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袁長卿卻一把抓住她的手,閃著眼眸道:“今晚你得依我,不然我把這小子扔出去?!?/br> 珊娘立時瞪他一眼,抽回手道:“孩子在這兒呢!”又哄著袁霙:“早間你爹上衙去時,你哭成那樣,怎么這會兒又不要你爹了?” 袁長卿搖頭道:“我算是知道了。有你在的時候,他才不會要我呢?!庇譁惖缴耗锔?,“要不,再生一個吧。生個女兒。都說兒子跟娘好,女兒一定跟我好?!?/br> 第166章 ·棒打薄情郎 原本按照陸夫人的安排,珊娘和林如稚是要在第二天交接捐募會的賬務的,可林如稚帶信來說,家里有事走不開。直到又過了兩天,林如稚才給珊娘送信,二人約著一同去捐募會交接賬務。 珊娘來時,林如稚還沒到。陸夫人便笑道:“不會是那丫頭有什么情況了吧?” 所謂的“情況”,指的是林如稚可能懷孕了。 珊娘笑道:“這也屬正常,怎么說她新婚已有半年了?!?/br> 陸夫人微笑著,給珊娘相讓了一回茶點。 珊娘看看陸夫人,心里一陣默默嘆息。當初陸夫人跟夫家鬧翻,就是因為她婆婆強把她兒子抱了去。且她那個婆婆還十分惡毒地給她兒子灌輸了許多陸夫人的不是,教得她兒子從小就看不起她這個母親,以至于如今他們母子關系極是糟糕。珊娘前世曾受過同樣的苦楚,所以她極是同情陸夫人。只是,這種事又不是別人可以插手幫忙的,她竟除了同情外,也別無他法。 她正感慨著時,林如稚到了。 林如稚一進院門便笑道:“都是我的錯,竟差點誤了正事,我認罰?!?/br> 珊娘回頭看去,只見林如稚穿著身櫻紅的褙子,下面露著一截牙白的裙擺,頭上鄭重地盤了個八寶髻,那向來不施脂粉的臉上竟少見地抹著胭脂水粉。她不禁笑了起來,迎過去道:“今兒是什么日子?竟難得見你打扮得這么隆重?!?/br> 可等她走到近前,珊娘才發現,林如稚的眼底竟有著兩抹脂粉都遮不住的青影。她不禁一陣疑惑,正待要發問,林如稚已經一如既往地挽住她的胳膊,對她親熱笑道:“大公主說,女人不該只為悅己者容,更該為己悅而容。我覺得這話對極了。誰說我們打扮就該給誰看的?我們打扮自己,是我們自己高興。對不?” 若她的聲音沒有比往常略高了那么一些,珊娘大概也就信了她正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輕松活潑了。她默默瞥了林如稚一眼,笑著應和了一句,并沒當面拆穿她。 沈夫人站在廊下沒有迎過去,見林如稚難得的這一身裝扮,也跟著笑道:“定是有什么喜事,只是如今還沒到時候說??墒??” 風俗里都說,懷孕不滿三個月時是不宜讓人知道的。林如稚自然一下子就聽明白了沈夫人的意思,先是怔了怔,然后又略有些古怪地歪頭笑了笑,對沈夫人道:“沒有的事?!?/br> 三人一陣說笑后,林如稚便拉著珊娘去了賬房。兩人交接完了賬務,林如稚仍是帶著那種奇怪的興奮,拉著珊娘一陣嘰嘰喳喳,似乎是害怕她一旦停下話題,便會找不著話說一般。 “小阿好呢?你沒帶他來嗎?”林如稚道,“我還給他帶了我親手做的桂花糕呢?!?/br> 珊娘笑道,“今兒太太也來了,和大公主帶著他去后頭的繡莊上玩去了?!?/br> 如今孤貧院的那些孩子跟五太太學刺繡也快有兩年了,大公主想替這些女孩子們謀條出路,便想起之前珊娘說過的,梅山鎮孤貧院的女孩子們開繡莊的事,于是利用捐募會后面空置的院子也辦起了一個繡莊。因京城孤貧院的孩子們到底功力還淺,大公主又特意派人去梅山鎮請了好幾個太太曾教過的女孩們進京來做繡娘。 這事兒林如稚也是知道的,只是,珊娘提到繡莊時,她奇怪的有些怔忡。 珊娘也沒注意到她的古怪,只拿手推著她,取笑她道:“你什么竟也會做桂花糕了?”要知道,林如稚可謂是琴棋書畫無所不能,偏在廚藝上極沒有天分?!安粫?,你學來討好你家梅郎的吧?” 她的取笑,卻忽地叫林如稚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珊娘的眼立時一瞇,心里大概猜到了她那眼下青影的來歷——該不會是這新婚燕爾的小兩口吵架了吧? “怎么?吵架了?”她挪到林如稚的身邊坐下。 要說林如稚一向是個有話就說的性情,這會兒她卻難得地沉默著沒有回答。 想著她和袁長卿也沒少吵架,且有時候夫妻之間的吵架簡直沒有道理可講,珊娘便以一副過來人的架式,笑著伸手過去拍了拍林如稚的手,連他倆為什么吵架她都懶得問,只道:“俗話說,天上下雨地上流,小夫妻吵架不記仇。這會兒你煩惱著,等過個幾天,你自己都會覺得這吵架的理由好笑了?!?/br> 林如稚垂眼看看珊娘仍握著她的手,又沉默了一會兒,才抬頭笑道:“jiejie說的是?!庇值?,“我們原也沒吵,就是……”她頓了一頓,忽地一揮手,笑道:“大概是我多心了?!?/br> 仿佛珊娘的勸慰真的起了作用,不一會兒,林如稚便又恢復了往日的開朗。珊娘便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卻再沒想到,后面竟興起那么大的風波。 二人對完了賬,從賬房里出來時,五太太和大公主已經帶著袁霙從后面回來了。 珊娘出來之前,袁霙正坐在五太太的懷里,自顧自地低頭玩著大公主給他的玩具。不管大公主和陸夫人如何逗弄討好著他,他只在他感興趣的時候才偶爾抬一抬眼??缮耗锏纳硇尾艅傄怀霈F,他立時就發現了,然后跟條小泥鰍似的從五太太的膝上滑下去,一下子就撲到珊娘的身上,這才表現得跟個一歲小孩兒似的,哼哼嘰嘰地抬著一條腿,一副想要往他娘身上爬的模樣——竟是一下子就從不理人的高冷寶寶,變身為一個離不得娘的小屁孩兒了。 珊娘抱起他后,林如稚便逗著袁霙道:“我帶了桂花糕來??梢??” 別看袁霙生在北方,卻是標準的南方人口味——嗜甜。 小家伙先是歪頭看看林如稚,然后抬頭看看他娘,見他娘沒有任何表示,這才如恩賜般地一點頭,輕吐出兩個字:“好吧?!?/br> 頓時,在場的眾人都笑開了。 眾人正笑著,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爭執吵鬧聲。珊娘抱著袁霙跟著眾人出去一看,只見院子當中,姚五姑娘姚桃拿著根長棍,竟耍了個槍花,以棍尖抵著一個戎裝青年的胸脯。 那青年低頭看看胸前的棍尖,一抬頭,怒瞪著姚桃:“你什么意思?我都不認識你!” 珊娘這才驚訝地發現,這戎裝青年竟是她哥哥,侯瑞——侯瑞于春天時通過了京城講武堂的考核,如今正在津沽港的軍艦上實習著,竟已經半年不曾回過家了。今兒他是難得得了半個月的探親假,人才剛到京城,便帶著給袁霙的禮物去看他的小外甥,卻不想珊娘母子竟不在家,所以他這才找了過來。 “瑞哥兒?!”五太太也是一陣驚訝。 “太太……” 侯瑞才剛說了兩個字,姚桃怒喝了一聲,“你竟不認識我?!”手里的木棍一挑,竟又向他襲了過去。 果然這一年來侯瑞沒有白白浪費光陰,只見他腰一擰,極靈活地避開姚桃的棍尖,一邊躲閃著一邊皺眉道:“這位姑娘,你能不能講一講理?!我不是闖空門的歹人……” 說話間,二人早交手了四五個回合,直驚得珊娘和五太太以及大公主等人全都呆在那里一陣不知所措。最后還是侯瑞見這樣躲閃不是法子,便叫了聲“得罪”,忽地貓腰鉆進姚桃的棍影里,拿肩一撞姚桃。姚桃雖然棍法不錯,可到底是個女孩子,力道哪里比得過侯瑞,立時一個立足不穩,眼看著就要摔倒,侯瑞又一時心軟,及時伸手拉住那根棍子,這才避免了叫她當眾出丑。 姚桃丟開棍子,一抹額頭的汗,叉著腰對侯瑞道:“功夫不錯?!?/br> 侯瑞:“……” 珊娘趕緊抱著袁霙過去攔在這二人中間。想著侯瑞一向是個莽撞的,不管他到底為了什么挨打,大概十有八九是他做了什么失禮的事吧。于是她不客氣地瞪了侯瑞一眼,然后才回頭問著姚桃:“姚姑娘,這是怎么了?我哥哥可是哪里得罪你了?” 侯瑞立時在她背后不滿道:“怎么可能?!我都大半年沒在京城了,這才回來。再說,我又不認識她……” “你不認識我?”忽然,姚桃往旁跨出一步,繞開珊娘,直直頂到侯瑞的鼻尖前,盯著侯瑞的眼道:“你再仔細看看,你可認得我?” 侯瑞被她這突兀的舉止驚得趕緊后退一步,姚桃卻不依不饒地跟上一步,仍那么緊緊頂在侯瑞的鼻尖前。 侯瑞一邊往后仰著身子,一邊被迫看著她,然后硬擠出一個笑道:“姑、姑娘,恕、恕我眼拙,沒……想起來……” 姚桃盯著他看了兩瞬,忽地一陣泄氣,后退一步,道:“你竟真不記得我?” 侯瑞眨巴了兩下眼,又仔細看她一眼,然后憨憨地搖了搖頭。 姚桃頓了頓,臉色一陣變幻不定。緊接著,她忽地又是一挺胸,再次逼到侯瑞的鼻尖前,道:“那你現在仔細看看我。記好了,我叫姚桃,小名五兒,去年二月份的時候曾跟你相過親來著。而且,我看上你了!” 侯瑞:“……” 若不是他在船上練出一身極佳的平衡能力,這姑娘的話險些叫他閃了腰。 他立時求助地看向珊娘。 珊娘則是一陣恍然——她就說神威將軍和姚五姑娘的名字很有些耳熟來著! 卻原來,要說起來,這姚五姑娘還該算得是侯瑞離家出走的“初因”。那時候的侯瑞一心想著要出海,老爺卻覺得成家立業或許能叫這不靠譜的兒子安定下來,所以聽五太太說神威將軍家的姑娘對侯瑞很滿意后,便不顧侯瑞的抗拒,發了狠話,逼著侯瑞娶妻,這才激得侯瑞最后離家出走了。后來侯瑞回來后,又是忙著考講武堂,又鬧出什么“賣花女”的事,跟五老爺鬧翻了一陣子,五老爺聽著珊娘和太太的勸,也就暫時歇了給兒子找媳婦的心思,和姚家的事,也就這么再不提了。 卻是再沒想到,自打相親見過一面后,姚五就中意上了侯瑞。因侯瑞的逃跑,叫侯家一時沒能顧得上這樁婚事,讓小姑娘心里抱了希望,還當這件事能成的,偏后來侯瑞被抓回來后,跟五老爺達成了協議,這樁婚事竟黃了。小姑娘家里兩代都是男子,所以把她也養成一身的男兒稟性,竟是個不服輸的。她很想知道自己哪里不入侯瑞的眼了,便一直悄悄注意著侯瑞的動向,然后就知道了侯瑞跟那個“賣花女”的事。一方面,姚五覺得,侯瑞是個心善的,可另一方面,她又忍不住為自己一陣抱屈——她哪點比不上那個虛情假義的賣花女了?!所以,今兒在捐募會門前撞見侯瑞,她立時氣不打一處來,這才拿著棍子想要教訓一下這“不長眼”的意中人…… 而,這么一出“棒打薄情郎”,不僅沒叫她把自己的一腔怒氣打掉,倒因他看到她要倒地時拉了她一把,叫她又動了心。所以…… “你仔細看看我,”姚五姑娘又頂到侯瑞的鼻尖前,盯著他的眼道:“我看上你了,你能看上我嗎?” 第167章 ·多心 接下來的日子,倒叫珊娘瞧了好一陣子的熱鬧。 回家度假的侯瑞只要一出門,準能撞見姚五兒。姚桃又是那樣一個直爽的性情,除了沒有主動請媒人上五老爺府去提親,這姑娘簡直把她對侯瑞的心思袒露得一覽無余——比當年追著袁長卿跑的那些姑娘們可大膽多了。 后來珊娘才知道,姚家世代鎮守在西陲邊塞,直到姚五她爹和她的哥哥們能挑起大梁,她爺爺才帶著她回京城頤養天年。那西陲邊塞外族眾多,民風彪悍,別說男的搶婚,女的搶婚都是常見的事。加上姚家兩代人中只姚五這么一個姑娘,偏她娘又死得早,家里一群男人哪里知道該怎么正確教養一個姑娘,因此,竟養得這姚五也是一副豪放直爽的男兒性情。 侯瑞一開始并不樂意有這么個姑娘追在他身后的,可這孩子和珊娘一樣,有個致命的弱點:心軟。他那里被姚五追急了,或沉了臉,或說了什么重話,令姚五一陣垂頭喪氣后,侯瑞自己心里就先過意不去了。而他才剛剛給姚五一點好臉色,姚五立時又復原成神采飛揚的模樣……那一刻,侯瑞忽然就覺得,比起她垂頭喪氣來,還是神采飛揚更適合于她——后來他才明白,其實當他的腦海里閃過這樣的念頭時,他就已經對她動了心了…… 就在珊娘饒有興味地關注著她哥哥和姚五姑娘之間的動向時,林如稚出事了。 林如稚來時,那蒼白的臉色和泛紅的眼圈立時叫珊娘將眾人全都遣了下去。 三和的腳跟才剛消失在門簾外,林如稚就撲到珊娘的肩上,無聲抽噎起來。 珊娘眨著眼,硬是按捺下滿肚子的疑問,直等林如稚哭夠了,這才扶著她的肩,柔聲道:“別急,有話慢慢說,怎么了?” 林如稚抽噎道:“他,他變心了……” 珊娘立時就怔住了?!罢l?你們家歡哥兒?!”算算林如稚和梅歡歌新婚都還沒到半年呢,這怎么可能?! “你……為什么這么懷疑?可有什么證據?”珊娘小心問。 “什么懷疑?!還用得著懷疑嗎?!”林如稚哭道,“我親耳聽到的!” “???!”珊娘又是一陣呆怔。眨了眨眼,她才又拍著林如稚的手道:“別慌,別亂,慢慢來,你慢慢說,到底怎么回事?!?/br> 卻原來,事情還得從大公主派人去梅山鎮孤貧院請繡娘的事說起。 雖然對于生活在孤貧院里的人來說,能夠受大公主的聘用,是難得可以擺脫眼前困境的一件好事,可梅山鎮到底是個小地方,且自古大周就有“人離鄉賤”的說法,便是孤貧院再簡陋貧瘠,好歹總能勉強維持生計,因此,竟是除了一個叫草兒的姑娘很有股求上進的企圖心外,其他姑娘們竟沒一個敢應征的。 那時候珊娘正在家里待產,五太太又是那樣一種不問事的性情,大公主便想起了林如稚,想著請她幫忙招募人手。而要說起來,林如稚在梅山鎮上其實也沒呆上幾年,倒是梅歡歌,原就是孤貧院的出身,且那時候他仍在梅山書院里讀著書。受了大公主所托后,林如稚便給梅歡歌寫了信去,叫他勸說那些女孩們。加上草兒的努力相勸,大公主那里才募得了眼下的這六個繡娘。 六個繡娘進京后,梅歡歌也進京趕考了,且還考上了庶吉士,然后于考中后的第二個月,他如愿和林如稚完了婚?;槎Y前,草兒特意帶著她親手繡的賀禮去林家給林如稚道賀,只說她們能有今日,全都是林如稚和梅歡歌的照顧,她愿意認林如稚作jiejie。林如稚也不以為意,便認下了這個meimei。在她和梅歡歌完婚后,那草兒跟他們夫妻更是常來常往的。 一開始,林如稚并不曾留意到有何不妥,直到她發現,草兒每回來找她,總是挑著梅歡歌也在家的時候。而若是偶爾一兩回梅歡歌不在家,草兒便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且還總打聽著梅歡歌的去向,林如稚這才動了疑。而當她把她的疑心換了調笑的口吻跟梅歡歌說時,梅歡歌卻很不以為意,笑話她是多心了。那時候她也覺得自己大概真是多心了,直到今日事發。 今兒她原回了一趟娘家,可因家里突然來了訪客,她便提早回去了。等她回到家才知道,梅歡歌今日不知為什么也提早散了衙,且正好草兒也來了。聽說梅歡歌在花廳上招待著草兒時,林如稚心里雖覺得別扭,可也沒往深處想。直到她走到花廳那里,看到原該在花廳上侍候茶水的婆子竟遠遠站在大太陽底下,且看到她之后,那婆子的臉色簡直可以說是大驚失色,竟轉身就要往花廳過去。 起了疑心的林如稚豈肯讓她逃脫,命人拿住那婆子,她則一個人躡了手腳,悄悄潛到后窗處一聽,頓時便氣炸了肺腑。 只聽梅歡歌在說著:“你想叫我如何?”草兒則哭著道:“我原不想叫你如何的,只想叫你知道我的心??扇缃裎覅s受不了了,我想要日日能夠看到你,只要jiejie點頭,我做小也愿意的……” 長這么大,林如稚哪里受過這樣的氣,立時不管不顧地沖進花廳,把那不要臉的兩個人砸了一身的茶水,便哭著跑了。想著她母親原就不同意這門親事,是她瞎了眼竟看上了梅歡歌,她沒臉面去找她母親哭訴,便跑來找珊娘了。 聽了前因后果,珊娘不禁一陣呆怔。雖然之前在梅山鎮時她就認識了梅歡歌,可說到底她跟他并沒有什么過多的交接,直到他娶了林如稚后,兩家來往多了,她才對梅歡歌認識更多了一些。那時候她還曾跟袁長卿感慨過,說世情易變,人心易變,偏這梅歡歌看著竟跟少年時沒什么變化,竟還是當年從孤貧院里出來的那個純樸模樣。袁長卿也曾悄悄評點梅歡歌此人應該更合適接了林二先生的衣缽,做個教書先生,說他的性情并不適合官場……卻想不到,以為不會變的梅歡歌,居然這么快就迷失在京城的花花世界里了! 珊娘一陣義憤填膺,咬牙切齒地把梅歡歌一陣痛罵。正罵著,毛大進來回稟,說是梅大人來接梅夫人。 珊娘立時喝了一聲:“打出去!”一頓,忙又道:“等等……” 她還沒說完,林如稚便慌張地抓住她的衣袖,抬著那紅腫的雙眼,拼命搖頭道:“我不見他,我再也不要見他了!” 珊娘趕緊抱住她,安撫地拍著她的肩道:“我不會讓你見他的!可我卻是要見一見他!我還要看看他的心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再不濟,總要有人替你罵一罵他,出出氣才好!” 珊娘怒氣沖沖地來到前廳時,就只見一身狼狽的梅歡歌正在前廳里來回踱著步,那月白色的袍襟上,印著一塊明顯的茶漬——顯然就是不久前才被林如稚給潑的。 看到他這明顯焦急的模樣,珊娘忽地一眨眼,壓抑下怒氣,拿出陪袁家老太太演戲的本領,硬是擠出個笑容來,對梅歡歌道:“喲,今兒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阿如呢?沒跟你一起來嗎?” 梅歡歌一怔,呆呆望著珊娘道:“阿如沒來?” “???”珊娘裝著傻道:“沒來啊?!?/br> 梅歡歌急得一陣搓手,道:“那她還能去哪?”說著,沖珊娘草草一拱手,道了聲“打擾”,轉身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