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哼!”夏侯音輕哼一聲,“字面上的意思,文姑姑你不懂么” “娘娘……”文姑姑竟是猛然跪在地上,“娘娘三思,那安九……你不能去動?!?/br> “不能去動?有什么不能動的?”夏侯音眉宇之間更是多了一抹猙獰,眸中的顏色變了又變,“本宮知道,你的主子有令,不能動安九!” 要不是因為這個,她便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安九和北策成了夫妻。 她一直忍耐著,可是,此刻,她卻不想再忍耐。 “娘娘,安九不是你能動的人!”文姑姑倏然拔高了語調,完全不是一個宮女該有的模樣,站在夏侯音的面前,淡淡的看著她,好似她才是主子一般,“娘娘請三思吧,相信夏侯老爺和夏侯公子,也不會容許你違背那人!” 這語氣,這態度,讓夏侯音微怔,眉心倏然皺了起來,似乎習慣了這文姑姑聽她的命行事,此刻,看她這般,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夾雜著些微不屑,“不容許違背那人么?呵,你是那人的狗,我夏侯家可不是,別忘了,那人和本宮的父親,只是合作與交易,本宮做事,更容不得那人來指手畫腳!” 文姑姑眉心一皺,眸中顏色微變,還想要說什么,夏侯音卻是冷聲道,“你下去,本宮不想看見你,讓旁人來伺候?!?/br> 文姑姑斂眉,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退了下去,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大殿之內,那雙老練的眸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連幾日,平靜無波,凜峰那邊已經有了上官憐的消息,自那日傾城樓被燒之后,上官憐一行人,便輾轉住進了一個宅子,上官憐終日在那宅子里,不見身影,沒有絲毫動靜,可就在前日里,那上官憐卻是有了動靜。 “一個男人?” 琉璃軒中,安九聽了凜峰的稟報,摩挲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對,那男人雖是東楚國百姓的打扮,可是,看那眉眼,卻有幾分北秦國的血統,半月之后,北秦國和東楚國在漓江會盟,那男人此刻潛入京都城,和上官憐會面,只怕,這其中,定是有些不同尋常啊?!眲C峰眉峰微皺著,淺淺的抿了一口茶。 漓江,是隔開北秦國和東楚國的一條江,正是兩國的邊界。 漓江會盟,每五年一次,兩國帝王商議天下大局,這是自東楚國開國以來,便有的規矩。 若那男人當真是北秦人,他和上官憐的會面,與此次漓江會盟有關么? 上官憐代表著她身后的那人,那意味著……安九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這事情,越發的有趣了起來了,上官憐身后那人,到底要干什么? “繼續留意上官憐,她有一舉一動,我都要知道!”安九放下茶杯,微斂的眸中,多了一絲深沉。 漓江會盟,不知為何,安九竟是有一種預感,這漓江會盟,似乎離上官憐身后的那人,不遠了! 翌日,安九得到消息,上官憐悄悄動身離開了京都城,她的路線,正是朝著北方…… 北方么? 幾乎是一瞬間,安九就更加肯定了先前的猜測,上官憐此去,定是和漓江會盟有關。 同一天,北王府接到靖豐帝的圣旨,命北策隨他一起前往漓江,安九也在隨行的名單之中。 本就在想著,要親自動身走一趟的安九,得了這個消息,自然樂得領命,隨行的只有三天的時間準備,三天之后,一行人便動身。 動身之日,安九看到隨行隊伍中的兩人,眉心禁不住微微一皺,靖豐帝身旁的美麗女人,不是夏侯音又是誰? 而她身旁不遠處的駿馬之上,夏侯御淺一身勁裝,眉眼含笑,看到安九之時,眼底的笑容,越發深邃了些,可看在安九的眼里,那笑容,卻是讓她渾身不自在。 夏侯御淺隨行,倒也說得通,畢竟,自夏侯音得寵之后,夏侯儀和夏侯御淺二人,都得到了重用,可夏侯音…… 如今,她懷著身孕,太醫甚至又交代,不能動怒動氣,可這長途的顛簸,她的身子,又吃得消么? 安九斂眉,眼尖的她更是發現,夏侯音身旁跟著伺候的人,竟是換了一個年輕的小宮女! 那文姑姑素來是夏侯音不離身的婢女,可此次出行,夏侯音竟沒帶她,這意味著什么? 安九的腦中,太多的疑問。 “北王妃,你可來了,幸虧此行有你,本宮也有個伴兒,你和本宮坐一輛馬車吧!”夏侯音也是看到了安九,那臉上的笑容,分外親和熱絡,好似二人是好姐妹一般。 讓她和她坐一輛馬車? 這夏侯音能安了什么好心? 安九心中浮出一絲諷刺,坐在馬上的她,一襲勁裝,臉上的笑容綻放開來,在春日里的陽光下,更添了幾分英氣。 “安九不敢,容妃娘娘的馬車,只有皇上能坐,我若是和娘娘同坐一輛馬車,可要折煞了安九了,皇上,此次出行,北策特意為了安九尋了一匹良馬,安九正想練練手呢,容妃娘娘該不會不允許吧!”安九看向靖豐帝和夏侯音,三言兩語,便拒絕了。 夏侯音蹙眉,眼底劃過一抹不悅,靖豐帝卻是呵呵的開口,“容妃特意提議讓你隨行,就是因為,你們年紀相當,相處得好,可惜了,不過也罷了,愛妃有朕陪著,當也不會悶得慌?!?/br> 容妃特意提議讓她隨行的么? 敏銳的安九捕捉到這點,心中更是了然,這夏侯音怎會無緣無故提議讓她隨行,這背后,怕是有她的目的吧! 至于什么目的……安九斂眉,總之,不會是什么好事。 不過,她倒是要感謝她這提議,想到上官憐……安九嘴角淺淺勾起一抹笑意,朗聲道,“容妃娘娘厚愛了,安九感激不敬!” 夏侯音心中雖是不悅,可這么多人在場,許多心思不能表露在外,扯了扯嘴角,柔聲道,“北王妃騎馬騎得乏了,來陪本宮說說話也不錯?!?/br> 安九但笑不語,一行人,從京都城出發,連夜趕路,會盟之日前,如期趕到了漓江。 漓江之南,是東楚國的鄴城,漓江之北,是北秦國的桑原郡。 鄴城內,為了迎接靖豐帝的到來,城主早就做好了準備,將專門為漓江會盟修建的行宮收拾妥當了,一行人到的當晚,行宮之內,一場接風宴,正熱鬧的進行著。 而鄴城內,百姓們似乎也因為一行人的到來而慶賀著。 宴會上,鄴城城主是個中年男人,一身肥碩的身軀,臉上堆滿的笑容,四處敬著酒,大殿之上,絲竹悅耳,婀娜多姿的舞姬,扭動著身子,眉宇之間的魅惑,看在安九的眼里,一眼便可瞧出這城主的心思。 突然,一個穿梭在賓客之間的舞姬走到北策的身旁,為他倒酒,袒露著胸前一大片的雪白,湊在北策身旁,恨不得將整個身子攤在北策的身上。 安九看在眼里,心中浮出一絲不悅,可瞧見北策微蹙的眉峰,安九摩挲著手中的酒杯,眼底看好戲的意味兒甚濃。 那舞姬靠近北策之時,在場的人,都是留意到了,其他的舞姬,眼底都閃過一抹嫉妒,那據說是北王爺的男子,聞名不如見面,當真是驚為天人,可是,那渾身散發的生人勿近的氣息,卻是讓人不敢上前。 她們心中都是知道,今晚她們的人物,可不只是獻舞,更是要好好伺候這些貴人,在座的貴人,怕就是連靖豐帝,也比不得這北王爺對她們的吸引大。 若是伺候得好了,說不定還可以去京都城,在北王府有個一席之地。 這誘惑在面前,她們內心掙扎,可終究是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那靠在北策身旁的舞姬,感受到姐妹們的似羨慕,又似嫉妒的視線,心中分外得意,更是打定了主意,今晚要將這天之驕子拿下,那以后她的榮華富貴,就不可限量了。 那舞姬心中盤算著,眼神也越發的熱切,端著酒杯,湊到北策的嘴邊,“王爺,奴家喂你喝……” 那聲音酥軟入骨,饒是女人聽了,都禁不住身子酥麻,鄴城城主見此情形,心里也是樂開了花,不過隨行的人,卻是屏氣凝神,看著北策那沒有絲毫表情的面容。 這北世子素來不近女色,也唯獨安九王妃,才是個例外,這舞姬當真是不長眼,這北王妃還在場啊,就敢如此勾引,只怕是會引得她醋意大發吧! 眾人看向安九,卻只見她神色如常,好似沒看見那舞姬的舉動一般。 那舞姬看著北策的這張臉,更是媚態橫生,沒有斷酒杯的另一只手,也是緩緩爬上了北策的肩,心中盤算著如何使出渾身解數勾引,可她的手剛碰到北策的衣裳,手腕兒處便傳來一陣疼痛,就連她自己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力道,竟是沖擊在她的身上,砰地一聲,摔在了席前。 “啊……”舞姬驚呼一聲,大殿之上,所有看著的人也都是一愣。 鄴城城主和其他舞姬們,更是沒弄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隨行的人,嘴角卻是輕笑,似這舞姬的下場,都在預料之中一般。 那舞姬吃痛,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她,看著仰頭喝下一口酒的男人,聲音更是嬌柔,“北王爺……” “你若是再說一個字,本王便讓以后再也不能說話?!北辈叩穆曇?,冰冷如霜,一貫平靜的眸中,一抹嫌惡,我好也沒有掩飾。 舞姬一愣,被北策那凌人的氣勢一下,哪里還敢再多說什么,倒是鄴城城主,圓滑的她,在微愣之后,立即堆上了滿面的笑容,立即上前,朝著北策拱了拱手,“北王爺,這婢子伺候不周,王爺若是不喜,這里還有其他的婢子,都是善解人意的……” 隨行的人,皆是倒抽一口涼氣,心道這鄴城城主當真是個不長眼的,以為北王爺只是看不上方才那個舞姬么? 北王爺都已經怒了,還想將女人往他身邊送,他該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的吧! 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愿意出聲提醒,就連靖豐帝也是在一旁看著,嘴角淡淡的笑著,不發一語。 夏侯音也是樂得看一出好戲,鄴城城主看著北策,小心翼翼的伺候著,見北策自顧自的喝著酒,對他不予理會,鄴城城主立即給其他的舞姬使了個眼色。 其他舞姬回神,心中一喜,先前還嫉妒那個舞姬,此刻,這好事說不定就要落到她們的身上來了呢! 舞姬們絲毫也沒怠慢,立即上前,站成一排,朝著北策盈盈福身,每一個人的眼里,都是熱切與希望,祈禱著自己能被這個人中龍鳳相中。 安九看著這些舞姬,一個個的,皆是嫵媚生姿,嘴角輕笑,“城主大人,這些舞姬,是青樓中挑選來了么?” 城主微怔,臉色立即沉了下來,一臉嚴肅,“招待貴客的舞姬,怎能從那些污穢的地方尋?這些舞姬,都是出身清白的女子?!?/br> “呵,是么?怎么我倒是覺得,像是進了花柳巷一般呢?”安九斂眉,眼底一抹冷意一閃而過。 那鄴城城主一聽,還沒弄明白安九言語中的意思,安九便對上他的眼,一字一句的道,“城主大人,你這般為我家王爺張羅,真是費心了!” 城主看著安九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揮開方才的疑惑,呵呵的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一旁隨行的人,聽著這城主的反應,都禁不住輕笑,這城主看著聰明,怎么就不明白安九的意思呢? 呵,撞上了魔女了,都還不自知! “既然都費了心思了,那左右就多費一些心思吧,這么多舞姬,夠伺候我家王爺的了,這長夜漫漫,城主是不是也該為我準備些消遣?”安九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可那笑容,卻沒有直達眼底。 話落,所有的人都是一怔,驚詫的看著安九,那眼神,像是在看怪物一般。 安九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啊,她口中所謂的消遣,指的是什么,只要是懂些男女之事的,都是心領神會??! 隨行的人,知道這北王妃是怒了,鄴城城主看著安九,卻是愣在當場。 為她準備消遣? 這……她是北王妃,身份尊貴,可終究是女人,且不說婦道,王妃竟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 鄴城城主還沒領會到安九這里的危險,她身旁的北策,冰冷的視線,卻是落在了他的身上,竟是讓他禁不住身體一顫,“王……王爺……” “這些舞姬,既然那么善解人意,不如送到軍營中去吧,慰勞戍邊的將士,該是再好不過了,皇上,您覺得如何?”北策倏然開口,淡淡的語氣,不容人置喙。 鄴城城主一愣,那些原本滿臉期待的舞姬,臉色也頓時沉了下去。 送到軍營,慰勞戍邊的將士? 這……那實際上,就是軍妓了??! 鄴城城主,這才恍然大悟,自己似乎是做了一件蠢事了,忙的跪在地上,“皇上息怒,王爺息怒,這些舞姬……可是專門調教,送入軍營可惜了!” “可惜?有什么可惜的?這鄴城地處邊陲,戍邊的將士,最是辛苦,許多男兒,甚至無法娶妻,有他們護衛著邊陲重地,你我才能享一方安寧,這些舞姬,能有機會慰勞他們,還是她們的福氣,怎么能說是可惜了呢?”安九輕笑一聲,溫婉的臉上,無辜無害。 頓時,那些舞姬的神色更是慌張了起來,她們本想借由北王爺,飛上枝頭變鳳凰,可是,卻沒料到,卻是惹了王妃不悅。 她們先前,可沒將這王妃放在眼中,在座的官員,都是三妻四妾,王爺有幾個女人又如何?可偏偏……北王爺的眼中,似乎只有王妃一人??! “城主……”舞姬們看著鄴城城主,她們不想去什么軍營,可…… 鄴城城主連繼續求情的機會都沒有,靖豐帝爽朗的笑聲便傳了開來,“哈哈,安九說的不錯,送去軍營,是再合適不過了,就說是朕犒勞將士,將士們做起事來,也定會用心?!?/br> “皇上……”鄴城城主依舊不甘心。 靖豐帝的眸子卻是一凜,厲聲道,“怎么?朕的命令,也不作數了么?難道你還真想為北王妃準備個消遣?不知事的東西!” 靖豐帝明顯怒了,鄴城城主誠惶誠恐,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舞姬,也只能忍痛了,“微臣不敢,微臣這就將這些舞姬送去軍營!” 話落,城主再也不敢有絲毫怠慢,顧不得這些舞姬求饒的眼神,立即吩咐舞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