妝,他們江南人士講究十里紅妝,那陣勢啊,轟動了整個京城呢?!彼[著眼睛,砸吧了下嘴,仿佛還在為當年那場盛大的婚禮感嘆似的。 “咱們小王爺,你們可能也聽說過,最是風流倜儻、溫存多情的一個人,王妃進府之前,房里就有兩個通房,一個叫素櫻,一個叫憐翠,那素櫻倒也罷了,是打小就服侍小王爺的,王妃選定了將來要做姨娘的,那憐翠姑娘卻是小王爺去四川游玩時,從順慶帶回來的商家姑娘,無媒無聘的跟了小王爺奔了來的?!?/br> 幾個丫鬟俱吸了口冷氣,yin奔? 小桃忙問:“咱大金朝的規矩,奔者為妾,而且是賤妾,這,這憐翠也太不知道羞恥了!” 唐mama點頭嘆息:“是啊,當時王妃震怒,立刻要杖斃了她,小王爺哭著跪求,又拼了自己挨了二十杖,被打的血rou模糊,才算讓王妃消了氣,只讓那憐翠做了小王爺的通房??尚⊥鯛攲@憐翠姑娘特別疼愛,與一般丫頭都不同,小王妃嫁入王府后,小王爺居然求小王妃善待憐翠,說是自己勾引了她,使得憐翠背棄了家人,無家可歸,原本也是富商家的大小姐,如今只能給自己做了通房,實在委屈了她?!?/br> 芍藥嚇了一跳:“什么?小王爺居然這么跟小王妃說?這,這不是讓小王妃難堪嗎?那小王妃不得恨死那個憐翠了?”誰的丈夫在新婚之時跟自己說這樣的話,對任何一個女人都是錐心刺骨之痛,何況,作為當家主母,是絕對不能容許丈夫有這樣一個心尖上人存在的,丈夫可以有美妾,可以有通房,但這些女人只能是丈夫閑來賞玩的玩物,上了心?那就等于要凌駕于主母之上了,是絕對不能被允許的。 唐mama微微一笑:“當時小王妃的兄長和母親親自送嫁而來,住在她外祖父家,小王妃當時溫顏細語的答應了小王爺,三朝回門的時候就跟母親討了這位許姨娘回來,這位許姨娘進府的時候叫玲瓏,你們也都看見了,是個極精致嬌媚的美人,據說原是林家灶上的丫頭,有一年無意中救了林夫人的命,林夫人就把她調到身邊充了三等丫頭,這玲瓏姑娘人如其名,心思玲瓏,機變無雙,會寫字,能算賬,還有一手好廚藝,林夫人十分喜愛,不過兩年就成了林夫人身邊的掌事大丫頭,林夫人悉心教導她管理中饋,本來是準備給自己兒子做姨娘的,可小王妃不知怎么說動了林夫人,回府的時候就帶了這位玲瓏姑娘回來。這玲瓏姑娘一入王府,小王爺眼睛都直了,想納入房中,可這姑娘聰慧,雖然偶然也和小王爺調笑,展露些嬌媚手段,卻怎么也不肯想從,這男人啊都是這樣,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一來二去,小王爺本來只是動了三分的心思,后來竟然上了十分的心,沒事就往小王妃那里跑,就為了多看看這位,如此抻了三個多月吧,玲瓏姑娘設了局,讓憐翠當著小王爺給了自己兩個耳光,小王大怒,立時罵了憐翠一頓,讓憐翠在自己屋子禁足,那憐翠哪里受過這個?看到自己好好一個大小姐只能在這里給人家做奴才,還被心上人厭棄,一口氣上不來,當晚就投井自盡了!” ☆、楔子 三個姑娘都睜圓了眼睛,不敢置信:“死了?”一個好端端的姑娘竟然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死了,原本也是海誓山盟的以為自己嫁了個有情郎,原來不過如此! 一時間原本存了些心思的芍藥和秋云神色就黯淡了下來,唐mama看在眼里,不動聲色,繼續喝了口水,接著說:“這后來,玲瓏姑娘就被收了房,小王妃生下了咱們煥少爺后身體一直不好,一年到頭用人參燕窩吊著,小王妃怕大權旁落,就給玲瓏抬了姨娘,讓她幫著管事,一來二去的,這府里的主事就大多成了許姨娘的了?!?/br> “后來小王妃的病拖了幾年,還是沒熬過去,病逝了,小王爺也沒有續弦,咱們王府里的事大多都是這位許姨娘在主持,要說這許姨娘倒也真是能人,這王府里的大小事情都處理的妥妥當當的,外面的莊子、鋪子也都紅火,你們小,不知道這其中的門道,咱們王府雖然聲名在外,可開銷也大,原來是有些入不敷出的,這些年這位許姨娘主事,倒是好些了!可惜啊”她的話說到這,就不再往下說了,只是看著對面正屋的燈火,幽幽的嘆了口氣。 芍藥心急,問道:“既然這許姨娘這樣能干,又得王爺的寵愛,怎么還會被貶到咱這莊子上來?” 唐mama垂下眼簾,從懷里掏出雪白帕子來擦擦嘴,唇角溢出一個略帶嘲諷的笑,為什么?她當然知道這是為什么,只是這話只能爛在肚子里,不能說??! 驀然,唐mama站了起來,神色緊張了起來:“好像有人來了,出去看看?!?/br> 幾個人一股腦出了門,遙遙的見到幾盞燈火緩緩靠了過來,大約五六個人,借著羊角宮燈柔和的燈光,能看到正中間是一位披著黑色狐裘的高挑女子,狐裘映著燈光泛出油亮細密的光澤,唐mama一驚,忙搶上前跪倒:“奴婢見過王妃,王妃萬安?!?/br> 靜安王妃已經五十多歲了,大約因為保養得法,看上去不過四十幾歲的樣子,圓臉,皮膚白皙,眉眼娟好,法令紋很深,讓她本來應該看上去和藹的臉多了幾分森然,一雙精光鋒銳的眼睛淡淡的看了唐mama一眼,聲音溫和的說:“哦,是唐mama,起來吧,辛苦你在這莊子上管事了,這幾年收成都不錯,是你的功勞??!” 唐mama弓著身,畢恭畢敬的回話:“這是奴婢分內的事,不敢居功?!?/br> 王妃笑了笑,抬手將鬢邊的碎發掠上去,狐裘跟著上去,露出里面玄色云鳳紋比甲,和米白色纏枝花鳳闌妝花緞裙。王妃看了一眼那正屋,問:“許姨娘這兩日可還安分?” “安分,這兩日并不出屋,只在屋內寫字,飯菜也沒有什么要求,也不跟人說話!” 王妃滿意的點點頭,示意身邊的劉mama打賞了一個銀錠子過去,唐mama謝了賞,上前將正屋的門打開,退到遠處守著,看著王妃只帶著劉mama一個進去,她看了看合上的房門,又看了看遠處霧蒙蒙的院墻,低低的嘆了口氣,滿院寂靜,似乎所有人都在這寂靜中沉默,等待。 靜安王妃打量了一下正屋,屋子不大,粉刷的很干凈,正中間白了張紫檀木海棠包角的八仙桌,旁邊是幾張紫檀木雕花椅,墻腳放了黃花梨長條案幾,幾上擺了幾件鈞窯出的天水請瓷器,有梅瓶,有膽瓶,還有一座壽山石雕的盆景。 八仙桌旁坐在錦凳上的女子正在桌上就著燈火寫字,這會方緩緩放下筆,抬起頭。 一張巴掌大的瓜子臉,雪白晶瑩,一雙晶瑩剔透的杏子眼,眸光澄澈安詳,散著一頭烏黑油亮的青絲,身上穿著白色家常小夾襖,滾了水紅的邊,繡了幾朵嫣紅的睡蓮在上面,下面穿著一條蔥綠色的挑線裙,裙擺上繡了水粉色的蘭花。 “原來是王妃到了,玲瓏見過王妃,王妃萬安?!痹S姨娘的聲音不很清脆,帶點江南口音,唇齒間仿佛帶著醴酪般的甜糯,讓人如沐春風。 王妃抬手讓她起來,自己尋了張椅子坐下,才開口:“玲瓏,你素來聰明絕頂,該知道今兒我為什么來?” 許氏也不待王妃讓座,自己隨隨便便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安靜的笑道:“知道,您親自來送我上路,還真讓我受寵若驚呢!”她本就嬌媚,唇角微帶的俏皮和諷刺此時更添了幾分顏色,如煙籠杏花,柔媚婉轉,勾人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