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盧mama的心臟頓時咯噔了下,在眾人驚詫懷疑的目光下,冷汗涔涔。自打她隨著蕭文翠進入秋瑟院起,就根本沒有碰過簪花,眼下手上沾了簪花上的油,這意思不就是說簪花是被她藏在書架里的嗎? 盧mama白著臉道:“老爺,老奴冤枉!是四小姐手上有油,剛才四小姐握著老奴的手,才叫老奴沾了油!” “你騙人!”蕭瑟瑟撅嘴道:“明明是你手里有油,沾了我一手,你還怪我了。爹,盧mama欺負我,我要去告訴瑾王,讓他來給我評理!” 蕭恪臉色驟變。這癡傻女兒,竟想把事情鬧到瑾王那里去? 掃了眼盧mama,蕭恪的目光冰冷惡寒,他十分懷疑是這個惡奴偷走文翠的簪花,令文翠毆打蕭醉,又借著來送水果的時候挾私報復瑟瑟,污蔑瑟瑟偷了文翠的簪花,將文翠喊來。 大宅子里總會有這種齷齪事,蕭恪沒少見過,但簪花事小,在水果里投毒就是大事了! 見蕭恪的眼底已經涌現殺意,盧mama申辯道:“老爺,真的是四小姐偷了簪花,手上沾油,又蹭到老奴手上的!” 蕭瑟瑟道:“才不是,菜油和燈油都是綠意負責的,綠意不讓我接觸那么黏糊的東西?!?/br> “是啊是啊?!本G意點頭說:“粗活都是綠意在做,怎么能讓小姐做?小姐千金之軀,從早上起來就只去了管家那里驗看嫁妝而已,難道管家那里還有油嗎?” 蕭恪皺眉,握住蕭瑟瑟的手,貼近鼻尖嗅了嗅,說:“是冷菜油,像隔夜的?!?/br> 綠意忙說:“那就更不可能是小姐了,小姐都是吃熱飯菜,怎么會沾冷菜油?” 蕭文翠哼道:“說不定是這傻子自己跑去廚房端冷菜吃?!?/br> “胡鬧?!笔掋±渎曔车?。這女兒怎么凈挑給蕭氏抹黑的話說? “我沒有吃冷飯菜?!笔捝?,眼底有淚珠凝聚,“爹對我很好的,怎么會讓我吃冷菜,我連廚房都不去,又不像盧mama時常去?!?/br> 盧mama時常去廚房,這事幾人都知道,因她的差事里就有端茶倒水送飯這幾項。 眼下所有矛頭直指盧mama,令她面目慘白,雙眼凸起,因著萬分心虛,竟是強辯不上話來。 蕭文翠見狀,索然無味,對杜鵑道:“沒意思!簪花我不要了,讓這傻子拿去玩吧?!苯又鴵P手就給了盧mama一巴掌,“蠢笨東西,自信滿滿的告訴我來拿賊拿贓,現在又是怎么回事?簪花都臟成這樣,我還要什么要。你給蕭瑟瑟送水果下毒,也要拖著我背黑鍋?” 盧mama嚇得跪到地上,“二小姐冤枉啊,簪花真是四小姐拿的,老奴也沒有下毒!老奴冤枉!” “你冤枉?”蕭文翠惡狠狠道:“我看你是蹬鼻子上眼,根本沒把我這個二小姐放在眼里!” “二小姐,老奴對你忠心耿耿??!” 蕭文翠滿目厭惡,狠聲道:“爹,這蠢笨東西那張嘴太壞事了,就該割了她的舌頭!” 盧mama大駭,幾乎眩暈。 蕭恪雖也不想輕易放過盧mama,但看著自己的女兒這般狠毒,心中不快,對杜鵑道:“你去將管家請來?!?/br> “是?!倍霹N將手里的簪花呈給蕭文翠,就要去請。 “別給我這臟兮兮的玩意兒!”蕭文翠看著簪花上沾油,覺得惡心之極,甩手就丟給蕭瑟瑟。 杜鵑脫身,蕭瑟瑟拿著簪花,疑惑的再塞給蕭文翠,“二jiejie,你不喜歡這朵簪花了嗎?來,我給你戴上?!?/br> “傻子,把你的臟手拿開!”蕭文翠揚手劈落蕭瑟瑟的手,簪花掉地,蕭瑟瑟眼中的淚水不斷打轉。 “二jiejie,我……”蕭瑟瑟轉身就往內室跑,聽見身后蕭恪叱道:“跟一個傻子一般見識什么!蕭文翠,你太讓我蕭恪失望了!” “爹!”蕭文翠花枝亂顫。 不一會兒蕭瑟瑟跑了出來,手中端著一個精致的百寶箱。 她把百寶箱放在桌子上,打開蓋子,內中珠寶首飾光華滿目、流光溢彩,仔細一看都是上等材質,藍田的生煙暖玉,銅陵的赤色瑪瑙,南海的珍珠海貝……看得蕭文翠是由驚轉怒,怒的磨牙,憑什么這傻子就有這么多名貴的金銀首飾,都是占了嫡出的名分吧! 蕭恪問:“瑟瑟,你要做什么?” “給二jiejie首飾啊?!笔捝痔煺娴恼f:“二jiejie不要簪花了,那就挑一件首飾吧,我有好多的首飾,二jiejie喜歡什么就拿什么,都送給二jiejie也行?!?/br> 蕭文翠胸中一股悶氣直沖丹田,幾欲吐血。這傻子氣煞她了,氣煞她了! 綠意忙說:“老爺你可看見了,四小姐這么多金銀首飾都不戴,那還偷二小姐的簪花干嘛!” 蕭文翠總算反應過來了,先是一怔,接著一腳踹在盧mama身上,“蠢笨東西,原來是你偷了我的簪花!” “二小姐冤枉啊,老奴沒有——??!”又挨了一腳,盧mama的半邊臉腫起,鞋印下流出血來。 正好這時,杜鵑將管家帶到,蕭恪向管家詢問了一番,心中便徹底明白了。 他冷冷看向盧mama,對這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惡奴只有嫌惡,當下對左右仆從道:“把她拖下去,割了舌頭送到柴房做粗活,到死都不準再踏入內宅?!?/br> “???老爺饒命!老爺饒命!” 盧mama鬼哭狼嚎,被拖了出去,遠遠的有慘叫聲傳來。 蕭恪冷道:“留你一條命,是看在你哺育過文翠的份上?!?/br> 蕭文翠啐道:“喝這種蠢笨東西的奶水長大,真是惡心透了!” 蕭恪不喜這怨毒的話語,冷聲說:“回去禁閉,關滿七日再出來!” ☆、傻子可疑 一場栽贓陷害的戲碼,以始作俑者遭了報應為終結。 蕭文翠也沒撈到便宜,反更加惹惱了蕭恪。于是當天蕭文翠的芙蓉院外就多了許多守衛,都是蕭恪派來的,直接把蕭文翠軟禁其中。 連蕭文翠的生母、掌家姨娘黃氏帶著長女蕭書彤前來探望,都還要和守衛們好說歹說,才換到一炷香的時間。 “娘!” 看見黃氏來了,蕭文翠滿腹不甘,拉著黃氏謾罵道:“盧mama那個蠢笨東西害慘我了,還有蕭瑟瑟,那個傻子把我弄得關了禁閉!娘你要為我做主??!” 黃氏性子里有庸懦的因素,心疼蕭文翠,又擔驚受怕的推開她,先去把門窗都關緊。 長女蕭書彤看在眼里,似笑非笑道:“連個傻子都能將你耍得團團轉,文翠,你的確應該面壁思過,好好反省自己?!?/br> 蕭文翠雙眼圓瞪,喊道:“長姐,我是你親meimei,你怎么幫著蕭瑟瑟說話!” “是你自己沒本事,又何必去怨懟蕭瑟瑟?!笔挄駪B賢淑。 “你怎么這么說我!”蕭文翠罵道。 蕭書彤涼涼看了蕭文翠一眼,目露失望,“身為蕭家的女兒,若是不能光宗耀祖,起碼不添麻煩也好。你給爹添了麻煩,還想著所有人都圍著你轉,這不是癡人說夢又是什么?!?/br> 蕭文翠一愣,惡狠狠道:“吃虧的又不是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蕭書彤沒回話,眼底已有厭棄的神色。 黃氏素來寶貝她的兩個女兒,比待她膝下的兒子們還寶貝。她抱著蕭文翠哄道:“好了好了,娘知道你受委屈。那蕭瑟瑟是嫡出又怎樣?癡傻之人而已,就這也敢來欺負我家文翠。不過文翠你也是,就別跟傻子一般見識了?!?/br> 蕭文翠憤憤不平,“我就是看不慣她是嫡出!娘你是不知道,爹給她的金銀首飾全是名貴的,分明是偏心!” 蕭書彤冷道:“你見過她佩戴金銀首飾么?那都是她娘嫁來蕭家時的嫁妝?!?/br> “長姐,你又幫那傻子說話!”蕭文翠罵道:“憑什么她就那么好運!就她那樣,居然也能被晉王挑中,給瑾王當正妻?” 蕭書彤喃喃:“你急什么,諸位皇子身后的氏族都巴不得聯姻失敗,蕭瑟瑟嫁不嫁得成,都還難說?!?/br> “那萬一她嫁成了呢!” “縱然是嫁成,癡傻之身,也沒本事抓住瑾王的心。何況往后瑾王不會只有她一個女人,那些妃妾侍婢,自會把蕭瑟瑟磨死?!?/br> 聽蕭書彤這樣一說,蕭文翠總算好受了點,對黃氏道:“娘,你去求爹趕緊把我放出來吧,我都要悶死了!” “你放心,娘舍不得你受委屈,一定要想辦法說服你爹?!?/br> 蕭書彤冷哼,這母女倆怎么做事這么沒主次?現在重要的不是去給爹找不快,而是該想辦法把娘拱上填房的位置。那蕭瑟瑟的娘都死了十幾年,自己要不是有這蠢笨meimei跟庸懦娘親,早就成嫡女了。 再想著蕭文翠此次在蕭瑟瑟手中兩次吃癟,盧mama還落得那番慘狀,蕭書彤瞇了瞇眼,喃喃:“那傻子有些可疑……” “長姐,你剛才說啥?”蕭文翠問道。 “沒什么?!笔挄p描淡寫答:“事不過三,現在才兩次,如果再有第三次……”那么蕭瑟瑟就極有可能已經不傻了。 十一月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冷。 殘菊零落,凋了一地,被來往的下人們踩作花泥。 這幾日蕭瑟瑟被蕭恪勒令老實待在秋瑟院,一切都像是與世隔絕了似的,外面的喧囂吵鬧、爆竹喪樂,都越不過蕭府的四方高墻。 一旦環境安靜,人就容易想得多,蕭瑟瑟想了很多關于玉佩的事。 拿回玉佩,是她勢必要達成的,但太子府戒備森嚴,眼下她就算要出蕭府也會被一群侍衛陪護,定是無法單獨入太子府。 那便只能忍下了,慢慢來。 既是要從長計議,蕭瑟瑟便定下心,和綠意在屋中烤著火盆子刺繡。 兩人各拿一段繡品,飛針走線。 蕭瑟瑟的刺繡手藝,是張錦瑟的生母還在世時教給她的。生母去世的早,她都快要忘了她的容貌,卻一直沒有停止過練習這獨特的刺繡手藝。 聽人說,這是湘繡,出自西南湘國。 蕭瑟瑟繡得是一幅荷葉蜻蜓,絨線游走于繡稿,齊針、散套、戳紗、滾針,巧奪天工。記得從前初嫁玉輕揚時,她為了他開心,花了三日三夜的時間繡出朵千葉并蒂蓮,藏在嫁衣下帶進太子府。卻還來不及拿出送他,就被他拋在洞房之中。 “小姐?!本G意往繡品扔在桌上,抱怨說:“繡了兩天了,我自己都不敢看!這么難看的東西,真想一把火燒了?!?/br> 蕭瑟瑟呢喃:“慢慢練就好?!?/br> “練也練不會?!本G意沮喪的趴在桌子上,“我只是個丫鬟,哪像小姐你,小小年紀就要學習四書五經、琴棋書畫繡,當然比我繡得好了!” 見綠意毫不生疑,蕭瑟瑟也不奇怪,畢竟蕭府里的小姐各個都是刺繡高手,自己就算智力停留在孩童階段,也不影響會一門手藝。 正逢綠意去往炭火盆子里加炭,蕭恪院子里的婢女找來了。 “奴婢見過四小姐?!辨九f道:“老爺讓奴婢轉告四小姐,天英帝將您和瑾王大婚的日子定在了臘月?!?/br> “嗯?!笔捝硎韭牭?。 “還有,天英帝今兒個挑了一批官女子和秀女,封了側妃和侍妾,都送到瑾王府去了。老爺讓奴婢提醒小姐,日后小心點這些人,不要把她們當作朋友?!?/br> 蕭瑟瑟微怔,指尖突的傳來尖銳的痛楚。她低頭,這才發現手指被針扎破了。 “哎呀,小姐你當心點??!”綠意趕緊去找紗布和傷藥。 “沒事?!笔捝袅怂羰种?,對那婢女道:“我明白了,謝謝爹的關心?!?/br> “奴婢告退?!?/br> 綠意很快找了紗布和傷藥過來,想包扎,卻被蕭瑟瑟輕輕推開。 “綠意,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打正分,求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