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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金銀錯在線閱讀 - 第4節

第4節

    婉婉直起腰思量,腦子里有一片煙霧,迷魂陣似的,有什么呼之欲出,又難覓蹤跡。

    “您怎么還在這兒呢?”等了她半天的小酉從犄角旮旯里蹦了出來,“走吧,趕緊回去吧,晚了要捅婁子的?!闭f著簡直滴下淚來,剛才她在皇極殿晃悠的時候遇見肖少監了,他看見她,差點沒把她生吞了。迫于壓力,她把主子供出來了,并不是她不忠,是因為面對東廠那位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她嚇得連姓什么都忘了,問什么自然答什么。

    小酉拽她,婉婉還怔怔的,“這南苑王我好像在哪兒見過?!?/br>
    “甭管見沒見過,回去再說成嗎?”小酉半蹲下來,“我這回是完了,求您記著我,來年清明給我燒點兒紙,就不枉費我對您的一片心了?!?/br>
    婉婉被她拉回了毓德宮,進門正遇見李嬤兒,墻根兒上的五七已經跪了好半天了,見著她就止不住地哀嚎起來:“主子、主子,我說什么來著,不讓您去,您不聽我的勸。這回嬤嬤要把我送給司禮監發落了,您快救救我,去了我就沒命了!”

    李嬤兒臉上的褶子因憤怒幾乎全撐開了,瞪著眼,手里拿著戒尺,對準五七的屁股就來了一下子,“還敢叫屈?殿下回來是你命大,要是再遲半步,報到慈寧宮去,我瞧你們怎么樣!安生給我住嘴,你求到天上也不頂用。好好的殿下,被你們這起子沒王法的調唆得摸不著北,看看,穿太監的衣裳,上西華門賣呆,哪兒還有點兒帝王家的規矩!我是這里管教化的,拘不住你們,是我失職,回頭我頂著荊條兒上慈寧宮領罪,該我吃鞭子,我受著??晌胰デ胺前l落了你們不可,要不留下你們這兩個禍害,將來不知還要闖出多大的禍來!”

    戒尺指向小酉,“給我跪下?!鄙らT之大,把婉婉也嚇得一噤。

    小酉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抽泣著看婉婉,連大氣兒都不敢出。

    婉婉自然不能讓他們替她頂罪,低聲哀告著:“嬤嬤饒了他們吧,這回不怨他們,是我自己的主意……”

    不等婉婉說完,李嬤兒就截住了她的話:“我的主子,哪回闖了禍您不說是您自己的主意?老這么縱著,將來可怎么辦?您是純善的人,他們想出什么壞招兒來帶上您,您糊里糊涂就給他們頂缸,他們仗著什么?就仗著您心疼自己跟前的人,舍不得叫他們受苦!眼下好,弄得奴才沒了奴才樣兒,這么大的事兒也敢鬧著玩兒。前頭是什么地方?今兒進宮的又是什么人?要是傳出去,殿下的名聲還顧不顧?我是沒法子管你們了,只好偏勞司禮監吧。萬一那頭連帶問我的罪,我的這張老臉是要不成了,由得他們抽打罷了?!?/br>
    李嬤嬤連珠炮一樣的數落,婉婉低著頭,鼻子直發酸。要問她的心里,這些精奇嬤嬤就是殺人無形的刀斧手,她們砍斷她的自由,也砍斷她生而為人的天性??墒亲嫔嫌辛钭屗齻児芙袒首踊逝?,她們實權很大,就算她抬出身份來,有時候也無可奈何。但是不論如何,她得整頓一下綱紀,即便不起作用,震懾震懾也是好的。

    “這事兒廠臣已經知道了,嬤嬤別忙,明兒再由他發落?!彼宋亲?,轉身在圈椅里坐了下來,“你們倆別跪著了,五七傳膳來,小酉伺候我換衣裳洗臉?!闭f著聲音漸次矮下去,嘀嘀咕咕道,“主子穿著太監衣裳不伺候換,不叫主子吃飯,也不叫主子盥洗,還說什么規矩……狗腳規矩!”

    把李嬤嬤說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過神來。

    ☆、吹盡繁紅

    這算是她唯一一次頂撞精奇嬤嬤,李嬤兒干瞪眼,拿她沒辦法。畢竟她是主子,又是長公主,和皇上都是平輩兒,就是請家法,也得有這個膽子。

    人大心大,不服管,早晚的事兒。作為精奇嬤嬤來說,拿著雞毛當令箭只在這些主子不曉事的時候,等他們成人了,有了自己的主張,瞧不慣她們依舊可以開發她們,主子畢竟是主子。就是沒曾想,帝姬這么個性情,才十三四歲就收壓不住了,將來還想跟著出降做陪房,只怕是難了。

    李嬤兒的一盆水澆在沙地里,連痕跡都沒留下半點。她一走,小酉又活過來了,歡天喜地地嘻笑著:“還是主子厲害,與其和她對著干,不如叫她有勁兒沒處使。她在那兒搓火兒,主子餓了乏了,不搭理她,比掌她的嘴還難受呢?!?/br>
    婉婉摘下帽子仍在了案頭上,“我常說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多好。太后這會兒在皇極殿大宴群臣呢,哪兒知道咱們這里的事兒。她非鬧起來,又是慈寧宮又是司禮監的,宣揚出去有什么益處!這些嬤嬤,平時都是奶奶神,在宮里作威作福慣了,敬著她們,她們愈發上臉?!毖笱鬄⒄f得很歡暢,轉過頭來想到明天,一時又犯了難,“廠臣剛才說了,明兒再來找我算賬,咱們躲得過李嬤嬤這劫,逃不過廠臣那關?!?/br>
    小酉也失魂落魄,“明兒就是奴婢和五七的死期了,主子,您會瞧著咱們死嗎?”

    這回的事確實是她起的頭,小酉和五七只能算從犯。雖說主子的錯處,有很大可能算在底下人頭上,但過于出格了,只怕他們兩條小命加起來還不夠相抵的。她要是縮了頭,真就只能看著他們送命了。

    她在小酉肩上拍了拍,“你別愁,明天我會想法子給你們說好話的?!?/br>
    她的膽子小酉知道,就算下了保,也沒法實打實的相信她,“到時候您可不能裝聾作啞,奴婢們的命全在您手上攥著呢?!?/br>
    婉婉讓她放心,雖然自己對肖少監的恐懼不亞于對李嬤嬤,但事關人命,就算硬著頭皮也得出聲兒。

    原先淋了雨,外頭的日子不好過,現在回來了,換上干凈的衣裳,在溫暖的被褥里坐著,渾身上下都透著松泛。她捧了一盞奶/子茶,小口小口地抿著,想起那位南苑王,小聲問小酉:“你瞧見那個宇文良時了嗎?”

    小酉正剪燈花,唔了聲道:“南苑王嗎?奴婢沒瞧見?!睌R下剪子過來打探,“他長得什么樣兒,快說說,是不是眼睛像銅鈴,耳朵像芭蕉?”

    婉婉突然發現這個南苑王的相貌在毓德宮里流傳了好多版本,有的出自她之手,有的完全是底下人胡編亂造?,F在想來很對不起那位王爺,她尷尬地把手壓在被面上,手指胡亂撥弄了兩下,含含糊糊道:“其實……他的模樣沒那么嚇人,先前全是咱們瞎猜的。我見著他了,老覺得他和肖少監有點像,不是臉盤兒,是身形和氣度?!?/br>
    小酉比較關心臉,“奴婢就想知道鼻子眼睛在不在該呆的地兒?!?/br>
    “那是自然的了,他長得很好看,眉清目秀的?!蓖裢褚幻嬲f著,一面拿手畫了個圈兒,“他的眼睛里有個金環,就像起大風前太陽邊上的日暈。你知道那種東西嗎?像彩虹,可它是圓的,比彩虹更堅韌?!?/br>
    小酉聽得一頭霧水,“眼睛里面有個環?這不就是重瞳嘛!一個框里兩個眼珠子,左邊兒一個右邊兒又一個?!?/br>
    婉婉早就知道永遠和她說不到一塊兒去,平時不愛和她爭論,這回卻要解釋一番。她正了正身子,很真誠地看著她,“小酉,是空心的環,就在黑眼珠子里,不是在外頭,更不是左一個右一個。你往好看了想,眼睛能發光,瞧著你的時候能叫你晃神兒?!?/br>
    小酉貧瘠的腦袋勾勒不出那種神奇的場面來,她就覺得眼睛能放光,大概像上駟院養的豹子一樣,怪嚇人的??砷L公主興致高,她只能打著哈哈附和:“那真稀罕人……漢人和鮮卑人都沒這樣的,長得倒別致?!?/br>
    婉婉托起腮,靠著隱囊嘀咕:“他還抱怨來著,說世人誤會祁人,都拿他們當妖怪論。這么想想他們也怪可憐的,明明人模人樣的,怎么得了這么個壞名聲?!?/br>
    小酉覺得目下根本不是cao心別人的時候,先顧好了自己才是正經。她一晚上不得安睡,第二天起來見了五七,兩個人戰戰兢兢的,只等著肖少監來發落。一般司禮監早上忙,得到下半晌才得閑,今天卻不一樣,未初肖少監就來了,那會兒長公主正準備用午膳,排膳的太監托著撐有小傘的膳盤魚貫而入,傘骨上八個金鈴啷啷作響,肖少監就在一片喧鬧里邁進了前殿。

    婉婉圍著圍脖,面前杯碟碗盞都擺齊了,見進他進來,一下子沒了胃口。小酉和五七嚇得兔子似的,往她身邊挨了挨,還沒等她說話,他揚手把侍膳的人都打發出去了,殿里只留下他們四個,大有算總賬的架勢。

    “上……上西華門湊熱鬧是我的主意?!彼f得有點磕巴,但是很勇敢地擋在了頭里,指指小酉和五七,“別罰他們,要罰罰我吧?!?/br>
    肖少監蹙了蹙眉,“就憑他們讓主子頂罪,夠扒他們兩層皮的了?!?/br>
    小酉和五七跪下來不住磕頭:“是奴婢們的錯,請肖少監恕罪,饒了奴婢們這一回吧!”

    可惜婉婉那套不聲張就沒事兒的理論,到了司禮監根本行不通。肖少監冷眼看他們,寒著嗓子道:“前朝那么多雙眼睛,單憑我這兒按,按不住。保不定消息已經傳進慈寧宮了,太后娘娘按兵不動不是不知情,是看我怎么發落。殿下看顧你們,回頭太后親自降罪,非但你們逃不脫,還得連累殿下?!毖粤T向婉婉揖手,“把人交給臣吧,殿下跟前另派穩當的老人兒來伺候,臣還放心些?!?/br>
    早料到了,都不是好相與的主兒,可是肖鐸這么不講人情,實在令她感到寒心。她氣涌如山:“我統共兩個信得過的人,廠臣也要把他們抓走?”

    他把揖作得更深了:“殿下沒有聽皇上的勸告,連臣也無能為力?!?/br>
    婉婉窒了下,“皇上只是囑咐我不能挑南苑王罷了,我哪里不聽他的話了?”

    可是她不懂,有時候落了別人的眼,你不惦記別人,別人惦記你,誰讓她是大鄴唯一的公主呢。

    肖少監的神色有些困擾,“殿下若信得過臣,臣擔保他們無虞??梢菗Q個人來處置,到時候他們還能不能保命,臣就不敢擔保了?!?/br>
    這就是長公主,很多時候身不由己,地位再尊崇又怎么樣,宮規森嚴,嬪妃得遵守,她也一樣。她不得不細細思量他的話,兩下里權衡,究竟怎么做才能保住他們。想留恐怕是不能留了,也許肖鐸是帶著太后的旨意來的,她做錯了事,必須付出這樣的代價,好警醒她不再犯同樣的錯。她已經無能為力了,頹然問:“不讓他們受苦,廠臣能答應我嗎?”

    肖少監說是,“請殿下放心?!?/br>
    小酉和五七被帶走的時候,她連再看他們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攤上她這樣的主子,全是他們沒造化。

    那僅剩的一點靈動被扼殺了,婉婉重新被鍛造得四平八穩。所謂的皇家氣度,不就是暮氣沉沉嗎?小酉走后來了個叫銅環的宮女,年紀比她大,人也很穩重,婉婉覺得她將來極有當精奇嬤嬤的潛質。她的優點在于話不多,即便有,每一句也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所以基本不會有錯漏。像小酉動不動掛在嘴上的“主子,怎么辦”,在她這里全絕跡了。她可以把她身邊所有突發的狀況處理得很好,所以當肖少監成為肖掌印,完全不再經管毓德宮宮務的時候,一切還都是井井有條的。

    春天看花,秋天看景兒,活得沒什么錯處,也沒什么驚喜。婉婉習慣了隨遇而安,到什么階段,接受什么樣的安排,以為不會再出任何變數了,可是人生處處和坎坷狹路相逢。很多事情早就有預料,唯一沒想到的是那么年輕的皇帝,忽然之間藥石無醫,沒過兩個月就晏駕了。

    隆化十一年,下了很久的雨,久到毓德宮的墻腳起了星星點點的霉斑,連人看上去都是潮濕的。婉婉得了皇帝病重的消息,去養心殿看過他一回,但是肖鐸暗暗提醒她病氣過人,不叫她到床前探望。她回來后一直提心吊膽,夜里睡得極不安穩,猛聽得夾道里傳來云扳的叩擊聲,她慌忙坐起身,寒意彌漫,抖得止也止不住。

    銅環點燈進來,她抱著膝蓋問她:“怎么樣?”

    銅環滿臉哀容,“殿下,老爺爺駕崩了?!?/br>
    她仰頭躺倒下去,突然感覺前路茫茫。大哥哥走了,享福去了,留下這樣一個爛攤子,如何是好?榮王還小,不滿六歲,朝廷政務應當會落到趙皇后手里。她現在還是長公主,過不了多久就是大長公主,細一想來前景孤絕,愈發的孤苦無依了。

    蠟燭在銅簽子上淚流成河,銅環拿了喪服來給她換上,一面道:“這會兒是先傳事,小殮后停在謹身殿,天亮才敲喪鐘?!苯o她戴上了孝髻,拿素銀的簪子別住了,切切叮囑她,“殿下不可傷情過甚,眼下正是風云際會的當口,一切順勢而為吧?!?/br>
    婉婉抬眼看她,“這是什么意思?”

    銅環牽了牽唇角,“奴婢當差的時候不算短,自八歲進宮到今天,足足十五年,看到的事兒多了,經歷得也多,知道這時候應該規避些什么。您是皇家正枝兒,到天上也沒人能撼動您的地位。您有您的將來,早晚得離開這紫禁城,所以這會子守拙,什么都不管是最好的?!?/br>
    她有些木木的,心里亂成一團麻,未及思忖她話里的含義,只是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這文的結局,最后會做一點設定上的改動,但是不承諾一定he或者be。其實系列里的很多方面有寫到他們,大家都知道大致是怎么個走向,寫這文,最終目的是讓婉婉和良時豐滿,讓這段愛情豐滿,我知道好多姑娘也都是沖著這點來的,愛你們~再三留言不看be的,怎么說呢,我還是這句話,不敢保證。對于寫文沒大綱的人來說,情節發展有各種可能,總之看得上這個故事的就留下觀望觀望,咱也像b超不讓說男女一樣,不到最后不知道結果,要見勢不妙了,再撤也來得及,么么噠~

    ☆、一葉驚秋

    帝王駕崩,天下縞素。大行皇帝的梓宮已經在謹身殿安放妥當了,門楣上掛起了層疊的白障,喪棚那么高,底下跪滿了服孝吊唁的臣子太監們。婉婉對八年前的一切還有印象,爹爹升遐,也是同樣的光景。原來記憶是有輪回的,她曾經對八十一重的紅漆金棺感到恐懼,那時候還有大哥哥保護她?,F在連大哥哥也躺在里面了,她才悟出來,活著其實就是不停分別,聚少離多。

    太后和宮中女眷們的哭聲淹沒在浩瀚的淚海里,每個人都感到前路迷茫。孝帽子很深,遮住了兩旁的視線,婉婉眼前只有高高的供桌,和堆成尖塔的糖果糕點。

    內侍們不停來往添置香蠟,銅盆里燒化的紙錢形成一個溫暖的陣,久了燎人面皮。婉婉在梓宮旁的挽聯下長跪,眼前模糊與清晰交替。大哥哥當皇帝,也許談不上稱職,但他是個好哥哥,她還記得他騎在墻頭替她撿毽子的情景,就算他對不起天下百姓,卻從來沒有對不起她。她哭,不為社稷痛失英主,只為自己的手足??赡芩钪臅r候,并沒有意識到有多珍貴,一旦失去了,她才陡然發現自己沒了依靠。她從辰時一直跪到晌午,沒有想回去的意思?;厝プ鍪裁茨?,她能聞見空氣里無處不彌漫的麻布的味道,就算坐在寢宮里也不安穩。還不如在這里陪著大哥哥走完最后一程,從今而后,這個人僅僅只是牌位上一串冗長的尊號,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銅環來勸她:“殿下,午膳已經準備好了,擱在東邊配殿里。您也歇會子吧,且有好幾日呢,這么著不是方兒?!?/br>
    她回過神,想站起來,一時打不直腿。銅環上前攙扶,才勉強挪出大殿。

    朝中的喪報半夜時分就發出了,陸續有背上插著白旗的太監回來復命,婉婉朝廡房看了一眼,“廠臣今兒忙壞了,連人也不得見?!?/br>
    銅環說可不是,“殿下不知道,今早上邵娘娘蹈義,跟隨大行皇帝去了?!?/br>
    婉婉頭皮霎時一麻,愕然問:“有這樣的事兒?”

    銅環點了點頭:“想是和大行皇帝感情太深了,舍不得分離吧。咱們大鄴歷來有朝天女殉葬的習俗,她跟著去了,能夠常伴大行皇帝左右,否則以她的位分,將來只能葬在妃子陵寢里?!?/br>
    她心頭惘惘的,“那榮王呢?她也不管了嗎?”

    “榮王殿下還有皇后,登基之后不怕沒人輔佐?!?/br>
    所以活著不是必須,就算死了也沒有人會計較,這宮廷就是這么冷酷。婉婉朝廣袤的天街呼出一口濁氣來,定了定神,下臺階進了東配殿。

    殿里有人,似乎早來了,見她進門站起身迎了上來,“這早晚還沒進膳,又跪了半日,勸你也不聽。下半晌就在這里歇著吧,累了讓跟前人伺候你回宮,點燈熬油的,夠多少消耗?”一面說,一面朝太監比個手勢,膳盒里的飯菜都端了出來,整整齊齊碼在面前的食案上。

    婉婉抬起眼,叫了聲二哥哥。那是她的一母同胞福王,和歷史上的福王不一樣,這位福王生得勻停,舉止風流,平時好吟詩作對,頗有儒雅的美名。當初爹爹在世時,兄妹都住在宮里,來往很密切。后來大行皇帝即位,他出宮另置了福王府,這些年見面的機會少了,過年過節時才能碰上,論起親疏,反倒不如大哥哥。

    可是骨rou畢竟是骨rou,她見了他,也是淚眼汪汪的,坐在桌前吃飯,忍不住就哽咽起來。她到現在還是想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駕崩了!”

    福王擱在圈椅把手上的五指緊了緊,蹙眉道:“這病延挨了不是一日半日,從上年開春就加劇。你在宮里不知道,前朝的御門聽政也是隔三差五叫免,大概是身子真不濟?!?/br>
    婉婉把筷子放了下來,“太后總不讓人去看他,我幾回想進乾清宮,到了門前也沒敢進去?,F在想來大哥哥真可憐,年輕輕的,說死就死了?!?/br>
    福王站起來,在門前那片光影里緩緩踱步,臉色凄惶,像身上的孝袍一樣,喃喃道:“該享的福享了,該遭的罪也遭了,這一輩子活得不枉然。我知道你和大哥哥好,他晏駕,你心里難過,但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總在靈前跪著不成事。今兒夜里別守夜,司禮監正承辦朝天女殉葬的事兒,宮里一氣兒死了這么多人,陰氣太盛,你小孩兒家的,沒的克撞了。你放心,大哥哥不在,還有我,咱們是一個娘肚子里出來的,比誰都親厚?!?/br>
    她是知道這個二哥的,有時候不怎么靠得住,但血濃于水,認真論起來,的確只有他是最親的人了。

    她頷首,讓宮人伺候著漱口,又想起邵貴妃的事,“我聽說承乾宮邵娘娘殉節了?”

    福王臉上淡淡的,“就算她兒子繼位,將來太后也輪不著她當,上頭還有個趙娘娘呢。大行皇帝在時,她恃寵而驕,得罪了多少人?眼下靠山倒了,殉節也是個好出路,至少死得體面些?!?/br>
    婉婉當時沒有參透他的話,大行皇帝膝下只有榮王一根獨苗,榮王繼位已成定局,何至于用上“就算”這個詞?后來才知道,也許一切早就在他的算計中了,延年半夜從坤寧宮跑出去,莫名其妙死在了承乾宮,守靈的太監還編出一大套裝神弄鬼的話來糊弄人。大鄴皇朝存在了兩百六十年,延年早夭,福王一枝獨秀,皇位無論如何都是他的了。

    “當皇帝,就得拿親人的性命做代價嗎?”婉婉事后問銅環,“你有沒有覺得生在帝王家,并不是什么幸事?”

    銅環侍立在一旁,視線投向極遠的天幕,聲音也有些空洞:“殿下出身尊貴已極,怎么知道這高墻之外的世界?人有百樣,有的人錦衣玉食,有的人江邊凍死。既然受用了人間最滔天的富貴,自然也得經歷一般人想象不到的痛苦?;蕶喔?,沒有對錯,只有成敗。奴婢倒覺得,與其讓六歲的孩子做皇帝,不如把江山交給皇叔。反正一樣是孝宗皇帝骨血,誰又做不得皇帝呢?!?/br>
    這話說得也是,木已成舟,還有什么可計較的。她是女孩兒,朝堂上風起云涌都不和她相干,她依舊過著同樣的日子,除了太后日漸落寞的神情、趙娘娘改稱趙老娘娘的無奈,她看到的后宮無非是新舊更替,除了人數更多以外,并沒有別的不同。

    趙皇后自從上次做媒遭拒,大致也猜透了她的想法,為免自討沒趣,刻意和她疏遠,有段時間甚至連話都不同她說了。但是先帝龍馭,榮王隨即夭折,趙皇后的太后夢做到了頭,猛然驚覺徹底落了單,又重新和她熱絡起來。

    婉婉呢,因為一母同胞當了皇帝,在宮里的日子較之以往更閑在了?,F任的皇后雖然也是交情平平,但至少不難為她,必要的時候殿下長殿下短,嘴上還是十分熱鬧的。

    趙皇后請她串門子,過氣的皇后,坤寧宮不得不騰出來讓給別人,搬到喈鳳宮來居住。婉婉進門,她顯得很尷尬:“瞧瞧這地方,和冷宮無異,長公主能屈尊來瞧我,我心里也高興些兒。咱們這樣的人,現在算什么呢,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寄人籬下罷了。我的臉皮厚,尚且延挨著,惠妃尋死,你知道是為什么?”

    她每回見她,總有倒不完的苦水。她口中的惠妃就是鄭惠妃,當初太后跟前的紅人,半個月前絕食自盡了,關于她的死,到現在還是眾說紛紜。

    宮里死人,從來不是稀罕事兒,婉婉對那些古怪的內/幕也沒有什么興趣,只是怕她下不得臺,裝作好奇的樣子。這下子趙老娘娘打翻了核桃車,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說惠妃的死不是她自愿,是家里人的授意。當初先帝賓天,她沒有陪葬,又挨不著上陵地守陵去,賴在宮里人憎鬼厭。她天天在壽康宮哭,太后因為她茍活,也不待見她了,她的日子頗為難熬。實在沒轍了,和家里人討主意,鄭尚書有肚才,打發人送了個空食盒進來?;蒎灰姶髩舴叫?,自那天起不吃不喝,沒消三天就死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對咱們這些人來說,不也是一樣嘛?,F如今宮里沒有可親的人,只有你了?!壁w老娘娘攏著杯子,覷了覷她的臉色,“說句托大的話,殿下是我瞧著長大的,當初先帝登基時,你不過桌沿兒高,一晃眼,都成大姑娘了。我心里一直計較著一樁事兒,你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嫂子給你說門兒親,不知你愿不愿意?”

    上次不過隔靴搔癢,這次是實打實的問上門來了。婉婉不太高興,但是姑娘家面皮薄,氣得紅了臉,看上去也像害臊似的。

    “嫂子快別說笑,大鄴打從太/祖皇帝起,就沒有女孩兒自己答應親事的道理。我上頭有母后,還有哥哥嫂子,幾時也輪不到自己做主?!?/br>
    趙老娘娘仍舊不罷休,“先帝同你雖不是一母所生,可疼愛你的心,不比皇上少。要說嫂子,我不是你嫂子么?我說的娘家親戚,也在朝中為官,他父親是都察院右都御史,自己在承宣布政使司任參議,生得儀表堂堂,品性又出了名的好,尚主雖說是高攀,但小夫妻過日子,圖的不就是琴瑟和鳴嗎?!毖粤T一笑,“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也怪我這人太急進,原該和太后提的。罷了,等我回頭探了太后娘娘的口風,再和你細說也不遲?!?/br>
    婉婉站起來,拉著臉子出了喈鳳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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