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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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肅兮,”他指了指自己,“真的不介意你利用我?!?/br> “……” 奚玉棠睜大了眼睛。 “我原以為,你我之間已經達成了默契?!痹角屣L淡淡道,“無論是武山之上短暫結盟,還是煙雨臺中聯手,亦或是京城的相互扶持,我自認對你潛移默化的溫水政策很成功,成功得幾乎讓我產生了錯覺,以為自己已經達成所想。然而直至適才我才意識到,你依然不愿我入局?!?/br> “我不知你在顧慮什么……或許你最初所想和現如今不同,態度的轉變太過明顯,我該感到欣慰。從前你視我非友,如今卻能陪我在這姑蘇靜養月余,對我來說這已是天大的喜悅??赊捎裉?,我越清風不是什么容易滿足之人,我對你所求甚多,多到連我自己都不知盡頭,但同時,我也愿為你付出甚多,恨不得用一切可用之手段,將你徹底與我綁在一起?!?/br> “過往暫且不提,如今,我便明確地告訴你,無論你想與不想,太子這趟渾水,越家淌了?!?/br> 話音落,他低頭連續咳嗽起來,而對面,奚玉棠整個人都怔愣在了原地,“越肅兮,你……” 越清風抬手阻止了她說話,接著好一會才平靜下來,臉頰上浮起一絲病態的紅暈,映得那張謫仙般的臉越發艷麗。平靜了片刻,他接著道,“這一次,我打算你對用陽謀?!?/br> 說著,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我知你甚深,也從不看低自己,你的狠,從來都只放在自己,以及我身上。但如果我決定幫司離,你不會坐視不管。沒有什么不能承認的,奚玉棠,劃清界限不適合你,你就是放不下自己養大的那個孩子,而我要利用這個孩子,將自己綁上你的船。司離成功,越家從龍,司離失敗,越家死……我拿自己的生死跟你賭一場,你猜你能不能狠下心來?” “越清風……”奚玉棠死死握緊了拳,“你明知我和司離拉開界限也是為了不牽扯你和越家!” “我知道,所以很開心,你從一開始就在為我著想?!痹角屣L笑起來,但隨即又咳了幾聲,再抬起頭時,望向奚玉棠的目光灼熱得幾乎要令她頭皮發麻,“可正因我知你,才更知道要如何將自己和你徹底綁在一起。司離也好,卓正陽也好,你我分不開的,你的局,我入定了?!?/br> “……” 修長如玉的手指點了點幾案上那一份行軍訓練,越清風嘴角依然帶著一抹笑意,“這份東西……你無需這般小心謹慎,也無需看低自己,它很好,非常好,或許我可以期待你有更多的驚喜給我。既然你要幫司離,那么添我越清風一分也不差什么。在你心中,奪嫡從龍之事危險萬分,差之毫厘便是一敗涂地,可在我這里,這條路并沒有那么艱難?!?/br> 這份自信,不僅來源于越家這個古老的世族,更是來源于他本身。 越清風只是深居簡出了十幾年,為了活命修習武功行走江湖,但這不代表他沒有能力輔佐一位皇子登上皇位。之所以不這樣做,是因為越家并不喜歡將全部籌碼壓在一人身上,飛鳥盡良弓藏的道理世家最懂,也最有體會。 怔怔地望著眼前如圭如璧的翩翩君子,奚玉棠許久才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她低頭看向自己干燥的手心,不愿去猜測他話中太多的含義,挑挑揀揀,最后選了一個能說的理由,“越清風……我不喜歡這些事。我只想在能力范圍內幫一幫司離,這條路,他勝了,我替他高興,敗了,也是他自己選的?!?/br> “但你會傷心,對么?”越清風輕笑著抬手幫她挽起一縷掉落鬢間的發,“而我不想讓你傷心?!?/br> 自古以來,身在太子之位卻未能登九五之尊的下場是什么,他們心知肚明。 “江湖很大,棠棠?!彼鹚哪?,“衛寒也好,卓正陽也好,你已經卷入其中,而我也有我的迫不得已,有些事,不是做完了就沒有后續了?!?/br> 曲寧城一行,讓越清風重新審視了很多事,其中一件,便是衛寒這個錦衣司僉事。衛寒對眼前人的執念遠比他想象的要多,也許從前不經意的舉動,經過各種巧合和時間的發酵后,已經釀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而如果有朝一日司煜登頂,衛寒勢必有從龍之功,到那時,無論是他還是奚玉棠,甚至奚玉嵐,全部脫不開身。 越家少主是個生有反骨之人,從不愿居于人下,放任敵人逐漸強大這種事,他不愿也絕不會做。如若不能在敵人成長起來之前除之,那就只有……不讓他成長。 至于卓正陽……奚玉棠將事情割裂得極深,老怪物只是她的仇人,而她終有一日要殺了他??勺空栐谧鲂┦裁?,她不是不知道,謀反也好,復辟前朝也好,有些事沾上就是蝕骨的麻煩。 甚至于奚玉嵐這個兄長,在接手聽雨閣這個本質上屬于司氏的殺手組織之后,也說不準能不能獨善其身。他愿維護他好兄長的姿態,越清風不拆穿,可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和麻煩,奚玉嵐現在不說,也無非是看出了奚玉棠不愿牽扯其中。 ……她終究不夠有野心,只愿見這半面江湖,可偏偏身邊之人卻各個都是野心家。 她生來便背負極多,活著只為一個目標。這些日子她不止一次透露出了自己的疲憊和氐惆,甚至至今都心存死意……若有朝一日她報了仇,再無牽掛,會不會就這樣丟下一切去死? 怎么可能讓她如愿。 外面起了風,吹起紫竹園大片竹林沙沙作響,越清風低頭望著眼前人迷茫的臉,隱在袖中的手狠狠攥了起來。 這種事,果真不適合他來做。一個心有戾氣之人說出的話,永遠都充滿了極強的逼迫之意,他本意只想點醒她,到頭來,反而是自己較了真。 “棠棠?!彼_口,“看著我?!?/br> 奚玉棠順從地抬起眼。 “你看到了什么?” “……” 見她欲言又止,越清風笑了出來,“無妨,盡管說?!?/br> “……勢在必得?!鞭捎裉膮葏瘸雎?。 兩人對視,良久,她別開眼,“我知道你說這番話的目的,我不傻,別這樣看我?!?/br> 她起身,背對越清風站在了門前,寒風吹起銀朱色衣袍,吹起她散在腦后的墨發,天地間一片灰白,唯有這一點朱紅照亮了整個紫竹園。 沉默許久,直到一片混亂的腦子逐漸冷靜下來,她忽然轉過身,深吸一口氣,居高臨下地對上越清風平和的視線。 “你要入我的局,確定了嗎?” 越清風頷首。 “好?!鞭捎裉淖叩剿媲?,斬釘截鐵,一字一句開口,“那就看看這江湖,能被你我天翻地覆到何種程度?!?/br> “……” 唇邊的笑容漣漪般擴散開來,越清風慢條斯理地起身走到她面前,眼眸深處全是這抹耀眼的朱紅。 “奚玉棠,你不要反悔?!?/br> “不悔?!鞭捎裉亩ǘㄖ币曀?,“你說的對,我放不下司離,也逃不開很多事。你今日無非是要告訴我,除了復仇,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我聽懂了。越清風,我奚玉棠不是懦弱之人,也從不逃避,我承認,無論是你,是兄長,是玄天所有人,我都無法放任不管。既然已深陷泥淖,那么拉上你們,只能讓我更堅定?!?/br> 更堅定? 一聲輕笑伴隨著呢喃自唇邊泄出,越清風抬手扣住了眼前人的肩胛,低頭重重地吻了上去,“不,奚玉棠,這不夠……” 奚玉棠怔了怔,抬手圈住他的脖頸,熱烈而兇狠地反吻了回去。 是不夠。 既舍命,何不陪君? 倒是要看看,這看得見盡頭的路,她能不能變出一條通途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反復寫了好幾次,就是有一點想表達的東西怎么也說不好。 大約會覺得沉悶吧……撓臉 蹬腿,不管了,就要這樣寫! ☆、第95章 藥王谷 幾日后,沈七冷一歸來。 沈大夫此次嶺南一行收獲不小,除了壓下了一場極有可能蔓延的瘟疫以外,還接了幾單生意,賺了一大筆,更重要的是拿到了一味極為難得的藥材,對奚玉棠的寒毒有不小的作用。 他將此行挑揀了幾件事告訴了奚玉棠,其中一件便是推拒了武林盟給歐陽玄治病的邀約。神醫都有自己的傲氣,既然武林盟請了藥王谷沈谷主出山,那么他沈七自然不會去湊熱鬧,更何況他和沈落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為此寧愿得罪武林盟。 唯一顧慮的只有會不會給奚玉棠帶來麻煩而已。 奚玉棠聽出了他話里的歉意,頓時失笑,“怕什么,得罪就得罪,誰還敢在本座面前動你不成?玄天教可不怕武林盟和斷岳門,你盡管按照自己心意來?!?/br> 沈七這才欣慰地點頭,“若連你也護不住我,這天下也沒誰了?!闭f著,又忍不住仔細打量了她一番,伸手過去粗粗把了脈,略微驚訝,繼而釋然,“不錯,看來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想通了許多事?心思輕了,精氣神便會跟著好?!?/br> 兩人相視一笑。奚玉棠不承認也不否認,只叮囑他好好歇一段時間。 日子緩緩進入三月,江南進入春季,氣溫回升極快,真正的草長鶯飛,千里花紅。奚玉嵐便是在這樣一個暖陽天出現在了眾人面前,依然是一身飄然紅衣,銀發三千如雪,漆黑古井般的眸子仿佛看一眼都要深陷其中,薄唇輕溢的笑意配著那張挑不出任何缺點的俊臉,令他整個人看起來又勾人又放蕩,明明都是時常掛著笑的人,越清風會讓人覺得溫潤如玉,奚玉嵐卻多了一分風流無匹。 奚玉棠神色復雜地望著自家哥哥那張和自己極為相似的臉,總覺得要是自己也笑得這么浪,大約會嚇壞很多人吧…… 越清風顯然也受不了師兄這幅模樣,多看一眼都懶,干脆眼不見為凈。 “棠棠,來給哥哥抱一下?!?/br> 奚玉嵐許久沒見meimei,早就想念極了,大步走到自家meimei面前,張開手臂就要給她一個擁抱。奚玉棠木著臉看他靠近,還沒來得及推開,就被人扯到一旁,回頭,越清風正笑吟吟地看過去,“師兄,聽雨閣那邊沒問題了?” 奚玉嵐擁抱落空,慢吞吞地收手,挑眉回望,“有問題我能在這兒?” 犀利的目光在并肩而立的兩人間來回掃了兩圈,他瞇起眼,有一種自己錯過了什么的直覺襲上心頭。奚玉棠被他盯得直抽嘴角,撥開越清風的手走過去拉著兄長往里走,“衛寒也去聽雨閣了?” 被meimei拉著,奚玉嵐頓時又眉開眼笑,甚至還遞了個挑釁的目光給師弟,嘴上道,“先前他在青山谷,昨日啟程回京,別擔心,哥哥沒事?!?/br> “他想做什么?”奚玉棠坐下來。 “說來有些可笑……不如你猜猜看?”奚玉嵐笑瞇瞇地看她。 ……總不會是去敘舊吧? 奚玉棠拿不定主意,求助越清風,后者慢條斯理地跟在兩人身后坐下,氣定神閑道,“謀閣主之位?!?/br> “……” “……” 驚詫地看著眼前同樣沉默下來的兄長,奚玉棠瞪大了眼睛,“還真說中了?” 奚玉嵐點點頭。 這個消息還真是…… “需要幫忙么?”這時候她只能說這樣的話了。 原以為看奚玉嵐陽光燦爛的樣子,以為這事在他掌控之中,誰知他卻甚是鄭重道,“需要?!?/br> 話音落,兩人均是一怔,繼而都嚴肅起來。 “別急?!鞭捎駦挂娝麄內绱司o張,又忍不住笑開,“我不會吝嗇支使你們,但現在還不到時候,棠棠解毒更重要?!?/br> 見他不愿多說,奚玉棠忽然有些難過。 從和奚玉嵐相認到現在,他似乎從來不主動提起自己的事,一直在扮演著一個好哥哥的角色,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都擺在自己面前。從前他雙腿不良于行,奚玉棠的注意力只放在如何能讓他站起來上,可隨著后來他恢復,自己對他的關心便少了許多,反倒是他依然一如既往地cao心著所有關于‘meimei’的事,直到方才,她才意識到,自己對哥哥的了解,少之又少。 “哥……”奚玉棠此時心緒萬千,千言萬語到嘴邊,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奚玉嵐笑著彈她額頭,“擺出這幅模樣做什么?又沒有做錯事?!?/br> 奚玉棠心中羞愧難當,揉了揉被彈的眉心,心中逐漸有了決斷,“等解了毒,我想回雪山一趟,你陪我?!?/br> “好?!鞭捎駦苟挷徽f應了下來,“想去哪哥都陪你?!?/br> “到時候,我將這些年的事都講給你聽?!彼J真地看他。 說完,越清風下意識抬起頭,詫異地望向奚玉棠——她這是打算跟師兄攤牌? 奚玉嵐也怔了怔,胸腔深處跳動的心臟忽然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炙熱,轟鳴般的心跳聲和眼前人眸子深處的決意讓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meimei……似乎真的變了。 這份激動和感慨一直到奚玉棠離開紫竹園都未涼歇,銀發男子無聲地按向心口,不知為何,明明該是能沖昏一切的喜悅,卻硬生生讓他在其中品出一絲不安來。于是他望向越清風,久久地打量著他,不知是不是該將心中疑惑問出口來。 “師兄看什么?”越少主泡茶的動作自成一番優雅,行云流水如一幅最上等的水墨畫。 面無表情地接過一盞清茶,奚玉嵐唇邊的笑意斂得一干二凈,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開口,“前陣子,你戾氣頗重,書畫琴棋皆透著殺意和躁煩,如今看來倒澹泊不少……是因為棠棠?” 越清風并沒有著急回答他,兀自倒了杯茶嘗了一口,這才笑著抬頭,“師兄好眼力?!?/br> “你們瞞著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