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
可回應她的,只是一室的沉默,淑妃看著靖豐帝,斂眉道,“皇上……你可是說話??!” “她既然住了進去了,那就讓她住著吧,左右那棲鳳宮已經空了許久,空著也是空著?!本肛S帝坐在案桌前,批閱著奏折。 淑妃微愣,方才明明聽說皇上震怒,可是為何……淑妃仔細的打量著靖豐帝,為何明明是震怒,此刻卻是看不出絲毫端倪? “皇上,可那蕭太子妃,怎么著畢竟也是個罪人,當年齊王謀亂,蕭氏一族助紂為虐,雖然已經過了那么多年,可人人都還記著呢,再說了,那羽王爺……不,那齊王的后人,上次刺殺未遂,如今還在逃竄之中,難說蕭太子妃和你百里羽沒有關系??!”淑妃眉心緊皺著,眉宇之間隱隱浮出一絲擔憂。 靖豐帝濃眉微蹙,但僅僅是片刻,又舒展開來,繼續批閱著奏折,“蕭氏不過是一個婦人,在凌霄宮中,已經反省了二十三年,也已經足夠了,如今,既然已經出來了,便不用再回去了?!?/br> 淑妃一愣,皇上的意思,是赦免了蕭太子妃的罪了嗎? 這……這怎么行? 淑妃目光微閃,扯了扯嘴角,“皇上寬宏大量,饒恕了蕭太子妃,蕭太子妃也必定感恩戴德,可那棲鳳宮是皇后的居所,蕭太子妃這二十三年,甚至連個合適的名分都沒有,住在棲鳳宮中,終歸是有些不妥,宮里的妃嬪們,怕是也會有話說,左右這宮中的宮殿甚多,臣妾讓人收拾一個合適的出來,讓蕭jiejie住,皇上意下如何?” 靖豐帝眉峰皺得更緊,淑妃不愿蕭文慧住進棲鳳宮,他又何嘗愿意? 可是……那個女人……想到什么,靖豐帝老練的眸子微瞇,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那蕭太子妃既然已經住了進去,要讓她出來,只怕是難的! “meimei說的不錯!” 淑妃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靖豐帝的身上,滿臉期待,希望他遂了自己的意,可靖豐帝還沒有回答,大殿的門口便響起一個婦人的聲音,那聲音,聽在淑妃的耳中,臉色更是一沉。 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大殿門口進來的那人,淑妃眉心一皺,果然是她,這蕭太子妃,她怎么來了? 今日,這蕭太子妃一出了凌霄宮,就處處讓她吃癟,淑妃的心中,實在是不痛快得很! 靖豐帝看到蕭文慧,眼底也是有一抹不悅劃過,依稀見,可以瞧見他握著朱筆的手,微微的用了些力道。 二人看著那門口朝著這邊走來的人,都沒有說話,直到蕭文慧走到二人面前,朝著靖豐帝福了福身,“臣妾參見皇上!” 淑妃蹙眉,“蕭太子妃,你來做什么?這承輝殿,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蕭文慧淡淡的瞥了淑妃一眼,卻是絲毫也沒有將她放在眼里,淡淡開口,“這承輝殿,如何不是我該來的地方了?meimei說話,還真是錯的離譜,我來承輝殿,自然是有事,找皇上了!” “你……”淑妃語結,心中更是不悅,頓了片刻,才斂眉道,“皇上此刻在批閱奏折,怕是沒空理會你這婦人?!?/br> “是嗎?淑妃,你問問皇上,看看,他是不是,不愿理會我這婦人?”蕭文慧說著,眸光微轉,不著痕跡的看向靖豐帝,眼神一觸碰,靖豐帝好觸電了一般,心中猛然一緊。 “皇上……”淑妃嬌滴滴的聲音響起,可還沒有說什么,便被靖豐帝打斷。 “蕭氏,你來有何事?”靖豐帝對這蕭太子妃,憤恨至極,可是此刻,臉上依舊保持著那極力維持的鎮定。 淑妃一愣,臉色更是難看,蕭文慧卻是得意的瞥了一眼淑妃,朝著靖豐帝福了福身,“皇上,方才淑妃meimei說的一句話,倒是說的不錯,如今,臣妾住進了棲鳳宮,左右會被這宮里的嬪妃詬病名不正言不順,所以,臣妾想著,為了免去宮里姐妹們多言多語,請皇上下旨……立后!” 立后? 不僅僅是靖豐帝,甚至淑妃都是一驚。 立后?立誰為后? 這蕭文慧嗎? 淑妃首先赫然而起,“蕭太子妃,你不要得寸進尺!” 那后位,豈是這蕭太子妃能夠染指的? 蕭文慧淡淡一笑,卻是沒有理會淑妃的叫囂,徑自對上靖豐帝的眼,“皇上意下如何?” “蕭氏,你癡心妄想!”靖豐帝咬牙,厲喝出聲,銳利的目光狠狠的瞪向蕭文慧,恨不得將她給撕碎一般。 這蕭氏,在凌霄宮中住了二十三年,這二十三年,他早已經不將她當回事了,他以為,這個女人最終也只會老死在這宮里,根本不需要他在意分毫,可是,他是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個蕭文慧,竟是…… 想到什么,靖豐帝臉上的怒氣更濃。 自那日嫻妃生產,她重新回到他的視線中時,他就知道,這個女人,會成為他難以擺脫的惡魔。 “呵,蕭氏,你沒聽見嗎?皇上說你癡心妄想,那皇后之位,又豈是你這等癩蛤蟆能夠覬覦的?”淑妃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皇上的態度,便是對蕭文慧最好的回答了。 這蕭氏,當真是不自量力。 不過,這一下,她蕭太子妃惹怒了皇上,倒也可以讓她認清楚她自己在這宮中,在皇上眼里的地位! 斂眉,淑妃似已經做好了準備,等著看一出好戲。 蕭文慧卻是沒有理會靖豐帝的怒意,眸中的笑容越發燦爛了些,“皇上,臣妾所提的,不急著讓皇上回答,皇上可以好好思量些時候,記得二十三年前……” 聽到這幾個字,靖豐帝的神色,突然緊張了起來,厲聲喝道,“蕭文慧,你給朕住嘴!” 蕭文慧蹙眉,神色之間卻是有些無辜,“皇上,臣妾想和你敘敘舊,你看……” 靖豐帝眸子微瞇著,一陣沉默,一旁的淑妃見此情形,心中竟生出一絲怪異的感覺,可還沒有來得及探尋那份怪異從何而來,靖豐帝的聲音便緩緩響起,“淑妃,你退下!” 淑妃微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蹙眉看著靖豐帝,“皇上……” “下去!”冷冷的兩個字,比方才更是凌厲。 淑妃身體一怔,明了靖豐帝的意思,心中不甘,卻也不得不福了福身,“臣妾告退?!?/br> 說罷,心不甘情不愿的朝著殿外走去,可是,一顆心,依舊在這蕭太子妃和皇上的身上,滿是不安,這蕭太子妃莫不是又要耍什么把戲? 大殿之內,淑妃走后,一陣沉默,蕭文慧隨意找個了地方坐下,淡淡的開口,“記得,那一晚,承輝殿內,先帝就是坐在皇上今日所坐的位置上的吧!” 話落,靖豐帝的臉色越發難看了些,銳利的目光激射向蕭太子妃,“蕭文慧,你……休要胡言!” “胡言嗎?臣妾以為,那一日,皇上就該相信了臣妾并非是胡言,不然,也不會有今日,臣妾站在你的面前,不是嗎?再說了,一切是不是胡言,皇上和臣妾都是清楚得很?!?/br> 蕭文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毫無畏懼的迎上靖豐帝的視線。 “你……”靖豐帝咬牙切齒,竟是拿眼前的這個女人沒有辦法,沉吟了片刻,才開口道,“你威脅朕?你想用此,要挾朕立你為后?” “要挾?如果皇上覺得這是要挾,那就是要挾了吧,不過皇后之位……”蕭文慧斂眉,眸中的顏色越發深沉了些,“若是沒有當年的齊王謀亂的那件事情,這個位置,不正是臣妾的嗎?你曾經還說,你若為帝,我便是后,皇上將這句話忘卻了二十多年,如今,還想繼續忘記嗎?不過,沒關系,就算是皇上忘記了,臣妾也會提醒皇上,皇上,你所,如果讓天下之人,先帝并非死于齊王謀亂,而是死于你這個太子之手,你說,朝臣們會如何想你?” 蕭文慧說著,目光不著痕跡的留意著靖豐帝的神色,果然,那張臉越發的凌厲駭人。 “你一個婦人之言,誰會相信?”靖豐帝咬牙,別開眼,似乎看著蕭太子妃的這張臉,心中就莫名的不快。 蕭文慧卻是不以為意,“不信嗎?呵,皇上,你比臣妾可聰明多了,知道在當年那樣的情形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趁著亂,取先帝而代之,現在,你該也知道,這不是誰信不信的問題了,只要風聲一出,會是怎樣的局面?皇上,可愿一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心生殺意,赤裸裸的威脅! 靖豐帝的臉色早已經是黑得不能再黑,她哪里是讓他賭,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想到當年那一日,自己的所作所為,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原本以為這世上,無人知曉,卻是百密一疏,而除了他,唯一知道的人……靖豐帝銳利的目光緊鎖著眼前的淑妃,那張臉,比起曾經年輕時,蒼老了許多,甚至眉宇之間,那無法磨滅的算計,也早已不再是當初嫁她時的可人模樣。 “當年,主動請罪,住進凌霄宮,是你早就謀劃好的吧?”靖豐帝的眸子微瞇,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 蕭文慧不以為意,“蕭家的謀亂,我并不知情,甚至連你的反撲,不也是瞞著我的嗎?所有人都知道了,我還不知道,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蕭家的大錯已經鑄成,我無力挽回,無力護他們,可是,我以為至少,憑著咱們夫妻一場,憑著我的肚子里懷著你的骨rou,你會對我溫柔相待,留我一條性命,可是……” 蕭文慧說到此,微微頓了頓,竟是在這瞬間,有些恍惚,僅僅是片刻,那眼底,卻已經被諷刺覆蓋,“我本是到這里來求你,求你看在孩子的份兒上,不將我當成蕭家人對待,我天真的還想一切如常,可是,那時終歸是太年輕,當在瞧見你毫不猶豫的將劍刺入先帝的身體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錯了,我所有的想法,所有的期待,都是不該有的?!?/br> 靖豐帝的臉色越發沉了下去,想到那一夜,莫名的心虛。 蕭文慧看在眼里,嘴角前揚起一抹笑意,那笑意卻顯得森冷,“一個為了帝王之位,連親生父親都可以拿來犧牲,我們的夫妻情分,我肚中的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在你看來,親情抵不過帝位,怕也更敵不過你心中的仇恨!” “放肆!” 蕭文慧赤裸裸的諷刺,讓靖豐帝頓時惱羞成怒,“你哪里來的資格,這么跟朕說話?” “沒有資格嗎?”蕭文慧斂眉,絲毫也沒有將靖豐帝看在眼里,“皇上,雖然如今你是帝王,可是相信我,這二十三年,足以讓我有資格,在你面前這樣說話!” 靖豐帝眉心一皺,對上蕭文慧的眼,不知為何,這個女人如今,讓他心生恐懼,不僅僅是因為,她手中掌握著自己的秘密。 還有……對,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卻真實的存在著。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靖豐帝極力壓制著心中的怒意,沉吟片刻,開口道,“那朕倒是要聽聽,你的籌碼,你的資格!” “皇上當真要聽嗎?”蕭文慧似笑非笑,“皇上想聽,我卻不愿說,臣妾說了,皇上若是不相信,便大可以賭一賭,或者,皇上在此刻殺了臣妾,對外,大可宣稱我這個蕭家余孽,意圖謀害皇上,被皇上你當場處決,不過……那后果,希望皇上能夠斟酌才好,畢竟,這二十三年,早已經讓我不再那么天真!” 大殿之上,氣氛瞬間好似凝結在一起,詭異異常。 靖豐帝一瞬不轉的看著蕭文慧,似要將她看透一般,這二十三年,確實讓她改變了不少,“這二十三年,你在凌霄宮中,都在謀劃今日的一切嗎?” “談不上謀劃,不過是不再為皇上料理家事,時間空出了許多,臣妾閑來無事,也要打發打發時間,不然,這二十三年,如何能堅持得過來呢?”蕭文慧淡淡的開口,語氣冰冷如霜。 冰冷的聲音,讓靖豐帝握緊了拳頭,銳利的目光凝視著蕭文慧,恨不得將這個女人碎尸萬段。 可蕭文慧卻是對這樣的恨意,絲毫也不在意,好似知道,這個帝王,絕對不會輕易的傷她分毫,許多人都知道靖豐帝疑心重,可誰又知道,這個男人,卻也是個謹小慎微的主,沒有萬全的把握,他不會賭,甚至也不敢賭! “當年,朕真該殺了你!”靖豐帝咬著牙,一字一句的道,如果當年,他就狠心殺了她,倒也不會有今日的局面,給了她那么多的時間來謀劃,此刻,卻生生成了他的威脅。 蕭文慧呵呵一笑,端起面前的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臣妾那個時候,也是害怕,你狠下心來,殺了臣妾和肚中的孩子,所以,明明知道冷宮的寂寞,臣妾為了保命,還是不得不親自跳進去,那個時候,皇上氣恨蕭家,殺不殺臣妾,也是在一念之間,可是,皇上該是知道,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可以吃,皇上當年沒殺了臣妾,這事情,已經成了定局,臣妾今日,更要謝皇上當年的仁慈!” 蕭文慧說著,緩緩舉起茶杯,朝著靖豐帝微微舉起,那風情萬種的臉上,絲毫也沒有掩飾她的得意。 “你……”靖豐帝語結,竟是拿這個女人莫可奈何。 他堂堂皇帝,何時受過如此的憋屈? 可是,此刻他的心里,卻是憋屈至極。 不,不行,這個女人到底在謀劃什么? 靖豐帝眸子微瞇,似在思索著什么。 她想報仇嗎?還是,她要別的東西……靖豐帝斂眉,沉吟片刻,沉聲道,“你想要什么?” “怎么?皇上是要拿東西來討好臣妾,還是想拿東西來堵住臣妾的嘴?”蕭文慧挑眉一笑,你臉上的笑容,讓人恨不得一巴掌打過去。 靖豐帝刻意不去計較她的得意,“你在凌霄宮中二十多年,也算是委屈了,你想要皇后之位,朕會滿足你,可從此之后,你要管住你的嘴,這后宮之中,你可以任意妄為,但是在朕的面前,休要再如此放肆!” 這或許是最平衡的解決方法了。 “皇后之位?”蕭文慧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這皇后之位本該就是臣妾的,不過是晚了二十三年,臣妾該得到的,皇上自然該給臣妾,不過,這也之時見面禮罷了!” 見面禮? 皇后的位置,在她看來,竟只不過是個見面禮? 那她所要的,又是什么? 靖豐帝饒是再極力壓制,心中的怒氣,也是壓不住了,“那你還想要什么,想要朕的皇位不成?” 話落,靖豐帝的神色一怔,好似意識到什么,眸中的顏色變了又變,看著蕭文慧那嘴角淺淺揚起的笑意,竟是吞了一下口水。 莫非……皇位…… “方才皇上說,臣妾想要皇后之位,你滿足臣妾,皇上可要快些下旨才好,畢竟臣妾已經住進了棲鳳宮,方才淑妃說的也不錯,名不正言不順的住在里面,會讓人說盡閑話!”蕭文慧斂眉,緩緩起身,看著靖豐帝那驚恐的臉色,一眼便知道,他驚恐的緣由是什么。 驚恐嗎?呵,當年,她在進凌霄宮之前,也是充滿了驚恐,害怕他奪了她的命,現在,讓他害怕害怕,這滋味兒,當真也是不錯的! 嘴角笑意更濃,蕭文慧朝著靖豐帝福了福身,“皇上貴人事忙,臣妾就不多叨擾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