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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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盼兒與顧清對望一眼,顯然都猜到了點什么,都略有些無語。 不到兩刻的時間,足有十五斤的rou就全被消滅掉,連湯都喝得一干二凈。而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顧盼兒與楚陌似乎都沒有吃飽的樣子,就連小童也是舔了舔唇,一副還能再吃一點的樣子。 而顧清與安氏兩人加起來,也只吃了不到半斤的rou。 顧清無比凌亂地想到,怪不得窮文富武,這會武的光是吃rou就能把一家子吃窮。自家婆娘這大胃王已經讓顧清很是頭疼,再來兩個大胃王的話……顧清感覺自己就得去撓墻,覺得自己終于理解為什么瘋婆娘不樂意給這倆人飯吃了。 現在就是自己,也不樂意給這倆人飯吃了。 這沒吃飽也沒喝足的,顧盼兒就不樂意了,朝楚陌伸出了爪子:“你這進了一天的山林,不應該啥玩意都沒有采到吧?” 楚陌看著眼前不夠白晰,還顯得有點黑的爪子,眉頭擰得能夾死一只蒼蠅。 “看什么看,沒見過纖纖玉手??!”顧盼兒揮了揮爪子。 這一句話說出來,不止楚陌有種噴飯的感覺,就連顧清都差點噴了出來,覺得這瘋婆娘不止是瘋,還沒有自知之明。 狗屁的纖纖玉手,明明就是烏雞爪子! 小童也好奇自家叔叔采到什么藥,眼睛忽閃忽閃地瞅著。 “暫時沒有?!背氨锪死习胩?,才憋出這四個字來。 顧盼兒無語地縮回爪子,其實自這家伙‘撲通’一聲從墻頭上摔下來以后,顧盼兒就猜到會是這種結果,但也懷疑這家伙會不會采到好的塞到懷里什么的??傻降资鞘?,這廝連根爛葉子都沒有帶回來。 “沒用,明天繼續!”顧盼兒說完又拿出兩顆藥,依舊是一人一顆藥。 楚陌拿過藥以后,先是把綠色的那顆給了小童,自己卻拿著黑色那顆,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看向顧盼兒的眼神中有不解與疑惑。 又攤開了手,手上心那道黑線早在昨天服藥就消失了。 顧盼兒翻了個白眼:“別告訴我你上山沒被蛇咬到過,我估計這山上有個大蛇窩,不然不會那么多毒蛇!這顆藥是可以解毒的,有一天的功效,吃了它以后就不怕被蛇咬了!不過也有缺點,要是蛇太毒的話,還是會中毒的?!?/br> 楚陌聞言默默地將藥收了起來,今天沒少被蛇咬,可都以為是沒毒的。 心中卻不滿,既然是如此功效,為什么不早說? 早說的話就第二天早上上山前吃了,而不是當時就吞了下去,這樣自己就算是回來得晚一些,也不用擔心點什么。這個女人看似好人,卻不太像個好人,脾氣還相當的惡劣,楚陌默默地在心底下給顧盼兒打了個負分。 與往常沒有多大區別,吃完飯以后顧盼兒煉了一爐藥,顧清也看了一會兒書,之后往爐子里傳了滿滿一爐子炭火,便是上床休息。 睡到半夜時分,外面突然傳來打斗聲,顧盼兒猛地睜開了眼睛。 顧清也被驚醒,不過才睜眼就看到顧盼兒從窗口上跳下去,到底不是練武之人,比之還是要慢上好幾拍,趕緊披上斗篷跑到窗口上看情況。 顧盼兒跳下去的時候,楚陌已經將人給擒拿了下來,來人滿身陰寒之氣,還不得拷問出點什么,就直接吞毒自殺。顧盼兒連忙阻止,到底還是晚了一步,只瞬間的功夫,人就沒了氣。 這股陰寒之氣很是熟悉,顧盼兒不由得皺了皺眉,心中一陣煩悶。 “這人想進藥房?!背俺谅曊f了這么一句,之后便不吭聲了。 這意思很是明顯,人不是他引過來的,而是被她藥房里的東西給招惹過來的。 顧盼兒白了他一眼,之后伸手在這已死之人身上搜索了一下,卻只搜出一個寫著‘陰’字的令牌,看了看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便遞過去問楚陌:“你認得這玩意么?” 楚陌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吐了三個字:“陰冥宮!” 顧盼兒擰眉:“什么玩意?” 楚陌道:“一個修煉邪功的門派,向來隱秘,其門派所在無人得知?!?/br> 顧盼兒收回手,本欲將牌子塞回這已死之人身上,但想了想還是縮了回來,手微微一用力,將牌子給捏成了碎末,之后拍拍手道:“這人就交給你處理了,至于要怎么處理,那是你的事情,我就先回去睡覺了!” 楚陽沉默,這人中毒而死,丟到山上的話會不會毒死很多野獸? 顧盼兒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窗口,見顧清還在一個勁地探頭看著,不過因為夜底沒有月色,夜晚顯得黑暗了許多,顧清應該是看不到什么。本來是打算從門口進去的,猶豫了一下,還是一躍而起,直接從窗口跳進去。 “誰!”顧清嚇了一跳,猛地倒退幾步,從枕頭下拿出匕首。 顧盼兒戲謔道:“反應倒算是挺鎮定,就是遲鈍了一點!” 顧清聽到是顧盼兒的聲音,這才放心下來,沒好氣地白了顧盼兒一眼:“沒門了不成?非得從窗口跳進來,還一聲不吭的,想嚇死誰啊你?” “不過是看看你的反應罷了!下次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還是不要站在窗口上看了,最好就是把窗戶給關上。不是練武之人,耳目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不要以為你自己看不清楚,別人就會看不到。若是遇到有心之人,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落入對方眼中,到時候你可就危險了?!鳖櫯蝺赫f這話時,表情很是嚴肅。 可惜夜太黑,顧清看不清顧盼兒的表情,只能從聲音中判斷顧盼兒是認真的。 “別說的那么可怕,咱家不過是普通人家,哪來那么可怕的事情?!北M管剛才聽到刀劍的聲音,可顧清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自家本就是普通人家,瘋婆娘雖然是個練武的,可基本上很少出村子,按正常來說應該不會引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對。 顧盼兒聞言頓了一下,沉聲道:“咱雖然自認是普通人家,可是在別人看來可能不會,畢竟咱家可是有不少值錢的東西。不止來了幾次官兵,就是蛇精病那家伙帶來的麻煩也不可忽視,被人覬覦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br> 顧清聽著不由得沉默了下來,覺得事實可能不是這樣的。 不知為何,總覺得這瘋婆有事瞞著自己,就連娘親也變得怪怪的。 顧盼兒卻不打算多說了,直接就躺回床上去,拍了拍里面:“該睡覺了!” 顧清瞥了一眼,可黑漆漆的,也看不到什么,遲疑了一下還是將斗篷給解了下來,然后爬進床里頭躺著,準備閉眼睡覺。 剛要閉眼,立馬感覺不對,張口就問:“剛才發生什么事情了?” 顧盼兒道:“家里頭來了個賊,被楚陌給嚇走了?!?/br> 什么賊那么厲害能翻躍一丈高墻,顧清沉默地想了一會兒,覺得這賊肯定不是什么善類。這楚陌看著挺厲害的,能在楚陌的手底下跑掉,應該不是什么好對付的角色。 想到顧盼兒之前說的話,顧清又是一陣沉默,也許這瘋婆娘的擔心是應該的,自己以后還是注意一點比較好。 只是這種轉變顧清還是不能適應,本是平常人家,念書也只是為了入仕途,可這連童生試都還沒考呢,這是非就已經找來。對于顧盼兒說的是因為家里有值錢的東西,顧清只選擇信了三分,還有七分的懷疑,可顧盼兒不說,他便無從得知。 “你就瞞著我吧!”顧清沒好氣地嘀咕了一句。 顧盼兒怔了怔,扭頭看向顧清,卻見顧清已背過身去,大半個腦袋都蓋在了被子底下。盡管一動不動的樣子,卻依舊能感覺出顧清在生悶氣。顧盼兒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沒說些什么,直接閉上眼睛睡覺去了。 這一切連顧盼兒自己都糊涂得很,又如何將事情說出來? 真要說的話,應該讓安氏來說才是。 剛才那個人身上那股陰寒之氣那般熟悉,讓顧盼兒想起南雨,又想起之前潛伏在顧清心臟之處的陰寒之氣。雖然能感覺不是那個人下的手,卻仍有種同宗之感,可能傷了南雨之人就是陰冥宮之人,那么顧清身上那絲陰寒之氣也有了來源。 這陰冥宮……名字聽著就不太舒服。 次日一早,楚陌不打一聲招呼,直接就進了山。 顧盼兒本來也想進山去采點藥材什么的,可村里卻來了人,說是顧氏開了祠堂,她作為顧大河的長女,又是嫁在本村本姓之人,所以必須前去。 作為顧盼兒的丈夫,顧清也自然要跟著一塊去。 到了祠堂之后,顧盼兒發現就連孫言倆口子也被請了過來,顧招兒今天的臉色看起來比昨天要好上一些,看來應該是看開了不少。 顧大河早早就等在了這里,張氏帶著三個娃子站在一邊,而老屋那邊的人卻是直到現在都還沒有見人。幾位族老不耐煩地又派人去催促,直到半柱香以后老屋那邊的人才姍姍來遲,特別是周氏,不但一副不樂意的樣子,嘴里頭還罵罵咧咧的。 族老看著,不免皺起了眉頭,嫌惡不已。 因為這件事有關于全福家大房的,所以大房人也都被請了過來,銀財兄弟倆雖然沒得到老參養身體,但普通的人參還是買了一點,這倆人面色看著還是很不正常,但走路啥的也是沒有問題,不過顧大江卻是得要人抬著才能過來。 這出了大事,顧大湖與顧大海也被叫了回來,這顧大江則是由顧來金與顧大海給抬過來的。 顧大江剛進祠堂就在人群中搜索,乍一看到小娘子,還是嚇了一跳。 雖然長這么大了,可臉上依舊有幼時的影子,顧大江一眼就將小娘子給認了出來。況且自顧大江一進祠堂,小娘子那充滿恨意的眼神就落在顧江的身上,一副恨不得將顧大江拆骨入腹的樣子。 孫言安慰地拍了拍小娘子的后背,小娘子這才緩緩地收回視線。 現在這顧大江可是廢人一個,還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沒有人比顧大江更清楚當初是怎么一個回事,就跟鬼迷了心竅似的,明明就遇到了人伢子,卻怎么也不樂意把人賣給人伢子,反而找到了黑心的人販子,再三確認會將人賣進青樓里面,這才放心地將人給賣了出去,絲毫不曾猶豫過。 在顧大江看來,這進了青樓除非得了病或者是老了,否則別想出來了。 誰曾想這侄女不但出了青樓,而且還找了回來。 顧大江這會不止是心虛,還有著恐懼,心底下攏罩了一大片烏云。 事關到斷親一事,哪怕是村長的輩分也是不夠格去宣判點什么,不過倒是有些說話權,能作為幾位族老的發言人。 “這事情相信你們心里面也有數了,顧大河因為這倆閨女被賣,還有過去的種種之事,對顧大江這一房已經失望透,堅決要斷了這親,顧大江你們這一房有什么可說的?”村長語氣沉重地說道。 顧大江下意識看向顧大江,卻是對上了一雙充滿恨意的眼睛,當下就是一個哆嗦,下意識點頭:“咱,咱們沒話可說?!辈桓蚁胂?,向來老實憨厚的老三竟然也會有這種眼神,看得人心都嚇得怦怦直跳。 村長看向幾位族老,幾位族老點了點頭,村長便道:“既然如此,族里頭也作了決定,你們兄弟倆這親就斷了。把這張紙給簽了,日后就各過各的,再無半點關系?!闭f著拿起三張紙,先是走向顧大江,讓陳氏幫著顧大江按了手印,又讓陳氏按了,接著便是金銀財三兄弟,之后才拿到顧大河那里。 顧全福一直看著,欲言又止,最終卻是一聲也沒吱出來。 關于顧大江這一房的事情好辦,可是到了顧全福倆口子這里,卻不太好辦了。幾位族老商量了一下,還是不能同意顧大江與顧全福倆口子斷親,打算從中調和一下這老小的關系。 “自古以來就沒有當子女的與當爹娘斷親的,這件事族里不能答應,也絕不能開了這先例。大河啊,這事你自己得好好想想,就算你爹娘再不對,可再怎么樣也是你爹娘,就當是他們老糊涂了,原諒他們這一次?”村長琢磨了一下,將幾位族老大概的意思說了出來。 顧大河不樂意:“不行,必須斷了!” 年事較高的那位族老立馬就大喝一聲:“這事絕對不行!你這是大逆不道,犬不擇家貧,子不嫌母丑,無論周氏做錯了什么,再是不對,那也是你娘?!?/br> 這族老才說完,另外幾位族老也跟著勸和了一下,個個語重心長。 周氏聽著就得意了起來,卻見顧大河依舊一臉固執的樣子,周氏這心里頭立馬就憋了口氣,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嚎了起來:“天啊,我這老婆子是造了什么孽啊,辛辛苦苦把兒子養這么大,卻比不上兩個賠錢貨。你們這是不知道啊,這還沒斷親呢,我這三兒子自個躲在大房子里頭吃香喝辣的,哪里管過我這老婆子啊……” 本來好好的,這周氏一哭嚎起來,又聽著這哭嚎的內容,族長們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這顧大河這娃子是全福娘拉扯大的,這是大伙都看在眼里的,到了八歲全福娘沒了,娃子就被攆出去自己找活路,這周氏是從頭到尾都沒管過這娃子。 賠錢貨又咋地?人家那時就只生了閨女,自然就稀罕閨女,你平日罵罵賠錢貨就罷了,竟然還偷偷地把人給賣了,還一賣就是賣倆,不恨你恨誰去??! 至于吃香喝辣啥的,人家大冷天的,天天往外面跑著賣菜,而且這都已經分家出來喝了,吃點好的也挺正常的。聽說這過年的時候可沒少給全福倆口子送東西,還給了一兩銀子,夠孝順的了,還能指望兒子把整個家當都給你不成? 可周氏就是那么認為的,從自己腸子里爬出來的玩意,就得什么都聽自己的,不管賺了啥東西回來,也都得交到她這個娘的手上。 正嚎著呢,余光不經意瞥見小娘子,這嚎聲就頓了一下,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朝小娘子沖了過去:“都是你這個賠錢貨,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你這青樓里出來的骯臟東西,鐵定是你帶回來的晦氣,要不然老三他能跟咱這么生分?還要斷親呢,指不定就是你這sao狐貍給整出來的事……” 大伙可沒想到周氏會突然發狠,竟然沖著小娘子就上了。 顧大河一直盯著周氏看呢,見周氏竟然沖向自己這會想認都認不回來的二閨女,頓時這火氣就冒了上來,沖上去就擋在了周氏的面前,一把將周氏推了開來,大聲道:“這親就算斷不了那又能咋地?反正咱是不認你這娘了,往后過年節年也甭想咱會給你點啥,也甭想進咱家門,咱說不認還就不認了!” 幾位族老目光一凝,個個皺起了眉頭,要真是這樣大伙也沒轍。 “你敢!”周氏尖叫著,撲到顧大河身上就是一頓抓撓?!皬睦夏锬c子里頭爬出來的,竟然敢不孝順老娘,門都沒有!把那袋銀子給老娘送來,還得給老娘一根老參,以后每個月三兩銀子,過年過節的時候銀子翻倍,要不然甭想好過,老娘就算去告官也得把你告了……” 眾人膛目結舌,一月三兩銀子,過年過節還翻倍,這是獅子大開口??! 還有一袋銀子一根老參?這又得值多少? “半個銅板都沒有!”顧大河將周氏扯了開來,推向站在一旁的顧大海,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沉著臉道:“這上面白紙黑字寫著呢!當初咱分家出來的時候除了四畝水田以外,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說好了以后各過各的,不管咱家是有錢還是沒錢,咱都不用給孝順銀子,頂多就過年過節的時候送點禮啥的?!?/br> 周氏愣了一下,撲上去就想搶那張紙,顧大河下意識收回手。 可也晚了一點,周氏一下子就搶到了,幾下就撕成了碎片,得意洋洋地說道:“這會沒了這契約,你能耐老娘點啥?想撇開老娘自個過好日子,沒門!” 顧大河氣得直發抖,差點眼珠子都瞪了出來,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沉聲道:“你以為撕了就行了,這契約可是一式三份,還有一份在村長手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