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姜佑見薛元還沒反應,膽子更大了些,抬手輕輕拽了拽,正要撂開手毀了罪證,就見薛元慢慢地睜開眼,眼睛一霎不霎地盯著她。 她被人抓了個現行,正要撒手,就被薛元輕輕按?。骸盎噬鲜浅脵C親近臣嗎?” 姜佑沒想到他得出這么個結論,忙搖了搖頭,尷尬道:“朕就是想看看廠臣醒了沒...” 薛元半殤著眼,一手輕輕捏著她的手,沒聽見一般慵懶道:“皇上既然不是想借機親近臣,難道是想輕薄臣,對臣意圖不軌?” 姜佑手被他按到自己肩膀上,他現在又只穿了件素色中衣,瞧著倒還真像她手要探進他衣領里做些什么似的。她用力掙了掙沒脫開,只能苦著臉道:“掌印真是太會想了,朕沒有想親近你,更沒有想輕薄你?!?/br> 薛元沉了臉道:“皇上不想親近臣,難道還嫌棄臣不成?”他見姜佑一臉吃癟的表情,心里稍稍稱意了些,一手把玩著她軟乎乎的手,悠悠然嘆道:“皇上是天子,是九五之尊,就是想輕薄臣,臣也不敢有怨言?!?/br> 他一瞬又變了臉,揚起丹艷的唇,笑意盈盈地道:“若是旁的人敢這樣,臣早就把他押進昭獄洗刷一番了??苫噬喜灰粯?,只要你發了話兒,臣愿意委屈些讓你輕薄?!?/br> 姜佑臉色忽紅忽白,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那真是謝謝掌印了?!?/br> 這孩子身上不知道抹了什么,靠近了就聞到一股甜蜜蜜的味道,和著龍涎香的氣味往他鼻子里鉆,讓他有些微醺,回憶前幾次抱她精致輕軟的觸感,忍不住有些意動,原本握著她手的手慢慢地往上游移,悄悄攀上了她的肩頭,稍稍一用力她就跌進她懷里。 姜佑唬了一跳,忙撐著兩邊想站起來,卻被他牢牢按著躺在他懷里,側頭就能聽見他有力的心跳。 薛元兩手摟著她,安撫似的在她背上撫,柔聲道:“皇上別怕,你不是早上沒歇夠嗎,跟臣一道躺會子,等精神了再出去,不好嗎?” 雖然她還沒到十分注意男女大防的年紀,但也知道兩人這么膩在一塊不妥,她嚇得連來干什么都忘了,只能苦哈哈地道:“朕,朕回乾清宮去歇午覺,不在這里打攪掌印了?!?/br> 薛元輕哼一聲;“皇上把臣招惹醒了,就打算這么走了?”他嘆聲道:“臣昨晚上熬了大半宿,今天上午又忙了一上午,好容易才睡著,皇上就突然闖進了輕薄臣,現在輕薄完了又想走,你留臣一個怎么睡?” 姜佑在他身上左擰右擰地掙不開,只能告饒道:“掌印能不提輕薄兩個字嗎?朕錯了,朕錯了還不行?” 她無意中在他胸前磨蹭幾下,兩人此時毫無間隙地挨在一起,薛元身子一僵,覺出她胸前隱約的賁起,想到今兒早上看到的一星半點,人清醒了許多,輕一抬手便放過了她,正色道:“皇上輕薄臣,臣倒是不會說什么,就怕傳出去對皇上的名聲有礙,那就不好了?!?/br> 他醍醐灌頂一般,人明悟了不少,再聞著那香味也淡了許多,小孩子的時候這么逗逗倒還是門有趣的消遣,如今她成了少女,反而不好再這么摟摟抱抱的了。 姜佑一下子跳起來,眉梢一動就想反駁,但想到在薛元跟前從來沒贏過,只能耷拉著嘴角道:“多謝掌印提點了,朕以后會注意的?!?/br> 薛元掀開薄毯直起身,懶散地理了理及腰的長發,漫不經心地道:“皇上找臣有什么事兒?” 提起這個,姜佑來了些精神:“瓦剌上貢了一只白虎,掌印知道嗎?” 薛元隨意點了點頭:“說是今年才捕上來的祥瑞?!彼冒氡K殘茶漱了漱口,轉眼問道:“皇上問這個作甚?” 姜佑討好地幫他捧了外面穿的蟒袍,揚臉笑道:“能不能把它放到御獸園里,朕先去瞧瞧?” 薛元理了理中衣,輕咳了聲道:“睡了一中午,嗓子有些干?!?/br> 姜佑忙倒了茶遞給他,就見他慢悠悠地喝了,轉頭看向一臉希冀地姜佑:“既然是皇上所求...”他微頓了頓,看著姜佑亮起來的臉:“自然是...不行?!?/br> 姜佑臉一下子垮了下來:“掌印你說話就說話,干嘛大喘氣???” 薛元倒是不急不忙的:“皇上想瞧,國宴的時候老遠瞧一眼就是了,那玩意野性難馴,離近了傷了您反倒不美?!?/br> 他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倒讓姜佑有些陌生起來,偏偏給的理由又是沒法反駁的,她頓了下,悻悻地道:“掌印說的有理?!庇职β晣@氣地轉身走了。 薛元望著她的背影,忽然伸手捏了捏眉心。他也知道姜佑每天都在長大,卻都沒像今日一般猛然意識到這件事兒,想到她以后會長成脂光米分艷的婦人,會迎娶君后,綿衍子嗣,再把一大半心都分給別人,他心里就一陣不快。 他手指撫過方才她捧上來的茶盞子,輕輕呷了口,等放下時眼底的沉郁已經散了,總歸是要分道揚鑣,還不如現在遠著些好。 姜佑自打從東廠回來,就撓心撓肺一般地等著國宴,好容易盼到那時候,卻發現那白虎是關在籠子里的,還離她老遠,她就是想瞧個清楚都不能夠,正想找薛元讓他命人把籠子往前挪挪,東張西望卻找不到人,只好悶悶地坐在上首,任由幾個太師太傅給她講經。 其實不光她心里不痛快,薛元現在興致也高不到哪兒去,站在他面前的許美人垂首裊裊立著,單薄的身子上只披了件披風,看樣式也是前幾年的,頭上手上也甚是素凈,并無多余的首飾,白著一張臉立在寒風里,瞧著煞是可憐。 許美人低低咳了聲兒:“...這次我沒被立馬送進太廟守靈,多虧了掌印了?!?/br> 薛元不動聲色地往后挪了一步,淡聲兒道:“美人謝錯人了,讓諸位太妃在宮里多留幾日是皇上的主意,跟咱家沒有關系?!?/br> 這話是真話,上次禮部的人來問姜佑這些先帝妃子何時送去守靈,她起了惻隱的心思,再說馬上到年關了宮里太冷清也不好,想了想之后干脆讓她們在宮里再呆上幾日,等年后送去守靈。 許美人掩嘴又輕輕咳了聲,仰起頭帶了些傾慕的看著他:“若不是掌印,皇上哪里能想起來這些事兒?再說了,現在朝中上下誰不知道皇上最聽您的話?!?/br> 雖然此時正值宴席,人來人往的,但她也顧忌不了這么許多了,兜搭攀附太監的名聲是不好聽,但也比送進太廟里被作踐死強。像她這樣生前沒得寵過多久,背后又沒有強橫娘家的,除了攀附男人,還能有什么好法子? 她這般想著,目光越發柔媚,含著些迷蒙的曖昧,輕聲道:“掌印...” 薛元臉色忽然沉了下去,聲線冷清地道:“美人,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有些事兒說了便是給自己招災惹禍,皇上是天子,一朝之主,憑什么聽咱家的?”他掖了掖繡著金蟒的琵琶袖:“依著咱家看,美人還是老實去太廟守靈為好,省得留在宮里嘴里不三不四地胡沁,倒給別人惹麻煩?!?/br> 許美人這才知道自己失言,忙不迭地福身:“是,是我失言了,還望掌印恕罪?!彼职С畹卮瓜卵?,淚珠在眼底搖搖欲墜:“掌印就這般煩見我嗎?您不知道,我不得寵愛,宮里人都拜高踩低的,日子本來就不好過,如今先帝崩了,我就是被人往死里踩,若是真去了太廟,只怕幾天就沒了?!?/br> 她連連咳嗽,抬手想要扯薛元的袖子:“我如今又生著病,住的閣里缺醫少藥,去了太廟還不是只有死路一條,求掌印看在同鄉的情分上拉拔我一把,我給您為奴為婢都可以!” 美人垂淚,任他是在鐵石心腸的男人也得動容,可惜薛元的心腸比鐵石還硬。她身上的脂米分味道濃烈刺鼻,他不耐地蹙了蹙眉:“如今是國宴,美人這般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他一抬手避開她的糾纏,淡淡地說著場面話:“守靈的事兒自有皇上和禮部來管,美人來找咱家就是找錯人了,如今花名還沒定下來,美人未必就要去守靈,你也不必過于惦念了?!?/br> 這事兒按說也不難,但他是性子涼薄慣了,也懶得理會旁人的死活,更何況是這般沒好處沒準還要被人揪住把柄的事兒。 他說完便敷衍地點了點頭,一轉身揚長而去,許美人看著他的背影,又是憤懣又是心焦,一仰頭怔怔留下兩行淚了,這時候在一邊望風的宮女小心走過來攙她,低聲探問道:“美人,國宴快擺完了,咱們還回去嗎?” 許美人深吸一口氣,用絹子擦了擦淚:“回去?怎么不回去,旁的貴人都在,就我一個退了像什么,再說了,我能來是皇上給的臉面,我哪里敢掃皇上的臉?” 宮女聽出她語氣里的憤懣,心里一顫,輕聲問道:“掌印...還是不肯拉拔您一把?” 許美人霍的轉頭,宮女看著她的眼神,心里一跳,忙忙地垂下頭去,她扶著宮女的手往殿里走,忽然迎面行來一個穿著白色對襟雙織暗花裳,氣度華貴的女子走了過來,身后跟了一溜兒宮婢,她躲閃不及,眼看著就要沖撞了,忙福身請罪道:“妾失禮,沖撞了淑貴妃娘娘?!?/br> ☆、第31章 此時宴會已經接近尾聲,姜佑最想看的白虎一直都放得遠遠兒的,她好容易帶到散席的機會,悄悄溜到籠子的不遠處,她一邊看著懶散躺著的白虎,一邊津津有味地看著不遠處的淑貴妃和許美人兩只母老虎。 妃嬪斗嘴使氣的時候多了,她看了權作茶余飯后的消遣,只恨兩人不能打起來。 淑貴妃這些年一直不得寵愛,全靠著太后的關系才一路登上了妃位,原來位分低的時候和許美人素有齟齬,如今見她落魄,自然下狠勁踩,她扶了扶鬢邊的纏絲點翠金步搖:“原來是許美人啊,你走路也不看著些,這皇宮可不比太廟冷清,宮里頭全是貴人,隨意沖撞了一個,你得罪得起嗎?” 這話可真是照著許美人的心窩子戳,她維持著半蹲的姿勢,素手卻不由得攥緊了,但一轉念又硬是忍下了,深吸一口氣道:“是妾身無禮,沖撞了娘娘,闔宮上下都知道娘娘心慈,想必不會跟妾身計較?!?/br> 淑貴妃被這話堵住,頓了下才掖了掖鼻子道:“你抹的是什么香米分,這么烈的味道,隔著老遠都聞到了,你是打算招蜂引蝶不成?”她垂眼鄙夷道:“如今先帝才去不久,你涂脂抹米分的給誰看?” 許美人面色漲紅,神情難掩羞憤,大凡對香料懂一點的人都知道,越是品流高的香米分味道越淡,卻清雅持久,只有那低劣的香米分才會味道濃郁,濃烈不堪。她如今這境況,內務府自然是變著法兒的克扣,能挑揀好的給她才怪呢。 她心里恚怒,忽然一抬眼看著遠處一株盛放的迎春花,嘆息道:“光陰易逝,女人如花一般,沒開幾日就凋謝了,妾身不過是想趁著還有些時光多留存幾分顏色,免得等到人老珠黃再打扮,那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彼室馓а劭粗缳F妃:“不過娘娘駐顏有術,想來是不用擔心這個的?!?/br> 她這話明面上是感嘆光陰,其實就是諷刺淑貴妃年紀,她才雙十年華都快凋謝了,更何況比她大了許多的淑貴妃。 淑貴妃面色鐵青:“好好好,你膽子倒是不小,誰給你的膽子?!”她忽的又諷笑道:“可惜拋了臉面追在人家后面要當對食那人都不收,真以為他憑著幾分同鄉情誼他就能給你撐腰不成?” 在一邊看戲的姜佑聽了這話不由得一怔,什么叫追著人家做對食?她正琢磨這話的意思,那邊淑貴妃已經忍不住讓底下的嬤嬤教訓人了。 許美人說完也有些后悔,此時見一個面相刁鉆的嬤嬤直直地沖她走來,她心里一慌,下意識地退了幾步,卻沒留神后面是個臺階,她腳步踉蹌,手里的帕子不小心跌了出去,被風吹著飄了起來,然后直直地飛進籠子里,一下子蓋到那正在酣睡的百獸之王的鼻子上。 有句話叫老虎屁.股摸不得,但這話說的不對,老虎身上就沒哪個部位能動的,這香味濃烈的帕子一蓋到它鼻子上,它立刻睜開了眼,仰天長嘯了一聲,被這味道熏得有些發狂,人立起來做了個撲擊的姿態,兩只爪子探出籠子,直直地就向不遠處的姜佑撲了過來。 這籠子是上好的精鐵所制,當然不會被這白虎一撲就撲斷,但它力道極大,籠子左搖右晃了一陣,直直地向著姜佑砸了過來。 這事兒事發突然,旁的人都沒反應過來,不管姜佑是被鐵籠砸到了還是被老虎撲到了,那都是要命的事兒,旁的人欲趕來相助都來不及。 姜佑也是被嚇得怔在原地,下意識地抬腳要跑,卻怎么也沒跑脫那鐵籠落下的范圍,眼看著一張血盆大口湊近了,她慌得下意識地閉上眼,卻感覺腰間一緊,然后被人抱到了懷里。 薛元一手護著她往后退,嘬唇打了個呼哨,幾個錦衣衛飛身跑到殿內,從腰間取出鐵爪來,繃直了勾住籠子,然后幾個人同時用力,硬生把那快要全倒下來的精鐵籠給拉直了,幾個人又交錯的扔出幾條鋼索,將那還在發狂的白虎牢牢地綁了起來。 這時候淑貴妃和許美人都嚇得癱在原處,薛元面罩寒霜地看了兩人一眼,也不言語,只是一個眼風兒兜轉了過去,立刻就有東廠的人把兩人拖了下去,旁的人臉求情都不敢,只能眼見著兩人被搡走。 薛元低頭看了看姜佑,見她身上沒上,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氣,但想著剛才兩只爪子抓到她的那一幕,心里還是止不住的擔憂,攥著她的手一言不發地往殿外走。 姜佑心驚膽戰地跟在他身邊,小心覷了眼他神色,垂頭頹然道:“掌印...我錯了?!?/br> 她這次沒用朕,只用了我,讓薛元心里的火兒稍稍壓下了點,卻還是冷笑著譏諷道:“皇上是至尊,做的事兒都是對的,怎么會出錯?” 姜佑聽他的語氣不善,只好老老實實地認錯道:“我錯了,我不該離猛獸那么近,更不該自個兒湊過去?!?/br> 薛元低頭看她小臉發白,微緩了口氣道:“皇上做事之前定要三思,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兒,只怕大齊朝更要動蕩一番了?!?/br> 他在心里長長吐了口氣,重話還是沒舍得說出口,按說當皇帝的就該沉穩謹慎,當她這種傀儡皇帝更要乖巧少事,他也不是沒想過用法子拘著她,但到了要動手的時候就忍不住心軟,大概是心里對她存了歡喜,覺得她就是鬧騰,也比旁人鬧騰的可愛。 他原來看著孝宗對姜佑縱容,心里不由得嗤之以鼻,沒想到他現在也是一樣。他只能安慰自己,這么一個大大咧咧的皇上總比心思深沉的好控制。 姜佑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只是滿臉歉疚地垂頭不言語。 這時候成北迎了上來,見兩人都毫發無損,松了口氣道:“剛聽說有老虎撲人,真是嚇死奴才了,幸好督主這次沒事兒?!?/br> 姜佑本來低著頭慚愧,聽了這話忙抬起頭,抓了話頭問道:“這次?你的意思是還有上次?” 成北怔了下,看薛元面色不動,才呵腰笑著道:“回皇上的話,可不是,您小時候也是差點被個大蟲給傷了,多虧那時候督主冒死救您,當時督主身上給抓了好大一塊皮rou下來,幸好后來都養好了?!?/br> 姜佑愕然轉頭道:“我怎么不記得了?” 薛元微閉了閉眼,淡淡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兒,那時候祥妃寵冠后宮,便對皇上起了不當的心思,你那時候才七歲多,被她哄著去了御獸園,又悄悄開了關著虎的籠子,臣那時候正在御獸園當值,順手便救下了?!蔽㈩D了頓,他理了理頷下的組纓:“您回去后便發了場高燒,那之后什么都忘了。 其實他當時舍身救人,并不是為了這個孩子,他那時候還是個小火者,誰都能過來踩一腳,不拼一把怎么在宮里熬出頭?他機會把握的好,得了孝宗和張皇后的賞識,傷好之后便平步青云,一路走到現在這個位置。 也是因著這個原因,他對姜佑總是格外縱著,姜佑的性子不適合當傀儡,他本來可以從宗室里再挑一個孩子來,雖然要多費點手腳,卻勝在安心。他最后還是選了姜佑,不是因為覺著對不起她,而是覺著她這么平白死了對不起自己。 就算他當初救她是為了往上攀,但總歸是差點墊了一條命過去,總得討些什么回來,如今這債越欠越多,他也更舍不得她出事兒,不然她欠下的幾條命誰來還? 姜佑倒沒想到他彎彎繞繞想了這么多,聽他語氣淡然,只是怔怔的道:“我好像記起了些...還真有這么回事兒?!彼袆拥膬裳酆瑴I,又用袖子擦了擦:“我既然當時才七歲,掌印那時候也才十五歲,竟然受了那么重的傷,我,我...”她咬著牙,發誓一般地道:“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 薛元頓了下,下意識地想揶挪一句‘這話皇上留著哭靈的時候給先皇說吧?!肓讼?,又換了曖昧的聲口:“臣不要皇上的孝敬,你知道臣為什么救你嗎?”他眉眼含笑道:“臣那時候十五歲,而且十二監有規定,火者不能娶對食,所以身邊也沒有人看顧著?!?/br> 姜佑眨著淚眼茫然地看著他,他傾下身子湊近了,貼在她耳邊,輕聲道:“臣當時還以為你是哪宮的小宮女,模樣生得好,臣便起了英雄救美,以后再討個對食的心思,只是不知道皇上何時決定以身相許呢?” 姜佑嘴唇翕動幾下,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半晌才艱難地道:“這不一樣...” 她一張口,清甜軟糯的味道撲面而來,他本來只是調笑,此時心里卻真的起了些火星,反正成北已經有眼色地退了,沒他的允準,旁的人也不敢過來,他一垂眸,滿眼都是那綿軟的菱形唇瓣,鼻子里充盈著甜蜜蜜的味道,不知道親上去是個什么滋味?是否也帶著同樣的甜香? 姜佑眼看著他越來越近,丹艷的薄唇離她的不過一指的距離,她心里亂跳了幾下,想到他說的對食的事兒,慌亂地退了幾步,驚聲道:“掌??!” 薛元身子頓了下,人也清醒了過來,抬步退了幾步,掩飾般的半彎腰道:“皇上,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彼麎鹤⊙鄣椎囊鈦y,腳步也亂了章法,隨意調開話題:“過幾天貢院考試,皇上得去考場巡查?!?/br> 姜佑一肚子糊涂官司,胡亂地點了點頭,跟著他往回走。 ☆、第32章 離上回在殿外那事兒已經過去好幾日,姜佑也差不多快把那事兒給忘干凈了,只是近來不??吹窖υ?,到讓她有點納悶。 今日正好是貢院考試的日子,按著規矩姜佑得去貢院巡視考場,能出宮當然是好事兒,她匆匆巡視完就換了男裝便服,帶著幾個內侍出了貢院的大門。 她出宮的次數不多,每次出來都跟脫了銬的猴兒一樣,瞧什么都覺得新鮮,就差沒鬧騰上天了,她這次心里惦記著薛元,怕他還在氣頭上,倒也沒四處去轉,一轉頭問身后的馬成道:“薛掌印家在哪你知道嗎?” 薛元的住處又不是秘事,他是薛元從東廠提拔上來供姜佑差遣的人,當然知道督主家在哪兒,忙呵著腰道:“奴才知道,您有什么事兒?” 姜佑左右看了看:“這附近哪有買東西的地兒,朕買點東西去看看掌印?!?/br> 馬成愣了下,心里嘀咕道尋常集市的東西怎么能入督主的眼,不過想歸想,他還是沒敢把這話說出來,點頭道:“前面不遠處有個集市,不過那里人太多,沒得沖撞了您,要不咱選幾間雅致的店兒隨意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