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又有什么目的? 還有上官憐身后的那人……想到杜若卿所說的話,安九的心,越發的糾在了一起。 “怎么了?”回北王府的馬車上,北策終于是開口,他早就感受到安九有心事,都過了好久了,依然沒有要開口告訴他的意思,他終于是有些按耐不住,出口詢問。 安九微怔,對上北策關切的目光,斂眉道,“我方才吩咐南溟去找上官憐,只怕……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到的!” “上官憐?”北策蹙眉,對這個上官側妃,他沒有絲毫印象,不過按杜若卿的說辭,她能鼓動杜若卿助百里騫謀事,那女人,怕也是不簡單的! 百里騫被扣,你上官憐,怕是在得到消息的時候,就已經逃離了吧! 不過……北策眼底漸漸恢復了平靜,“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那再多花些時間,只要沒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終會露出蹤跡?!?/br> 安九斂眉,呵呵一笑,“不過是個上官憐罷了,如今百里騫都要沒了……” 突然,安九好似想到什么,明日百里騫斬首示眾,那上官憐得到消息,會來嗎? 想到此,安九的手禁不住一顫,北策感受到她細微的變化,可還沒有來得及探尋什么,安九就已經恢復如常,“沒了百里騫,上官憐就算是折騰,也折騰不出什么東西來了!” 明日,百里騫斬首,這是難得的機會,將上官憐引來! 安九腦中迅速的轉動著,思索著什么,上官憐,她一定要將她揪出來,只有揪出了她,才能看到她身后那人的真實面目! 柳鶯殿里,自靖豐帝和夏侯音回了柳鶯殿,太醫給靖豐帝重新處理了傷口,靖豐帝便躺在榻上,屋子里,淡淡的熏香,伴著夏侯音指尖彈出的琴聲,不知在什么時候,靖豐帝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里,偌大的皇宮里,血流成河,一片哀嚎,一襲戎裝的男子,手持長劍,一步步的走入宮殿,身后的廝殺聲,被丟得老遠,男子看著那宮殿,目光堅定! “你來了,你終于來了,那些賊人……可伏誅了?” 宮殿里,就只剩下老人一人,那老人,一襲明黃,不怒自威,可是,許是病痛,加上大殿之外的叛亂,讓他憔悴而虛弱。 “回父皇的話,齊王已經被拿下,還有蕭氏一族……都已經在掌控之中,這些叛亂的余孽,兒臣絕對會一個不留?!蹦凶幽抗馊缇?,許是方才的廝殺,已經讓他殺紅了眼,直到此刻,站在皇帝面前,他依舊沒有掩飾住他外泄的殺意。 “齊王……咳咳……齊王就算了吧!”老皇帝輕咳了幾聲,似乎腦中想到了什么,面容之間,多了一些憐惜。 “算了?父皇,怎么能算了?”男人眉心一皺,怒喝道,“他起了謀亂之心,他想奪了皇位,取而代之,這等大逆不道的的事情,父皇你還能饒了他么?” 男人的臉上難掩憤怒,齊王所奪的,不僅僅是屬于父皇的皇位,還是他的皇位??! 可父皇卻……父皇一生,就是太過仁慈,他的劍,絕對不會對那齊王手下留情! 老皇帝斂眉,嘆了口氣,“左右都是我的兒子,他也是你的兄弟,其他人可殺,唯獨齊王……不可殺!咳咳……傳朕的令下去,此次謀變,只留齊王一族之命,其他的,全數殺之!” 雖然虛弱,可帝王的威儀,卻絲毫不減。 手持長劍的男人臉色一沉,眼底明顯閃過一抹異樣,可卻沒有多說什么,咬牙道,“是,兒臣謹遵父皇旨意,只是這……玉璽,兒臣為父皇奪回來了!” 老皇帝看到那玉璽,眼睛一臉,“拿過來?!?/br> 男子一手持著長劍,一手拿著玉璽,走上前,將玉璽呈到老皇帝的面前,“父皇,你看看這玉璽,是否有異?!?/br> 老皇帝不疑有他,接過袋子展開,那玉璽甚至沾染了鮮血,那鮮紅的顏色讓老皇帝一怔,正要開口說什么,一柄長劍便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老皇帝蹙眉,抬頭對上面前站著的男子,眼底一抹老練閃過。 “太子……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老皇帝的眼里,說不出的平靜。 可越是平靜,越是讓握著劍的男人心中慌亂不堪,可他卻極力用冷血來擠走一切,冰冷的聲音在大殿之內響起,“父皇,兒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父皇,你老了,你在皇位一天,還會出現無數個齊王,他們,都想著這個皇位,想著和我爭奪,這樣的手足之殺,父皇你必是不愿意看到的,不如,我們現在就來做個了結,你若是死了,這皇位就沒有人再來爭奪了,不是嗎?” “你當真要如此?”老皇帝斂眉,神色之間,依舊沒有恐懼,反倒是多了一絲笑意。 “父皇,你從小教我為君知道,兒臣繼承了皇位,定不會負了你的教導,兒臣會讓咱們百里皇室越來越好,兒臣也會讓東楚國的后人,記著你這個開國之君!”男人一字一句,似乎是在用這許多言語,來堅定自己此刻的決定。 “呵……呵呵,朕一世英明,年輕的時候,殺了多少敵人,可沒想到老了老了,卻盡是被自己的兒子算計!”老皇帝輕笑一聲,“你殺了朕,得到皇位,你確定,你一輩子坐得安穩嗎?” 男人一怔,一時之間,竟是沒有明白老皇帝的意思,看著老皇帝臉上的笑容,男人眸子一凜,驟然握緊了手中的劍,一揮,狠狠的刺下,那鋒利的劍刃,不偏不倚的刺入老皇帝的的胸膛。 老皇帝悶哼一聲,胸口處,隨著那劍一時拔出,鮮血噴灑而出,觸目驚心。 老皇帝身子一軟,也是被他拔劍的力道,拉扯著靠在了榻上,男人看著老皇帝那依舊帶著笑意的眼,突然之間,神色慌了。 “父皇……”男人喚道,目光閃了閃,不知所措。 “太子,朕知道,你想當皇帝,可是,你當真確定,你在這皇位之上,能坐得安穩嗎?哈哈……”老皇帝哈哈的笑出了聲來,那笑聲在大殿之上回蕩,越發的顯得詭異。 “坐得安穩,我會坐安穩,我登上了皇位,那些個兄弟,就在也休想有什么奪位念頭,我不會讓他們有任何機會!”男人咬牙,說著,更是毫不猶豫的朝著老皇帝又狠狠的一劍刺了下去。 “唔……”老皇帝身體一抽,先前一劍還吊著的命,這一劍下去,沒了絲毫生命的跡象,只是那雙眼,卻是睜著,直直的看著他眼前的兒子,說不出的陰森恐怖。 男人頓時感到恐懼,頭皮發麻,男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口中喃喃,“父皇,要怪就去怪齊王,反正他很快就會來見你,你找他報仇,若不是他謀奪皇位,兒臣也不至于如此……哈哈……哈哈……” 男人看著那玉璽,看著這偌大的宮殿,笑得甚是瘋狂。 他終于,得到了皇位,終于,誰也不會再有機會,謀奪他的東西,而他也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 而父皇的命債……呵呵,齊王,他今日奪宮,殺了父皇,就更是罪加一等,不可饒??! 可是,突然,他好似感受到暗處,似有一雙眼睛看著他,看著這一切,男人頓時慌了,高大的身軀慌亂的轉了一圈兒,四處搜尋著。 “誰,誰在哪里?”男人厲聲喝道,找了一圈兒,這偌大的宮殿里,就只有他一人的存在。 可是,那道視線,卻是沒有消失,一直看著他,好似在故意告訴他,他的秘密,有人知道,有人看到了這一切,誰……到底是誰? 恐懼,如潮水一般,似要將他淹沒了一般。 “誰,誰……你出來,你給我出來……”男人在大殿之上,恐慌的叫囂著,腦袋也是脹得得生疼…… “誰……出來……”柳鶯殿內,榻上躺著的靖豐帝,口中不斷的喃喃,那臉上豆大的汗珠,似陷入了夢魘一般,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恐懼越發的濃烈,猛然,那雙眼帶著驚恐,赫然睜開,整個人驚坐而起,“誰,你出來,你快給朕出來……” “皇上,你怎么了?”榻旁,夏侯音眉心微皺著,臉上難掩關切。 那動聽的聲音,拉回了靖豐帝的神思,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的身上,“愛妃,你怎么在這里?” 夏侯音微微一愣,隨即呵呵一笑,“皇上是做噩夢了,這是柳鶯殿,是臣妾的寢宮,臣妾自然該在這里?!?/br> “柳鶯殿?”靖豐帝環視了一周,心中似松了一口氣,那剛才……是做噩夢了? 噩夢?可那個夢,卻是太過清晰,一如記憶中的某處,腦海中浮現出夢中的場景,靖豐帝的眉心更是皺了皺。 “皇上做了什么夢?說來給臣妾聽聽,壞的夢,說破了,也就沒了?!毕暮钜裟昧艘粔K帕子,替靖豐帝擦拭著臉上的汗珠,那柔緩的語調,似乎帶著醉人的魔力一般,讓人無法拒絕。 差一點兒,靖豐帝便脫口而出,可立刻,他意識到什么,才住了口。 這個夢……怎么能說呢? “不過是個噩夢,說出來,嚇了愛妃,嚇了咱們肚中的孩兒,那可就不好了?!本肛S帝斂眉,腦海里方才的夢,卻是揮之不去,尤其是那一雙盯著他的眼睛,如影隨形,讓人莫名的不安。 “不說便不說吧?!毕暮钜魯棵?,轉換了話題,“皇上,天就要亮了,不過,你身上有傷,朝中之事,有太子暫代著,你還是好好養些時日傷,再多睡一會兒吧!” 靖豐帝的眉心卻是一皺,似乎想到什么,“不了,秦公公呢!” “秦公公在門外候著?!毕暮钜糸_口。 “讓他進來?!本肛S帝沉聲道,神色之間更多了一絲急切。 夏侯音看在眼里,朝著門外吩咐了一聲,隨即,秦公公推門而入,“皇上,可是有事情吩咐奴才?” “今日百里騫斬首,定在什么時候?”靖豐帝斂眉。 “定在午時,由宣王殿下監斬?!鼻毓缡腔氐?,心中想著,皇上莫不是在這個時候,有了什么別的心思? 廢太子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可畢竟,是皇上的親生骨rou,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不是嗎? 靖豐帝沉吟了片刻,腦海中浮現出父皇當年所說的那句話,他突然明白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確定,這皇位你一輩子坐得安穩么? 安穩?這些年,他在皇位上,沒有一刻松懈,那個時候,父皇便看到了他的以后了么? 他自己便是那思君篡位之人,更害怕,別的兄弟,甚至是自己的兒子再做出當年的事情來,所以,一直以來,他都防著,防著太子,防著北王府,防著身邊的每一個企圖壯大自己實力的人,他害怕他最終也落得父皇的下場! 腦海中浮現出父皇臨死之時那詭異的笑容,靖豐帝猛地閉上了眼,他是在嘲諷自己,更是在可憐自己,一輩子,生活在疑心之中,誰又知道,他受這疑心的折磨,是怎樣的痛苦? 而這就是他當年弒君篡位的代價!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靖豐帝再次睜開眼之時,他的臉上,又恢復了以往的老練和深沉。 這條路他既然選擇了,他就要走到底,百里騫……他沒有當年自己的能耐,成王敗寇,罪當伏誅! “你準備一下,朕今日,要去看看斬首!”靖豐帝開口。 話一落,秦公公也是一驚,“那血腥之地,實在是不吉利?!?/br> “去安排吧!”靖豐帝的聲音越發冷了幾分,語氣不容置喙,血腥之地么?二十二年前,他誅殺齊王,那一次,宮里可是血流成河,他不是踩著這滿地的鮮血殺了父皇,登基為帝的么? 他還害怕什么血腥么? 眸中一抹冷意凝聚,就如當年他親眼殺了父皇一樣,他也要親眼看著廢太子人頭落地,這樣,他才能安心! 呵,父皇的話再次回蕩在耳邊,靖豐帝卻是盛怒的揮開,做不安穩又如何?他左右也坐了二十二年! 他要的是皇位,是眾人臣服! 秦公公看了一眼靖豐帝,沒有再多說什么,領命退了下去,房間里,夏侯音的嘴角淺淺勾起一抹笑意,重新走到了琴前,斂眉柔聲道,“皇上,臣妾再為皇上撫琴一曲,為皇上安神!” 沒待靖豐帝回答,那纖纖玉指便撥動了琴弦,琴聲悠揚,在房間里回蕩開來,聽著這琴音,靖豐帝的神色,似有所緩和,形容之間,也多了一絲疲憊…… 窗外,天色漸漸亮了,新的一日開始,卻也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這一夜里,玉丞相府全數查抄,所有的家眷仆人,無一例外,全數都被御林軍抓了,這一大早,就被帶到了東市菜市口,高高的露臺之上,滿滿的人,跪了一地,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恐懼。 很快,廢太子和廢后謀亂奪宮的事情,在京都城內的大街小巷傳了開來,許多人都聯想到了二十二年前的齊王的那一場叛亂,也是如此,齊王一族,蕭氏一族,全數都在這東市菜市口人頭落地。 監斬臺正對著的酒樓上,雅間里,安九早早的就來到了這里,這個地方,足以將下面所有的角落都一覽無遺,想到今日她的目的,安九的眸光微斂,上官憐啊上官憐……你會來嗎?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死不瞑目,背后的真實身份! 雅間的窗前,安九站在這里,望著窗外許久,才緩緩開口,“消息,可都傳出去了?” 身后,凜峰輕搖著折扇,慵懶的靠在榻上,隨意拿了杯茶,淺淺的抿了一口,“你吩咐的事情,我哪一件,不是仔仔細細的,最終可都沒讓你失望??!” 安九蹙眉,沒有說話,可渾身散發的氣勢,卻是讓凜峰瞬間收斂了那不羈的姿態,不敢有絲毫怠慢,“消息都放出去了,只要那上官憐還在京都城內,就一定能知道消息,不過,至于那上官憐聽到了消息,來不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凜峰看著安九的背影,這個女人有時候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上官憐?太子都伏誅了,那上官憐不過是一個太子側妃,即便是逃竄了出去,那也興不起什么風浪不是? 可看安九對那上官憐的態度,卻是比對百里騫還要謹慎許多??! 一個上官憐,她的身上,究竟有什么東西是安九感興趣的? 凜峰下意識的望向站在一旁的南溟,也正對上南溟看過來的視線,凜峰使了個眼色,似在詢問上官憐對安九,到底有什么重要的意義,可南溟卻只是翻了一個白眼,隨即別開眼,絲毫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 “你……”凜峰一把收好手中的折扇,狠狠的瞪了南溟一眼,這南溟,以前可不是這德行,現在跟在安九的身邊久了,當真只聽她一個人的吩咐行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