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他說著抬頭,“臣懇請皇上下旨,命魏王配合北鎮撫司的調查?!?/br> 皇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因為之前并未想過北疆之事還牽扯到了魏王,因此并未傳召他入宮旁聽,此時聽得陳知紀的話,又看了看奏折之后附加的證詞,一時半會兒他卻是難以下決斷。 事到如今,所謂的寧王有謀逆之心已經可以全然當做是一個笑話了。然而,寧王從北疆的事情之中摘了出去,卻不代表北疆就真的無事。 寧王無事,齊王和魏王卻都被牽連進去,這就有些不妙了。齊王早已經被他放棄,然而魏王……魏王這些年來表現尚可,若是卷入了北疆貪瀆、私賣兵器,以次充好,導致北疆戰時失利…… 皇上看了一眼陳知紀,緩聲道:“既然魏王有可能牽扯其中,那陳卿就先調查,需要問詢魏王的時候再入宮請旨即可。此時關乎邊陲大事,不可輕乎。一應進展當每日入宮與朕匯報才是?!?/br> 陳知紀在北鎮撫司多年,如何不懂皇上的意思,明著看似是關心案情調查,實際上卻是護住了魏王,讓他有手段都難以施展。況且,皇上全程參與其中,若是魏王有所不妥之時,他略略阻攔一二…… 陳知紀眉頭緊皺,卻毫不遲疑的應了下來?;噬弦姞钸@才面色緩和了些,“如此,這所謂的私造兵器的罪名也與寧王無關了?” “回皇上的話,既然得影衛調查,說那地方原本是寧王名下,也曾經制造過兵器,臣自然不敢大意。調查出這里私藏的兵器來自于軍需之后,臣并未就此罷手,幾番查證之后得出那地方確實是曾經在寧王名下的莊子。只是這里并非是私造兵器的所在,而是修復兵器的地方。因此里面所有的熔爐和一樣工具就有了解釋?!?/br> “陳大人所說的,難道是北疆城外西側靠山的那處地方?”寧王驚訝出聲,“那地方確實算是我命人督造的,然而只是幾年前邊境苦戰,兵器消耗嚴重,軍需一時供應不上,為了修補那些兵器才匆匆建造的。那地方簡陋,只是因為在與北陵一戰中立下了大功,這才一直保留了下來。但是兵工廠?” 寧王搖頭苦笑,“那地方就是破破爛爛幾個熔爐,幾個給工匠暫住的房子而已,如何算得上是廠?” 皇上聽得一愣一愣的,仔細回憶起寧王說的那段時間,似乎正是北疆戰局緊張的時候。也是自那之后,北疆才算略略安定了些,局勢一年比一年好轉。 “寧王殿下說,那地方只有破破爛爛幾個熔爐,幾個房子而已?”陳知紀抬頭轉身,看向寧王,“只怕寧王殿下說的,那是兩年前的情況了?!?/br> “難不成,那地方還又修建了?”寧王聞言知意,“這倒是……聞所未聞?!彼f著轉身對著皇上道:“兒臣自從離了北疆,倒是許久沒有聽聞那邊的消息了。不過是一個臨時修補兵器的地方,只有大戰之時才會臨時啟用……” “那地方就如同寧王殿下所說,在城外西側靠山的地方,不過與寧王殿下所述不同的是熔爐不止幾個。破破爛爛的熔爐是有幾個,然而余下近三十個熔爐都是建造完整,一應工具齊全,看著也是時常用的,房子臨山一排,圍墻內外明哨暗哨不下百人?!标愔o把所查所見說了個清楚明白。 “宸鉞,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皺眉。 寧王搖頭,“這個兒臣就真的不知道了。兒臣離開北疆的時候,因為才與北陵一場大戰,那地方倒是因為用得上,所以修建了下。陳大人所言的情形,卻是從來沒有過的?!?/br> “陳卿?” “回皇上的話,臣因為追查劣質兵器一事,追查到那劣質兵器的來源正是由那個城外的莊子提供的。那里,確實是一個私造兵器的工廠。與寧王殿下最大的關系,也就是之前由寧王殿下臨時臨時督建的而已。而且如同之前寧王所說,那里的房子和熔爐,建造時間不會超過三年。劣質兵器一事也是在這兩年間才有的,之前之所以說北疆劣質兵器與魏王有關,是因為臣查出這其中的所有獲利,大半都送入了京城魏王府中?!?/br> “送入了魏王府?!”皇上挑眉,陳知紀點頭,“以年里,節禮的名義,每年分三次送入京城魏王府中。最近的一次在臣查出來此事之前,已經送到京城了?!?/br> 如今臨近中秋,京城之中各府忙碌。除了齊王府和寧王府之外,其余各處都開始收受節禮了。這京城之中人來人往的,每個府上每天去了多少人送禮,實在不算太過于起眼的事情。 “依著臣估算,這一批的節禮大概有五萬左右,其中有近八成都是端午之后到中秋之前的收益?!?/br> 五萬兩,不算多。八成也不過才是四萬兩而已,可是五月端午到中秋之間,也不過短短三個月而已,這收入就有些讓人不安了。殿中一陣輕微的sao動,一旁齊王忍不住嘟囔了一聲,“一年十四、五萬兩,還只是從北疆一處所得利益!三哥這些年來也不見開銷增大,怎么就……這般貪婪呢?” 他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讓殿中的人聽了個清楚。 “開銷!”皇上忍不住冷哼了一聲,“什么開銷不開銷的,鄭海,讓人傳他入宮!”一年十四五萬兩,這肯定不止是軍部兵器供需一塊的收益。最重要的是,那可是兵部供需給邊境的武器,魏王都敢貪污…… 皇上臉色陰沉,齊王卻不準備就這般放過跟他一樣倒霉的魏王。此時恨不得有人擋在他前面,讓皇上發、xiele怒火再注意他呢。因此,在鄭海出去尋人去魏王府傳召魏王的功夫,他又“低聲”嘟囔了一句:“四哥這般大膽,可是這買兵器的人膽子也不小……二哥?”他說著看了一眼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秦王,“你說,兵部的那些兵器,到底銷往了何處?” 秦王神色冷硬,聽到齊王問話卻是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案矣谑召徿娦栉淦鞯?,不是悍匪,就是軍隊!” 皇上聞言心中一緊,他竟然沒有想到這些,還去抓什么十四、五萬兩的貪贓!這些兵器的去處才是最關鍵的,魏王連同他的小舅子在北疆做這些事情,可不只是為了貪那些錢??! 他竟然被那些銀子迷住了眼睛,以為這才是最重要的。 真是被氣昏了頭了?;噬弦粫r心驚膽戰,想起想來循規蹈矩的魏王竟然做出如此膽大包天的事情,不由雙拳緊握,喝問陳知紀那武器究竟賣給了誰?! 陳知紀是查案的老手,怎么可能會遺漏了這點最為重要的消息。聽到皇上問起,這才道:“兵器的去處臣也查出了,說來也讓人意外,那兵器去北疆轉了一圈,換了一個名頭又送回了京郊營中?!?/br> “京郊營中!”皇上猛然直了下身子,“哪個營?” “京外五十里處鎮西營?!标愔o沉聲道:“因為并沒有直接證明指證魏王殿下與私賣兵器、私造劣質兵器頂替的案子有關,所以這鎮西營的事情,臣也不敢輕易下定論,還需要再細查下去才行?!?/br> 皇上想起了之前陳知紀調查魏王的請求,當時他未曾深想,只想著若是魏王牽扯不深,就先壓下來再說。如今事情一步步被揭開,雖然魏王還未入宮,他卻是心中越來越惱火。 “查魏王……”他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從腰間取下了那代表自己至高無上權利的令牌:“鄭海,給他朕的令牌,一應該查的全部不要錯過!” 鄭海躬身行禮,雙手從皇上手中接過了令牌,一路送到了陳知紀的跟前。 “陳知紀,朕給你最高的權限,一應事情當查的清清楚楚。無論是鎮西營和北疆那邊的污糟事情,都給朕查的清清楚楚,以前你從未讓朕失望過,朕也希望這一次你也不要讓我失望?!?/br> “臣領旨?!?/br> 齊王心中暗喜,一時之間神色間不由帶了出來,皇上一眼掃了過去,“還有私倉屯糧的事情,一應涉案人員也都要查得清清楚楚!” 齊王心中一緊,那一點點的喜悅全然不見了蹤影。 北疆的事情算是匯報到了一定程度,陳知紀的調查很完美的證實了影衛并沒有玩忽職守,只是調查的時候有著刑部和戶部跟北疆的人干擾和阻撓,自然是查得不夠徹底,只查出了一些旁人想要給他們看到的事情。 不過這期間沒有牽扯到影衛被人收買的事情,倒是讓皇上心中緩緩舒了一口氣。 “宸鉞,”他許久之后才緩緩開口:“這些日子,倒是委屈你了?!?/br> 寧王聞聲出列,臉上帶著一絲笑容,沉聲道:“父皇言重了,不過是些許誤會,如今查得清楚明白了,也就無礙了。更何況,父皇愛護我,意圖謀逆的罪名,也不過是讓我在府中思過而已。更何況,為著我的緣故,父皇連著影衛的調查都沒有完全相信,又派去了陳大人親自調查事實?!?/br> 事實上,事關邊陲,事關謀逆,牽扯這其中的是任何一個皇子,只怕皇上也會讓陳知紀再次調查一遍的。不過,寧王這般說,倒是說得皇上心中熨帖不已,只覺得所有兒子中只有這個最貼心,最懂事。 他神色緩和了些,道:“既然事情已經查得清楚明白了,那寧王府的幽閉自然可以解除。朕看著你這些日子在府中倒是沒有提心吊膽的寢食難安,看得出來,應當是心胸坦蕩,沒有做過的事情,你也放得下心?!?/br> 寧王笑了下,“父皇英明,這罪名聽著大,然而我相信陳大人辦案的本事,自然能夠查得水落石出。更相信父皇,絕對不會讓兒臣被冤枉分毫。因此,這些日子,倒是難得休息了些日子?!?/br> “你倒是會躲懶!”皇上終于露出了些許笑容,指著寧王點了下,道:“如今可不是讓你躲懶的時候,刑部那邊有老九盯著,戶部那邊,你查軍餉一事的時候也跟戶部有來往,對于戶部一應事務也算熟悉。如今戶部多有空缺,你先去戶部看著,也別在府里偷懶了?!?/br> “父皇發話了,兒臣如何敢再躲懶?!睂幫跣χ鴳?,皇上正想交代兩句就聽到外面守著的內侍通傳。 “魏王殿下到?!?/br> 殿中本來寬松的氣氛一緊,皇上示意所有人退立到兩側,這才示意鄭海宣人進來。 魏王一路上想了許多,是寧王和齊王紛紛落馬,刑部、戶部出了空缺,讓他來擔著嗎?若是這樣的話,刑部有老九在了,十有八、九會讓他去戶部。 別看如今戶部麻煩多多,可是這里頭卻是六部之中油水最充足的地方,不顯山露水的銀子就進了口袋,不必其他的方式來錢又快又輕松? 聽到殿內的傳召聲,魏王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氣這才志得意滿地進去。 “兒臣……”他上前行禮,還沒有跪下就感覺到一個黑影呼嘯而來。他下意識躲了下,聽到“砰”得一聲,茶盞碎在了身邊。 “你這個逆子!” “父皇?”魏王一愣,立刻跪了下去,“兒臣不知道做錯了什么事情,竟然惹得父皇如此震怒,還請父皇息怒,兒臣認打認罰,只請父皇不要傷了龍體!” “你倒是說得孝順,就是做出來的事情,簡直是大逆不道!”皇上怒極,就如同那一日對寧王那般,一把把陳知紀有關私造兵器、以次充好的奏章都摔到了魏王的跟前,“你自己看看!” 魏王一驚,立刻拿起跟前的奏折低頭一看,只看到上面幾個名字,還有那觸目驚心的“以次充好”、“以此牟利”、“調換兵部送往北疆的軍需兵器”這些字眼,就不由心臟猛跳,臉色都發青起來。 “父皇,兒臣……此事……此事與兒臣無關??!薛宇成是兒臣內弟,然而他在北疆多年,除了逢年過節的年禮之外,兒臣與他并無來往……” “中秋的節禮,薛宇成已經送入你府中了吧?北疆是苦寒之地,他都送了你些什么?”皇上冷哼了一聲,打斷了魏王的話,“禮單你不記得沒關系,畢竟都是一些瑣碎的東西,然而這節禮價值幾何,你心中總該有數吧?” 魏王心中一緊,抬頭看向了陳知紀。 不是說,陳知紀去北疆只是調查寧王意圖謀逆的事情嗎?怎么會調查到這兵部供需北疆的兵器之上? “你看陳卿做什么?!”皇上呵斥,“難不成他冤枉了參奏的那些人不成?” “兒臣不敢,陳大人查案的水準滿朝盡知,他查出來的案子,又怎么可能會有冤情呢?這話說出來,只怕沒有人會相信?!蔽和跬萄柿讼驴谒?,抬頭看向皇上,“只是,父皇責問兒臣的話,卻是讓兒臣有所不解。薛宇成歷年來送來的年禮都不過是北疆的一些土特產,因為關系親近的緣故,價值大約三五千兩不等。這樣的東西,想來六弟回京的這兩年里也沒有少收吧?” “三哥說的是,北疆那邊送來過的節禮照例不過是些皮毛、草藥,又或者是根雕之類的東西,價值不高?!睂幫跻娢和醢l問也不躲閃,只認真道:“自離開北疆之后,寧王府每年確實如同三哥所言會收到一些節禮。只是,三哥府上的節禮……” “父皇,這些節禮真的只是親戚往來而已……”魏王抬頭,“六弟在北疆幾年,尚且有老部下惦記著他,薛宇成是我的妻弟,送些節禮不算過分吧!” “送節禮不算過分,但是中秋節送了五萬兩的節禮,只怕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皇上被魏王的反應氣得笑了起來,“朕養你到這么大,倒是第一次發現你這般巧言善變!連著朕都敢欺瞞了!” “父皇!”魏王聽得皇上說出五萬兩這個數字,就忍不住心中一緊——竟然真的被查出來了嗎?陳知紀……他雙手緊握,臉上神色變幻了幾次,最終咬牙用力把腦袋磕在了地板上。 “兒臣知罪!兒臣對妻弟管束不嚴,收受他的節禮為他撐腰。讓他不至于在北疆被吳大將軍和謝侯等人壓制下無法生存。卻沒有想到,他竟然這般大膽,膽敢倒賣兵器,以次充好……” “這么說,你是不知道薛宇成和章璨兩人合伙,把這些兵器賣到了何處了?” “兒臣連著薛宇成送來的節禮,是倒賣兵器所得都不知道,如何會知道這些?北疆乃是邊陲之地,兒臣縱然再糊涂,也知道那是緊要之地,兵器更是萬千將士手中的生命,如何敢做出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魏王說著抬頭祈求地看了皇上一樣,“砰砰”聲下腦袋直抵地面,“求父皇明鑒,兒臣實在是被糊弄的,之前全然不知情!” “魏王殿下倒是推脫的干干凈凈了!”陳知紀冷笑了一聲,一雙眼睛陰冷得盯著魏王,“然而下官的奏章上也未曾參奏殿下什么罪名,不是嗎?殿下這般推脫,下官倒是有些不明白了。既然殿下一應事情都不知,只為了借著殿下的名頭好在北疆呆得舒服一些,這薛宇成和章璨等人每年就送上近三十萬兩的節禮,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難不成,殿下就沒有懷疑過?北疆乃苦寒之地,縱然是薛宇成他們把地皮都刮薄三尺,只怕一年也不會有這么多的收入?!标愔o老神在在,“魏王殿下倒是心寬,收銀子收得如此不經心??v然此事不提,魏王殿下稱全然不知道這私販兵器的事情,也不知道這私販的兵器最后送往了何處,那么想必也與鎮西營的鎮西侯祁少安毫無關系了?” “三哥……”一旁寧王低聲叫了下魏王,提醒道:“陳大人的名聲,你當聽說過的。此時再做狡辯,實在是……” 若無寧王這句話,魏王說不得還真見勢不妙認下罪名,事后再想著扳回一城。然而寧王這句“好心”的話,反而讓他心生疑慮,一張臉緊繃著半響才猛然開口道:“陳大人所說的事情,我確實不知。至于薛宇成送來的節禮,他畢竟是王妃的弟弟,有些家產和私產也是理所應當的。畢竟薛侯府也不是普通門第……” 魏王說到此處猛然一段,陳知紀卻是沒有給他半分機會。 “魏王殿下說到了點兒上,薛侯府畢竟不是普通門第,堂堂薛侯之弟,魏王妃之弟,當初寧王殿下在北疆尚且不會刁難他一二,怎么謝天峰、吳成豪去了北疆,反而那北疆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呢?” 陳知紀上前一步,“下官再斗膽問上魏王殿下一句,殿下當真不知道薛宇成和章璨等人在北疆的所作所為嗎?” 魏王語頓,露出了遲疑之色。而齊王見狀,不懷好意地學著寧王開口:“三哥,這個時候了,再狡辯還有什么意思嗎?”他是被拉下了馬,只讓謝天峰轉移糧草陷害寧王這一事就脫逃不了干系。然而,他卻沒有想到魏王看著不聲不響,卻是比他還要大膽。 私販兵器,還是兵部制式的兵器,還賣給了鎮西營! 鎮西營離京城不到五十里的距離,這才是真正的有謀逆之心吧?有著魏王在前面頂著,他犯的那些事兒,都不過是小錯。等處理了魏王,回過頭來,只怕父皇還是要對他留手的! 如今,最為重要的就是,要挑起父皇對魏王的怒火,怒不可遏最好! 只有魏王頂在了前頭,他才會有一線生機。 魏王甚至沒有看齊王一眼,只咬牙切齒,半響才堅定道:“本王全然不知!” 生性多疑而小心謹慎的他,最終還是因為這讓他規避了不少危險的心性而跳入了陷阱。他完全沒有想到,之前那一瞬間的遲疑和掙扎,早就被皇上看到了眼中。 論起多疑,誰又比得過皇上呢?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撒花~~~~~ ☆、第102章 落幕 “砰!” 守在殿外的內侍和宮女聽到里面那驚天的動靜,不由顫抖了一下,膽小的甚至發生了半聲尖叫,余音就被一雙手堵回了嘴巴里面。 每個人都忍不住驚慌地看了看四周,見所有人都如此,又都縮回了腦袋低頭盯著腳尖。 無論殿里發生了什么事情,都與他們無關! “你這個逆子!”皇上破口大罵,“枉費朕這些年來對你那般疼愛,在你兄弟之中,除了齊王之外,又有誰能夠與你比肩?!”被推翻的書桌砸得殿中鋪就的青石露出裂紋,那紅衫木的桌子雖然不算名貴,卻是先皇遺留下來的?;噬掀饺绽锩婧苁菒巯?。然而,盛怒之下卻是再也顧不上這一個書桌了,推翻之后桌面上茶盞也碎裂了一地,殿中一片的狼藉。 鄭海微微抖了下,看著被皇上痛罵之下低頭不語的魏王,不由心中嘆息。連著他都看出了之前魏王的遲疑,皇上如何會看不出來呢?魏王實在是……這種時候還跟皇上死扛,不是故意激怒皇上嗎? 他微微搖頭,輕手輕腳退出了殿外,照例讓人上了一壺六安瓜片來。 這茶原本早早就該上了的,不過托到如今才上,也不算太晚不是嗎?畢竟,誰又能夠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般的地步呢? 魏王低頭聽著皇上痛罵,并不辯解。到了此時,他若是還沒有明白過來,之前寧王和齊王故意那般言語是為了給他下套,那他真的是可以抹脖子,一了百了了。 是他太過于大意,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