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安安一向很畏強權,她垂下頭cos鴕鳥,毫不夸張地說,真的恨不得立馬暈過去。這個人的出現,毫無疑問勾起了在拉斯維加斯的所有記憶,那個她這輩子都不愿意再記起的夜晚,沖破了時間和空間的巨墻,重新回到了她的眼前。 天知道她多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和陳銳笙。 如果不是陳銳笙失戀,她就不會被拖到這個地方來,如果不是陳銳笙發酒瘋,她就不會被甩進這個包間,如果她沒有進這個包間,就不會遇見封霄……大爺的,說來說去,全特么是陳銳笙的錯!這個死溫桑! 安安很想四十五度憂傷望天,想問天問大地,中國有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啊,她為什么會再次遇見這個人,這是特么的什么奇葩孽緣!我靠! 她不敢抬眼,更不敢去看封霄的面容與表情,視線里是鋪滿了整個地面的米色地毯,一雙男士皮鞋也在這個范圍,往上些許,長腿筆直,修長有力。 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安靜站著,無聲無息,如果不留神,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的存在。封霄一個眼神示意,他們一言不發,以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合上了房門。 “……” 聽見房門在背后合上,安安真的要哭了。尼瑪現在才關門,早干什么去了!這個舉動傳達的信息顯而易見,那就是封霄不打算讓她離開,至少短時間內。 隔著不遠的距離,引起恐慌的始作俑者好整以暇,安靜端詳著局促不安的少女。 拉斯維加斯一別,迄今不過兩天,可少女的身上卻有驚人的變化。牛仔褲和運動鞋的搭配打扮隨意,寬大的外套使這副身軀更加嬌小青澀。和那時的蒼白脆弱不同,此時的她顯得朝氣蓬勃,透出年輕鮮活的生命力。 她的拘謹和恐懼都顯而易見,垂著頭,他看不清她的臉。 知道他注視著自己,安安聽見自己的心跳紊亂到了一個境界。兩只手的掌心都開始出汗,她緊張地捏著衣擺,下意識地咬住嘴唇。 半晌,她聽見對面淡淡的聲音傳來,熟悉到令她心尖發緊的冷漠語氣,“抬頭?!?/br> 田安安兩只小細腿發軟,幾乎快開始打擺子了。命令式的口吻似乎是他的習慣,威嚴不容置疑,她承認自己欺軟怕硬,面對封霄,她萎得沒有反抗之力。 仔細想想,她和這人最親密的事都做過了,如今見了面,像個陌生人那樣似乎也說不過去。算了,就當熟人見面,她大度一點,不要和他見識好了…… 內心自我安慰了會兒,安安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抬起了頭,將好對上那雙暗沉的眼。 封霄如墨的瞳仁里映入她的臉,和記憶中一樣,白皙如雪,不施脂粉,干凈得透徹。每一處的五官都長得恰到好處,精致靈動,面上強自維持著鎮定,慌張不安卻從眼神里流露出來。 漂亮的雙唇沒有涂唇膏,呈現出健康的粉色,淡淡的,看上去很清新。 他沉靜的目光中掠過一絲異樣的光彩。 田安安呼吸一窒。心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因為她捕捉到了男人眼底病態的興奮。再被這種視線打量下去,自己不被嚇出心臟病才怪。 她彎起眼睛悻悻擠出個笑,鼓起勇氣,嘗試著改變這種古怪的氛圍,于是道:“沒、沒想到能在這兒遇見封先生,挺巧的哈,呵呵?!?/br> 封霄漠然地勾了勾唇角,“的確?!?/br> “……”田安安不知道怎么接話了。正常人說話,都是你來我往才能進行交流,這人卻很另類,這么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將后面的一切話頭都堵死了。 不說話,那就只能干笑,這種笑容持續了很久,直到安安看見沙發上優雅如獵豹的人身子微動,慢條斯理地脫下了手套,她的笑容才徹底僵在了有些蒼白的小臉上。 他的十指暴露在空氣中,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安安不明白這個舉動的用意,卻記得這雙手在她身上留下的種種印記。背上的冷汗瞬間浸了出來,包間里的空調似乎溫度太低,涼意使她毛骨悚然。 遠離危險是人的本能,她咽了口唾沫,干笑著結巴道:“封、封先生要是沒什么事,我就不打擾您了啊……”說完就邁著步子往后退,兩只汗津津的小手揮了揮,“下次有機會請你吃飯啊,拜……” 第二個“拜”字還沒出口,男人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淡漠的語調,聲音不大,卻重重敲在她心里。他說:“脫了衣服,過來?!?/br> “……” 田安安當場石化,感覺這個人仿佛在逗她玩。過去就過去,脫衣服是個什么鬼?她愣在了原地,圈兒里約|炮的還沒有一見面就上的呢,他把她當什么,炮|友?難道這位大哥覺得給了她五千萬,她就得賣身? 泥煤??!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安安瞠目結舌瞪著他,“封先生,我覺得您恐怕有點誤會。我是說,雖然咱倆第一次見面就那啥了,可是……”她吃力地掄著舌頭組織語言,“可是不代表每次見面都得那啥,我們可以唱唱歌,聊聊天……” 顯然,封霄沒有耐心聽她喋喋不休。 他起身朝她走了過去,安安下意識地掉頭就跑,他微蹙眉,長臂一伸將她攔了下來。濃烈的男性氣息夾帶著侵略感襲來,她嚇傻了,緊接著被男人攔腰抱了起來。 她嚇了一大跳,忍不住低呼了一聲。他冷硬的五官沒有一絲表情,坐回沙發,緊扣著她嬌小的身軀坐到了自己腿上。 田安安驚呆了,這個姿勢實在很羞恥,自己兩只手腕被反擒在身后,他修長有力的雙腿擠在她的兩腿間,帶著絕對的強勢,絲毫不容反抗。 她渾身僵硬得像石頭,背脊筆直一動不敢動。 面對面,男人的五官隱在陰暗中。安安抬了抬眼,看見他的雙眸沉靜無波,并沒有那種可怕的幽沉。她略松一口氣,渾身稍微放松幾分。 忽地,他笑了,嗓音低沉,“不脫,這樣也行?!?/br> 田安安怔了怔,來不及反應這句話的意思,男人的五指已經從她的襯衣里伸了進去,粗糲的指腹撫過光潔無瑕的皮膚,帶起陣陣顫栗。 “……”雙手被牢牢禁錮,動彈不得,也無法掙扎,她瞳孔驚恐地放大,瞪著他道:“封先生,我覺得咱們很有必要把話都說清楚!”能不能不要這么莫名其妙,好歹讓她死得明白點行嗎…… 帶著薄繭的雙手毫不留情地檢查著她全身的每一處肌膚,封霄的目光淡漠而清冷,透過鏡片落在她驚恐的小臉上,問:“沒有其它男人?” “……”您老每次能不能把話說完整,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誰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田安安一臉生無可戀。 封霄漠然看著她,冰冷的五指檢查完上身,開始轉戰下一個目的地,巡視領土一般嚴謹冷靜。 瘦弱嬌小的身軀驟然一僵,安安用力地咬緊牙關,讓自己無視他的動作,然后顫聲說:“拉斯維加斯那晚之前,我連男朋友都沒有……”然后想了想又補充一句,“當然之后也沒有?!?/br> 他唇角勾起一絲笑,點頭道,“很好?!?/br> “……”安安此時的表情就像吞了個死蚊子。她驚惶惶地瞪著他,身子不自覺地往后瑟縮了下,估摸著這人的心理已經不是一般的“變態”能形容的了。 少女的眼眸晶亮,雖然仍舊膽怯,可是與之前相比已經生動了許多。從她身體青澀緊繃的反應來看,封霄判斷她沒有說謊。 檢查完所有,可怕的十指終于從她身上離開。然而盡管如此,田安安仍然絲毫不敢懈怠,面上的神態如臨大敵,隨時提防他的下一個舉動。 未幾,尖俏的下巴被捏住,她被迫抬頭,惶惶迎視男人的目光。 粗糲的指腹撫上柔嫩的唇,安安的眼中錯愕交織,聽見封霄漠然道:“不要讓其他人碰我的東西,記住了么?” 田安安一臉懵逼,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我的東西”,是指她的嘴唇。 震驚只是剎那,隨之男人冰涼的薄唇覆了上來,她瞬間抖得像篩糠,身體被他完全地控制束縛,連躲閃都無能為力。 封霄低頭吻她的唇,舌間舔舐著她的唇瓣,然后強硬地探入口中,肆意侵|占糾纏挑逗,黑眸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混亂的呼吸,不可抑制的顫栗,逐漸潮紅的白皙雙頰。 心臟砰砰砰地跳動,似乎下一刻就要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田安安幾乎要窒息了,缺氧的大腦也即將進入休眠狀態,然而,就在她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暈過去的前一秒,一陣敲門聲響起了,不輕不重,恭謹有度。 “砰砰砰——” 混合著淡淡煙草味的清冽氣息,離開了她被啃咬得嫣紅的唇。 與此同時,安安猛地睜開眼,呆了幾秒鐘之后羞憤得想上吊——大爺的,原來自己是個抖m么?竟然……被親得差點睡著…… 腦子里胡思亂想著,目光卻與封霄的不期而遇。他英俊冷戾的五官盡在咫尺,淡漠的視線透過鏡片落在她臉上,淡淡道,“什么事?” “?” 緊接著門外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語氣恭敬,平穩沒有起伏,“先生,華宜的于總和金雯小姐到了?!?/br> ☆、chapter12封先生! 安安驚呆了,一度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聽,外頭那道聲音在她腦海里形成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余音回蕩:華宜的于總和金雯小姐到了……到了……了。 華宜,于總,金雯,這三個信息如果單個出現,那可以用巧合來解釋,但是像現在這樣同時出現在一個句子里,就絕不是巧合。安安大腦里霎時一片空白,忽然覺得恍惚像在做夢——于總和金雯來見封霄,excuse me?逗她么? 其實不能怪田安安驚訝。在她心中,封霄就如同來自另一個次元,而于總和金雯卻都是和她一樣的正常人,二者如果在某一個時間點碰了面,等同于打破了次元壁,等同于兩條始終平行的直線交匯在了一起。 這也意味著,田安安這輩子都不想再打交道的人,正式侵入了她的正常生活。 “請他們進來?!?/br> 封霄的語氣平靜,瞬間把田安安的思維從震驚中拉回了現實。她調整了一下僵硬的面部表情,這才發現自己還坐在他腿上,趕忙慌慌張張地想起身。然而這個念頭剛升起,付諸行動不到一秒就被無形鎮壓了。 修長有力的五指在她纖細的胳膊上微微收攏,力道不重,可是透出極強的控制欲。 安安渾身一僵,感受到他的左手撫過她的發,分明是緩慢而輕柔的動作,卻令她背上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她慫了0.5秒,隨之斗志重燃——開什么玩笑,于總和金雯都是老熟人,這種情況下見面,她還混不混了! 拿回平等的人權,變得刻不容緩。 田安安默念了三遍社會主義萬歲,終于小拳頭一握,鼓起勇氣朝封霄……擠出個訕笑,盯著他定定道:“封先生,我在這兒杵著,您……不方便見客人啊?!?/br> “田小姐多慮了?!狈庀龅穆曇舨懖惑@,她烏黑的發絲從他的指縫間穿拂過去,觸感微涼柔軟,“我方便?!?/br> “……”安安心頭涌淚,暗道您這身份當然沒什么不方便的,可是她不方便??!于總和金雯都認識她,這種場合打照面,尼瑪還是這種姿勢,給她十張嘴巴也說不清好么? 她不死心,內心掙扎著繼續道,“封先生,你們這些大人物見面,我這種菜鳥,又不認識人家,在場多不合適!” 他微微勾起唇角,鏡片背后的目光淡漠而隨意,落在她戰戰兢兢的白皙臉龐上,“如果我沒有記錯,田小姐是華宜的員工?!?/br> 田安安笑容瞬間凝固,只覺得這記耳光打得啪啪的,只好僵著臉干笑說:“于總是公司的高層,金姐是大明星,我都沒和他們說過話……” 這句倒不是純粹的瞎扯。華宜這種大公司,rou多狼多,生存在其中的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高層分派明顯,各自手下都有力推的藝人和對應團隊,為了搶資源,明爭暗斗時常有之。 金雯是于總力捧的人,和江薇是直接競爭關系,安安身為江薇團隊的一員,當然和他們沒什么來往。公司里見了面,頂多恭恭敬敬打個招呼,同樣的,他們也不屑于搭理田安安這種小角色。 不過安安也不在意。進入娛樂圈工作之前,她對明星的認知一直停留在顏好錢多上,后來通過陳銳笙當上江薇的實習助理,她才知道這一行的黑暗和混亂。 其實田安安長得很漂亮,五官樣貌美得柔和溫婉。陳銳笙介紹她入行時,原本是準備將她當做新人打造,因為沒有攻擊性的美貌能夠輕松收獲觀眾緣和人氣,然而安安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她沒有想過,也不打算往上爬,因為了解這一行的很多潛規則,她表示豁不出去。 田安安沐浴在社會主義的圣光下長大,是徹頭徹尾的根正苗紅接班人,她渾渾噩噩胸無大志,但是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和基本的原則。 小角色的生活挺好的,畢竟天塌下來,那也是大人物撐著不是? 男人沉靜的雙眸注視著懷里的少女,目光中似有探究的意味。 白皙干凈的身體,在床上的反應青澀而又熱情撩人,他清晰地記得她意亂情迷時的每一個神態和表情。 微涼的指腹輕輕滑過柔軟的唇瓣,感受到她在他指尖的顫栗,封霄冷淡的視線中流露出一絲難抑的興奮。 她有一張很漂亮的嘴唇。無論弧度還是色澤,都是他喜歡的。 安安背脊僵硬筆直,在這樣的注視下一動都不敢動。坐在他腿上,兩個人之間距離為零,她能夠清楚地察覺到這個男人一些曖昧而可怕的變化。 白皙的臉頰上青紅交錯,她嚇得腦子開始短路,與此同時,皮鞋落地混合著高跟鞋的噠噠聲,從隙開的包間門外依稀傳了進來。 “有勞了,先生?!睈偠p柔的話語隨之響起,她聽出,這是金雯的聲音。 安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她呼吸發緊,沒有辦法再去思考于總和金雯為什么會來見封霄。她惶惶的,纖細的十指不自覺地抓緊了封霄纖塵不染的袖口,銀色的金屬袖扣陷入溫熱的掌心,傳來冰涼的觸感。 田安安開口,語氣倉皇急促,只有三個字:“封先生!” 他將她不安的神態收入眼中,微微挑眉,未幾,松開了禁錮她的雙手。安安如蒙大赦,緊繃的神經驟然松懈了下來,身子微動,逃也似地離開了那副冰冷堅實的懷抱。 白皙的面頰guntang,紅潮一路蔓延到了耳朵根。田安安退開幾步遠,屬于他的氣息才稍稍遠離出她的世界,她懊惱地蹙眉,一言不發地轉身往大門的方向走。 包間的實木彈力門被人從外頭推開,黑色西裝的男子立在門前微微抬手,請進來兩個人。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在前,中山裝下的將軍肚呼之欲出。后面則跟著一個高挑妖艷的美女,細白的五指間是鑲鉆手拿包,著酒紅色深v晚禮服,傲人的曲線畢露。 田安安將頭埋得更低,將大外套的帽子扣在了腦袋上,悶頭悶腦地只顧往外走。不用抬眼也知道,進來的是華宜的副總之一于司澤,還有金雯。 她緊了緊帽子,白皙的小臉徹底淹沒在毛茸茸的領子里,和金雯擦肩而過,險些被coco小姐的香水味熏得打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