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節
這里相對平靜,嫌疑人在慢悠悠地活動,活動完就踱步上街去早茶,當地的風俗,從監控里,這個人根本沒有反偵查的意識,連警察已經盯上他了都渾然不覺。 這一點讓樊賽麗和郭偉又是感慨了,一個普通的、被忽略的人,居然成為大案的第一序列嫌疑人。 怎么說呢? 抓這樣的人,有點失望啊。更失望的是,能不能抓,現在都無法確定,所有的突破都建立在那臺印刷機的查獲上,不同辦案點的人,心都懸起來了,因為到現在為止,尚不知道,那個神秘的窩點,究竟在什么地方…… …… 凌晨七時,天光已經大亮,而黨愛民一行仍然行駛在艱難重重的昏暗中。 不是黑暗,而是污染的昏暗,能見度不足二十米,通過市區的時候,你得直勾勾看是紅燈還是綠燈,能看清的頂多是前車的車屁股,打開車窗,黨愛民透了一口氣,一股酸爽的味道沖過進來,就嗜煙的幾位也直咳嗽。 “雷霆零號,雷霆零號,聽到回答?!?/br> “我是雷霆零號,請講?!?/br> “你的前方三百米有公安監控,嫌疑車輛在凌晨二時通過這里,沿干道右拐?!?/br> “收到,我們正在追蹤?!?/br> 后臺的支撐查找很慢,走走停停,已經遲了數個小時,拐上新路時,黨愛民憤憤道著:“媽了個巴子,大半夜換呼叫編號,還特么雷霆呢,說出去也不怕把人雷倒?!?/br> 剛醒的幾位笑了,有人看手機定位道著:“教官,再往下就難了,這里武成縣,這條路應該通向候集鎮,這個鎮有六鄉、34個村,毗鄰國道十公里,可以直通濟廣高速,四十分鐘車程左右?!?/br> “交通錯不了了,太偏的不利于轉運?!秉h愛民道。 “教官,您看……”有人指指窗外,然后眾警齊齊咋舌,數輛大型液罐一字排開,等著進加油站加油,看來這地方最不起眼的,就是這種車型了,那位說話的道著:“我本來想這伙人有點蠢,現在才發現我自己蠢啊,沒有比這種再好的掩護了,特別是在這種地方?!?/br> “污染怎么樣?”黨愛民問。 有警員查著手機,驚訝地道:“pm值超過800了,嚴重污染?!?/br> “還用查嗎?你聞這味道,跟特么嘴對在排氣筒一樣……哎這什么工業???”有位牢sao道。 黨愛民卻是釋然道著:“那就錯不了了,就藏在這些霾下的某一處,而且是公路可以直達的,避開居民區查,小廠小站小高爐,跑不出這些地方?!?/br> “教官,我覺得您太樂觀了?!彼緳C瞠然道。 然后一車鴉雀無聲了,公路延伸的地方,兩側唯一的景致就是工廠,大的、小的廠子,高的、矮的爐在冒煙,路面覆著一層厚厚的粉塵,所有的墻磚都變了顏色,偶而在霾里看到一株植物,也像灰里打滾出來的,厚厚的一層,勉強才能看到一點綠色。 如果隱藏在其中的一所、如果被限制的自由,這可怎么開始? 一路連綿不斷的廠子、大院、在霾中若隱若現的人影,讓黨愛民傻眼了,讓追蹤來的刑警都傻眼了,深重的霧霾,成了雷霆前鋒們無法逾越的障礙…… 第174章 一犀靈光 轟轟轟不知道運轉了多長時間的印刷機終于停下了,從機長到流水線,快累癱的一行工人終于長舒一口氣,就地而坐,緩緩高度緊張的情緒。 規律小木倒是看得差不多清了,三個技工,一個調試機器,一個總是拿著像根大板指的黑色放大鏡眼睛對上調色,最后一個更牛掰,估計是帶頭的,每令紙上機,連試機出來的樣品都和成品別無二致,連一張紙都少見浪費。 至于徐同雷、王立松加上他,就成幫手角色了,切割、整理,然后把成捆的碼齊。真別小看這些簡單勞動,干不了多久,滿腦子就只剩下一個感覺了,生不如死。 活累、情緒緊張、空間又封閉,一場下來,人的兩只腳都是虛的,看什么都是暈頭轉向,每隔幾個小時,四周的通風口就得打開,把車間的散著油墨味道的空氣換上一下。 “是不是該吃飯了雷哥?!蓖趿⑺煽嘀樀?。 “估計還得一茬,別尼馬拉著臉啊,拿錢時間怎么不見你把臉拉著?”徐同雷訓斥道,一指小木鞭策著他:“瞧瞧人家孩子,比你強多了,虧你這么大個子?!?/br> 王立松剜了小木一眼,小木趕緊道著:“叔你這么說,和尚干活重啊,扛紙切割都是重活,我打個捆,累不著?!?/br> 都是錢吶,屁股下坐的就是,這可真叫坐在錢堆上,卻沒有一點興喜,風門開時,那位帶頭的招手叫徐同雷,王立松干得有點煩躁,起身出去,小木慌忙跟上,這兒有條不成文的規矩,不管干什么不能落單,那怕就撒尿蹲茅坑,都得跟著個人。 通風間隙,就成了僅有的休息時間,廁所就在車間后,旱廁,后面是兩米多搞的圍墻,仍然和上一次的選地一樣,其實外面的環境不比里頭強多少,空氣中彌漫著含硫的味道,墻上、地上,落著一層臟不拉嘰地灰,才來了一天,差不多都成灰頭土臉了。 難道不洗臉不刷牙? 猜對了,為了錢,這些生活上的繁文縟節全省了。 站到旱廁邊上,兩人一模一樣解帶,小木瞥眼瞧著,王立松情緒不佳,他故作關心問著:“王哥,你怎么啦?” “滾,尼馬叫徐同雷是叔,叫我哥,把老子叫小一輩?!蓖趿⑺膳?。 “我不敢不叫啊,敢不低頭么?!毙∧镜?。 “軟骨頭……一看你就不是個好鳥?!蓖趿⑺傻?。 “咱現在同伙,得搞好關系,你罵我,你算什么?”小木道。 王立松怒了,蒲扇大手一揪,一把就把小木拎起來,他惡狠狠說著:“信不信老子把你打尿池里?!?/br> “啊……救命啊……”小木扯著嗓子一呼。 壞了,王立松嚇得就放人,這一聲吼,車間里趿里踏拉跑出來一群,哄到廁所,小木緊張地靠著墻角告狀了:“叔,他打我?!?/br> “老子還沒上手呢?!蓖趿⑺膳?。 “準備上手呢,叔,給換個工種行不?這廝對以前懷恨在心,沒準找時間收拾我呢?!毙∧咎糁?,故意刺激王立松兩回了,每回這家伙出手都太快,小木想狂叫著跑出前院瞅瞅的愿望一直都沒實現。 “滾,也不瞧瞧什么時候,扯這淡?!毙焱子栕吡送趿⑺?,那幾位工友悻然散去,他叫著小木,攬著小伙子肩膀道著:“你別惹這個人,腦瓜簡單,一根筋……有我罩著,他不敢動你,我跟你講,干這活神經高度緊張,都心緒不佳,千萬別惹事啊?!?/br> “沒有,我怎么能給您惹事……可是,叔,我就奇怪啊?!毙∧镜?。 “奇怪啥?”徐同雷問。 “整這美國人的錢賣給誰呀,咱們這兒又不能花,那些山炮還沒見過美鈔沒有,那如咱們印人民幣,出去就是現金?!毙∧竞闷鎲?,一臉山炮的表情。 “賣給老外唄,咱們不能光坑自己人,得想法子坑坑老外,給他們沒心理負擔?!毙焱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