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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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顧大河看向村長的時候,村長卻是皺起了眉頭,將視線看向幾位族老,那張契約在昨天的時候,就被族老給要了過去。說是要看一下,可村長想要回來的時候,族老卻推三推四,愣是沒將那契約給還回來。 “族老?”村長不免又問一聲。 可是幾位族老卻是皺著眉頭擺了擺手,絲毫不提契約的事情,村長見狀只得嘆了一口氣,覺得很是對不起顧大河。 周氏洋洋得意:“你甭想了,村長那份族老也給咱了,咱昨天就撕了?!?/br> 這話一落,大伙議論紛紛起來,村長也在議論里頭,這話說得可不算好。畢竟這契約大伙是相信村長,才會在村長那里留一份,可這么輕易地就給拿了出來,還被毀了,就讓人難以接受了。 村長嘆了一口氣,也不去辯白點什么,還能說族老的不是不成? 顧大河雖然有怨,可也沒多怪責村長,而是怪到幾個族老的頭上,越是知道這幾位族老想讓自己尊重孝道,顧大河就越是反感叛逆,很堅決地再次說道:“就算沒有那契約又咋地?咱還就是不管了,日后甭想在咱這要去半個銅板!” 周氏得意的表情一僵,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又見小娘子面露快意,再次撲了過去:“好你個骯臟的東西,竟然還敢在那里偷樂!要不是我這老婆子開口把你給賣了,你能遇到這么個秀才?還能成為秀才娘子?不懂得感恩就算了,還……” ☆、賣身契 這是不撲上去打兒子反而去打那好不容易才回來的孫女了?大伙看得直乍舌,再聯想到周氏說人是從青樓里出來的,不少人看著小娘子的目光就變了些,并且連帶著看孫言的目光也變了許多。 不過這不說還真不知,這看起來溫柔賢淑的小娘子,竟然是從青樓里出來的。 青樓啊,那是什么地方?女人個個妖媚得很。 可這一點從小娘子身上半點都看不到,有人便懷疑小娘子不是從青樓里出來的,不過也有人認為小娘子會裝啥的,反正各種心思的人都有。 小娘子一個沒覺意,被打了個正著。 小娘子雖然表面上溫婉,卻也不是個好欺負的,骨子里頭有股潑辣勁兒。打從心底下就恨周氏,哪里會老老實實挨打,挨了一巴掌以后反手就一巴掌打了回去。在青樓里待得久了,也見得多了,學的東西自然也斑駁得很,便這打架的方式也不僅僅是撕扯,直接就是大耳光子抽,下腳去踹…… 況且這年輕的跟年紀大的人打架,自然是年輕的人比較占點優勢。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周氏就被打了好幾下,直接就被打懵了。 大伙還以為挨打的會是小娘子,畢竟從孝道上說,不管長輩的怎么動手,這當小輩的是絕對不能還手的,可誰想到小娘子不止是還了手,還下手挺狠的。 “哎呦喂,不得了嘍,這當孫女的還打起奶奶來了……”陳氏見狀眼珠子一轉,立馬就叫了起來,咬牙撲上去擋在周氏前面,也哎喲地叫了起來:“這從青樓里出來的就是不一樣??!能把秀才給勾引上,又能狠心打親奶奶真……哎喲……” 要說小娘子最恨的是誰,自然是顧大江夫婦,見陳氏擋在前面,直接就給了一嘴巴子,將陳氏到嘴邊的話給全打了回去。 “我打你們又如何?官府明文規定,被賣掉簽了賣身契的,與賣家再無任何關系。就算我與你們是血親那又如何?照樣是沒有半點關系。況且這是你們先動手的,就算你們去告也告不倒我!”小娘子聲音中充滿了恨意,雖然這些年在青樓里面沒有吃著大虧,可這種出身是怎么也洗不掉,是一輩子的恥辱。 大伙正想責備小娘子大不孝呢,可聽到小娘子這一番話,還真就縮了。 這也是大伙就算是再窮也不會舍得把兒女賣出去的原因,因為一旦賣了就不是自個兒女子,實在過不去的話頂多就半賣,比如只賣五年、十年這樣的。畢竟這樣的話,到期限了兒女還是會回來,又或者家里頭寬裕了還能將人盡早贖回來。 可這一旦簽了賣身契,人就是別人家的了。 陳氏可不會老實挨打,況且這體型還比小娘子大了一半,不是周氏那小瘦個子,只被打了幾下就反撲了回去:“好你個小sao蹄子,也不好好想想,當年要不是咱們把你給賣了,你能找到這么個好秀才?不定活不到現在呢!就算活到現在也是嫁給鰥夫,要么就是瘸子殘廢……” 還別說,這種事情老屋還真干得出來,小娘子今年十六歲,又是個腦子正常的,不像以前的顧大丫一樣沒人要。所以小娘子若是在本家長大,不定十三歲就給弄出去嫁人去了。 這莫非也是命?顧盼兒若的所思。 塞翁失馬,焉知禍福? 張氏剛才不出來,那是因為小娘子打的是周氏,自己這個當兒媳婦的自然不好出來,況且小娘子也占了上風,可這會陳氏也跑了出來,本來這對付一個就夠吃力的了,還得對付兩個,小娘子自然只有挨打的份,張氏哪里看得下去,擼著袖子也沖了出來。 一把就將想要打小娘子的陳氏給推到了一邊,眨眼的功夫就跟陳氏打到了一塊。 周氏本來見陳氏出來幫忙還想耍耍威風的,可誰知道眨眼的功夫陳氏就被張氏給扯走了,剩下她一個人對付小娘子,周氏可立馬就縮了。眼珠子一轉,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嗷地一聲就哭了起來。 “沒天理嘍,這孫女打親奶??!造虐啊,老娘怎么就養了這么個孫女啊,咋就不來個雷把她給劈死算了!這兒子不孝,孫女也不親,要咱咋活下去??!老娘這么辛辛苦苦一輩子,究竟為了啥啊,早知道是這么一群畜生,打從一早在生下來的時候就該一把掐死喲……” 大伙聽著臉色古怪起來,雖說這兒子不是周氏養大的,可這好歹是在旁邊,咋也能扯上點關系??蛇@孫女明罷著是打小就被賣了出去,跟你這老婆子有半個銅板的關系?你養了啥???就算是養了那么幾年,那賣出去得來的銀子,也算是嘗還了。 有人就看不過去了,叫了一聲:“周老婆子,這要是掐死了你還咋賣錢??!” 這話一落,大伙哄笑了起來。 周氏噎了一下,朝聲音傳出來的地方瞪了過去,可是那人是捏著嗓子說的,說完就躲人群里頭去了,根本就找不著是誰說的話。 聽著大伙的轟笑聲,幾位族老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就有點不想管這事了。畢竟這也算是家事,要不是涉及到斷親,族老們也懶得管。以前也只是聽說這全福家的臉皮厚,為人咋樣咋樣的,可百聞不如一見,這會見了還真是頭疼,厭惡得不行了。 倒有些后悔將那分家文書給顧全福這倆口子了,當時族老也不過是就著這分家文書來說事而已,也是沒想到這周氏竟然這么潑,把文書給撕了。 這撕就撕了吧,幾位族老當時也沒當一回事。 畢竟這分家給的東西的確是少了一點,可你這日子過得不錯,補貼一下老人啥的也是應該,可不能讓這文書把孝道給擋了。 那會也是為顧全福倆口子著想,可沒往顧大河身上想過這事。 這會看到周氏這個樣子,幾位族老都覺得頭疼,還真有些理解這顧大河了。 可再理解又咋地,把人家的分家文書給弄沒了,這事可是理虧吶! “幾位族老要不是不給咱作主,咱今個兒就一頭撞死在這里!”周氏也知道自個理虧,又見顧大河真狠下了心,立馬就發起狠來了。 幾位族老一聽,更是頭疼,問:“你想怎么著?” 周氏立馬尖聲道:“就按咱說的,一月三兩銀子,過年過節的時候翻倍,禮啥的也不能少了!少半個銅板咱就一頭撞死在這里!” 這是以死相逼??! 顧大河也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周氏。 顧盼兒卻是雙手抱胸,冷笑道:“那你倒是撞死在這里???說實話,你要是死了,還真就省事了!” 這小娘子也就罷了,可這大丫可是養在跟前,幾位族老立馬就皺起了眉頭:“放肆,有你這么跟長輩說話的嗎?” 顧盼兒撇嘴:“切,倚老賣老!嫌咱說得不對,那你們說咋辦?我這親奶可是說了,少半個銅板都撞死在這里!三兩銀子一個月可不是少數目,你們當銀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這種情況不是我親奶她撞死在這里,就是我爹撞死在這里,你們說咋辦?” 還別說,顧大河真有一頭撞死在這里的想法。 打從心里頭想著,要是自個死了,周氏就找不到理由禍害自個家了。 這媳婦一休,娃子全寄養在大閨女名下,自個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被顧盼兒這么一說,幾位族老立馬就看向顧大河,見顧大河正一臉呆呆地想著,那面上的表情看著還真有找死的樣子,頓時這冷汗就冒了出來。 “你們家連老參都吃得起,咋地三兩銀子就拿不出來了?”陳氏自知自個這一房理屈,這被斷了親已經算是小事了,自然是不敢吭聲的??梢娭苁弦矝]能討好,就忍不住嗆聲了,畢竟這周氏要是得了好,自個這一房也能沾上不少光。 顧盼兒冷笑:“我家就算天天老參燉雞那又如何?跟你們有半個銅板的關系?不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就算我找的是上門的,那也跟你們沒半點關系?!?/br> 陳氏尖聲道:“那是你爹,你能不管?” 顧盼兒道:“自然管,他要是死了,我一定管埋!” 這話可是大逆不道,大伙臉色古怪起來,幾位族老的臉色卻難看得不行:“你這又是什么瘋話,有你這么當人長女的?” 顧盼兒冷笑:“我本來就是個瘋子,全村人都知道!” 眾人:“……” 幾位族老:“……” 事實就這么陷入了僵局,這三兩銀子不說是一個月,就算是一年也不是一般人給夠給得起的,周氏這個要求實在過份得不行。幾位族老都勸了勸周氏,可周氏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一句話:不給就撞死在這里。 讓顧全福去勸勸吧,顧全福也只是一副勸不動的樣子。 至于全福家的其他人,顧大湖是那種不關自個的事情就懶得去理的,自然不會去勸說點什么,也不會替誰說話,就這么冷冷地瞧著。顧大海倒是個正直的,可也被李氏給拽住了,想了想也沒站出去,畢竟自己就算是站出去也不知道該勸誰才好。 周氏見幾位族老遲遲不作出決定,顧大河也是一副不管不理的樣子,干脆一咬牙,低著腦袋就朝前面一根柱子撞了過去,那副架勢還真是把大伙給嚇了一跳。 大伙自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周氏撞死,趕緊就攔了起來。 也沒多難,很輕易地將就周氏給攔了下來,可周氏還一邊哭嚎著,非要把腦袋往柱上撞的樣子,這祠堂里頭頓時就亂作了一團。 顧盼兒看得滿頭黑線,你要撞的話倒是跑快點??! 要是跑得快一點的話,絕逼沒人攔得住你! 而就在祠堂里頭亂作一團的時候,鎮上的老木匠一臉愁容地駕著牛車到了顧家村,本是跟人打聽一下怎么去顧全福家的,卻沒想會聽到顧大河正與爹娘鬧掰了的消息,這會兒正在祠堂那里,不由得打探了一下,得了個大概。 老木匠琢磨了了一下,便不打算去顧全福家了,而是直接去了村里祠堂。 到了祠堂,發現這祠堂正熱鬧著,老木匠擔心人太多把牛給嚇著,就把牛拴得稍微遠了一點,之后才走著到了祠堂那里。 村里頭突然來了個外人,還是駕著牛車的,村里人就好奇了起來。 “老伯這是找人還是咋地?這可是咱們顧氏的祠堂,外人可是不能進去的?!编l下人性子直,這好奇了自然就問了出來。 老木匠道:“咱這是來找顧大河呢,聽說他在里頭?!?/br> 村民一聽,立馬就道:“在里頭呢,他們家可是出了大事,這會正在里頭鬧著呢!老伯要是有急事,咱就幫你進去說說,要是沒急事就在外頭等等唄!” 老木匠猶豫了一下:“這事倒不是太急,就是這事……可能不??!” 村民一聽,就算不是急事也是大事了,得跟顧大河說一下才是。 “那得跟大河說說,老伯就在這里等等,咱幫你跟大河說說?!边@村民說完就趕緊到前面擠去了,這站在外圍,里面是啥情況也瞅不清楚,就只能從大伙議論中知道大概,好不容易得了個擠進去的辦法,立馬就嚷嚷了起來:“讓開,快讓開,大河家又出事了,咱得進去跟大河說說?!?/br> 一聽是顧大河家出事,大伙就算是再不情況,也硬是擠出一條縫來讓人進去。 這村民一擠進去,立馬就說:“大河兄弟,你們家又出大事了!外面來了個老伯,說是找你,你要不要出去看看?!?/br> 周氏一聽,立馬尖叫:“不許走,這事還沒完呢!” 這沒來祠堂之前,周氏還不太樂意,可這進了祠堂周氏的心思就活絡了起來,非得在大伙的見證之下,讓顧大河答應自個的條件。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要是不能讓顧大河答應了,以后不定還真半個銅板都得不著。 “人家這出了大事呢,還不讓人走!”那擠進來的村民立馬就叫了一聲。 周氏三角眼立馬就瞥了過去:“就算天大的事也不行,還有啥能比得過這孝道?反正咱不能答應,要是這白眼狼走了,老娘一頭撞死在這里?!?/br> 又是以死相逼,顧盼兒翻了個白眼,也好奇究竟是啥事。 有人便支起招來:“要不讓那人進來唄,先看看是啥事!” 只是這畢竟是顧氏祠堂,一個外人進來畢竟不太好,幾位族老不免猶豫了起來,那邊周氏卻十分贊同,嘴里頭嚷嚷著讓人進來,看看是什么大事。 大伙議論了一下,也覺得進來一下沒事,反正大伙都在呢。 幾位族老見大伙都同意了,猶豫了一下便點下了頭,讓人把來人給請了進來。因為大伙都想知道來人是誰,挺自覺地就讓出一條道來,老木匠步履有些蹣跚地走了進來,皺著眉頭也沒有四處看,而是直直地看著前方。 見到顧大河時眼睛一亮,步履快了一些。 顧大河一見是老木匠,趕緊就迎了上去:“師傅,你咋來了?” 老木匠聞言一僵,面色有些尷尬:“老頭子這次來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就別叫咱師傅了,要不然咱這臉也不知道往哪擱才好?!?/br> 顧大河卻固執道:“不管啥事,師傅就是師傅,這還能變得了?” 老木匠嘆了一氣,搖了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