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他說:“孟詞,我們可以談。但首先,我必須先以你的心理醫生的身份和你談?!?/br> 孟詞聞言一怔,有些疑惑地看向岑昱,想問為什么,但這是一句話廢話。因為孟詞知道,既然岑昱說要以心理醫生的身份和她談,必然是她出了什么問題。 她點了點頭,說:“好?!?/br> 低垂的眼睫一顫一顫的,似乎有點忐忑。 岑昱看著這樣的孟詞,眼眸又深了深。他意態閑適地坐在沙發上,兩手捏起一只茶杯抿了兩口:“你盡量放松一點,在我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和你談之前,我還是你男朋友。當然,談過之后,也還是你男朋友?!?/br> 孟詞咬了咬下唇,感覺岑昱好像有一點兒生氣,抬眸看向微笑著的岑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盤腿坐好,過了幾秒,才說:“我準備好了?!?/br> 岑昱點了點頭,問她:“很好。今天早上的茶,是什么味道?” 孟詞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偏著頭細細地品了品,說:“清香中略微帶著一絲甘味。入口甘醇,回味無窮?!?/br> “今天早上的早飯怎么樣?” 孟詞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翹,帶笑的睡鳳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笑意:“很好吃。雞蛋是最難弄的單面煎,粥是綠豆粥,入口軟糯香滑,還有配菜也很好吃?!?/br> 岑昱點了點頭,又問她:“你認為你善于發現生活中美好的事物嗎?” 孟詞一怔,沉默下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幾秒之后,她才搖了搖頭。 等她搖過頭之后,岑昱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讓她站起來,和他一起去到門口穿鞋:“那今天,我們就去看一看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br> 對于岑昱采取的這種新型的咨詢方式,孟詞不明覺厲,只跟著岑昱出門。 他帶著她出門,繞到別墅的后邊,從蜿蜒的旋梯拾階而上。這時候,太陽已經出來,透過常綠闊葉的縫隙照下來,露出點點光斑,風吹過的時候,像是一只只跳躍的蝴蝶。只是這陽光太過柔和,那一點溫度尚不足以驅除寒冷。 岑昱走在前面,孟詞跟著他,因為每天早上要晨跑一個小時,孟詞還算跟得上。踩著石梯上的青苔、枯枝、落葉、泥土,孟詞低著頭,思考岑昱要和她說些什么。 她一直往上走,突然就撞到了岑昱的后腰上,有些愕然地抬起頭看他:“怎么停下了?” 岑昱站在她前面的石梯上,光線正好從闊葉的縫隙打在他身上,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來拯救她的天使。 當然,天使存在的前提是有神論。但這樣的孟詞極好看,孟詞一看就挪不開眼,甚至還覺得眼前的人慢慢地和當年那個靜靜地微笑著的少年重合起來。 在她愣神的這一瞬,岑昱微微躬身伸出了手對她說:“親愛的孟小姐,希望我有這個榮幸能牽著你的手一起走上去?!?/br> 孟詞從來沒經過這一遭,岑昱的這句話特有殺傷力,讓她呆愣愣地就把自己粗糙的小手放在了他骨節分明的大手上。 “好的,謝謝?!泵显~有些不好意思了。 盡管小時候的她性格是大大咧咧的那種,還天不怕地不怕,但這十年之中她和人鮮少打交道,所以在和人相處時總帶著一分怯意。原本對著岑昱是沒有了的,但岑昱突然來這一首,不由得讓她羞紅了臉。 岑昱的手心是溫熱的,手心緊貼著她的手心,那熱直傳到了她心里。 這時候,岑昱問她:“現在談起沈信,你還會出現幻覺嗎?” “不會?!泵显~一邊跟著岑昱踏上臺階,一邊認真地回答。 “你和沈信關系很好?” “是,還有王臨?!?/br> “你喜歡他?” “我不知道?!彼恢?,對她而言,沈信很重要。 岑昱的臉在孟詞看不到的地方黑了黑,他的聲音依然溫和清雅:“你曾經和沈信在一起,通常都做些什么?” 孟詞感覺哪里不對,她看向岑昱:“不是說暫時以心理醫生的身份和我談?” 怎么感覺他像是喝了好幾壇醋一樣。 岑昱回頭,看著孟詞皺眉道:“詞,你是在懷疑我不專業?” 孟詞連忙搖頭:“沒有?!?/br> 岑昱點了點頭,回頭拉著她的手繼續向前走:“那就回答我的問題?!?/br> 孟詞想了想,說:“我們在一起,通常的時候是在看出,比賽誰解決問題更快。討論一些名人案例,說說如果是我們,會怎樣做,然后模擬結果。還有的時候,我們會讀詩。不過,念詩是我和沈信比較喜歡的,王臨要好動一點?!?/br> “那你都喜歡什么詩?” 孟詞說:“那時候我喜歡《死水》,也喜歡《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那時候的我們總喜歡研究小縣城里的一些現象,然后憤世嫉俗地批判一番。所以我們常常念聞一多先生的《死水》這首詩?!?/br> “現在你還記得嗎?” 孟詞點了點頭,在腦海中輸入“聞一多死水”這個標簽,那一首詩的文字便涌現在了她的眼前。 她輕啟丹唇,開始念道: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清風吹不起半點漪淪。 不如多扔些廢銅爛鐵, 爽性潑你的剩菜殘羹。 也許銅的要綠成翡翠, 鐵罐上銹出幾瓣桃花;