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母親在,我父親幾年前去世了?!?/br> “您老家具體在哪兒呢?” “在fushijianqiu(譯者注:原文為「フジミガオカ」)……” “fushijianqiu嗎?”中原從衣服內袋里取出圓珠筆,又抽出一張面巾紙,在上面寫下了“富士見丘”幾個字?!笆沁@樣寫,沒錯吧?!?/br> “沒錯?!?/br> “是嘛。其實我也有熟人是富士宮人,年齡和你也差不多。您高中是在哪兒上的?” 仁科一臉狐疑地回答了他的問題,結果和中原所想的差不多。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名校。但中原真正想知道的不是這個。 “真是了不起。順便問問,中學呢?” 仁科疑惑地鄒起了眉頭?!拔艺f了您也應該不知道?!?/br> “你說說看吧,我想確認下我那名熟人的事情?!?/br> 仁科臉上顯出猶豫的神色,說:“富士宮第五中學?!闭f話的聲音比以往更加低沉。 “是公立中學啊?!?/br> “是的?!?/br> 中原在剛才那張面巾紙上寫下了兩所學校的名字,然后疊好,連同圓珠筆一起放回了內袋。 “離富士山很近啊,真是羨慕。經常去爬山吧?!?/br> “不,我沒有那么常去……”仁科的表情,感覺就像在猜想這些問題的目的。 “富士山的話,那兒有樹海的吧。您去過嗎?” “樹?!瓎??” 在那一瞬間,仁科眼中的光芒開始搖晃,視線在空中飄蕩了一會兒以后,重新看回中原。 “小學的時候,去那邊遠足過幾次,也就這樣了。但請問樹海又怎么了嗎?” “嗯,實際上,”中原從旁邊的文件夾你拿出了三張照片,放到仁科的面前。這些是從之前那臺照相機中打印出來的?!笆掳l的前10天,小夜子照了這些照片。這個是青木原樹海?!?/br> 仁科低頭看著照片。 “這個,我不清楚。我剛才說過了,我也只是在小學的時候去過而已?!?/br> 中原雖然將對方的表情變化看得一清二楚,但還是不能判斷仁科是否已經產生了動搖。只是感覺他的口氣變的越發強硬。 中原點點頭,將照片收回包里。眼睛一邊看著仁科喝水的樣子,一邊又拿出一張紙。這是那張“兒童醫療咨詢室”的傳真件,之前里江傳給他的。 這次,仁科的表情明顯發生了變化,十分震驚地瞪大眼睛。 “這個是……” “您當然知道這是什么。這是您工作的小兒科主辦的活動吧?!?/br> 像是被噎住了一樣,仁科點點頭說:“是的?!?/br> “這上面寫了很多組日程,我在網上查了查,這天是您在值班,”中原指了指其中一個日期?!皼]錯吧?!?/br> 仁科舔了舔嘴唇,點點頭?!皼]錯?!?/br> “您自習看看,那天是小夜子被殺的三天前。您有什么想法嗎?” “……不,這個,就算您這么說,”仁科喝了口咖啡?!拔也幻靼诪楹问碌饺缃衲f這些事情。這張通知……‘兒童醫療咨詢室’,這個這么了嗎?” 中原把那張紙拿在了手里。 “這個是傳真件,原件是在小夜子的遺物中找到的。沒有小孩的她卻拿著這個,我覺得應該會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吧。她是一名自由撰稿人,所以最妥當的解釋,是她處于采訪的目的才保留了這張通知,因為她想要拜訪你。她去了這個咨詢室吧?!?/br> 仁科盯著那張通知看了一會兒,才緩緩地對上中原的視線。這樣的舉止在中原看來,就像是已經放棄抵抗一樣。 “是的,她來過?!?/br> “您能確定吧?!?/br> “是的?!?/br> “我明白了?!敝性涯菑埣埵樟嘶厝?。 中原先生,仁科發聲了。 “您聯系我,就是為了剛才的那些問題嗎?” 是的,中原回答?!白屇皇娣税??!?/br> “不,才沒有?!比士茡u搖頭說:“我沒有資格感到不舒服。但我沒有任何想要逃避或者隱藏的東西,所以如果您有什么想說的,還請但說無妨?!?/br> “想說的話啊?!?/br> 這么想著,中原的大腦中突然浮現出一件事來,這是見到仁科之前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中原說,我知道了。然后挺了挺胸,仁科見狀也端正了姿勢。 “父母……小夜子的父母希望最后能判處死刑?!?/br> 仁科眨了眨眼睛,小聲回答說,是。 “但是因為是初犯,被害人只有一人,而且最后又自首了,所以這樣考量下來,結果被判死刑的可能性很小。但法律規定,搶劫殺人的罪行,不是死刑就是無期徒刑。所以說,就算不能判死刑,也能判個無期。然而,如果對方打出溫情牌的話,最后說不定只會縮短到25至30年,高齡犯人是不能被判過于嚴酷的刑罰吧?!?/br> 不過,中原繼續說。 “如果不是單純地搶劫殺人,而是有其他動機,并且還有酌情考量的余地的話,刑期可以大大縮短的。比如說,犯人是為了自己以外的某人而犯罪的?!?/br> 仁科緊繃著臉,臉一下子變得通紅。這是他至今表情發生的最大一次變化。中原感覺自己已經觸及了核心。 果然如此。這件事情和他絕對有關系,所以才沒有和妻子離婚,而是打算和犯人一同接收懲罰。 但下一個瞬間,仁科的表情又恢復到從前。 “您說的話,我不是很理解?!?/br> 中原沉默地看著對方,仁科也直直地瞪著他,目光不偏不倚。 “這樣嗎,真是抱歉,盡說了些無聊的話。我想說的就是這些。那么今天的對話,我會原原本本地轉達給小夜子的父母?!?/br> “那就拜托您了,也請您轉達我發自內心的歉意?!?/br> “我明白了?!?/br> 中原準備伸手拿賬單,結果被仁科搶先?!安?,我來付好了?!?/br> “那多謝款待了?!敝性f著,那起包站了起來,看著仁科說:“有件事情我忘了問了?!?/br> “什么事?” “剛才說到的我的那個熟人,就是也在富士宮出身的那個,是一名叫井口沙織的女子,不知道您認不認識?” 這下仁科真的被噎到了。 “不,不認識?!?/br> 中原點了點頭?!罢媸沁z憾?!?/br> 中原轉過身,朝著出口走去。他心想著要什么時候休一次假才行,目的自不用說,當然是去富士宮了。 第十五章 電視畫面中,反面角色又在橫沖直撞,來回暴走了。這時候正義的一方就會登場,這一方是來懲罰這些做壞事的家伙的——這時候應該都會出現一句決勝的臺詞。反面角色自然會抵抗,但最后獲勝的仍舊會是那些正義的伙伴??上部少R,可喜可賀。 阿翔拍著手,不停地跳來跳去,然后轉過身對花惠說:“可不可以再看一次啊?!被ɑ莼卮鹫f“最后一次了哦?!卑⑾杪牭?,特別高興地開始cao作遙控器??磥硭呀浐芮宄趺碿ao作了啊,花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同樣一集動漫來來回回看了那么多遍了,真不知道樂趣在哪里。 花惠看了看電視機旁邊的表,已經過了晚上八點半了。也不知道今天和對方談得怎么樣?;ɑ萁裉煲惶於荚趽?,搞得她不管干什么都靜不下心來。 昨天晚上,史也對她說,濱岡小夜子的遺族打來了電話。打電話的是她的前夫,所以不算是特別親近的家屬,但貌似那人是受了小夜子的委托才提出見面的,所以也就和至親沒什么兩樣了。 那個人叫中原,說是有話想說所以提出見面。史也當然答應了,今天晚上7點,兩人約好在都內的一家酒店見面。 但具體想說什么,那人好像沒有在電話里具體說明。 不管被罵到多慘自己也要忍著,不顧對方提出多么過分的要求,自己都不能拒絕——這是今天早上史也出家門時說的話。 他說的話,花惠當然明白,因為不管怎樣,他們都沒有資格還嘴。但光是想想史也一聲不吭地不停低頭認錯的場景,花惠的心就隱隱作痛。 這樣的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就連在家附近走走,花惠都能感覺到旁人投來的白眼。阿翔現在也不去幼兒園了,或許要開始找其他地方的幼兒園才可以吧,但哪里的幼兒園能收這孩子呢。想到這些,花惠心中的不安感就極速膨脹。 啊,阿翔喊了一聲,朝著大門看過去?!笆前职??!?/br> 應該是聽到了玄關大門的聲音了吧。小孩子雖然看動漫看到如癡如醉,但依然注意著自己重要的聲音。 阿翔跑到走廊上,用洪亮的聲音說,您回來啦!史也也回答說,我回來啦!花惠不禁握緊了雙手。 阿翔跑回來了,他身后就出現了史也的身影?;ɑ菡f,你回來啦。她知道現在自己臉上的笑容及其不自然。 他點點頭,剛進客廳就把門關上了。大概是要去二樓的臥室換衣服吧。 花惠留阿翔一個人在客廳,出了客廳,準備上二樓去。臥室的門開著,史也正要把領帶解開。 “怎么樣?”花惠望著丈夫的背影問道。 史也慢慢轉過身來??吹秸煞虻哪?,花惠嚇了一跳,他從沒看過丈夫臉上有過那么陰郁的表情。 “他……都說了什么?” 史也嘆了一口氣說:“不是說了什么,而是問了什么?!?/br> “問?他都問什么了?” “問了很多?!笔芬裁摰羯弦?,放在床上,然后看了一眼花惠,繼續說:“說不定,他已經知道我們的計劃了?!?/br> 花惠吃了一驚?!啊趺椿厥聝??” 史也沮喪地坐在了床上,不停地搖著頭。 “中原先生應該已經察覺到了。這不是單純的搶劫殺人?!?/br> “???” 史也抬起頭看看花惠,眼里沒有一絲的光芒。 “他給我看了樹海的照片,是小夜子拍的。他說如果我是富士宮人,那么應該去過才對吧?!?/br> 聽到這兒,花惠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叭绻皇沁@樣的話,那應該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