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挺好的?!笔捝嗳嘌劬?,“忘言,你昨晚是不是出去了?我隱約聽見你和四殿下說要去帝宮?!?/br> “嗯?!庇裢該嶂捝念^發,待她更為清醒了些,方道:“昨晚出了件事,令我困惑?!?/br> ☆、逝者之聲 蕭瑟瑟睜大了眼睛,“發生了什么事情?” “天英帝昨夜,險些駕崩?!?/br> 蕭瑟瑟一驚,身子略有些發抖,而在她顫抖之前,就已經被玉忘言緊緊的摟住,完全納入懷中。 蕭瑟瑟喃喃:“太突然了?!?/br> “這樣的突然,以后還會有?!?/br> “忘言……”蕭瑟瑟撫了撫他的胸膛,“是太醫們合力,救了天英帝?” 玉忘言的喉頭滾動,“瑟瑟,這正是我要和你說的,我想聽聽你有什么見解?!?/br> “嗯,你說,別繃著臉?!笔捝惺艿接裢缘某林?,笑著打趣,“不管是什么問題,我們一起想辦法都能攻無不克的,不是么?” 玉忘言露出一抹笑意,“好……” 對蕭瑟瑟,玉忘言再也不會隱瞞什么,一五一十,把林家表妹的事都說了。 蕭瑟瑟同樣震驚,沉默良久,說道:“忘言,還記得我曾經被母妃辱罵過嗎?” “……記得?!?/br> “那時你告訴我,母妃是因為四殿下差點死在湖陽,而遷怒你我?!?/br> “是?!?/br> 蕭瑟瑟翦瞳如水,凝視著玉忘言,“或許是我太過敏感,心里面總是覺得,母妃不應該那樣辱罵我們,就算是生氣,也不該是那樣的深仇大恨,畢竟她是你的母妃不是嗎?” 玉忘言心下一緊,“瑟瑟,你是想說……” “她真的是你母妃嗎,忘言?” 玉忘言身子驟僵,蕭瑟瑟趕忙抱住他,小手在他背后寬慰似的撫著。 “忘言,我不是懷疑什么,只是覺得,一個母親不應該這樣……” “我知道?!庇裢詽u漸放松下來,感覺到一雙小手在背后暖暖的擁著他,心里也如被滋潤了似的,不再像剛才那樣疼的抽緊,“仔細想來,你說的的確是個疑點。但母妃被天英帝抓進帝宮,我只能尋機會與她私下相見,這些都是事實?!?/br> “也就是說,你從第一次見到母妃的時候,她就已經在帝宮里了是嗎?” “嗯?!?/br> “那么,在帝宮里的這個母妃,未必是從前的晉王妃啊?!?/br> 這樣的言語,對玉忘言來說既殘忍又不得不面對,如果是由別人口中說出,他多半冷臉面對、嗤之以鼻,甚至惱怒而去,可經由瑟瑟來說,他只覺得自己的思路漸漸理性起來,客觀的思索所有,便真的會發覺這些問題。 蕭瑟瑟側頭,把臉貼在玉忘言的心口,“忘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從父王之前的種種行為以及想殺我這幾點來看,我不認為父王是個堂堂正正的人,也就不會那么相信他說出的話。我知道自己這樣講你會難受,但是,我只想你能好好的,不要吃了虧?!?/br> 玉忘言忽感到哽咽,摟緊蕭瑟瑟,一手撫過她隆起的小腹,熾熱的溫度滲透進去,讓蕭瑟瑟的身子變得更暖。 他道:“父王對天英帝的仇,卻是無假。從小到大,他都在給我灌輸仇恨,如今讓我去質疑,實在難以有條不紊?!?/br> “忘言,你不要急,有我陪著你?!笔捝獋阮^,輕輕吻了玉忘言的臉,“還有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們兩個都陪著你,不管還會發生什么震驚的事,我們都給你力量克服?!?/br> “瑟瑟……”感動讓玉忘言的全身都涌上了暖流,他撫摸著蕭瑟瑟,她的發,她的身子,她的小腹,千言萬語匯作一句:“有你真好?!?/br> 蕭瑟瑟呢喃:“我也離不開忘言……還不知道,這孩子是個男孩還是女孩呢……” “都好,我都喜歡?!庇裢杂H吻蕭瑟瑟的鼻梁,“瑟瑟,你放心,再動蕩難測的環境,我也要護住我們的家,不會讓你和孩子有事。玉傾玄也好,父王也好,我在,你就不用擔心他們?!?/br> “我信你的,忘言……”蕭瑟瑟甜美的一笑,送上溫柔的親吻,不想玉忘言快她一步啄過來,引發了蕭瑟瑟促狹的笑聲。 這樣的親昵,在如今這多事之秋,顯得難能可貴。誰也不想虛度時光,抓緊這絲絲縷縷的時間,沉浸在愛人和家室的溫暖中。 窗紙上的冰花被窗外的陽光照著,有那么一朵,忽然松動、脫落,發出輕微的響聲。 這響聲讓蕭瑟瑟回了神,這才意識到此處不是瑾王府的臥房,而是四王府的廂房。 玉忘言為她理了理額角的亂發,柔聲道:“再躺一會兒,我去弄些粥點?!?/br> 蕭瑟瑟輕笑:“玉傾云不會這樣沒眼色吧,還讓客人早晨起來自己找吃的?!?/br> “你再躺一會兒?!庇裢杂帽蛔影咽捝鼑缹嵙?,不顧自己受凍,等做完了這些才起身穿衣。 蕭瑟瑟看著心疼,“把我裹成蠶蛹,你卻凍著?!?/br> “我是習武之人?!庇裢暂p描淡寫的帶過,又俯身在蕭瑟瑟的額上吻了下,這方出屋去了。 蕭瑟瑟也不知玉傾云是犯了什么毛病,竟然真的沒眼力到不管客人的早飯問題,害玉忘言在四王府里又找又問的才找到廚房,廚房還人手不足,玉忘言便借用食材親自給蕭瑟瑟做了早飯。 所以這頓早飯,蕭瑟瑟雖然吃的心暖,卻同時把玉傾云狠狠腹誹了一頓。 玉忘言和她一道用膳,快要吃罷時,玉傾云才仿佛想起了他們,用送來了些糕點以示賠罪。 蕭瑟瑟毫不客氣道:“四殿下忙什么去了?我們早就自食其力的解決了,這么些精巧的糕點,還是拿給訪煙jiejie吧?!?/br> 玉傾云把糕點盤子放在了蕭瑟瑟的面前,和顏悅色道:“早晨訪煙的傷勢反復,在下和應神醫一直在她房中,還請瑾王妃見諒?!?/br> 蕭瑟瑟忙問:“訪煙jiejie現在怎么樣了?” “應神醫說……應無大事?!?/br> 玉忘言道:“應神醫的醫術我清楚,縱是比不得他師父生死人rou白骨,但也是登峰造極。他既說了沒事,你就當放寬心。再者,你府上滿是奇藥,對應神醫而言更是如魚得水?!?/br> 玉傾云似是被安慰的心情好了些,“那就……借瑾王吉言?!?/br> 待用餐罷,玉忘言和玉傾云一道去探視諸王的妻小,蕭瑟瑟披上斗篷,去外面透透氣,又去探望了趙訪煙。 兩天沒回瑾王府,怪想念的,等這里的事情妥當了,蕭瑟瑟得以和玉忘言一同回了去。 臘月將盡,順京風雪綿延,吹得萬物凋敝。 在風雪中撐著傘,走進佛堂,在普度眾生的佛像前緩緩跪下,聽著小沙彌敲木魚的咚咚聲,低低為何懼念咒。 何懼已死去有些時日,可蕭瑟瑟還是覺得,他好像就在她旁邊,在她所看不見的某個地方默默的守護她。 不禁的,蕭瑟瑟喃喃:“你的仇報了,也不要擔心我什么,我會照顧好何歡,快快樂樂長長久久的活下去,你快些走吧……” 正敲著木魚的小沙彌,忽然止住了動作,朝著佛堂門外莫名的望去。 “小師傅,怎么了?”蕭瑟瑟問道。 “女施主聽到什么聲音了嗎?”小沙彌問。 “是什么聲音?” 小沙彌站起身,朝著佛堂外走去,“好像有誰在和你道別,要走了……” 蕭瑟瑟一怔,眼淚忽然就不聽使喚的落下來。模糊的淚水里折射著佛堂里的裊裊檀香,燒起的輕煙在半空中像是化作一朵蓮花的形狀,又漸漸的散去,沾了蕭瑟瑟的衣帶,留下溫暖的異香。 蕭瑟瑟掛著淚喃喃:“安心去吧,何懼,活著的我們都能好好的活著。百年之后,我再去見你……” 風雪紛飛,淅淅瀝瀝的雪花,打著旋飛進來,落在蕭瑟瑟的肩膀上。 她望著遠方的天空,破涕為笑。 臘月的最后幾天,在愈加紛揚的大雪中,六位王爺低調的離開了順京。 大雪掩蓋了他們一行的足跡,就像是,他們從沒有來過。 待他們走后的第三日,天英帝才派人護送他們的妻小去封地,而這時正是年三十,萬家爆竹燈火,玉忘言和蕭瑟瑟也偷得浮生閑散,熱熱鬧鬧的過了大年。 但這時,又一道消息傳來,讓兩人過年的心情不得不消退。 ——晉王在潯陽的事務已了,即將準備歸來。 蕭瑟瑟擔心玉忘言會因此而情緒不佳,導致體內的血蜈蚣再犯,便每天都想法子逗他開心。 在這幸福又充滿著危機的日子里,朝堂上的事,也在詭譎的變化著。 聽下朝回來的玉忘言說,這幾日好些臣子站出來跟天英帝提立儲的事,且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在推薦玉傾玄。 這些臣子,多半是塘城蕭氏的人。 而天英帝雖然怨懟于玉傾揚,可畢竟是他親口下令斬了自己的兒子,心里始終難受,像是插了根刺。這些臣子屢屢提立儲的事,無疑是在把天英帝心里的刺拔起來又插回去,插得更加鮮血淋漓。 天英帝的身體原本就不行了,好不容易那晚上挺過去,卻在這幾天被氣得更差。 正月八日,他便吐著血從龍椅上墜下來,在百官和內侍們慌亂的呼聲中,被送回寢宮。隨后太醫院又是群體出動,從中午忙到第二天的中午。 就在這正月九日的中午,蕭瑟瑟收到一道諭令,是天英帝要見她。 ☆、并非想要 梳妝一番,穿上百褶月華裙,系上繡著薜荔的石青色小襖,蕭瑟瑟看著玉忘言仔細的給她綁上斗篷前的系帶。 這等巧手的活,玉忘言如今是越練越熟稔,修長帶繭的手指,做起這事來,靈巧的竟能超越不少女子。 只要是能呵護到蕭瑟瑟的,玉忘言都會盡力的學,精益求精。 斗篷系好了,垂墜的布料遮住蕭瑟瑟窈窕的身軀,隨著她的行走,正好能露出衣緣上她用湘繡親手繡出的薜荔。 玉忘言稍微調整了下,讓斗篷把蕭瑟瑟的小腹都罩住,送她到王府門口,將她抱上了馬車。 “瑟瑟,早去早回,我讓兩個侍衛暗中保護你,有什么事了就讓他們回來告訴我?!?/br> 蕭瑟瑟點點頭,“我沒事的,忘言,你快回去吧?!?/br> “嗯?!庇裢杂謬诟篮螝g,“保護好她?!?/br> 何歡拱手。 馬車啟程了,蕭瑟瑟撥開窗簾,看見玉忘言還立在王府前目送著她,隔著愈遠的距離,就越能感覺到那熾熱的牽掛。 馬車拐過街角,蕭瑟瑟落下了窗簾,臉上的笑容慢慢冷卻。天英帝忽然找她,會是什么事?直覺告訴蕭瑟瑟,不是好事。 她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場戰斗的準備。 也因此,當蕭瑟瑟知道天英帝找她的意圖后,她真的吃驚了。 立在寢宮中,看著周遭的宮人被天英帝屏退出去,只留下大內總管一個,捧著個盒子來到蕭瑟瑟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