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阿棗只是嘆氣道:“師兄不許再說傻話,不然我要生氣的?!?/br> 一陣沉默。 “可是平安我也有一半的責任!這些事情原本不該讓你一個人承擔的……”男子又看向她,眉頭緊緊皺起,像是在自責,“是我不好?!?/br> “師兄,我并不怪你?!?/br> “那日若不是她,我不會……” 冷冽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阿棗打斷了:“她那么做都是因為愛你,我不怪她,你也別生氣了。平安我自己有能力照顧好他,你放心就是。她如今情況不好,你多包容她。咱們已經傷害過她一次,不能再對不起她了……” 接下來他們還說了什么宋靳就不知道了,甚至自己是怎么把球還給平安,怎么離開悠揚閣的,他都沒有印象。 他滿腦子都是那個男人的那句“平安我也有一半責任”和阿棗的那句“咱們已經傷害過她一次,不能再對不起她了”。 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宋靳只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窖。 作者有話要說: 宋家主粉冷靜,別打我!相信我,這一切都是為了能在不久的將來順利娶到媳婦兒!2333333 ☆、第21章 第21章 阿棗并不知道有人誤會了她和岑央,成功打消了岑央欲不顧危險將她和平安接到西陲的念頭之后,她便露出了輕松的笑容,帶著岑央快步往花園走去。 “平安現在長大了許多,師兄你見到一定認不出來了……” “你呀,”岑央好笑道,“才給他做了多久的娘親,這會兒就是一口慈母腔了?!?/br> “師兄再取笑我,我就告訴師姐去?!卑椨悬c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 “告訴她也沒用,她才不會為你做主呢?!贬腩D時笑了起來。 “現在是不會……”阿棗頓了頓,“以后就會了?!?/br> 既然已經知道師姐對自己的心結是什么了,這輩子她一定會想法子解開。 岑央深知兩個師妹之間的關系,聽了這話并不以為意,只轉頭說起了正事:“我的人從北境回來了,你說的那個什么三河縣里,確實有你讓我找的那人,但聽說半年以前就舉家離開了?!?/br> 阿棗一愣,隨即就失望地垂下了眸子:“那能繼續打聽嗎?” “自然可以,但……”岑央轉頭看著她,“我能知道那人是誰嗎?” 阿棗頓了一下,才道:“師兄……我現在不知道該怎么說,等以后找到他再告訴你吧?!?/br> 岑央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阿棗抱歉地沖他一笑,思緒卻有些發飄。 前世和兄長一家相認是五年之后,現在的他還不是將來那個深受忠義侯信任,被人稱為“福將”的征北將軍,而是一個平凡的押鏢人…… 她記得前世相認之后,嫂嫂與她說過,因為北境常有動亂,生活不安穩,他們一家曾去過很多地方。但那時嫂嫂只是隨口說起,她也沒認真記,是以現在只能隱約能想起其中幾個……三河縣就是其中之一。 重生帶著平安安全逃離京城之后,她就和師兄聯系上了。雖然因為這天下盯著師兄這個明面上是西陲第一富商,實則為前朝皇室后裔的人太多,她不敢帶著平安去找他,但暗中請他幫忙尋找兄長一家還是可以的。 只是沒想到到底還是遲了一步。 阿棗有些失望,但一想到他們終將會相認,心里又沒那么難過了。 “至于京城那邊,自你傳信給我之后我就一直派人盯著,這幾個月以來并沒有關于平安的風言風語傳出來,他們暫時應該還沒有懷疑?!贬氲脑捵尠椈亓松?。 “嗯,還得勞煩師兄繼續盯著了?!?/br> 岑央點頭,隨即漂亮的狐眼微微挑了下:“其實你可以就這樣帶著平安安靜地活下去?!?/br> 阿棗一愣,而后停下腳步,笑了:“師兄,師傅不止是你的師傅,也是我的師傅。還有……我永遠不能忘記主子和太子對我的好,也永遠不能忘記他們的死?!?/br> 那時,因為小人的挑撥,燕帝一怒之下殘忍殺害了當時為國師的師傅。得到師傅的死訊之后,她不顧一切從西陲趕來京城,欲查清事實真相為師傅報仇,哪想在半路上卻遭到了岑家叛徒的追殺,身受重傷,最后不得已只能裝成難民混跡在難民堆里以求生。 那時正逢岑家內亂,師兄師姐自己的處境都十分危險,自然分.身乏力,沒法趕來救她。 就在她險些被搶食的難民踩死之際,是路過的太子妃救了她,將她帶回東宮,并在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之后,還給予保護——師傅對太子有大恩,師兄和太子更是多年好友,得知她是來查師傅被害真相的,兩人不僅不顧危險收留了她,還暗中給她提供了很多幫助。 此后兩年多的時間,她都以太子妃貼身丫鬟的身份在東宮度過。太子夫婦對她很好,尤其是太子妃,因她和早逝的meimei長得有幾分相像,她待她猶如親生。 阿棗心里也是將她當成親jiejie看待的。 可隨后,東宮之變。 眼睜睜看著親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深入了阿棗的骨髓,叫她哪怕重生了一次也無法放下,反成更深的執念。 這樣的仇,如何能不報呢? 岑央靜靜地看了她片刻,突然眸色一濃,十分邪氣地笑了:“好,那咱們就一起慢慢地顛覆這個骯臟的天下吧。那些人……我要他們一個一個都滾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br> 說到最后,眸底猛地閃過一抹夾雜著瘋狂的血色。 “……”阿棗頓時眼角一跳,師兄又犯病了。 好在岑央很快收起了那嚇人的神色,重新目光溫柔地看著阿棗:“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許亂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先和我們商量,嗯?” “放心吧,在平安長大之前我什么都不會做的。等平安成家立業之后……”說到這,阿棗眼底閃過一抹溫柔,“我再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br> 反正燕帝暫時不會死,而她也有足夠的時間去細細謀劃這一切。前世她不也花了七年的時間才成功么?這一世,她只會比前世更有耐心,更謹慎。 “你能這么想就好。報仇不急于一時,有時候,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報復呢……”岑央的笑又變得危險而血腥。 “師兄,”阿棗擔憂地看著他,“你最近是不是精神又不好了?” 岑央忙換上溫柔的表情:“我沒事?!?/br> “……你這樣下去不行的?!卑棁@了口氣,“師兄,我們都得學會往前看,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br> 岑央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復了:“我知道,你別擔心?!?/br> 見他不想多說,阿棗也不再追問,只在心中暗暗想著幫他治病的方法。 沒錯,岑央有病。 并非身體上的疾病,而是心病。他兒時遭受過極為可怕的事情,留下了很嚴重的陰影,性格也因此產生缺陷——時不時地就會有殺人泄憤,毀天滅地的血腥沖動什么的。 前世燕帝非要他死不可,除了他前朝皇子的身份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他這可怕的性子——誰也不想老有個人躲在暗處試圖以最殘忍的方法滅了自己全家好么!尤其那個人還是前朝皇室后裔,有著足夠的造反理由。 但阿棗知道岑央其實并沒有任何野心,更多時候,他只是單純地憎恨這個世界,憎恨所有對他和他珍愛的人不好的人。 好在岑央對自己人還是很好很正常的,也并不喜歡濫殺無辜,只是對敵人的手段殘忍了點,然后時不時會冒出血腥可怕的念頭而已……阿棗在心中嘆氣,又想到了師姐姜無雙。 那也是個看著正常但實則叫人擔心的。 只是不管怎么樣,既然重來了一世,她定要盡力保護好他們,再也不叫他們遭受上一世的痛苦!阿棗暗暗握拳。 *** 兩人說著話,很快便到了花園。 平安正因為宋靳方才的匆匆離開而鬧脾氣,阿小急得手足無措,一見到阿棗,頓時眼前一亮:“阿姐你回來啦——” “怎么了?”見阿小臉色不對,阿棗忙小跑過去。 “平安不開心?!卑⑿鷳n道。 “不開心?”看了看正低著頭坐在小石凳上,抱著布球一聲不吭的小家伙,阿棗忙走過去將他抱了起來,柔聲道,“平安怎么了?” 見是娘親,平安頓時吸了吸鼻子,小嘴一癟,哇地一聲哭了:“爹!平安……哇——爹爹不要平安了——” 阿棗呆住。 一旁的岑央也猛地一挑眉:“爹?!” 阿棗回神,看向阿?。骸胺讲庞姓l來過了?” “宋秀才?!卑⑿〈鸬?,又指了指平安手里的布球,“平安的球跑了,他給撿了回來?!?/br> 阿棗頓時無奈地笑了:“都說了要叫他宋叔,不能叫爹的,平安不乖?!?/br> “爹!”平安卻鼓著臉頰別開了腦袋,小胖手不停地抹著眼淚,“就是爹!” “……”阿棗無奈,只得看向阿小,“宋秀才怎么會在這里?” 阿小道:“說是和朋友一起來的?!?/br> “這個宋秀才是什么人?”岑央突然問道。 “隔壁鄰居罷了,平安見過他幾次,許是因為他氣質和體型與……子奉兄長有些像,所以他便將他當做了父親?!卑椥÷暯忉尩?。 子奉是前太子的字,岑央點了點頭,隨后眸含深意地看著阿棗:“子奉當年可是聞名天下的美男子,這宋秀才和他有幾分像,那定也生得極好了?” 想起宋靳青竹般挺拔修長的身材,白玉般溫潤俊美的臉,阿棗隨口答道:“是還不錯?!?/br> 說完便忙低頭柔聲哄起了平安。 岑央卻是微微一怔,而后妖冶的狐眼慢慢瞇起,挑出一抹詭異森然的弧度。 這是師妹第一次親口承認一個男人長得不錯呢…… 宋秀才,是吧? *** 與此同時,被阿棗承認了好看的宋秀才,正在青山書院山腳下的一個小酒館里和人喝酒。 對方是個身材高大,滿臉絡腮胡的青年,瞧著約莫二十六七的樣子,是方才宋靳在路邊不打不相識認識的。 這人剛剛駕馬在街上狂奔,差點傷到路人,宋靳那會兒心情正糟,抱開那險些被傷到的孩子之后就一腳將他給踹下了馬背。 那青年當即摔懵了,爬起來之后對著宋靳就沖了過來。結果…… 被宋靳按在地上狠揍了一頓。 可宋靳揍完才知道,那青年不是故意在大街上策馬的——那馬方才受驚了,他只是一時沒控制住。 “小爺方才喊了老半天‘我不是故意的’,你奶奶的就跟沒聽見似的!我,我說你是不是跟我有仇???”那絡腮胡子捂著青腫的臉蛋趴在地上,看著都要哭出來了。 宋靳:“……” 捏了捏脹痛的額角,他沉聲道了句“抱歉”。 方才……確實走神了。 “疼死老子了……”那絡腮胡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齜牙咧嘴地看著他,“你說你看著一文弱書生,下手怎么這么狠?小爺都差點扛不住,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