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她腦子里亂糟糟的,短信提示音再度響起。 田安安嚇了一跳,趕忙將內容點開,卻是陳銳笙發來的:安啊,老子特么又失戀了!那殺千刀的背著老子在外頭亂搞!搞的還是女人!你出來陪老子嗨! “……” 安安無力扶額,想了會兒給他回復了過去:“摸摸頭,等明晚上接了江薇,姐們兒陪你嗨?!苯又戳丝磿r間,準備關機。 然而就在這時,又一條短信發了過來。她皺起眉,暗道陳哥今天是不打算讓她睡覺了?不情不愿地戳開信箱,這次的信息卻來自一個陌生號碼。 “注意查收?!?/br>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沒有稱謂,也沒有署名,干凈得讓人覺得冰冷。 安安呆愣了三秒鐘,隔著手機屏幕都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寒意。她惶惶不安驚疑不定,僵硬著手指輸入回復內容,想要印證自己的猜測:……請問你是o(n_n)o? 短信發過去了,然而石沉大海,對方始終沒有再回復。 ☆、chapter10田小姐還沒有完全 沒有了拉斯維加斯的陰影,田安安睡了個難得的好覺。 一夜昏睡,在小泰迪咖啡第十次抱著她的腿施展日天神功的時候,安安終于掀開被子起了床。 開機看時間,已經下午兩點半了,同時手機上還有一條陳銳笙發來的短信:尼瑪關機!你特么是豬么睡那么久!江天后的航班大概凌晨一點到b市,老子晚上過來接你!收到放個屁! 田安安翻了個白眼,大早上的就罵人,她懷疑,陳銳笙這位哥已經提前幾十年進入了男性更年期。 單手摁鍵盤回了個“噗”,她扔下手機進了洗手間??蛷d里看電視的奶奶聽見了響動,圓滾滾的身子在太師椅上歪了歪,探出個腦袋看向孫女,“安安,你爸媽都出去了,給你留了飯。不過估計都涼了,奶奶給你熱一熱?” “唔嗡……”安安咬著牙刷含含糊糊地應聲,吐出泡沫擦了擦嘴,“奶奶你歇著吧,我自己來就行?!?/br> 打開微波爐將飯菜放進去,田安安隨手翻了翻微博。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身為一個合格的藝人助理,時時關注八卦新聞是她的職責所在。 今天熱搜頭條上是一個名字,金雯。 安安挑了挑眉,點進熱搜話題一看,果不其然,全是一堆發捧文的營銷號。金雯是最近華宜大捧的一個藝人,這jiejie出道幾年一直不溫不火,去年拍了部熱ip改編的電視劇,直接紅透了半邊天,連帶著身價也翻了好幾倍。 這都買幾次熱搜了?趁著江薇不在國內,炒得這么厲害,看來有什么貓膩啊。 田安安皺了皺眉。 雖然她入行不久,可好歹也跟著陳銳笙混,基本的職業觸覺還是有的。娛樂圈這一行,不同公司的藝人之間存在競爭,同一個公司的藝人之間也是存在競爭的。她想起陳銳笙說過的那個大項目,中美合資,難道金雯的團隊有想法? 安安若有所思,不知不覺就扒拉進了兩碗大白飯。吃完東西洗完碗,她又把家里的衛生順帶打掃了,接著就坐到沙發上陪她奶奶嘮嗑。下午六點多的時候田奶奶開始張羅晚飯,她起身回房間,準備換衣裳出門。 由于工作環境特殊,田安安打扮自己一向有個原則,那就是怎么安全怎么來。以致她見到陳銳笙后聽到的第一句就是紅果果的嘲諷。 陳哥滿臉看見翔的表情,瞥她一眼道,“大姐,你菜賣完了?生意好不?” 田安安當然聽得出,他在嫌棄自己穿得土。不過好歹是發小的情誼,她已經對這張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免疫了,坐上副駕駛扣好安全帶,呵呵笑了兩聲,“陳哥今兒個容光煥發啊,這花襯衣不錯……”說著瞄了眼牡丹盛開的褲子,“喲,還整一套吶?” “你懂個球!”陳銳笙往她后腦勺上敲了下,白白凈凈的臉上很鄙夷,一面發動轎車一面哼哼,“老子這是armani!你丫把自己賣了都買不起!” “……”田安安臉皮一抖,想起自己現在銀行卡里的余額,暗搓搓地想我把自己賣了明明可以買幾千個穿著armani的你,連衣服帶rou!雖然……雖然她內心深處不太敢花這個錢就是了。 數字太龐大,安安骨子里的屬性就一慫包,她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很有些hold不住,直覺告訴她,這驚人的額度背后,必定隱藏著什么可怕的陷阱! 嗯,還是暫時不要花那個錢好了,穩住穩住,就讓它留在卡里慢慢下崽,崽再下崽,崽崽崽。 陳哥當然不知道安安真把自己賣了,還是被強買的那種。他的目光掃過少女身上的衣裳和牛仔褲,覺得有些無語,不明白好好的一個美女為什么要白瞎自己那張臉。 這亂七八糟的雞窩頭,灰撲撲的像軍大衣的外套,洗得發白的褲子,就像在那張白白凈凈的臉上寫了兩個大字:窮逼。 夜已經深了,機場高速上的車輛已經很少,陳哥風sao的小奧迪飛馳起來呼呼響,氣勢極其如虹。 每回坐陳gay蜜的車,安安都會有種裝逼的負罪感。她頂著這種負罪感默默暗爽了會兒,忽然想起了什么,轉頭道,“親愛的,你說你的法國男朋友出軌了?”那個漢子安安見過,又高又壯肌rou結實,估計巴掌一揮就能拍死她。 孔武有力,很符合陳銳笙這廝一貫的審美。 聽了這話,陳哥瞬間拉下臉,呸了一聲罵道:“這孫子,提起來老子就氣!老子大把大把的錢養著他,吃老子的用老子的,還特么在外頭偷|人!”他愈說愈激動,翹著蘭花指氣急敗壞道,“偷漢子也就算了吧!還特么偷女人!真給老子丟臉!” 安安聽得有些難過,拍著陳銳笙的肩膀寬慰他,“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還是個又直又彎的法國花,你想開點兒吧!” 陳哥嘴巴毒,在圈兒里也算有手腕的人物,不過對田安安卻是真的好。所以她還是很心疼他的,這位gay蜜的情路就沒順當過,成天不是被劈腿就是被出軌,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一路安慰陳銳笙到機場,等江大天后窈窕的身影出現在vip接機口時,安安小4s上顯示的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二十五分。 高跟鞋踏在地面上,發出好聽的噠噠聲,天后一襲黑色長風衣,行進間,修長的雙腿隱隱可見??匆娞锇舶埠完愪J笙,她伸手扶了扶墨鏡,驕矜的氣質從舉手投足間流淌出來。 江薇是真的美人,即便沒有脂粉禮服的點綴,她仍舊驚艷奪目,渾身上下都是名流巨星的氣場。武術指導的出身為她增光添彩,江薇與尋常女星的嬌弱不同,她眉宇間透出英氣,高傲不可方物。 安安不大喜歡這個天后,可還是擠出個燦爛的笑容迎了上去,悻悻道,“江薇姐!來來來,一路辛苦了,我來幫你提!”邊說邊幫她箱子拖了過來。 江薇墨鏡下的眸子睨了睨她的小狗腿樣兒,冷笑道:“田安安,在拉斯維加斯把我一個人撂在狼窩,你跑得挺快???試用期不想過了吧?” 安安臉上的笑容一僵,沒料到這位大姐會一見面就找她算賬。不過天后說的倒是實話,自己確實跑了……雖然是從狼窩跑進了獅子洞。 遲疑只是片刻,論起瞎掰扯田安安是個好手,她當即大呼冤枉,小臉上寫滿誠摯:“江薇姐您誤會了!我從工廠跑出來之后一直被那伙人追殺,要不是有個好心人幫我回酒店拿東西送我回國,我指不定死多慘呢!”說完眨了眨眼,有意無意道:“江薇姐,我壓根就不認識他們,您說那伙人為啥抓我???” 原本趕過來解圍的陳哥在心頭豎了個拇指,這丫頭腦子轉得不算慢,幾句話,提醒江薇,她田安安被抓全是受江天后的連累。 果然,江薇臉上的表情瞬間微變,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只是扶了扶墨鏡冷哼一聲,“我看你毫發無損嘛?!?/br> “……呵?!卑舶哺尚?,心道她損的多了去了,可惜你丫兒看不見。 不過這話也只能想想,田安安是萬萬不敢得罪江天后的。畢竟自己還沒過試用期,雖然有陳哥罩著,可要是她明著和天后鬧不愉快,工作可就真的丟定了。 江薇不愧是工作狂,一上車就開始和陳銳笙聊中美合資的項目。田安安在旁邊聽得直打瞌睡,隱約聽見這部戲是美國那邊出男一,中國這邊兒出女一,毫無疑問,江天后要拿女一的角色。 安安腦袋一點一點的,坐在后排小雞啄米,很快就不堪重負睡了過去。等醒來之后已經在天后住的高檔小區門口了,她觀察了一下附近的狀況,基本確定沒有狗仔,這才屁顛顛地下來給天后提行李。送到家門口松一口氣,跟著陳銳笙重新回到了車上。 “那啥……”田安安清了清嗓子,肚子里打了幾回草稿,斟詞酌句試探著開口:“這么晚了,不如咱們改天再嗨?” 雖然今天下午才起床,但是她真的好困…… “你咋不讓那賤人改天再劈腿!臥槽!”陳哥白了她一眼,“今兒個喝酒宵夜泡牛郎,老子都給你包了!咋滴?老子對待你大方不?” 臥槽,簡直是大方,就差沒拿一沓沓的鈔票砸死她了!安安無力,都快給這個gay蜜哥跪了,“宵夜我吃,牛郎我吃不消啊……” “老子給你買健胃消食片!” 說完無視安安的抗議,驅車往貝勒坊去了。 貝勒坊里當然沒有貝勒,那是一個地名,是b市最著名也最昂貴的一條夜蒲街區。 黑夜降臨,華燈初上,白天安靜如死城的街區完全蘇醒過來。就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使命,它負責在夜幕之下勾畫奢侈,渲染紙醉金迷,負責為整座城市的名流提供一系列的消遣,各色各類。 這是一條很長的大道,街道左側靠近江邊,右側矗立無數風格獨特的建筑,燈紅酒綠,奢華奪目。 當陳銳笙把田安安拖進一間會所時,她看了眼招牌:miu c。 安安幾乎傻了眼,心中瘋狂鼓掌——這條街上的消費都高得離譜,miu c更是離譜中的離譜,出入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大人物。陳哥把自己往這兒帶,果然是這些年賺了大錢了。 miu c的裝修風格很獨特,屬于中西結合的那種。這里的消費按樓層劃分,一二三摟都是舞池加卡座類型的,同其它夜蒲沒有太大的差異。而四樓的風格則偏向于新中式,古典中融合現代氣息,華雅精致。 而當陳銳笙要了會所的四樓包間和四個金牌帥哥時,安安才終于明白,gay蜜不是錢多得沒處使,也不是非??吹闷鹱约?,而是純粹被劈腿打擊得瘋了。 這個判斷很快得到了證實。 洋酒瓶子散了一桌,全是空的,安安聽著衛生間里驚天動地的嘔吐聲,難受得都快跟著吐了。 被叫進來的四個帥哥都滿臉無語,其中一個栗色頭發的朝安安開了口,尷尬的口吻,“小姐,你朋友還好吧?” “應該……還好吧?!碧锇舶渤读顺蹲旖?,探首往衛生間張望了一眼。 誰知門突然開了,陳哥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他兩頰通紅滿臉的淚,醉醺醺的眸子看向一個小哥,驀地罵道:“老子特么哪兒對不起你……你特么劈腿,你特么說話??!” 安安嚇了一大跳,連忙扶著陳銳笙把他拉住,吃力道:“哥你不太清醒,不然……您進去再吐會兒?” “……媽的一地都是,誰特么這么惡心!”陳哥在洗手間門口罵罵咧咧。 “……” 陳銳笙嫌棄地捏鼻子,推開她,偏偏倒倒地拉開包間門往外走,“老子去外頭吐……” 安安自詡是個講義氣的好少年,見狀當然追了出去。開玩笑,走廊上隨便一個花瓶兒都是古董,那廝要是不小心撞翻一個,估計她倆下半輩子都只能在這兒洗盤子了。 陳哥一步一翩然,嚇得田安安連忙去抓他的手臂,然而這廝發起酒瘋來力氣奇大,竟然一把將她嬌小的身子甩出老遠。 安安步子出于慣性地往后退,忽地腳下被什么絆了一跤,整個身體以離弦之勢直接撲進了對面的包間里。 她重重落地,疼得呲牙咧嘴,周遭的光線同時暗了下來。 “……”田安安欲哭無淚,臥槽,為什么不關門,為什么還不開燈!她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扯出個悻悻的笑容抬頭道歉,“對不住對不??!我……” 后頭的話音戛然而止。 與走廊上的明亮不同,包間里昏暗得像另一個天地,一片無聲的死寂。壁畫上的紋路華麗而暗沉,真皮沙發上靠坐著一個男人,與整片黑暗的世界相輔相成,相得益彰。西裝筆挺,威嚴冷漠,五官面容隱在暗處,使人看不太清。 帶著白色手套的五指纖長,指間火星暗紅。 這一幕落在田安安眼中,沖擊力絲毫不亞于火星撞地球,毫不費力與深深烙進腦子里的記憶重合。安安的臉色有瞬間慘白,瘦弱的身體不可抑制地輕微發顫。 她確信,世上沒有第二個人能擁有這樣極致的凌厲與優雅。 須臾,男人指尖的香煙燃到了盡頭,高大的身軀微動,稍稍前傾,夜色般深沉的雙眸盯著她,溢滿侵略的色彩,然而嗓音出口卻是清冷的,淡漠沒有波瀾。 “看來,田小姐還沒有完全記住我?!?/br> 話音落地,香煙也隨之被戳熄在煙灰缸里。 田安安滿世界的陽光剎那間被黑夜吞噬得徹徹底底,她稱霸葷段子界已久,當然能瞬間聽出他話里的曖昧。 頓時,田小姐整個人都被烈火點燃了,她幾乎被嚇尿,雙膝一軟差點兒跪地上去。深呼吸再深呼吸,遲疑著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哪兒能呢……封先生?!?/br> 封霄這個名字,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忘。 ☆、chapter11我的東西 安安內心的一群小人開著小火車呼嘯而過,它們的名字叫做寬面條淚君。 包間的光線極其陰沉,沒有開大燈,只有雕花墻面上的壁燈投落幾絲暗光。男人坐在房間里側的沙發上,高大挺拔的上身略微前傾,暗光流轉,為那副偉岸的身軀勾勒出淡淡的剪影。 沉穩冷漠,渾身上下都透出拒人千里的疏離。 有的人天生能令人感到威脅,哪怕只是一個眼神。她的直覺告訴自己,封霄在看她,鏡片后的目光清冷銳利,帶著能穿透一切的魔力。 田安安猜測,自己此時的表情一定很難看,因為她看見自己連手指都開始發抖。男人的個子極高,即便坐著不發一言,濃烈的壓迫感也能輕而易舉左右她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