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那怎么行?!”他話還沒說完,珊娘就叫了起來,擾得阿好受驚似地動了動。珊娘趕緊放低了聲音,道:“我們大人在他們手里都差點吃虧,孩子這么小……” 袁長卿立時安撫地又摸了摸她的臉,道:“我知道。只是告訴你有這么一件事罷了?!庇值?,“你且放心,我再不可能讓他們欺負了你們。而且,便是請他們來也無礙,他們不過是秋天的螞蚱……”他頓了頓,低聲笑道,“總有他們自作孽的一天。我們且看著?!?/br> 珊娘知道他在袁家人,特別是袁昶興的身上做了些手腳,可不管她怎么問,袁長卿為了維護他在珊娘心里的“純潔”印象,竟就是不肯告訴她細節。 這里哄著阿好重新睡著后,外面的晚膳也已經備好了。奶娘進來看護著阿好,珊娘便和袁長卿出去準備用飯。 別人都還好,只六安看到袁長卿和珊娘時,總忍不住臉紅別扭,竟好幾次險些出了錯,惹得李mama沖她一陣瞪眼。 珊娘搖了搖頭,對李mama笑道:“原當六安像三和的,如今看著倒越來越像五福了?!?/br> 偏這句話叫那在廊下點著食盒的五福聽到了,便隔著簾子抗議道:“奶奶又說我壞話!我又哪里有不是了?!““瞧這丫頭兇的,我還說不得了!”珊娘立時指著簾子向袁長卿告著狀,又瞪著簾子道:“都是我慣的你,竟都敢跟我頂嘴了!趕明兒我問問炎風可還肯要你,他若肯,我就把你給嫁過去,管你愿意不愿意!”——如今做著月子的她哪里都去不了,于是拿炎風打趣著五福,也就成了她少有的娛樂。 “他大概不肯了吧?!痹L卿忽然道。 忽地,外面沒了動靜。 珊娘也是一陣驚訝。要知道,炎風前兩天還央著五福給他做鞋來著……她回頭問著袁長卿:“你說什么?” 袁長卿悄悄沖她一擠眼,道:“哦,我聽說他央著誰給他做雙鞋的,那人沒肯,他就叫別人替他做了。這鞋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做的,我猜他十有八九是灰心了,這才去找別人了吧……” “咣”的一聲,外面傳來碗掉在地上的聲音。六安趕緊掀著簾子出去看個究竟,卻劈頭就被五福給罵了,“都當差這么久了,怎么做事還是這么毛毛躁躁的?!碗也不放好了,看,打了!算你的還算我的?!” 說到最后,五福的聲音都抖得走了調。珊娘才剛揚起眉,想著要不要出去看看,就聽到六安叫了聲“五福jiejie”,然后便是五福跑開的聲音。 “真的假的?!”珊娘立時回頭瞪著袁長卿。 袁長卿拿筷子夾著顆蝦仁放進嘴里,才笑瞇瞇地道:“當然是假的?!庇值?,“在這方面,炎風跟我一樣的死心眼兒呢?!?/br> 這一回,別說是臉嫩的六安,連李mama都站不住了,趕緊找著借口從屋里出去了。 *·*·* 便是珊娘再有什么顧慮,孩子的滿月席總是要辦的。 不過,她的擔心顯然是多余了。雖然對于袁家老夫人來說,袁霙是她的“重孫兒”,可對于方家老夫人來說,這也是她的“重外孫兒”。而一般來說,那冷臉不愛笑的,給人帶來的壓力要遠大過于那總是笑臉迎人的,于是袁老夫人在這一點上,竟是天然地抗不過一臉嚴肅的方老夫人。方老夫人自來了后就霸占著小阿好,那虎視眈眈的眼,鎮得袁老夫人只草草看了一眼孩子,連碰都沒撈到個機會碰一下他——當然,這叫小心眼兒提防著她的珊娘放心了不少。 其實要說起來,袁老夫人也不可能蠢到當眾對個小嬰兒做什么手腳,可架不住珊娘是為人母的,面對孩子的事時,竟比袁長卿還要會多心多疑。而袁老夫人如今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叫袁長卿夫婦脫離了袁府,叫她深有鞭長莫及之感。所以她想盡了辦法,哪怕擺出一副哀兵之態,也想忽悠著珊娘和袁長卿再搬回去。對付老太太,珊娘可謂是“經驗豐富”了。老太太那里表演著溫情,她這里就裝著個柔順,老太太改而義正辭嚴,她立時開始插科打諢,總之,老太太有來言,她就有去語,一套八卦拳法打得虎虎生風,惹得方老夫人頻頻斜眼瞅著她一陣唇角含笑。 晚間,送走了最后一個客人,袁長卿回到內院,便只見珊娘如死豬般癱著手腳躺在床上。在她的后側,剛解了襁褓的小阿好正自由地揮舞著手腳,一邊咿咿呀呀地不知跟自己在聊著什么。 袁長卿解了腰帶,側身坐到珊娘的身邊,伸長手臂過去逗著阿好抓住他的小指,然后垂頭看著懶怠動靜的珊娘,笑道:“累了?” 珊娘閉著眼點了點頭,道:“連生這小子,再帶做月子,我感覺已經很久沒跟人說過那么多的話了?!?/br> “不愛跟人說話,不說便是?!痹L卿寵溺地撫著她的眉心。 珊娘睜開眼,嘲諷地看他一眼,道:“你定是巴不得把我鎖在家里才好呢?!?/br> 袁長卿的眉一動,竟沒有否認。 珊娘則搖著頭嘆道:“不行。關在家里這幾個月,我感覺我都快不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了。我才不要被你關成傻子?!彼龅靥ь^看向他,“你不會不許我出去吧?” 袁長卿默了默,道:“我心里是不想你出去的,可……”他無奈一笑,“我也知道我關不住你。與其惹你厭了我,倒不如放你自由。反正我就在這里,只要你記得回來就好?!?/br> 珊娘一震,直直看著袁長卿,眼里忽地冒出崇拜的火花——果然,比起她來,袁長卿要精明了百倍。前世的她若也能有這樣的智慧,怕他倆就不會有那樣糟糕的結局了…… 她卻是不知道,若依著袁長卿霸道的本性,他定然不可能會像現在這樣體貼的。一切全都因為她給袁長卿描述的那個“夢”,給他起了很大的警示作用——好吧,嚴格說來,好像他又在撿著她的漏了…… 雖然珊娘話里話外一副“不安于室”的模樣,可其實比起外面的誘惑,她更愿意跟兒子膩乎在一起。前世時她就很愿意去溺愛她的孩子,不過因為她那時候的錯誤想法,才導致了后來的錯誤做法。至于如今……袁長卿說,她教歪了,他來扶正。既然袁長卿欠她一世,這一世,她只要做她愿意做的就好。何況,所謂“養不教父之過”,便是孩子被她教壞了,那黑鍋也該袁長卿去背。 于是,對于阿好的每一點成長,不僅初為人父的袁長卿感覺很是驚奇,前世不曾參與過孩子成長的珊娘也同樣深感驚奇,以至于每每袁長卿下衙回來后,珊娘迎上來的頭一句話,便是說阿好今天又學會了個什么新把戲,直刺激得袁長卿恨不能整天守著妻兒,哪兒也不去才好。 都說孩子只愁養不愁長,轉眼的功夫,便過了新年。二月里,袁霙五個月大的時候,炎風終于修成正果,娶到了兇悍無比的五福。四月里,袁霙能獨自坐著時,林如稚的未婚夫梅歡郎以二甲第十名的成績中了進士。五月里,已經開始學走路的袁霙被抱進林如稚的新房,做了一回壓床童子……然后,幾乎是眨眼的功夫,那躺在床上連抬頭都不會的小嬰兒便滿了一歲。 能跑能跳會叫人的袁霙,如今竟是越長越好了,那眉眼比他爹生得還精致,特別是那紅艷艷的唇色襯著吹彈可破的雪白肌膚,幾乎叫所有見過他的婦人都想把他抱過去咬上一口。 偏這孩子明明小時候挺乖挺愛笑的,卻不知為什么,竟是越長大性情越像袁長卿,能以表情表達意愿時,他絕不肯開一開金口的。便是被大公主等人sao擾得煩不勝煩,他也只皺著個小眉頭,以比他爹還黑還亮的眼,酷酷地看著那令他不高興的人——偏他越是這般高冷,就越勾得人欲罷不能地去逗弄他。 這時候,若是珊娘不在附近,這才一歲的孩子,會學著他爹的模樣,老氣橫秋地跟那抱著他的人商量:“能先放我下來嗎?” 而若是叫他發現他娘親就在附近…… “娘……” 原本還一臉高冷的小人兒,立時變成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小淚包兒。 第165章 ·爭風吃醋 雖然珊娘跟袁長卿說不愿意守在家里,可事實上,從懷孕生子到袁霙抓周之前,她簡直就是被綁在了家里,竟是哪里都去不得。如今好不容易袁霙終于能走會跑了,她才得以再次走出家門。 袁霙是重陽節的生日。過了重陽,那捐募會便又要開始籌集冬季的慈善募捐了。因之前珊娘曾提過可以離家幫忙的話,陸夫人也給她下了張帖子。 而直到這時,珊娘才發現,原本門庭冷落的捐募會,竟在大公主和陸夫人的帶動下,影響了京城里許多勛貴人家的女眷們走出家門來幫忙。倒是以前是??偷乃?,叫那些新來的小姑娘們覺得面生,竟還有個小姑娘笑著問她是不是頭一次來幫忙的…… 陸夫人在樓上聽到樓下的動靜,探頭一看,見是珊娘,立時便笑開了,對那不認識她的小姑娘笑道:“這你們都不認識?這是探花娘子?!?/br> 雖然在袁長卿之后,又出過兩任探花,可京城人似乎只認定了袁長卿才配得上這“探花郎”的名字一般,說起“探花郎”三個字,竟沒人再想到別人身上的。 這會兒正好大公主也在,聽說珊娘來了,立時跑下樓去,探頭看著珊娘身后:“咱們的小探花郎呢?”說話間,正好看到奶娘懷里抱著的小袁霙,她立時過去,喜滋滋地將袁霙搶入懷里。 和別人家養得甚是精細的孩子不同,珊娘和袁長卿都沒什么育兒經驗,加上他們家里又沒個長輩整天看著,那花mama沒孩子,李mama又是個軟性子,所有有關養孩子的一切,全都是這夫妻倆自己瞎折騰,所以養得袁霙竟是一點兒都不怕陌生人。 被大公主從奶娘手中搶過去,這孩子竟也一聲不吭,只睜著雙烏黑的眼,專注地瞅著大公主,直瞅得大公主心里一陣酥麻,湊過去在他臉上狠親了兩口。 那袁霙雖然不怕陌生人,可他和他爹一樣,都不愛跟人親近,立時不滿地皺了眉,回頭看著他娘叫了聲,“娘?!?/br> 珊娘卻一撇嘴,道:“說了不帶你,偏你鬧著不肯放我走。既然是你鬧著要跟來的,好也罷壞也罷,你自個兒受著吧!” 小家伙見求救無效,便委屈地扁了扁嘴,又抬頭看看大公主,想起來這位常往他家跑的,也不算是個陌生人,便求安慰似地將大腦袋往大公主的肩上一擱。那委屈的小模樣,立時哄得大公主一陣心軟腳軟,護著他就嗔著珊娘道:“有你這樣給人當娘的嘛!” 陸夫人則驚奇道:“你家這個才十三個月吧?怎么竟什么話都聽得懂似的?都說你家長卿是神童,不想你們兒子竟也是個小神童呢!” 珊娘忍不住一陣訕然——事實上,倒不是這孩子早熟,而是那袁長卿從來就不是個軟性情的人,對孩子講話總像跟對個成年人似的,害得珊娘也受他的影響,自打袁霙能聽得懂人說話起,就沒把他當個孩子看待過。加上這孩子自己也不是那種愛哭鬧的小孩兒脾氣,漸漸的,竟叫一家子也全都習慣了當他是個小大人一般。也只有外人才覺得他這模樣有點早熟…… “其實我原沒打算帶他來的,”珊娘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可這小東西纏人纏得太緊了,我不帶上他,他能從我出門一直哭到我回去?!薄蛿Q脾氣這一點,倒是十足十像珊娘。 “正該帶著他才對!”大公主立時抬頭笑道:“就沖著咱阿好這張小臉蛋兒,就能多募得好些善款?!庇值?,“你若是再能把你家探花郎貢獻出來,這國色天香的一對兒父子,只往那里一站,還不得叫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們全都掏空了荷包?!” 大公主的話,逗得眾人一陣笑。 所以說,其實不管哪個年代,都是個看臉的年代。特別是生得漂亮可愛的孩子,在女人堆里更是無往不利。加上袁霙也不認生,只要他能從眼角處瞅到他娘的身影,他也就任由那些女人們搶著將他抱來抱去的,竟是一點兒都不哭鬧,就更得贏得了一片贊譽。 珊娘則趁機和陸夫人討論起這次募捐的事來。 陸夫人道:“還是老規矩,你管賬?!庇值?,“阿如聽說可以把賬本甩給你,高興得什么似的??上Ы駜核依镉惺?,沒能來,等她來了,你倆再交接吧?!?/br> 正說著,那個錯認了珊娘的小姑娘不好意思地過來了。她先是抬手揉了揉鼻子,然后跟個男兒似地,忽地沖著珊娘一抱拳,道歉道:“jiejie莫怪,是我眼拙了?!?/br> 珊娘一怔,然后便笑開了——這姑娘,有點意思。 只見眼前站著的女孩大約十七八歲左右,那個子在女孩中算是高的了,偏在頭頂緊緊盤了個小小的發髻。若不是那發辮辮了些花樣,珊娘差點就誤認為這是男子的發髻了。且,這孩子身上穿著的,明顯是箭袖騎馬裝,而不是別的姑娘身上的那種常服。 陸夫人忙在一旁介紹道:“這是神威將軍家的姑娘,姓姚,閨名一個‘桃’字?!?/br> 姚桃笑道:“jiejie叫我五兒就好?!?/br> 神威將軍,姓姚……珊娘忽地覺得似乎在哪里聽說過這個名字。 *·*·* 晚間,等袁長卿下衙回到家,珊娘便把今兒的事跟他說了一遍,又說起姚桃,歪頭道:“我怎么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聽過她的名字的?” 正拿巾子擦著手的袁長卿歪頭想了想,道:“我只知道他們姚家上一輩子全是男孩,這一輩子也只這么一個姑娘?!庇值?,“許是大jiejie跟你提過的吧,姚家和方家是世交?!?/br> 袁霙抓周后,方家老夫人和方英就回了關外。如今京城里守著方府的,又只剩下大夫人帶著仍在上學的方經方緯兄弟倆了。 珊娘搖了搖頭,才剛要說什么,那袁長卿忽然“嘶”了一聲,丟開手里的巾子。 “怎么了?”珊娘趕緊過去,搶過袁長卿的手看了一眼。 卻原來,是袁長卿的指甲不知怎么折斷了,竟直扣到了rou里。 “怎么了?!”她皺眉看向他。 袁長卿笑道:“沒什么,早晨練功時沒注意,不小心劈了?!?/br> “怎么這么不小心!” 珊娘責怪著,拉著他的手在窗邊坐了,又從笸籮里拿過剪子,一邊細細替他修著指甲,一邊忍不住抱怨道:“之前明明是我先引著大公主和陸jiejie進會里幫忙的,如今我倒成了新來的人,”又翻他一眼,“都是你和那小東西捆住了我的手腳!” 這會兒屋里沒人,袁長卿便伸長手臂,撐在珊娘的另一側,又歪頭看著她道:“一直忘問你了。你是為了什么去幫忙的?是為了叫人知道你也去幫忙了嗎?” 珊娘怔了怔,忽地抬頭怒瞪著他,“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袁長卿微微一笑,拿鼻尖一蹭她的耳朵,道:“我知道。你覺得我和阿好誤了你……” “才不是!”珊娘以手肘給了他一擊,“我、我只是……”她一時也說不清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覺得心里有點不舒服罷了。她甩開他的手,“我也不知道?!庇值?,“不過跟你說說罷了……” “我知道?!痹L卿忽地一翻手掌,扣住她的手,手指沿著她的手腕摸進她寬大的衣袖,一邊在她的肌膚上輕輕勾畫著,一邊湊過去,以唇似有若無地碰觸著她的耳朵,故意低沉著聲音笑道:“我知道,你不過是小心眼兒了,感覺明明該你走在人前的,如今卻落在人后面了??赡阋膊⒉皇且粺o所得不是?你有我,還有阿好……”說著,他撥開她的衣領,輕輕咬著她肩頸交接的地方。 珊娘被他撩撥得忍不住合了合眼,又側過頭去,將整個脖頸全都向他敞開著,一邊喃喃道:“我沒有后悔,就是有點……” “小心眼兒?!痹L卿在她的脖彎處輕咬著,然后忽地用力一吸。 珊娘嚇了一跳,趕緊推開他的頭,嗔著他道:“要死了,又來了!說了多少遍了,不許留下印子!你再這樣,我可不許你碰我了!” “還不許我碰?!”袁長卿干脆攬住她,整個人都壓了過來,一邊抱怨道:“你算算,你欠了我多少次?我總覺得,自有了那個小家伙后,我在你心里就沒那么重要了……” 正說著,原本寂靜無聲的外間里響起門簾被人甩開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陣“噼里啪啦”的細碎腳步聲。珊娘如受驚的兔子般,立時將袁長卿從身上推開。 她這里才推開袁長卿,小袁霙就頂著門簾進來了,他奶娘正急急追在他的身后——這個年紀的孩子,明明路還沒走穩,偏偏跑得飛快,叫大人捉也捉不住。 見奶娘一臉不安,珊娘嘆著氣揮了揮手。奶娘立時如釋重負般退了出去。 跟只小獵豹般竄進來的袁霙卻是一點兒也沒注意到他娘和奶娘間的那些互動,甚至都沒看到他爹那黑了一層的臉,只歡快地叫了聲“娘”,便沖著珊娘撲了過來。 而,直到撲到近前,袁霙才注意他爹正和他娘并肩坐在一處,且他爹的手還放在他娘的身上。 小家伙立時皺了眉,過去推著袁長卿的膝蓋,硬是擠到他和珊娘的中間,然后那雙烏黑的眼,甚是高冷地看看袁長卿,一扭頭,沖著珊娘甜甜一笑,伸長手臂,奶聲奶氣叫了聲:“娘,抱?!?/br> 珊娘才剛要彎腰去抱他,卻叫袁長卿一把將袁霙給拎了起來。袁長卿把兒子放到自己的另一邊,盯著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眼,教訓著袁霙道:“都一歲了,大孩子了,怎么還叫你娘抱?!羞也不羞?!” 羞與不羞的,一歲的袁霙可不懂,他只知道,他爹又不許他跟他娘撒嬌了。于是那烏亮的眼里立時就蓄了淚,小家伙側頭繞開他爹,看著他娘伸開雙手,可憐兮兮地叫著“娘”。 明知道這小家伙的眼淚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珊娘看了仍是忍不住一陣心軟,趕緊拍了袁長卿一記,從他手里搶過兒子,道:“有你這樣當爹的嘛!他才一歲,能懂什么?” 什么都不懂,卻無師自通懂得怎么跟他爹爭寵的袁霙,終于如愿以償地坐進珊娘的懷里。那原本看著都要掉出眼眶的眼淚這會兒早沒了蹤影?!澳??!彼C在珊娘的懷里,炫耀似地看了他爹一眼,然后扭過頭去,嘟嘟囔囔地跟珊娘不知嘀咕著什么,竟是一點兒都看不出來人前那不愛開口的高冷模樣。 袁長卿看著袁霙皺了好一會兒的眉,對珊娘又抱怨道:“看吧,我就說自有了他后,你心里就只有他了?!?/br> 珊娘不禁一陣哭笑不得,拿手指一戳他的腦門兒,道:“好意思的!竟還跟你兒子爭風吃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